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位面之极武殁道》 作者:花间蝉 内容简介: 这是一个认真的人,走过一个又一个位面的故事。目前正在《陆小凤传奇》电影世界当厨子,当剑客,当朋友。...... 第一章 流光空间 不知名的空间内,殇休穿着大花裤衩,坦胸露乳,虚立半空。这里没有天,没有地,也没有人,只有光,各式各样的流光,色彩绚烂,明灭无常...... 殇休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此刻自己应该是乖乖的躺在床上,等着周公的女儿来宠幸他。 “梦吗?”他使劲的在自己腹部一捏,性感的八块腹肌并不能隔绝这种疼痛,他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有人吗?” “这是哪?” ...... 各种附带着问号的句式从他嘴里喷出来,可依旧只有他一个人,除了他自己的声音,周围静悄悄的。 人一旦呆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之内,就容易胡思乱想,殇休也不例外,人生三连问模式开启。 “我是谁?殇休。” “我在哪?鬼知道,我明明正在睡觉的。” “我将要去何处?我现在特么走不动啊!” “我叫殇休,孤儿,男,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五十斤,二十岁,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风情万种......额,不抽烟,不喝酒,不烫头,不找鸡,也不搞基,敬岗爱业,单身至今。现在身处在一个诡异的空间之中,这里很漂亮,可惜的是,这里没有妹子,没有妹子,没有妹子。重要的事情要说三......” 殇休的话还没说完,前方的流光突然分出一部分,在空中汇聚纠缠,突然光芒大盛,他急忙挡住双眼。 片刻之后,在感觉从眼脸上传来的灼热没那么明显的时候,他试探着睁开了双眼,却见眼前出现了一个——白壁? “说好的妹子呢?”完全不知道和谁说好的殇休随口飘了一句,随后仔细打量起来。 只见它洁白无瑕,晶莹透亮,有丝丝毫光在其上闪烁,不知道是它本身的,还是周围的流光通过它折射而出的。 此刻,玉壁上面出现了一些字迹——请从下列选项之中,选一种作为你的初始奖励。 A.绝世武功 B.根骨 C.悟性 D.一万两黄金 没头没脑的四个选项,殇休只觉得有些蛋疼,总觉得这设定有些眼熟,貌似是哪个单机游戏里面的吧! “武侠类游戏的即视感啊!”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之后,殇休无奈的耸耸肩。 他手指轻轻的在玉壁上面一点——C.悟性。 他的理由很简单:在武侠类游戏中,悟性是一种无法提升的逆天属性,而其他三者与之相比,性价比低了不止一个层次,所以他就选了C。 在殇休手指离开玉壁的一瞬间,玉壁上字迹隐去,一个大转盘突兀的出现在了玉壁旁边,只见上面分成了密密麻麻的若干区域,上面都是一些数字,有正有负,此时,一根指针指着一百和负一百之间,正好是那些数字的上限和下限,一般人还真看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殇休也不怎么明白,不过玉壁上再次出现的字却告诉了他——转动转盘,选择悟性值。 “这是选择吗?这是赌命吧!负一百是什么鬼?白痴吗?”嘴里吐着槽,可身体却很诚实,只见他一拳砸在转盘中间的那个明显是按钮的“转”字之上。 转盘开始转动起来了,可它不像一般的转盘那样缓慢加速,而是直接进行着超高速的旋转,一瞬间就就把殇休的眼睛晃花了。 “泥煤,这不科学啊!生产厂家在哪?我要投诉。” 转盘中心的“转”字此刻已经变成了“停”字,看着模糊一片,甚至连颜色都分不清楚的大转盘,殇休冷汗都冒出来了,这要是一不小心选错了就悲剧了。 见转盘的速度始终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殇休果断的砸在“停”字之上,拳头上面都出水了,哦,是汗。 没有什么惯性之类的设定,殇休的拳头一碰到“停”字,那转盘立马就停了,看得他一愣一愣的。随后他将目光放在指针之上,只见那指针正指着“一百”。 “耶~咦?没感觉有什么变化啊?”殇休疑惑的将脑袋转向玉壁。 恭喜你获得一百悟性大礼包,请确认查收。<确认/取消> “这种好东西直接给就是,还确认个毛啊!”殇休此时完全将自己带入到游戏之中了,没办法,他现在出不去,只有顺着来了。 在“确认”的选项上一点,一道紫光突然从玉壁之上射入他的眉心之中,瞬息之间,一股清凉之意充斥在他的脑部,舒服得他直想呻吟出来。 半晌之后,殇休才恢复过来,他只觉得自己的思维变得无比清晰,一瞬间能转好几个念头,且都有条有理的。 这时,玉壁之上突然出现了一行新的信息。 “进入《陆小凤传奇之陆小凤前传》电影世界。<确认/取消>” “看来是摊上大事了。”殇休揉了揉眉心,无可奈何的在那“确认”选项上轻轻一点。 一道光芒闪过,殇休就突然消失在了空间之中...... 陆小凤是一个人,是一个绝对能令我们永难忘怀的人。在他充满传奇性的一生中,也不知道见过多少怪人和怪事。也许比你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所听说过的都奇怪......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殇休的身上已经穿着一件做工考究的青衫,一头长发被一个镶玉紫金冠束住,腰间佩戴着一枚古色古香的白玉吊坠,而相貌,好吧!前面只是自夸,他只是长得清秀一点,不过是个让人看着很舒服的那种男人。 “连衣服都提供了,这算是新手服吧!不过这头发是怎么回事?”殇休将鬓角垂下来的长发引到眼前看了看,随即往后一抛,淡然道:“算了,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 “当前世界时间线:电影《陆小凤传奇之陆小凤前传》剧情开始前一天(八月十四)。” “当前所在地:洛阳城内。” “主线任务一:八月十五之前结交花满楼。奖励:《基础内功》(附相关知识)。” “主线任务如无法完成,将会有不可预知的后果。” 脑海之中突然出现了四条信息,看得他眼皮直跳:“这可是古龙的世界,我这没有半点武功的人参与到剧情之中,只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些任务是无法拒绝的,殇休很清楚这一点,那一句“不可预知的后果”,其中的威胁之意溢于言表,让殇休不得不警惕。 他虽然很想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虚幻的,但他很清楚,这只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从那一百悟性涌入脑中的时候,他就知道,不管是真实、还是虚幻,自己的命运已经转变了。 “还好现在是在剧情发生的地方,不用赶路。”摇了摇头,殇休将脑中的杂念抛出,抬手向腰间的白玉吊坠探去。 “此物品已绑定、无法破坏、无法交易、无法丢弃。” 他牙齿一咬,摸遍了身上的原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此物品已绑定、无法破坏、无法交易、无法丢弃。” “此物品已绑定、无法破坏、无法交易、无法丢弃。” ...... 殇休的脸都黑了,暗骂道:“真是一点漏洞都不留啊!” 他现在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本想拿白玉吊坠、或者头饰什么的去当铺换点银子。毕竟洛阳城这么大,若想找人,还得用银子来开路,而且,他现在有些饿了。 第二章 百花楼中的瞎子 一个时辰后,百花楼前,殇休停下了脚步,说真的,他从来没有想过,问个路都这么费劲。 怎么费劲?你不给银子,人家就不开口,连一句话都不和你说。 还好,有一个不怎么漂亮的小......额,大姐姐帮他指了路,在谢过那个想要与自己同游的两百多斤的大姐姐之后,殇休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消失在了她的眼前,刚好错开了她欲要拽住自己的双手。 “麻麻幂呀!真是要命,这么热情,这是要上市啊!不,应该是床,呕。”殇休一想到那姑娘满是痘痘的脸,就忍不住一阵干呕。 半晌后,收拾好心情的殇休朝着百花楼上方轻声道:“花公子,有些花照料得越仔细,越容易枯萎。” 声音不大,一般人就算靠得近一点,也听不清楚,可殇休知道,那百花楼之上的人能听到,而且听得很清楚,因为他是花满楼,一个不像瞎子的瞎子。 花满楼,鲜花满楼,他对鲜花总是有种强烈的热爱,正如他热爱所有的生命一样。 殇休知道在哪能找到他,正如他的名字一般,哪里的花开得最盛最美,哪里就有他的身影。 “这位公子还请上来一叙。”一个儒雅恬淡的声音传入殇休的耳中,在听到那声音的同时,殇休仿佛能看到鲜花在缓缓绽放。 微微摇了摇头,殇休按捺住心中的惊叹,径直往阁楼内走去。 阁楼之中一个下人都没有,殇休在惊讶过后,却又有些恍然,即使生在富甲天下的花家,可花满楼依旧是花满楼。 殇休踱步而上,在踏上阁楼最后一阶木质台阶之时,他被眼角之处的那个身影吸引住了。 他缓缓的转过头,打量着那个身影,那是一个男人,一个斯文、清秀的男人。 那男人的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如同春日的阳光混合着清风,飘洒进人的心田;他的一举一动轻柔舒缓,如同天上的白云一般,随性且高洁。 他就是花满楼,此时还不是“花神”的花满楼,竟有如此魅力,这让他不由得想要见一见陆小凤,这个唯一能算得上花满楼朋友的人,究竟是何等的人物,才能和这样一个无暇的人交上朋友。 “这位公子,在下花满楼,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花满楼朝殇休施了一礼,面带微笑道。 殇休目光微微一扫,见阁楼之中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生机勃勃,煞是好看。这让他不由得一阵心惊,这般美景,自己却在第一时间被花满楼的身影吸引住了目光,这怎么可能? “在下殇休,见过花公子。”殇休的声音很小,小得基本上没人听得清,而且他的嘴唇也没怎么动。 花满楼脸上的笑容一滞,轻轻的摇了摇头,朝殇休拱了拱手,右手朝一旁的梨花木八角桌一引,轻声笑道:“公子请坐,还得烦请公子为我解惑。” 殇休没有客气,依言坐下,顺手翻起桌上的两个茶杯,拿起茶壶摇了摇,在听到有水声的时候,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垂下壶嘴,茶到七分止。 拿起其中一杯,殇休不言不语的干了,又再次给自己续了一杯,见花满楼还站着,他不由得轻轻一笑:“花公子在自己的地方还需要我招呼吗?” 花满楼面带微笑的缓缓坐下,推了一下茶杯,轻声道:“谢过殇公子,在下现在不渴,公子请自便。” 殇休连干了三杯之后,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慨道:“在这里,也就只有你们有钱人才不会迷路。” 坐在对面的花满楼不由得有些好奇,语带疑惑道:“殇公子为何这么说?” 接下来,殇休将自己问路时的遭遇一一讲给花满楼听,听得他直笑,特别是最后差点被那个两百多斤的姑娘缠住的那一段,笑得他嘴巴都咧起来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笑。 “主线任务一已完成。” “恭喜你获得《基础内功》(附相关知识),请确认查收。(确认/取消) “支线任务一:与花满楼一起进入极乐楼。奖励:两年基础内力。 看到脑海中的提示信息,殇休不由得微微点头,却不急着领取任务奖励,正待开口和花满楼说“假银票案”的时候。 “不得提前告诉剧情人物未发生的剧情,否则将会有不可预知的后果。” 突如其来的警告打断了殇休的话语,他都想骂娘了。 “特么的,等我开始装X的时候才说,这什么意思?这就尴尬了,不和他说案子,还能说些什么呢?” 看着依旧微笑不语的花满楼,殇休的心里宛如万头羊驼驼奔腾而过,不过好在他的悟性加了一百,对于事物的思考能力也相应的有了极大的提升,一眨眼功夫,就让他想到了应对的方法。 “唉~”殇休拿出古人常用的引起话题的手段。 对面的花满楼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轻声问道:“殇公子何故叹气?可是我这里的花有什么问题?” 花满楼没有端茶送客,这让殇休暗暗舒了一口气,随即朗声道:“我曾远游西方,见过一种馥郁的紫蓝色的小花。在我回到中原之后,还对它恋恋不舍,甚至时常在梦中见到,可惜此花尚未引入中原。我听闻花公子是惜花之人,本以为能在这里见到,却不曾想,这里也没有。” 和人聊天,未知的东西才能吸引人的注意,殇休以此时还没引入的薰衣草作引,就是为了引起花满楼的兴趣,为之后的任务做铺垫。 “公子可否介绍一二?”一旦涉及到花,花满楼的兴趣就被勾起来了。 殇休款款而谈,双手亦随着比划:“那花性喜干燥,花形如小麦穗状,有着细长的茎干,花上覆盖着星形细毛,末梢上开着小小的紫蓝色花朵,窄长的叶片呈灰绿色,成株时高可达两尺半,通常在六月开花。每当花开风吹起时,一整片的花田宛如深紫色的波浪层层迭迭地上下起伏着,甚是美丽。” “好美。”也许是殇休描述得太过详细了,花满楼的脑海中自动勾勒出了那般景象,他不是天生的目盲,自然见过这世上的诸般颜色,当殇休的那一句“深紫色的波浪”一出口,花满楼脑海中的形象顿时丰满起来,就仿佛亲眼所见一般,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眼睛能够看到了,这种感觉让他陶醉,向往。 看到花满楼那陶醉的表情,殇休才反应过来,在一个瞎子面前描述那般美好的景象,就如同向乞丐炫耀自己的财富一般可耻。 “啪”殇休忍不住朝自己右脸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对面的花满楼听到动静,轻轻摇头,诧异道:“殇公子何故如此?” “啊?哦,刚刚脸上有个蚊子。”殇休装作不在意道:“真是的,这天还没黑,蚊子就出来了,呵呵。” 花满楼的耳朵何其敏锐,自然知道殇休在说谎,聪明如他略一思考,就知道了殇休的想法。 “公子想必已经看出来我是个瞎子吧!公子不必介怀,反倒是我要对你说声‘谢谢’。我虽然瞎了,可我能听到雪花飘落在屋顶上的声音,能感觉到花蕾在春风里慢慢开放时那种美妙的生命力,能在秋风中闻到从远山上传过来的木叶清香,我所得到的比一般人多了这么多,现在你还让我看到了,看到了深紫色的波浪,我的人生如此美妙!如此美妙!” 花满楼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柔和,脸上的微笑越来越盛,就仿佛鲜花在盛开一般。 殇休听着这样的话,心中反而更愧疚了。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失去越多不代表能得到越多,而得到越多却代表着失去得更多。 许久之后,花满楼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满含期待的问道:“不知殇公子可知如何能找到这种花?” 殇休神色复杂的看着花满楼,长长叹了一口气,开始给花满楼介绍起了薰衣草的发源地、用途、以及培育方法。 他相信以花满楼的家世,很快就能引进薰衣草,只希望当花满楼面对那成片的薰衣草之时,不会因为看不见而伤心。 第三章 梦中闻香陆小凤 作为一个臭不要脸的社会人,殇休的心情很快就恢复了,而且在花满楼客套般的挽留之下,他居然恬不知耻的答应了下来,这让花满楼惊愕了半天,可能是从来没见过这种人吧! 吃饭的时候,殇休看着桌子上的盘子,不由得满头黑线,拿筷子敲着一个盘子,斜眼看着花满楼,问道:“花公子,这个是什么?” “绿豆糕” “叮叮”“这个呢?” “桂花糕。” “叮叮”“这个呢?” “板栗糕。” ...... “我说,你好歹也是富甲天下的花家七公子,午饭就这么对付着过了?”毫无身为一个客人的自觉,挑三拣四的殇休表情古怪的看着花满楼,实在是有些无力吐槽了。 那么大一张桌子,就摆着三个盘子,里面还都是点心,这要是作为正餐,殇休真怕自己这么吃下去会得糖尿病。 好脾气的花满楼轻轻一笑,拿起一个桂花糕,说道:“我吃什么,和我是不是富家公子没有任何关系,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尝一尝,味道还不错。” 看着他把那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殇休把右掌摊到他面前,大喇喇道:“给我点银子,我去买菜。你喜欢哪种口味?川鲁粤淮扬,闽浙湘本帮,我都会一点,肯定比这个好吃。” 殇休倒是没说大话,他在一个老字号饭店里打了十几年的下手,该学的、不该学的都学了个遍。 至于说学得精不精,做出来的菜好不好吃,只有他自己吃过,反正他是觉得很好吃的。而且现在有了新增加的一百悟性,他对于做菜的理解突飞猛进,做出来的东西应该不会让人失望。 “哦?没想到殇公子还会做菜!我还是比较习惯江南的口味。”花满楼听他这么说,也有了一丝兴趣,没有拒绝,从钱袋里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给他,他不敢给太多,殇休这种没有自保能力的人如果带着大量的钱财上街的话,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殇休没有丝毫负担的接过银子,转身出门,不过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说了一句:“听说经常吃甜的东西,尿的尿都是甜的。” 这一句话出口,一向风轻云淡的花满楼顿时将嘴里的桂花糕粉末喷得桌子上到处都是,随即赶紧用拳头抵着鼻子干咳两声,强自掩饰脸上的不自然。 殇休见状,不由得嘴角微微上翘,却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不过一炷香功夫,他就提着菜篮回到了百花楼,路上没有碰到任何意外,这让他有些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古龙的武侠世界之中。 要知道,在古龙的世界,变态比比皆是,就连小孩都能杀人不眨眼,殇休能一路平安无事的回到百花楼,只能说是祖坟冒青烟了。 没有多想,将这一切归结于自己的运气,殇休手脚麻利的做出了四道菜:狮子头、松鼠桂鱼、太极明虾、再加上炒青菜。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这个时代的青菜居然比肉还贵,殇休买菜的时候还以为碰到奸商了,谁知道问了好几家,都是那个价,最后花了五两银子才买到那一盘青菜的量,这让他不由得感慨:“这个时代的麻麻真幸福,再也不用追着孩子喂青菜了。” 四道菜端上桌,花满楼凑上去一闻,惊叹道:“殇公子这手艺不俗啊!” 殇休将筷子递给花满楼,嘿然一笑道:“我第一次做给别人吃,你还是先试一下比较好。” 花满楼微微一笑,正待伸筷子,忽然被殇休一脸严肃的拦住了,只见殇休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确定道:“花公子,你这就没有什么验毒的法子?虽然我不会下毒,但保不准有人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投毒,还是小心点好。” “不知道在下是否有幸能为二位公子试吃。”门外响起一个清越跳脱的男声,声音中有一种风轻云淡、潇洒不羁的感觉,听声音,就知道这是一个有趣的人。 此刻,殇休心中暗自腹诽:“这个世界的人都是怎么一回事?说个话都能有这么强烈的存在感。” 殇休没有像龙套那样飙出一句“是谁”,那太LOW了,而且这里是花满楼的地盘,主人没说话,他也不便开口。 也许是那声音让他产生了好感,也许是外面那人的修为让他产生了好奇,花满楼微笑着朝门口说道:“如果公子不嫌弃,一起用餐可好?” “好啊!”显然也不是一个讲客气的人,听到花满楼的话,他就推门进来了。 那是一个长着四条眉毛的英俊男子,不,应该说那是一对眉毛和一条胡子,可是他那胡子太像眉毛了。特别是他笑的时候,太占便宜了。 别人眉开眼笑的时候,开的是一对眉毛,他却开了两对,那脸上的笑意也比别人多了一倍,而爱笑的男人一般都不会让人讨厌,所以这个推门而入的男子让人看到的第一眼,就是舒服。 可殇休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眉梢却忍不住跳了跳,他实在很意外,这个男人居然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百花楼。 那男子缓步走近,盯着桌上的菜默默的咽了咽口水,随即朝殇休和花满楼拱手行礼道:“在下陆小凤,敢问二位公子高姓大名?” “果然是他!”殇休的猜测得到落实,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 按剧情,陆小凤现在正在客栈睡觉,睡足七天七夜,到明天早上才醒,而这个时候花满楼应该已经从妙手老板朱亭那里听说过陆小凤。若是两人就这个话题聊下去,以陆小凤爱管闲事的性子,只怕不用蒋龙、洛马设局,陆小凤就会自己钻进去,主动查“假银票案”。 花满楼听殇休没有动静,便起身回礼道:“不敢当,在下花满楼,这位公子是在下好友殇休,陆公子请坐,不用客气。” 从来不知道客气是什么的陆小凤摸了摸鼻子,找了个靠近殇休的位置坐下,讪讪道:“这次是陆某冒昧,打扰了二位公子用餐。不过这菜的味道确实是太吸引人了,我睡梦中闻到这香味,就不知不觉的随着味道寻了上来,实在是......呵呵。” 他确实该不好意思,就因为嘴馋而闯入陌生人的家中,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无妨,这是殇公子亲手烹制的,我和陆公子一样,也是第一次吃到,该谢谢殇公子。”花满楼转身朝一直默不作声的殇休拱了拱手。 殇休朝他翻了个白眼,递了一双筷子给陆小凤,玩味的笑道:“四条眉毛的陆公子,请吧!” 陆小凤眼中精光一闪,咧着嘴摸了摸胡子,然后夹起一个狮子头,闷声不吭气的吃了起来,完全不像一个试吃的,反倒像是吃霸王餐的。 “四条眉毛?”花满楼诧异的将脸转向陆小凤。 殇休给花满楼夹了一个狮子头,轻笑道:“吃完再说。” 他此刻才想起来,花满楼是一个杏林中人,对食物有没有毒自然心里有底,更何况他的鼻子也不简单,之前那轻轻一闻,只怕就已经确认过了。 三人没有再说话,都开始对盘中的美食进行着惨无人道的大清理...... 第四章 《基础内功》 四个菜,根本不够三个大男人吃的,更何况其中还有两个练武之人。 陆小凤和花满楼一脸回味之色的将头转向殇休,而他却无动于衷,敲了敲桌子,说道:“该说正事了。” “要不,再做一道?”万万没想到,花满楼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陆小凤也点头附和道:“嗯,嗯,再做一道,哦,不,两道。” 殇休看了一眼二人,将双手分别伸到二人面前。 花满楼掏出钱袋,匀三锭银子出来放到殇休的手中,看那分量,每一个都有十两。 殇休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将目光转向盯着自己手心直看的陆小凤,他那模样,仿佛能从殇休的手里看出一朵花。殇休满头黑线的勾了勾手,陆小凤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着殇休,再将眼睛转向殇休的另外一只手上,那上面躺着三锭银子。 殇休嘴角一抽,这个时候的陆小凤是真的穷,要不然以他的性子,几百两都能毫不犹豫的塞过来,完全没必要像现在这样装傻充愣。 “我知道你现在身上没钱,我也不想要你的钱,给我一本《基础内功》秘籍,这不难吧!”殇休摇了摇头,调侃道。 陆小凤一眼就看出了殇休身上没有丝毫武功,本以为对方伸手是要钱,没想到是要武功秘籍,而且是最烂大街的那种,不由得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真诚,说道:“你现在这年纪,练武太迟了,还不如专心厨道,说不定会有所作为。而且,这《基础内功》只不过是最低级的内功心法,只怕你修炼个五六年年都比不上人家一年,要之何用?” “殇公子。我这里有一门一流的内功心法,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互相探讨一下。”花满楼说话就好听多了。 “只不过是好奇罢了。话说,你不会没有吧?”殇休面带怀疑之色的打量着陆小凤,再次将放在他眼前的手勾了一下。 “呵呵,还真没有。”陆小凤无奈的摇了摇头,谁会没事带一本《基础内功》在身上啊! 这时,花满楼突然面带微笑的站起身,往旁边一间屋子走去。 不消片刻,他便拿着一本书出来了,他将书递给殇休,柔声笑道:“殇公子,这应该是你要的。” “基础内功。” 殇休一见之下,顿时喜笑颜开,接过书往怀里一揣,也不道谢,直接转身离开了,不过在到门口的时候,他顿了顿,背对着二人,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果晚上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记得带上我。” 门关上了,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屋内只剩下了花满楼和陆小凤二人。 陆小凤回味着殇休最后那一句话,感觉这其中隐含着某种暗示,却又不明所以,不由得转头问道:“花公子与殇公子很熟吗?” 花满楼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轻笑道:“今天才认识的,是个有趣的人。” “嗯,是个有趣的人,特别是这厨艺,啧啧。”陆小凤想着之前吃的几道菜,嘴里的口水顿时止不住的流,都快呛到他的嗓子了。 花满楼耳朵灵敏,对于陆小凤的窘态了如指掌,拿茶杯挡住了咧开的嘴角,说道:“陆公子也是一个有趣的人。” ...... “麻蛋,剧情彻底乱了,这怎么破?他们会不会今天晚上就去极乐楼?” 在百花楼的厨房之中,殇休放下刚买回来的菜,脑子急转,却没有丝毫头绪,不由得在脑门上拍了一下,喃喃自语道:“想这么多做什么?没有武功什么都做不了。” “恭喜你获得《基础内功》(附相关知识),请确认查收。<确认/取消>” 收敛了心神,殇休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里很僻静,而且厨房门窗全部紧闭。他微微一笑,心中默念“领取奖励”,却发现脑海中的信息没有丝毫反应,他眉头微皱,沉吟片刻之后,意念集中在那个“确认”的选项上。 那“确认”二字瞬间化为一道白光闪现,他脑中顿时出现了《基础内功》的修炼方法、全身经脉和穴道的知识,这些仿佛被刻在记忆之中一般,只要念头一动,就能清晰的参阅,十分方便。 整个过程都是在脑海之中进行的,外界没有丝毫异象,殇休这才放下心来,低调才是王道嘛! 掏出怀中的《基础内功》秘籍,和脑海之中的那部对照一下,发现两者完全不是一回事,自己脑中的那一部所行的经脉密密麻麻,看得他头昏脑胀的,而花满楼给的这一部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小周天路线。他隐隐觉得,自己的那部《基础内功》恐怕并不简单。 待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脑中的《基础内功》之后,顿时满脸苦涩。 “习练此功法,需百日筑基凝练出第一缕内力,方可进行修炼。” 这开篇的第一句就把殇休难住了,且不说需要如何筑基,单单那百日,就能让他凉了。 “魂淡,这三天都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活下去,谁特么的还有心思跟你在这里百日筑基啊!” 心情郁闷的殇休扫了一下脑海中的那个“支线任务一”的奖励,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吐槽道:“真是一环套一环啊!威逼加利诱,这小手段使得真顺溜,你特么这么能,怎么不去和太阳肩并肩呢?” 生活如此艰难,可日子还得照样过,殇休收拾好心情,开始处理起刚买回来的各种食材,不到一个时辰,九菜一汤就做好了。 “话说,那两个官方CP不会是在房间里搞基吧!我这要是闯进去会不会被灭口呢?” 殇休小小的“腐”了一下,他当然知道那两人是特意将自己支开的,就算自己做的东西再好吃,以花满楼的自制力和修养,也不可能说出“再做一道”这样的话来。现在那两人只怕正在谈论“假银票案”的相关事宜,殇休觉得还是稍微等一下比较好。 之前也没怎么吃饱的殇休喜滋滋的拿起筷子,准备往嘴里塞菜,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握筷子的那只手的手腕。 殇休悚然一惊,却听到陆小凤那特有的声音在自己身旁响起:“殇公子,吃独食可不好。” “不好泥煤啊!这是劳资做的。”殇休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这特么太惊悚了,这群武林高手走路都没动静的,突然来这么一下,就算没心脏病也会被吓出来啊!” “嗯,陆公子说得极是。”花满楼的声音在殇休身后响起。 殇休的心又是“咯噔”一下,急忙捂住胸口,深呼吸了几口,心里狂骂道:“极是泥煤啊!你们这么快就夫唱妇随了?额,谁是夫、谁是妇来着?这特么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特么的走过来就不能打声招呼吗?吓死哥哥了,麻蛋。” “来了就端菜。”殇休没好气的下达了最高指示,端起一盘鱼香肉丝就上楼了。 花满楼轻轻一笑,端起两个盘子,对陆小凤说道:“殇公子好像生气了。”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十指一张,竟然夹起了四个盘子,只见他恶作剧般的笑道:“谁让他吃独食的。” 早已上楼的殇休见到陆小凤一下子端了四个盘子,不由得惊诧道:“你的灵犀一指还能这样用?” “想学吗?我教你。”陆小凤一点都不惊讶,知道“四条眉毛”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灵犀一指。 花满楼放盘子的手一顿,对陆小凤的大方有些不可思议,现在他和陆小凤还不算太熟悉,不是很清楚他的为人,他不知道这是一个对朋友比对自己还大方的人,哦,除了女人和美酒。 “别想磨洋工,端盘子去。”殇休将花满楼拉到桌子旁坐下,人五人六的一指陆小凤,喝道。 “是,掌柜的。”陆小凤嬉笑的回了一句。 花满楼轻捂了一下鼻头,笑道:“陆公子这店小二不错,殇掌柜记得给他涨工钱啊!” 陆小凤二话不说,转身下楼,将剩下的菜都端了上来。 菜已上齐,三人入座,陆小凤目光在桌上一扫,眼珠子一转,向花满楼问道:“美味佳肴,怎么能没有美酒相伴?” “美酒我有,但我只请朋友。”花满楼微微侧了一下头,像是鞠躬,也像是在倾听,又好像是故意不让陆小凤看到他嘴角的那一抹微笑。 陆小凤双掌一击,喜笑颜开道:“太好了,还好你有我这个朋友。” 这熟悉的对话一出,殇休的耳中仿佛听到了无数腐女在自己耳边狂呼“在一起”。他双眼在陆、花二人身上转来转去,见二人神情微妙,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急忙搓了搓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 饭桌上的气氛在花满楼拿出一坛百花酿之后,达到了高潮,哦,只是陆小凤一个人达到了。 对于一个酒鬼来说,有人陪他喝酒,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特别是那个人喝得很少,这就更高兴了,美酒独享,美味在前,他只觉得快活极了。 喝得很少的那个人叫花满楼。 至于殇休,他不喜欢喝酒,现在又加了一条——不敢喝酒。秘密太多了,而且那“不可预知的后果”也像一把剑一样悬在头顶,让他如履薄冰,不敢越雷池一步。 第五章 人之精神,武之意 酒足饭饱之后,陆小凤心满意足的晃荡出去了。百花楼内,花满楼和殇休二人对坐品茶。 “殇公子这次过来,恐怕不只是为了薰衣草吧!”花满楼给殇休泡了一杯茶,并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殇休轻捏茶杯抿了一口,让茶香在口腔之中散发开来,这才依依不舍的咽下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吁~,花,案子,武功,你,还有陆小凤。花我已经说了,案子不能说,武功秘籍你也给我看过了,剩下的就是两个有趣的人。” 花满楼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在嘴边,语带疑惑道:“武功?那为何不学灵犀一指?我听陆公子的意思,应该不是在开玩笑。” “所有的绝学,我都暂时不能学。”殇休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然后将放在腿上的那本敞开的秘籍合上。 那是一本内功秘籍,花满楼口中所说的一流内功心法,可对殇休一点用都没有,那心法所走的经脉,连《基础内功》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这也确定了殇休的猜测,自己的《基础内功》确实不凡。 “这是何意?”花满楼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殇休给自己续了一杯,直接灌倒口中,闭嘴屏息,待茶香从嘴中蔓延到肺部之后,他才将茶咽下去,随后叹息道:“就拿陆小凤和西门吹雪来说,陆小凤的灵犀一指太险,而西门吹雪的剑太绝。” “你见过他们的武功?”花满楼诧异道。 殇休微微阖上双眼,似在回味,淡然道:“陆小凤喜欢管闲事,越是麻烦的事,他越喜欢往里面钻,当他用出灵犀一指的时候,就表示那是一个大麻烦。至于西门吹雪的剑,是没有人能够看得到的,因为曾经有幸目睹的人都已入土。” 话中的意思,花满楼一听就明白了,殇休不会武功,若是见过那两种武功,只怕此时也不可能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那你是如何知晓的?”短短几个时辰相处,花满楼却敢肯定,殇休不是那种无的放矢之人。 “我虽不通武功,可却对武林轶事颇有研究。经过不断的对比、分析,我发现,这世上的武功,除了肢体动作、内力走向之外,还涉及到了精神。”殇休轻笑着再给自己续了一杯茶,享受似的闻着茶香。 花满楼神情一愕,疑惑道:“精神?殇公子所说的精神,和我理解的应该不是一类吧?” 殇休抿了口茶,笑着解释道:“当然不是。我这里说的精神是指心性、意志、智慧等,一些和人思想相关的东西。其外在表现就是你们常说的“剑意”,或者其他类似的东西。” “殇公子这般解析剑意,倒是新奇,不过细细一想之下,确实有理,”花满楼略一沉吟之后,方才点头微笑道:“你是想说,不仅人有精神,武功也有精神吧?” 殇休抬眼盯着花满楼,悠然道:“武功是由人费尽心血创造出来的,其中必然会像先贤典籍一般,承载着创功之人的思想,有精神也不奇怪。可它终究只是依托于人才能存在的,若没有人继续为其灌输精神的话,它便不不可能再次成长。也就是说,只要不改进它,它的精神就不会变强。就像八宝粥一样,以前只是八种不同的原料熬制而成的,若没有人在意它,千百年后不失传的话,便还是那八种材料熬成的粥,而不是像现在到处卖的那种添加了新材料的八宝粥了。” 花满楼略一思索,便点头微笑,赞叹道:“不错,殇公子果然见识不凡啊!” “为了区分,人的我称作‘精神’,武功的我就叫它‘意’,殇休轻轻一笑,淡然道:“陆小凤和西门吹雪的精神太过纯粹,远超寻常,而他们的武功又是他们自己所创,其中的意必然和他们的精神一般纯粹。像我这种普通人,若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强行修炼,精神便会被那武功中的意所污染,到时候,我将非我。” “原来如此,此番却是长见识了。”花满楼面带微笑的朝他拱了拱手。 殇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脸带调笑之色的问道:“花满楼,我听说你的夫人在云间寺,你不去看一下吗?” “夫人?我哪来的什么夫人?”花满楼神色有些不自然了,聪明如他自然知道殇休说的人是谁。 殇休“嚯”的起身朝门外跑去,跑的时候,还回头对花满楼笑道:“不是夫人就好,听说陆小凤是头色狼,到时候那姑娘被吃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去看看能不能碰上好戏。” 一道身影在他身前停住,正是花满楼,这一下又把他吓了一跳,这一天连吓三跳,折寿啊! 殇休没等花满楼开口,拉着他的袖子就往外走,嘴里还碎碎叨叨的说道:“矜持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男欢女爱很正常。你也不想想,你和她从小一起长大,这可是青梅竹马的交情。而你年少多金,形象好,气质佳,哪个姑娘能抵挡得了你的魅力,你说是不是?而且听说那个姑娘长得真心不错,经常有些纨绔公子哥过去提亲,要是碰到不讲理的,还会抢亲,这样太危险了,你还是早点把她娶回去才是正途......” 吧啦吧啦一大通,花满楼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灌了铅一般,涨的疼。他急忙拉着殇休施展轻功往云间寺飞去,那速度飞快,带起的风混合着沙直往殇休张着的嘴巴里灌,殇休不得不闭上嘴,花满楼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两人在城外的云间寺门口站定,花满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朝殇休拱了拱手,恳求道:“殇公子莫再说了。” 殇休翻了个白眼,不理他,径自在那里吐口水,一嘴的沙,弄得嗓子都干干的,哪还有闲情和他说话。 “花公子,你来了。”这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殇休连忙抬头一看,却是一个清秀可人的少女,此刻正一脸依恋之色的看着花满楼。 花满楼朝那少女微微一笑,拿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她,柔声道:“霞儿,这是我炼制的百花散,用雨水煎服,可能对令堂的病情有好处。” “谢谢公子。”霞儿柔情款款的一低头,接过了那小药瓶。 “咳咳”见两人就这样默默相对,殇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纯情的人。 “哦,”花满楼突然醒悟过来,身边还有个话唠,忙给霞儿介绍道:“这位是殇休,我新交的朋友。” 霞儿一脸疑惑之色的给殇休行了个礼,柔声道:“殇公子好。” “好、好、好,”殇休朝霞儿挑了挑眉毛,随后一指花满楼,嬉笑道:“这家伙这次是过来提亲的,你们自己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嘿嘿......” 说着他便径直进了云间寺,将两个青梅竹马留在外面,脸红红的相对而立。 “霞儿,我......”花满楼刚想开口解释,霞儿就捂着通红的双颊跑进了寺内,独留花满楼一人在风中凌乱。 第六章 探访云间寺 “额,你怎么跑进来了?”殇休才刚进寺门,便听到后面一阵急促而轻柔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发现是霞儿,不禁无语道:“你这样矜持,花满楼也这样矜持,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啊!大胆点,好不好?” 霞儿本来通红的脸被他说得更红了,小脚一跺,娇嗔道:“殇公子,不要胡言乱语。” 这姑娘说这话的时候,脚步已经停了下来,而且眼睛还偷偷往后面瞄,一副娇羞可人的模样。 “霞儿,霞儿,你听我说......”花满楼已经追上来了,正待解释。 “霞儿姑娘,刚刚我和他说有个纨绔子弟想要娶你,他就拉着我飞奔了过来,”殇休急忙插话,然后张开嘴,露出牙缝上面的沙子,接着道:“你看我这嘴里都是沙,就知道我肯定没说谎。” 说完这些话之后,殇休在心底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三十二个赞,他最怕霞儿捂着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之类的,那太狗血了,那还是高冷酷炫的古龙武侠世界吗? 花满楼被他这一打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而霞儿则在娇羞无限的“嗯”了一声之后,低垂螓首道:“我去煎药,你们慢慢聊。” 看着霞儿跑远,这次花满楼没有追,反而站在殇休面前“盯”着他,殇休长叹道:“唉~,霞儿终究是要出阁的,你嘴里说着把她当妹妹,可真忍心她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吗?人生苦短。花满楼,你是喜欢一个骗你的虚情人?还是一个爱你的真心人?” 这一段话涉及到大金鹏王的剧情,殇休脑海之中却没有新的信息,看来这不算是提前告知花满楼剧情,这个擦边球打得很漂亮。 花满楼愣了良久,才摇了摇头,无奈的笑道:“殇公子不要再拿我开玩笑了,还是说说引我来这里的目的吧!” 殇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还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也不再在这件事上面纠缠了。 “最近运气不好,碰到两个惹事精,我来看看菩萨能不能帮我转转运。”殇休朝花满楼翻了个死鱼眼,然后将手摊在花满楼面前,一副臭不要脸的模样,显然又是要银子。 语毕,他又嘴唇不动,声音微弱的接着说道:“你听一下霞儿和她母亲附近的人,不要露出马脚。” 这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恐怕只有花满楼才能听到。 花满楼不动声色的打开折扇扇了两下,随即嘴角一翘道:“这个运,菩萨恐怕不会给你转,两个惹事精都是你自己惹来的,须知请神容易送神难,殇公子好自为之。” “嘿,”看着转身离去的花满楼,殇休猛的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摇头轻笑道:“这俏皮话说得挺溜的,肯定是陆小鸡教坏的,嗯,和我没关系。” 殇休本就是为引花满楼过来才到这里来的,现在自觉无事之后,他便开始在云间寺乱逛起来,就像是一个来游玩的旅人。 云间寺内的僧人见殇休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也没有太在意,就算他是和花满楼一起来的,也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文人墨客。 时间流逝不留情,转眼已近夕霞天。云间寺不大,对于殇休来说,若不是因为一些奇特的事物,它也只不过是一间普通的寺庙。 殇休回到云间寺大门的时候,发现花满楼早就等在那里了,殇休不由得一笑,朗声道:“花公子,久等了,我们回去吧!” 花满楼眉头微皱,点了点头,拉着殇休施展轻功,如同来时一般,在天黑之前回到了百花楼。 两人出去有一段时间了,茶已经凉了,殇休重新点起火,烧水,泡茶。 “你怎么知道的?”花满楼没有憋住自己心底的疑问,他这种人本不会对别人的秘密太过探究的,那太失礼了,可这次事关自己的青梅竹马,他不得不谨慎。 殇休目光盯着水壶,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他没有回答花满楼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想怎么处理?” “你有什么建议?”花满楼知道殇休说的是什么,可他情报太少,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求教神神秘秘的殇休。 殇休嫌水开得太慢了,鼓起嘴往炉子中轻轻吹了起来,见那火势渐大,他满意的笑了笑,随即转头朝花满楼笑道:“你看,我吹,或不吹,这水始终是要开的。” 花满楼直接伸手按在水壶上,运转内力,片刻之后,水开了。 殇休哭笑不得的摇头道:“第一次见你这么心急,这不是还有一把喜欢管闲事的火在外面烧吗?别告诉我,你们之前什么都没谈啊!” “霞儿他们也卷进去了?”花满楼脸上的神情更严肃了,这是他少有的表情。 殇休脑海之中没有信息提示,这让他再次有了计较,要么那不可预知的后果来自于剧情,要么就是自己打擦边球的行为没有触犯到那条规则,只要不是脑海中那神秘力量的直接惩罚,殇休觉得自己还是能继续浪下去。 他提起水壶,将茶具泡洗了几遍,随后开始洗茶、泡茶,一套流程下来,如行云流水般,让人赏心悦目,可惜花满楼看不到。 “你们晚上有什么安排?”给花满楼泡了一杯茶,殇休漫不经心的问道。 花满楼神色一怔,面对着殇休久久无语,他想起了殇休白天出门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给自己倒了一杯,殇休放在唇边轻嗅,满意的笑了笑,轻轻抿了一口,随后调侃道:“陆小凤走之前,身上有一股之前没有的异香,你不会给他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你真是太可怕了。”花满楼感觉自己后背上的汗毛都开始竖起来了。 殇休满脸黑线,没想到装个X居然把花满楼吓住了,这可就尴尬了。他摇了摇头,淡然道:“你那心花怒放丹也不是什么秘密,不用太过吃惊。我只不过读的书比你们多一点,知道得比你们多一点,这算不得什么。” “佩服,”花满楼拿起茶杯朝殇休敬了敬,喝干了杯中茶,才点头道:“今晚去一个本地最大的销金窟,陆公子先行,我随后。” “一起。”殇休眼中精光闪烁,今晚就是自己蜕变的开始,他很想知道,有了两年内力的自己会达到什么地步。 “一起。”花满楼略一沉思之后,才对着殇休点了点头。 第七章 夜访极乐楼 华灯初上,也许是临近中秋佳节的关系,最近几天洛阳的夜晚很热闹,迫不及待的年轻人们会好好打扮一番,在街上逛一逛,看看有没有什么中意的人儿,或许能造就一桩佳话。 “说真的,花公子,我对你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殇休扫了一眼繁华的街道。 晚上人很多,做小吃生意的也随之增多,街道两旁充斥着各种食物的香味。在这样的情况下,花满楼还能凭借心花怒放丹的异香跟住陆小凤,殇休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花满楼摇着折扇,鼻头微微一耸动,然后一脸柔和的笑道:“小道尔,不值得殇公子夸赞。陆公子速度加快了,想来是有了发现,我们快点跟上去吧!” 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在这里施展轻功不会太招摇。熟悉的感觉再次来临,被花满楼提着飞的殇休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学一门绝顶轻功,老是这样被人提着飞,实在是太丢脸了。 城外乱葬岗,花满楼带着殇休停在了一个半埋在土中的空棺材旁边。 这个时候,殇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可他就想看看花满楼知不知道,他实在好奇,花满楼到底是怎么进极乐楼的。 也许是知道殇休心中所想,花满楼轻轻一笑,率先站进棺材之中,并从棺中捡起一根烟火棒和一个火折子。 见到他这一番动作,殇休双眼都快瞪出来了:“泥煤,这嗅觉都快进化成异能了吧!” 殇休十分确定,花满楼之前并不知道这些流程,若他知道,也就不会那么麻烦的跟着陆小凤来了。 将点燃的烟火棒插在棺材旁边,等殇休也蹲进棺材之后,花满楼蹲下身将棺盖合上。 这时,外面就想起了几个脚步声,想来是极乐楼的昆仑奴来了...... “支线任务一已完成。” “恭喜你获得两年基础内力,请确认查收。(确认/取消) “支线任务二:八月十五申时之前找到极乐楼入口。奖励:三年基础内力。” 待棺材再次被打开的瞬间,殇休的脑海中蹦出了两条信息,可他现在并不想管什么任务不任务。 只见殇休猛的爬出棺材,跑到不远处的一个木柱下,疯狂的呕吐起来。 “殇公子,没事吧?”花满楼嘴角的笑意有些大。 殇休翻着死鱼眼看了他一眼,再往周围的人群一扫,然后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别管我了,他们会照顾我的。” “花公子请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这位殇公子的。”一个戴着面具的褐色锦袍汉子走近朝花满楼拱手道。 花满楼想起自己这位朋友之前的种种行径,不由得放心不少,随即点头道:“那殇公子就拜托你们了。” “应该的,”褐色锦袍汉子从旁边一位侍女手中的托盘中拿出一张面具,递给花满楼,并说道:“这是面具,想来公子应该不会想让人认出您的身份吧!” 花满楼接过面具戴上,朝殇休点了点头,道了声“保重”,转身就走了。 一间清新雅致的包厢之中,殇休看了一眼门口,发现之前送自己过来的两个人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 “确认!” 他轻轻一笑,盘膝而坐,心念一动,领取支线任务一奖励的两年基础内力,一股强大的热流蓦然出现在丹田之内,一时之间,丹田像是要爆炸一般。 殇休急忙收敛心神,以意御气,按照基础内功的路线全力运转内力。 一炷香之后,殇休双眼微睁,眼中荧光一闪,随即微微吐出一口气,只见那气呈灰黑色,且有一股腥臭之气,显然是殇休内功初成,反哺己身,排出了体内的一些杂质。 此刻的殇休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他满面笑容的跳下床,略微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不仅力气变大了许多,而且,皮肤好像也细腻了不少。 他不由得紧紧握了握拳,咧嘴轻笑道:“两年的内力就有如此效果。看来,我得赶紧把支线任务二搞定了。嗯,争取做个小白脸,嘿嘿......” “极乐楼在洛阳城外的一处山体之中,而根据之前昆仑奴的脚力,想来距离乱葬岗并不算太远。天亮之后,如果不出意外,花满楼和陆小凤应该会根据气味找到那座山,但是找不到入口,到时候陆小凤估计还是会用剧情中的方法,天黑之后利用昆仑奴带路。可我的任务需要申时之前完成,也就是下午三点之前,这可就有点难办了。” 殇休心思一转,也不在包厢中干坐着了,戴上面具,直接推门而出。才没走两步,他就被一个面具人拦住了去路:“这位客人,请问您是想喝花酒,还是想玩两把?小的带您过去。” “我要吃饭,不过我只吃自己做的,你带我去厨房。”殇休的声音随意而淡然。 面具人略一沉吟,然后躬身一引,说道:“客人请随我来。” 殇休点点头,跟在他后面。 行走在走廊之中,殇休不时隐晦的打量着周围,却见这灯火通明之下,并没有几个人,可他知道,这里肯定不简单。想那司空摘星,堂堂偷王之王,不就是在这极乐楼栽了个跟头吗? 不过片刻功夫,面具人就领着殇休来到了厨房。 殇休扫了一眼,发现这极乐楼的厨房很干净,此时里面并没有几个人,灶上点着火,却并没有做菜,反而都盯着火堆在咽口水。微微抽了一下鼻子,殇休便知道那几人在干什么了——烤红薯。 在殇休的要求下,面具人给他找了个人打下手,就是帮忙找些材料。 不愧是极乐楼,这里材料齐全,而且食材都是已经处理好了的,这倒是省了殇休不少功夫。 一切准备就绪,殇休开始做菜,这道菜非常有名,叫做“佛跳墙”。 制作这道美食,工序十分繁琐。佛跳墙的原料有十几种之多,鲍鱼、海参、鱼唇、牦牛皮胶、杏鲍菇、蹄筋、花菇、墨鱼、瑶柱、鹌鹑蛋等。要充分体现每一种食材的口味和特点需要先将这十几种食材分别独立制作成一道菜,再汇聚到一起,加入高汤和绍兴酒,文火煨制十几个小时以上,这种味道才能真正达到醇厚的特点。 由于材料充足,而且殇休现在有了内力傍身,身体抗得住,所以他一口气做了十坛佛跳墙。不过这其中有四坛是用其他的方法制作而成的,虽然味道远远不如其他的,但是能缩短煨制的时间。 第八章 酝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 两个时辰之后,殇休嘴角噙着一抹莫名的笑意,将一坛佛跳墙轻轻揭开,也不立刻开始吃,就那样站在旁边看着。 他身周围着几个人,都盯着那坛子猛咽口水,看那样子,像是想将坛子一起吃下去一般。 不过片刻功夫,佛跳墙那浓郁的香味就扩散开来。突然,殇休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人影,两高一矮。 高的那两个是陆小凤和花满楼,殇休一眼就认出了,虽然他们都带着面具,可陆小凤身上的异香和花满楼腰间的家传玉坠却是骗不了人的。至于那个矮个的嘛!看他那双灵动的双眼,殇休猜测这应该就是司空摘星了。 想要认出司空摘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他的易容术和缩骨功已经练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不过熟知剧情的殇休却能推断一二。 虽然现在比剧情时间早了一天,却并不妨碍陆小凤找到司空摘星,因为也只有爱玩的司空摘星才最有可能知道怎么来极乐楼。 “殇公子,这是何菜?为何香味如此浓郁?”陆小凤咽了咽口水,目不转睛的盯着坛子问道。 花满楼使劲的抽了抽鼻子,一脸赞叹道:“神乎其技。” 殇休看着那最后一人的手,见他已经摸到坛子的边了,不由得对着他微笑道:“这一坛本就是你的。” 司空摘星脸色一愕,随即大喜道:“谢谢,谢谢,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嗯,只要你把放在我吊坠上的手拿开就行。”殇休指了指自己的腰间,那里有一只手正摸在自己腰间的白玉吊坠之上。 其余两人顿时笑了,特别是陆小凤,他对司空摘星的偷技可是极为佩服的,没想到却在自己新交的这个朋友面前栽了,这让他又是好笑,又是震惊,要知道殇休只是一个毫无武...... 陆小凤突然双眼光芒一凝,上下打量起了殇休,脸上震撼之色渐浓,就像看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他指着殇休,嘴巴张张合合,却只发出一阵“啊啊呜呜”的声音。 一旁的花满楼发现了他的异状,不由得眉头一皱,凝神倾听,顿时他的脸色也和陆小凤一样,惊愕道:“殇公子,你......” “先吃东西吧!这可是我第一次做这道菜。”殇休笑着摆了摆手,将火上已经煨好的其他三坛取下来,分别给陆小凤和花满楼递了一坛,然后自己也抱着一坛。 二人见殇休不想说,也就不再多问,而且美食当前,他们早就忍不住了,也不理会旁人的目光,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片刻之后,厨房之外响起了一阵喧哗声,殇休轻轻一笑,往嘴里夹了一块鲍鱼,也不抬头,轻声道:“莫管他们,你们先吃。” 一位身着华服的面具人走进厨房,见到了正在大快朵颐的四人,不由得身形一窒,随即朝殇休四人拱了拱手,朗声道:“见过四位公子。” 殇休猜测这人应该就是极乐楼主那个悲催货,知道他是为何而来,而极乐楼的一切都瞒不过对方的眼睛,所以殇休也不和他打机锋,手指一扫正在火上煨着的六坛佛跳墙,头也不抬的说道:“‘酝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这剩下的六坛更香醇,不过煨制的时间也比较久,四个时辰之后方可启坛。给你一坛,算是食材的费用,剩下的五坛让他们自己竞价,每人限购一坛,价高者得,分你两成算做佣金,我就不出面了。可否?” “那在下就多谢公子了。”极乐楼主朝殇休施了一礼,转身走出厨房,外面声音间歇,随后传来了一道道报价的声音。 “陆小凤,帮个忙。”殇休往嘴里塞了三块火腿,含含糊糊的说道。 “说。”陆小凤的嘴巴也控不住,他本来连一个字都不想说的。 “抱着坛子在那群人面前走一圈,之后,你可以回来,也可以在他们面前吃,随你。”殇休嘴角噙着一抹邪笑,头也不抬的说道。 他的意思很简单,这里有很多武林人士,有些人买不到就会抢,他这是让陆小凤去威慑一下他们,顺便将气氛炒热。 陆小凤二话没说,抱着坛子就出了厨房。 “好一个‘佛跳墙’,殇公子这手艺真的绝了。”司空摘星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缓了过来。 花满楼点了点头,唇边沾满油光,虽然他是富甲天下的花家七童,可钱不是万能的,不存在于这个时代的绝顶美食,他绝对买不到。 殇休嘿嘿一笑,看了一眼花满楼现在的形象,再看了看司空摘星,不由得摇了摇头,调侃道:“一个是首富公子,一个是偷王之王,至于吗?你看你们这满嘴油光的,简直有辱斯文。” “佛都跳墙了,更何况我等凡夫?”花满楼喝了一口汤汁,满脸幸福之色。 “就是,就是。”司空摘星满头吃着,不过他的眼睛却不停的在正在火上的那六坛上面打转。 “别看了,回头会给你们再做一次的,”殇休早就防备着司空摘星了,朝他暗中眨了眨眼,示意别闹,随即殇休又转头问花满楼:“‘闻’着香吧?” 那话语之中的“闻”字咬得特别重,花满楼面色一怔,随即摸了摸鼻头,点头微笑道:“香溢洛阳城。” 花满楼此话一出,殇休和司空摘星偷偷对视一眼,脸上都浮现出了莫名的笑意,而一旁围着的几个面具人咽口水的声音更响了。 待三人身前的坛中空空如也的时候,陆小凤也推门进来了,跟在他后面的是极乐楼主,再后面则是一个捧着托盘的面具人。 “恭喜殇公子,此次竞价所得白银三十万两,扣除佣金之后,还有白银二十四万两,我已全部换作筹码,请公子查点。”极乐楼主朝殇休拱了拱手。 殇休没有清点,只是大手一挥,让极乐楼主全部给他兑换成一些值钱的珠宝,然后带着一大包裹的珠宝,和其他三人一起离开了极乐楼。 同去时一样,回来的时候也要蹲棺材,殇休和花满楼还是在一个棺材里面。 “殇公子,为何不兑换成银票?”花满楼对殇休的行为有些不解,和这些珠宝相比,银票显然携带更方便。 黑暗中,殇休撇了撇嘴,小声道:“我怕换了不能用。” 花满楼轻轻笑了一声,不再说话了,一时之间,棺材内静悄悄的。 第九章 引导与练武 推开棺材板,殇休发现天还是黑的,知道自己出来早了,不由得轻轻一笑,对着身边的花满楼问道:“怎么样?” 不待花满楼回答,两道身影蓦然闪现,却是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二人。 “回头你们谁教教我轻功吧!每次被花满楼提着飞,面子都没了。”殇休羡慕的看了一眼刚刚到来的二人,随后用一脸幽怨的表情看着花满楼。 其他三人都不住的笑了起来,不过片刻之后,陆小凤收敛了笑意,转而面带疑惑道:“你就这么自信?” “我对花公子的鼻子自信,”殇休指了指花满楼,随后朝陆小凤轻笑道:“别告诉我,你一点线索都没查到。”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啊!”猴急的司空摘星嚷嚷道。 四人没有再磨蹭,运起轻功,朝一个方向飞去,殇休这次是被陆小凤提着的。 洛阳城外的一处大山之上,一堆乱石之间,殇休四人飘然而至,在看了一块大山石一眼后,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此时天色渐亮,再过不就,太阳就会如往常一般升起。 几人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大山石,突然,一阵机括滑动的声音响起,那山石平滑的一面豁然洞开,赫然是一个石门。几个黑乎乎的昆仑奴抬着棺材走了出来,最后一个昆仑奴转身转动了一下石壁上的机关,那门再次合上。 “支线任务二已完成。” “恭喜你获得三年基础内力,请确认查收。(确认/取消) “主线任务二:独力击杀完整状态的洛马。奖励:生生再造丹。” 已经确认了极乐楼入口的位置,殇休四人也不再多呆,转身飞回了洛阳城。 百花楼中,茶香翻涌,酒香四溢,四人相对而坐。 殇休将包裹打开,抓了一把珠宝扔给陆小凤,漫不经心的问道:“下面准备怎么做?” 司空摘星双目光芒四溢的看着陆小凤收起珠宝,然后将眼睛转向殇休的包裹,殇休轻轻一笑,将一个翡翠吊坠丢向他,他顿时眉开眼笑的一抄手接过。 花满楼作为受害人,最有资格发话了,他摇了摇折扇,轻笑道:“既然知道了地点,当然是通知官府拿人,殇公子以为如何?” “官府?呵呵......”殇休不屑的摇了摇头,随即朝陆小凤和司空摘星眨眨眼,转头对花满楼语气莫名的说道:“霞儿和她‘母亲’该‘接’回来了吧!” 殇休话中“母亲”和“接”字咬字特别重,花满楼脸色突变,急声道:“他们有危险?” “朱亭有没有和你提起过什么人?或者事?”殇休轻轻吸着茶香,神色淡然的问道。 他目光没有看任何人,这话仿佛就是对花满楼说的一般,可答话的却是陆小凤,只见他双眼精光一闪,盯着殇休,皱眉道:“鲁班神斧门的岳青,朱亭的同门师兄,除了朱亭以外,他是唯一能伪造假银票印版的人,他还有一个女儿。” 殇休心中一动,知道陆小凤还是去见过朱亭了,不由得古怪的一笑,沉声道:“死了吗?尸体是谁处理的?骨灰在哪?” 陆小凤眉头皱得更紧了,喝了一杯酒,沉声道:“洛马说岳青七年前得瘟疫死了,骨灰供奉在云间寺。我随便找了个官差一打听,就得知尸体是洛马处理的。” “那么,”殇休将头转向花满楼,幽幽的说道:“若是岳青没死的话......” “哦~,”司空摘星这个时候也听明白了,顿时恍然道:“洛马有问题。” “还有一个人,花公子。”殇休饮尽杯中茶,将茶杯往桌上一放。 花满楼脸上的表情有些负责,只听他喃喃问道:“为什么?” “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揣在自己包里的才是自己的。”殇休摇了摇头,他最瞧不起的就是钱老大那种人。 随后他神色一肃,目光一扫三人,肃声道:“洛马你们都别出手,我来杀。” 其他三人齐齐摇头,花满楼手中折扇一合,神色凝重的说道:“不要开玩笑。” “这很重要。我现在需要一柄普通的铁剑,一本《基础剑法》,一门不错的剑法,还有一门不错的轻功,”殇休看着茶杯,轻声说道。 “我的《彩翼双飞》还不错,嗯,还会一门不错的剑法,我等会儿写给你。”陆小凤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对朋友向来大方,连安身立命的武功都能毫不犹豫的倾囊相授。 殇休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正在掏书的司空摘星,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陆小凤,也不是司空摘星,你们的武功,我现在不能学,我要的是那种比较普通一点的,层次低一点的。” 这个世界武功分为三流、二流、一流、超一流、绝世,三流最差,绝世无双。 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世人只会觉得,武功的层次越高越好。从来没有人似殇休这般,刻意要求层次低一点的武功。这般作为,着实令人费解。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神情愕然的看着殇休,一脸不解之色。在座的四人之中,恐怕只有花满楼知道殇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他站起身,朝自己的书房行去,说道:“我想,我这里应该有你想要的。” 花满楼出来的很快,只见他右手之上捧着三本薄薄的书册,左手之上提着一把剑。殇休接过三本书,《基础剑法》、二流剑法《飞星剑法》、二流轻功《飒沓流星》,如殇休要求的一般,都不错。 花了一个时辰,殇休才将三本秘籍看完。随后他将书还给花满楼,顺手拿起花满楼手中的剑,轻轻一拔,顿觉寒气逼人,却是一柄上好的宝剑。 比之前说的铁剑要好太多太多了,殇休也没有矫情,提着剑走到楼下空地处,便开始演练起了《基础剑法》。 刺、劈、撩、挂、云、点、崩、截......殇休一招一式的慢慢演练,他本就不会用剑,这般慢慢演练只是为了熟悉剑,也许是悟性太高的原因,一遍之后,他的基础剑法就练至大成了。 随后,飞星剑法在殇休练习第二遍之后大成,飒沓流星练习两遍之后大成,一切剑招、步法、内力流转都仿佛印在了心中,随后反馈到身体之上。直到这个时候,殇休才知道自己的悟性到达了一个何种恐怖的地步。 众所周知,武功,分为熟练、大成、融会贯通三个境界。 熟练,就是能熟练演练剑招;大成,便是能用剑招一板一眼的与人套招;至于融会贯通,则是能随心所欲的使用剑招御敌。 一般天赋不好的的人,极有可能一辈子都卡在一门三流武功的大成境界里,不得寸进。 而天赋较好的,在初次接触武功的时候,尚需要十来天,方才能将一套三流武功勉强练到熟练境界。之后,再花费几年苦工,才能慢慢大成。再之后,则需要与人搏杀,从生死中淬炼剑招,运气好的话,才会臻至融会贯通的境界。 当然,等他们武学经验越来越深厚的时候,这个过程便会越来越短。 可就算再短,也从没听过有人能直接跨过熟练、臻至大成的,而且还是在没人帮忙喂招、套招的情况下。更何况,殇休修炼的还是两门二流武功。 这简直就是骇人听闻了! 花满楼、陆小凤、司空摘星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怪物。若不是刚刚亲眼看到花满楼将秘籍递给殇休,他们肯定不会相信,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斯恐怖的人存在。 其实,就连殇休自己都不敢相信,悟性加了一百之后,会有这么恐怖的练武效率。 “现在应该够了。”殇休笑眯眯的站在已经合不拢嘴的三人面前。 他没有领取三年基础内力的奖励,因为没有必要。他现在的内力,只比陆小凤差一筹,杀洛马,足够了。 若是进步太快的话,只怕会被这群朋友怪物来看。到时候,什么友情都会变质,大家只会畏惧他、防备他,那就没意思了。 “太变态了吧!” 其他三人呆愣愣的,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第十章 杀人快剑 四人回到阁楼之中,茶还是温热的,水依旧是滚烫的。 待众人坐定,殇休扫了一眼其余三人,随后倒了一杯茶,盯着茶水轻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动手?” “越快越好,我怕霞儿他们有什么不测。”花满楼拳头紧握,脸现沉凝之色。 陆小凤赞同道:“岳青父女是重要的人证。” 司空摘星拿着一杯酒,蹲在椅子上,笑嘻嘻的盯着殇休道:“快点好,极乐楼中不是还有几坛佛跳墙吗?” 此话一出,陆小凤和花满楼都不禁咽了口口水,那声音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明显,两人不由得尴尬的拿起杯子放在唇边,作喝酒(茶)的姿态。 殇休满头黑线的扫了三人一眼,摇了摇头,无奈道:“事情处理完之后,我给你们多做点。现在,还是先说说有什么计划吧!” 接下来,众人开始商议,好在这里有一个先知和三个聪明人,在殇休的刻意引导之下,不过盏茶功夫,一个完整的计划就出现了。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一般像云间寺这样香火鼎盛的寺院都会有中秋祈福法会,可是云间寺却从来没有办过,这个中秋也不例外。 信徒们在大清早上完香之后,就直接回家开始准备晚上的拜月活动,这个时候的云间寺比以往更冷清。 一个隐蔽的角落,司空摘星小心翼翼的向周围洒了点驱虫粉,然后小声的问道:“你确定他会来?” “要不要打个赌?”和他站在一起的殇休嘴角轻轻一咧。 “赌注是什么?”司空摘星抗拒不了这种事情。 殇休用食指敲了敲脑门,做沉思状,随后双眼精光一闪,轻声道:“我若输了,专门给做你八道不同菜系的菜。” 司空摘星将药品放回怀中,咽了咽口水,双眼瞪得溜圆的小声问道:“如果我输了呢?” “帮我打探出任意一门绝世剑法的下落,无主的那种。”殇休幽幽的说出了自己的条件,他现在练剑,要一门绝世剑法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司空摘星略一思考,便点头同意了,这种事情对于他只是寻常的事情,更何况只是打探而已,并没有生命危险。 这时,一道飘然若仙的身影出现在云间寺的大门处,正是花满楼无疑。 殇休轻轻一笑,而司空摘星却满脸苦涩,这一局,他输了。 这二人赌的就是花满楼会不会来云间寺,本来按他们的计划,花满楼和陆小凤带着捕快去极乐楼,而殇休和司空摘星来云间寺暗中保护岳青父女,如果计划没变的话,花满楼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司空摘星正待出去与花满楼打招呼,却被殇休拉住了。 殇休在司空摘星疑惑的眼神之下,朝花满楼周围的方向一指,轻笑道:“等一下给那些假和尚们一个惊喜。”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花满楼已经被一群和尚围住了,而霞儿则脸现焦急之色的站在一旁。 “这些和尚奈何不了花满楼的,你带霞儿走,我去找岳青,别让他们成为人质,注意安全。”殇休话音一落,就已经闪身而出,身影迅捷得就像一颗流星。 司空摘星眼珠子一转,也跟着闪身而出,不过眨眼功夫,就出现在霞儿身边。只见他一手抓住霞儿的胳膊,身影流转之下,若一道流影,不过瞬息,就带着霞儿到了云间寺之外。 “花满楼,人我先带走了,你注意安全。”司空摘星的声音传来,可那些假和尚却发现不了他的身影,而且霞儿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司空摘星的声音很大,传遍了整个云间寺,这可把殇休坑苦了。 他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十几个手持各种兵器的和尚,再看了看他们身后的禅房,岳青正透过厢房的窗口看着他。 “你注意安全。”殇休目光一扫岳青,将手中的剑拔出,指着自己的前方。 岳青朝他点了点头,手指一动,那禅房外面顿时被一层铁栅栏围住了,一时之间,没有人能进得去。 殇休微一颔首,随即目光一凝,手中长剑一抖,如一道流星一般,冲入人群之中。 飒沓流星是一门直来直往的轻功,特点就是快,快到何种地步呢?当你看到他的身影之时,他已经在你的眼前了。 飞星剑法是一门直来直往的剑法,特点也是快,快到何种地步呢?当你看到他的剑之时,剑尖已经刺入了你的咽喉。 青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殇休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后面。他微微转过身,看着自己刚才经过的路,那里有三个和尚,一动不动的站着。他们周围的那些和尚看着那三人,不由得双眼一阵收缩,随即将头转向殇休,一脸惊惧的快速往后退去。 “呲”的一声,三道长长的血柱从那三人脖子出喷出,足足喷了十余秒,他们才齐齐软倒在地上,死透了。 长剑再次抬起,指着那些人,殇休并不想说话,他只想杀掉这些假和尚,一个不放走,全部杀掉,然后带着岳青走。 如一条条沿着尺子划出的青色线条出现在禅房之外,没有兵器的碰撞声,没有中招时的惨叫声,只有一阵阵绵长而此起彼伏的喷血声,听多了,就像是气球放气的声音,想来小朋友应该会很喜欢。 “好了。”殇休敲了敲铁栅栏,朝禅房内的岳青喊道。 岳青看了看殇休的剑,那只是一柄普通的铁剑,此刻却亮得晃眼。这很不正常,一般铁剑杀人之后,上面都会粘满血迹,很难清理得这么干净。 “好快的剑,好狠心的人。”岳青不动声色的打开了铁栅栏,走到殇休跟前。 被软禁多年,突然重获自由之后,岳青并不觉得轻松畅快,反而心中一片森寒,仿佛堕入了九幽地狱一般。 岳青从殇休的眼中看不到一点情绪,就好像倒在那地上的十几条人命只是他脚下的一粒沙子,踩过去的时候,在他心中掀不起半点波澜。 殇休微微一笑,拍了一下岳青的肩膀,却见他身体猛然一颤,一脸畏惧的看着殇休。 见状,殇休苦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对着岳青轻声道:“我是花满楼的朋友。” 岳青听完这句话,顿时放松下来,随即反应过来,忙朝殇休一躬身,满脸歉意道:“多谢公子相救,小老儿......” 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肩膀,制止了他继续弯腰的动作。岳青抬头看向殇休,却见殇休的脸色变得极为古怪,就好像是小孩子想要恶作剧一般。 “别谢,等回头你把霞儿嫁给花满楼,大家以后就是朋友了,嘿嘿......” 殇休挤眉弄眼一番,也不待岳青说话,提着他如一道流星一般,闪出了云间寺。 在之前躲藏的地方,司空摘星和一脸焦急的霞儿看着外面花满楼的表演,嗯,确实是表演。 “别担心,花满楼武功高强,对付他们绰绰有余。”司空摘星对着霞儿嬉笑道。霞儿很担心花满楼,可她现在出不去,因为司空摘星点了她的穴。 一道破空声响起,两道人影出现在司空摘星身旁,司空摘星并不慌张,对着来人嬉笑道:“现在怎么办?看着花满楼玩?” 殇休摇了摇头,指了指身边的岳青父女,淡然道:“你护住他们,我去杀人。” 说着,他也不待司空摘星回应,径自闪身而出,飞射向花满楼的方向。 司空摘星无奈的耸耸肩,将霞儿解开,让他们父女说说话,而他自己则是抱着手,一动不动的看着云间寺中的战斗。 第十一章 洛马,死! 几十个假和尚围着花满楼不断的挥舞兵刃,却都被他的衣袖给一一引开。这是他的流云飞袖,一门唐代宫廷舞蹈演变而成的武功,谈不上多大的杀伤力,但是防御力很强,保护自己绰绰有余,这正是花满楼需要的。 他对人生充满感激,对人充满爱,他不会杀人,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因为那都是生命,他觉得自己没有权利去决定别人的生死。 所以,围着花满楼的几十个假和尚没有一个殒命,可他们不知道感恩,依旧全力围攻着花满楼。 一道青影闪现在包围圈之外,正是殇休,只见他缓缓拔出铁剑,朝着那些假和尚提醒道:“看这里。” 既然学了剑,就要像一柄剑那样,正、直、坚、强,殇休不会从背后偷袭,所以他告诉别人,我在这里,我准备出手了。 他身前的一众假和尚顿时分出一部分,朝他围攻过来,可惜,这群人里没有一个高手。他想不明白,电影之中,司空摘星为何会在这里被擒住。 几道闪光过后,那些围过来的人全都成了尸体,“呲”的声音蔓延在这四周,也钻进了人的心里。 花满楼眉头紧皱,闪身到殇休身边,抓着他握剑的手,急声道:“你不能再杀了。” 殇休看了一眼花满楼,见他脸上那严肃的表情,殇休知道,他是认真的。 “好。”殇休轻轻一笑,将剑归鞘。 周围的那群假和尚本来被殇休的手段吓住了,此时见他收起了剑,顿时又蠢蠢欲动起来。 花满楼正待再次出手,却被殇休拦住了。只见他握着剑柄,将剑指向那群人,戏谑道:“我答应不杀,可没答应不打残,如果你们再动手,我就把你们的五肢都打断。” 五肢?人只有四肢,哪有五肢?花满楼不清楚,因为他看不到殇休正将连鞘的剑指向对面一个假和尚的胯下,对面的众人顿时脸色一青,情不自禁的双腿一夹,纷纷丢掉了手中的武器,转身就跑。 “如果自信比我快,你们就尽管跑。”殇休没有追,只是用手在剑鞘上拍了拍,幽幽的说道。声音不大,却能传到众人的耳中,那些人纷纷止步,面露哀求之色的看着殇休。 正在这时,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奔向了这边,殇休仔细一瞧,嗯,不认识,不过他心里却有了猜测。他将头转向花满楼,调侃道:“你家油水不错嘛!人家都吃成这样了。” 这是一个玩笑,花满楼却并没有笑,他笑不出来,被信任的人背叛,任谁都笑不出来。 钱老大和飘在他身后的陆小凤都看到了寺中的二人,他们一个脸色急变,一个却是面带笑容。 钱老大眼珠子一转,急忙加快速度,跑到花满楼面前跪下,带着哭腔道:“少东家,你可要救救老奴啊!陆小凤就是假银票案的主谋,可他却诬赖老奴是主使者,一路追杀至此,想要来个死无对证。幸好碰到了少东家,要不然......” 钱老大突然一动不动,显然是被点穴了,只见陆小凤从他身后转出来,轻笑道:“看来你们这边解决了。” 殇休耸耸肩,用剑鞘指了指着那群不敢有丝毫动作的假和尚。 陆小凤轻轻一笑,随即面色一凝,他的眼睛在地上的尸体和鲜血上一扫,再看了看殇休和花满楼,最后将目光落到殇休的剑上。 “你不能再杀人了。”陆小凤说出了和花满楼一样的话,而且他的语气比花满楼更重。 殇休朝他摇了摇头,轻轻一笑,正待说话,却发现不远处的一个假山突然出现了一个洞口,一个娇媚的女子带着一群捕快冲了出来。 那女子应该就是无艳,而那群捕快中的两个身着捕头服的应该就是蒋龙和洛马了。 “虽然早了两天,可剧情却惊人的相似啊!这难道就是剧情的自我修复?”殇休眉头一皱,随即也不再细想,趁那些人没注意,他闪至附近一处屋顶,趴在那看好戏。 那群捕快乍一出现,就直奔向一众假和尚,在捕快们疑惑的眼神之下,假和尚们束手就擒,并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 接下来,陆小凤的推理,假银票的印版,岳青父女和钱老大的指证,这一切,将洛马和无艳彻底推了出来。 无艳被蒋龙当场擒住,而洛马则在发现钱老大落网的时候,就已经找好了逃生之路,见势不妙,他朝地上扔了个烟雾弹,随即身形一闪,消失了。 云间寺不远处的一处树林之中,洛马愤恨的一拳锤在一颗大树上,将树叶震得簌簌直落。只见他转头盯着云间寺的方向,恶狠狠的说道:“魂淡,要不是时间不够,我真想把你们都炸成飞灰。” “你没有机会的。”一道声音在洛马前方幽幽的响起,正是殇休。 “你是殇休?”洛马脸上的肌肉突然紧绷起来。在他的情报之中,殇休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而不是眼前这个气息强大的英俊青年。 殇休点点头,轻轻的拔出手中的铁剑,指着洛马说道:“拔剑。” 洛马依言拔剑,他不得不拔,因为他想活,而对面那个青年显然想让自己死。 两人手中剑光一闪,同时冲向对方,但是明显的,殇休的速度要更快。 洛马瞳孔一缩,破马刺剑招一出,伴随着一阵杂乱的剑鸣之声,剑尖幻化,笼罩了殇休的上半身,而殇休却像是没看到一般,面色淡然的递出了一剑,刺的,是洛马的咽喉。 两人如彗星一般交错而过,在对方之前所站的位置站立着。 陆小凤在二人出招的时候就出现了,看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两人,长舒了一口气,随后,花满楼和蒋龙也纷纷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殇休将剑缓缓的收回鞘内,神色淡然的走到陆小凤几人面前,轻声道:“你们太慢了。” “主线任务二已完成。” “恭喜你获得生生再造丹,请确认查收。(确认/取消) “生生再造丹:重塑肉身,改善根骨。” “很好。”花满楼脸上笑容绽放,朋友没事,这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所以该笑。 “唉,可是他又杀人了。”陆小凤无奈的耸耸肩。 此话一出,蒋龙脸色一变,急忙跑向洛马,却见此时洛马脸上挂着异常安详的笑容,他知道,这是洛马一辈子都不可能露出的表情。 蒋龙看得心底发寒,不敢再盯着他的脸了,只得把眼睛往下移,却发现他的脖子上有一个红点,那是一滴血,微风一吹,血缓缓的滑落,如流星在天空中划过一般。 待检查了一下洛马的尸体,蒋龙得出一个连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结论,洛马脖子上一个针眼大小的伤口就是致命伤,没有中毒的迹象,就像是被一根针轻轻的扎了一下喉咙,然后就死了。 蒋龙转过头,看着正在与人谈笑风生的殇休,心底涌现出无限的森寒,一个连杀人都这么精细的人,如果犯起案来...... 殇休倒是没在意蒋龙的想法,这种陌生人,他一般都不会在意。而且他很忙,云间寺下面的一大堆火云霹雳弹始终是个问题,他需要引导众人去发现。还好这件事有岳青这个精通机关术的行家出手,很快就将埋藏在各个机关里面的火云霹雳弹找了出来。 之后,一切问题都完美解决了,陆小凤、花满楼、司空摘星便催促着殇休回百花楼做佛跳墙。 那是之前已经说好的,殇休根本不能推辞,也不会推辞,做给朋友吃,他倒是很乐意。 第十二章 决定行程 百花楼中,酒足饭饱的四人,饮酒、喝茶、聊天,他们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特别是和有意思的人在一起。 “其实,我更像主谋,嗝~”殇休刚才吃得有点撑了,随后他给自己和花满楼倒了一杯茶。 陆小凤摸了摸肚子,抿了一口就,摇头苦笑道:“我一开始怀疑的就是你,直到那坛‘佛跳墙’之后,我就不再怀疑了。” “嗝~,说的是,缺钱的话,一道菜就搞定了,如果不够,再来一道。”司空摘星身材矮小,整个人都窝在椅子里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花满楼拿起殇休刚泡好的茶,放在鼻端轻嗅,在抿了一口之后,轻声问道。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也将担忧的目光转向殇休,很明显,这问题问的是殇休。 殇休一口饮尽杯中茶,让茶香在口腔之中释放,半晌之后才咽下去,笑道:“可以开始修炼下一门剑法了。” “我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杀人没有杀气,若不是亲眼看见,我还真不知道你杀过人。”陆小凤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司空摘星也是连连点头,一脸不可置信道:“我感觉你杀人的时候,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 “本就是杀人的剑法,何须我做多余的事情。”殇休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花满楼眉心一紧,随即沉凝道:“你的意思是,你当时被剑意操控了?” 这话一出,陆小凤和司空摘星悚然一惊,他们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 看到他们眼中的疑惑,殇休就将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武学的理解说了一番,不是炫耀,只为求证。 陆小凤端着酒杯,看着里面的酒,一动不动,像是有心事,而司空摘星则神色迷茫的看着房梁,两人都不说话了。 殇休给花满楼续了一杯茶,也给自己续了一杯,他喜欢喝茶,特别是花满楼这里的茶,带着一股独特的花香,让人沉醉。 良久之后,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同时回过神来,两人默默对视一眼,朝对方点了点头,随即眼中俱都爆出一阵精芒。 “所以,之前你是任由飞星剑法的剑意操控你?”司空摘星瞪大眼珠子,他现在才明白殇休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其实就是一种另类的自我催眠。当殇休使用剑法的时候,他相信自己就是一门剑法,没有感情的剑法,一件死物,所以,他没有杀气。 但是,这样的做法有很大的危险性,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一个只会飞星剑法的疯子,彻底丧失自己的意识。 “吁~,你真是太可怕了。”陆小凤连干了三杯酒,才神色复杂的盯着殇休,而司空摘星也在一旁点头赞同他的说法。 殇休一指正在苦笑的花满楼,轻笑道:“你们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我们应该也不是最后一个。能说说为什么吗?”陆小凤的好奇心一向强烈,要不然也不会老往麻烦里钻了。 殇休拿出一个宝石,放在陆小凤和司空摘星面前,幽幽道:“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每一次进、出那种状态之后,我的精神就会像一颗慢慢被打磨的宝石一样,越来越透彻,越来越璀璨。” 其余三人闻言,在略一沉吟之后,便都已了然。 陆小凤弹了一下杯口,面带好奇之色的询问道:“和《飞星剑法》一个层次的行不行?” “应该有个极限,估计到后面就没用了,”殇休抿了口茶,将目光转向司空摘星,说道:“不只是剑法,轻功也有这方面的问题。” 司空摘星喝了一口酒,然后朝殇休点头道:“的确如此。” 作为偷王之王,贼祖宗,他是最有资格对轻功发言的。 敏锐的花满楼却从殇休的话中听出了别样的味道,他将杯子放下,面向殇休,轻叹道:“你要去哪里?” 这个时候,陆小凤和司空摘星才反应过来殇休话中的意思。以殇休的性格,若是想要剑法,会毫不犹豫的向他们开口。可他却一直没提说出来,显然是有其他的想法。 “先去一个诚于人的剑客那里,再去一个诚于剑的剑客那里。既然是学剑的,自然要去看看。”殇休将茶杯放下,漫不经心的说道。 见三人都是一脸担忧的表情,殇休不由得轻笑道:“你们以为我是蠢货吗?我只是看看,并不试剑。” 殇休当然知道他们在担忧什么,江湖上很多蠢货,不自量力的去挑战那两把绝世名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死人是没有然后的。 陆小凤叹息道:“你不是蠢货,他们也不是蠢货,可是你们这样的剑客经常干些蠢事。” “而且明明知道是蠢事,还干得不亦乐乎。”司空摘星喝了口酒,调侃道。 花满楼摇了摇头,他知道劝不住殇休,也就没有说话了,只是反身回书房。 片刻之后,他拿着三本书,放在殇休面前,轻笑道:“我这里就只有这些二流剑法,你先练着吧!” 殇休也不矫情,当着几人的面细细翻看。 一个时辰后,配合着超强的悟性,还有之前学《飞星剑法》的经验,他将那三门剑法强记了下来。 之后,他花费了半个时辰,在众人看妖孽的眼神之中,将三门剑法都演练到了大成的境界。 见殇休已经学完了剑法,其余三人也都知道他准备走了,便纷纷嘱咐他注意安全的。 “安了,安了,”殇休摆了摆手,突然将脸转向花满楼,语气莫名的问道:“花满楼,花伯父六十寿诞是在什么时候?” 花满楼脸上神情有些错愕,实在是有些不适应殇休的说话方式,其实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也有相同的感觉,这转折太快了! “应该是后年七月十五,那天也是孟河灯会的日子,想来应该会非常热闹,希望你们到时候都能来捧场。”花满楼怔了怔,随后发出了邀请。 “我会去的。”殇休点了点头,站起身,从百花楼窗口飞了出去。 他现在的飒沓流星不像之前那样火气十足了,看起来飘逸了几分,圆润了几分,而且速度也快了几分。 片刻之后,殇休骑着一匹黑马出城,不过在一处小树林处,他面带微笑的勒住了马缰。因为他前面有一个骑着枣红马的人,一个四条眉毛的人,陆小凤。 “一起。”陆小凤转过身,摸着他那独特的胡子,轻笑道。 殇休无所谓的耸耸肩,一个人赶路确实无聊,有陆小凤这个惹事精陪着,总要有趣得多。 第十三章 万梅山庄的冰块男 万梅山庄在燕北一带,距离洛阳有千里之遥,若是骑马,正常情况下需要十日左右才能到达。 当然,殇休不可能用正常的方法赶路,他的时间很宝贵,浪费在赶路上就太可惜了。 五天之后,陆小凤和殇休站在了万梅山庄门口。 在这之前,他们在山下休息了一天,毕竟这样连续不停的奔袭,任谁都扛不住。 “我从来没试过像这样赶路。”陆小凤对自己这几天的遭遇发出了感慨,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 他喜欢享受,赶路也是悠闲无比的那种,想走就走,想休息就休息,谁知道这一次却像是被狗撵一般,一路烟尘。 昨天在客栈的时候,他在身上拍下了足足五斤的灰尘,这让一向爱干净的他连洗了三次澡。 至于殇休,他身上的新手服竟然还带有辟尘、除臭和自动洁净身体的隐藏功能,这下他连澡都不用洗了。 这一切,陆小凤早在第一天就已经发觉了。可殇休不愿意说,他也就不再问了。 殇休不置可否的耸耸肩,盯着陆小凤的胡子,幽幽的说道:“等江湖上都知道四条眉毛的时候,你就会经常这样赶路了。” 这是实话,陆小凤也知道这是事实,所以他只是笑着摸了摸胡子,并没有反驳。 如雪般苍白的青年从万梅山庄内走了出来,他手中提着剑,没出鞘,因为还没到它该出鞘的时候。 见到那个人,陆小凤脸上的笑意一敛,皱眉道:“我刚来你就准备走?” “不走。”西门吹雪的声音很淡,比清水还淡,这可能是和他只喝清水有关系。 “不走?难道是来迎接我的?这可稀罕了。”陆小凤胡子、眉毛齐扬,调侃道。他知道,西门吹雪每年最多只出去四次,而且只有在杀人时才出去。 西门吹雪看着殇休,准确的说是看着殇休手中的剑,那是一柄铁剑,铁匠铺一两银子一柄的铁剑。 陆小凤眉心一皱,有些紧张,他的两根手指都准备好了,而殇休却淡然一笑,将铁剑朝西门吹雪一递。 西门吹雪接过剑,将其抽离剑鞘,眉头一皱,将其插回,递还给殇休,然后盯着殇休,默然无语。 “我要看你这里的剑谱。”殇休直接开口了,比对陆小凤他们还直接。 一边的陆小凤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本以为自己的脸皮很厚,没想到殇休的脸皮更厚,和西门吹雪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人家最珍贵的东西,这种事情全天下也只有殇休能做得出来。 “好。”西门吹雪淡淡的点了点头。 陆小凤惊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他瞪着双眼,不可思议道:“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但我可以来接他。”西门吹雪回答得很认真,就像他练剑的时候一样,而而他的话也透着一股理所当然。 “我叫殇休,我知道你叫西门吹雪。”殇休轻轻一笑,像进自己家一样,率先走进万梅山庄。 “接他?”陆小凤已经开始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西门吹雪依旧淡淡的说道:“他很特别,他的剑意更特别。” “当然特别,”陆小凤摸了摸胡子,指着殇休的背影,意味深长的说道:“五天前,他还不会武功。” 西门吹雪眼中精光大盛,看着陆小凤,说道:“这个玩笑不好笑。” “我也希望这是个玩笑,要不然就显得我太蠢了。”陆小凤想起了殇休练武时的场景,再想想自己,真心觉得自己确实太蠢了。 “别聊了,西门,你家剑谱在哪?别浪费时间,赶紧告诉我。”在陆小凤他们聊天的功夫,殇休已经在山庄里面转了一圈了,却没有见到藏经阁之类的房间,不得已,只得打断两个好基友的聊天了。 陆小凤心尖一颤,有股拿袜子塞住殇休的嘴的冲动,他急忙朝西门吹雪看去,却见到西门吹雪已经闪进了山庄,带殇休找剑谱去了。 “我好像有点多余。”陆小凤无奈的两手一摊,自言自语道。他虽然会剑法,但他不是剑客,不知道剑客究竟在想些什么,对他来说,西门吹雪的反应太诡异了。 万梅山庄密室之中,西门吹雪和陆小凤站在书架前,看着殇休。 殇休扫了一眼周围,这里有四个大书架,而且都是满的,他知道,这些书架上面放着的都是剑谱,只放剑谱。 他摸了摸下巴,转身问西门吹雪:“二流剑法在哪?” “为何不选绝世剑法?”西门吹雪深深的看了殇休一眼,淡然道。他说话一直是这样,就算是疑问句,也能说出陈述句的口气。 殇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手指往周围一扫,疑惑道:“你这里有绝世剑法?” “我身上有。”西门吹雪的回答很自信。他说的就是自己的剑法,他本就是绝世的剑客,他的剑法自然也是绝世的剑法。 陆小凤在一旁轻轻一笑,指着殇休说道:“他说他现在不能学。” 西门吹雪疑惑的转头看向殇休,问道:“为何?” 殇休无奈的耸耸肩,将自己的那套关于精神和意的说法搬了出来,直听得西门吹雪连连点头。 最后,殇休还加了一句:“我的悟性很好,所以你千万别在我面前练剑,我怕我到时候看会了,那就麻烦了。” 一旁的陆小凤见西门吹雪似有不信,便开口朝他说道:“你等一下试试就知道了,现在先让他选剑法吧!” 西门吹雪微一点头,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四个书架,对殇休说道:“我这里的剑谱都已经归类好了,从三流到超一流,四个书架,四个境界,你自己挑。” 万梅山庄后院,西门吹雪常年练剑的地方,不过,这次他是看人练剑,和他一起的还有陆小凤,那练剑之人自然是殇休。 《流风剑法》,一门不错的二流剑法,待殇休看完秘籍之后,西门吹雪就说想看他练剑。 殇休自然不会推辞,他知道,若自己推辞,西门吹雪会立刻拔剑;他更知道,若自己不合格,西门吹雪依旧会拔剑。 仅仅只练了两遍,殇休的流风剑法就已经大成了。 西门吹雪双目瞳孔一缩,随即看向陆小凤,却见他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可再仔细一瞧,就发现他的眼中精光直闪。 若是一般人,肯定会怀疑殇休之前就修炼过《流风剑法》。可殇休是陆小凤带来的,就这一点,西门吹雪便能确定殇休没有投机取巧。更何况,殇休还是一名剑客,一名值得自己亲自去迎接的剑客。 “再练一门。”西门吹雪再次拿出一本剑谱,递给走近的殇休。 殇休脚步一顿,沉思了片刻之后,说道:“等我一会儿。” 此话一出,陆小凤手中的杯子突然掉了,这对于他这个酒鬼来说,是不可能的一件事。瞬息之间,他就反应过来了,直接一捞手,杯子又回到了手中,里面的酒液一滴没撒。 西门吹雪转头看了一眼陆小凤,目光中透着不解,他心底隐隐觉得,自己等一下会有一个大惊喜。 第十四章 殇休的快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也算是一会儿,西门吹雪等来了他的惊喜,而陆小凤则彻底服气了。 一剑出,风流过。这是流风剑法,最纯正的流风剑法,可能比它的创造者亲自使出还要纯正。这种情况,西门吹雪有些陌生,他感觉在那一瞬间,殇休好像变成了剑法,除了剑法的剑意和剑招之外,他从殇休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 殇休走到西门吹雪面前,伸出手,淡然道:“现在可以了。” 西门吹雪强忍住疑惑,将剑谱递给殇休,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而殇休也不客气,径自翻看剑谱。 一上午过去了,殇休只修炼了六门二流剑法,这主要是他会的剑法还太少,对剑法的理解和记忆还不是那么顺畅。等以后他会的剑法多了之后,再结合那恐怖的悟性,只怕是看一遍就能学会一门剑法了。 西门吹雪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六本剑谱,然后抬头和陆小凤对视了一眼。 “怎么样?”陆小凤的声音有点飘,就像是将心提着说话一样。 “好,”西门吹雪淡淡的开口,随后又说道:“可惜,根骨太差了。” 根骨差,就与神功绝学无缘。就连脑海中的《基础内功》,殇休其实也是学不了的,若不是那任务给的内力奖励,他现在就只能望洋兴叹了。 幸好,那《基础内功》能排除体内杂质,改善根骨,要不然,殇休可能连《飞星剑法》和《飒沓流星》都用不出来。 殇休的情况,陆小凤一眼就看透了,他也知道,内功的修炼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虽然殇休在他面前发生过内力突然暴涨的情况,但那只是特例,最后,根骨还是制约殇休实力增长的硬伤。 “千年神泉。”陆小凤靠近他小声说道。 万梅山庄有一口千年神泉,功效非凡,能改善根骨,也能解万毒。 陆小凤这次陪殇休过来的目的,一是阻止殇休和西门吹雪比剑,二是为殇休求取千年神泉。 不得不说,陆小凤对朋友一向都很尽心。 “没问题。”西门吹雪理所当然的说道。 “西门吹雪,你这里管不管饭啊?”殇休此时已经将第六门剑法彻底消化掉了,不过练了一上午,他的肚子也饿了。 看了一眼站在院中央的殇休,西门吹雪回道:“不管。” “这里不管饭,夜晚也不见客。”陆小凤道出了万梅山庄的规矩,然后笑眯眯的看着殇休,他想知道这个朋友会怎么做。 殇休脑子一转,做了一个决定,只见他瞥了陆小凤一眼,然后盯着西门吹雪说道:“我留下来打工,你包吃住。” “哦?你会做什么?”西门吹雪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陆小凤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他突然很想常住在万梅山庄。 “我对自己的厨艺,就如同你对自己的剑,”殇休很自信的一笑,指了指陆小凤,对着西门吹雪说道:“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一问他。” 西门吹雪没有问,因为陆小凤已经先开口了。只见他猛的咽了口口水,然后朝西门吹雪讪讪的笑道:“我觉得,你这里缺两个打工的。” 西门吹雪差点笑出来,其实他的心里已经笑了,可他的脸僵太久了,反应不过来。 他玩味的看着陆小凤,问道:“你又能做什么?” “我能......”说到这里,陆小凤一顿,随即眼珠子一转,嬉笑道:“我能试吃。” “噗嗤”殇休直接喷了,他没想到陆小凤的节操会掉得这么快,试吃,亏他说得出来,这里有千年神泉,用得着他试吃? 殇休的笑声和西门吹雪奇怪的眼神,让陆小凤有些招架不住,脸上竟然微微泛红。 “那就住下来吧!”西门吹雪没有特指谁,言下之意就是陆小凤和殇休都能住下来。 “我去做饭。”殇休将剑插入鞘中,转身跑向了厨房。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陆小凤对西门吹雪出门迎接殇休始终有些在意,这很不像西门吹雪。 “很快,他就能成为我的对手。”西门吹雪身上的剑气突然爆发,之前,他一直在压抑自己拔剑的欲望,忍得有些辛苦。 陆小凤瞳孔一缩,随即苦笑道:“多快?” “我本以为他需要十年。”西门吹雪盯着放在一边的八本剑谱,随后抬头盯着陆小凤,淡淡的说道。 “现在呢?”陆小凤突然心情有些不好,他不希望自己的朋友比剑,这江湖上,比剑的结果大多是一死一生,他不希望有朋友死。 “我不知道,也许五年,也许三年,也许......更短。”西门吹雪轻轻的抬起手中的长剑,在眼前平放,长剑发出阵阵轻鸣,似在欢悦,似在兴奋,也似在期待。 陆小凤感受到了西门吹雪的战意,也明白这场战斗已经不可避免了,没有剑客能拒绝西门吹雪的邀战。 “为何这么短?”陆小凤不敢相信,殇休只不过是几天前才刚开始学剑的,有何资格在三年之内成为西门吹雪的对手? 西门吹雪有些诧异的看着陆小凤,似乎很奇怪他为何会问出这种问题。 只见西门吹雪目露精光的盯着厨房的方向,轻声道:“悟性超凡,意志脱俗,你看出来了吧!” “是的。”陆小凤的聪明不是夸出来的,结合殇休的理论和行为,他早就看出来了,可他认为这些还不够。 西门吹雪身上的剑气再次释放,将自己和陆小凤的衣服吹得嚯嚯作响。他将头转向陆小凤,淡淡的说道:“你绝对没有看出来,他准备做什么。” “他准备做什么?”陆小凤本来以为殇休也会和其他人一样,采众家之长,融为一炉。可西门吹雪这么一说,他就知道自己可能猜错了,或者说,并不全对。 西门吹雪深深的看了陆小凤一眼,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他不想告诉陆小凤,因为殇休做的事情太疯狂了,像陆小凤这样的朋友,一定会阻止的。而他作为一名绝世剑客,却希望从殇休身上看到另外一种可能。 陆小凤没有再问,只是盯着厨房的方向出神。 第十五章 将离 陆小凤在万梅山庄待了三天,以他的性子,待三天已经是极限了,所以他走了,带着疑惑和烦恼走了。 万梅山庄现在除了一个老奴福伯,就只剩下了两柄剑,一柄冷傲寂寞,一柄......还没出鞘。 西门吹雪盯着正练完一门剑法的殇休,淡淡的说道:“你太疯狂了。” 这句话他憋了三天,因为陆小凤在,他不想让陆小凤听到。 殇休拿起一本剑谱,一边翻看,一边说道:“我们这样的人本就是疯子,不是疯子也用不好剑。” “不错。”西门吹雪转身走了。他也要练剑,可是他不能在殇休面前练,因为殇休现在还不能看他的剑法。 殇休翻书的动作一顿,深深的看了一眼西门吹雪的背影,继续看书,练剑。 时间总在不经意间流逝,当雪花飘零的时候,殇休才恍然,此时已是寒冬腊月,年关将近了。 殇休将手中最后一本剑谱放回密室的书架之上,这是最后一本了,西门吹雪密室中的剑法,他都学会了。 中午时分,殇休做了十道菜,可端上桌子的时候,却发现少了一道佛跳墙。他不由得轻轻一笑,对坐着的西门吹雪笑道:“万梅山庄进老鼠了?” 西门吹雪将剑靠在身旁,淡淡的点了点头,说道:“一只长了四条眉毛,一只能飞天。” “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陆小凤抱着一坛佛跳墙出来,而司空摘星则在他身边跳着夹坛子里面的鲍鱼。 将最后一道菜放上桌子,殇休瞥了二人一眼,鄙夷道:“偷吃的人没有资格说我。” 自从送殇休来万梅山庄之后,这是陆小凤第一次过来,他本来不想来的,大冬天的,呆在温暖的南方多好。 可是西门吹雪在这里,陆小凤每年都会陪他过年,要不然,他就太寂寞了。 “老猴子,你怎么也来了?”殇休对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朋友发出了疑问。来到万梅山庄之后,他就从来没见过司空摘星。 “我是来过年的。”司空摘星蹦到一张椅子上,拿起筷子就朝盘中美食夹去。 陆小凤见他这架势,也将坛子放回桌上,开始闷头吃菜。 看了一眼已经拿起筷子的西门吹雪,殇休摇了摇头,也加入了他们。 酒足饭饱之后,福伯进来收拾,自从殇休来了之后,他的饭菜也由殇休提供,这让他很感激,所以干活也更卖力了。 屋外下着雪,屋内茶香混合着酒香,在客厅之中缭绕。 殇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品尝。 不给西门吹雪倒茶,因为他只喝清水,来自千年神泉的清水。 不给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倒茶,因为他们都在温酒。 “剑法我都练完了。”最先开口的是殇休,完全不像一个喜欢喝茶的人那样慢悠悠的。 陆小凤执杯的手微微一颤,几滴温热的酒液微洒,他看了一眼西门吹雪,却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殇休,发现他也是一脸淡然,不由得在心底发出一声长叹:“剑客!” 见到陆小凤这幅模样,殇休心下一阵感动,不由得安慰道:“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发展,放心。” 陆小凤双眼放光的看着西门吹雪,西门吹雪点点头,说道:“他现在还不值得我拔剑。” 陆小凤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连灌了三杯酒,这才满意的笑了,陪他一起笑的,还有司空摘星。 “什么时候去那个诚于剑的剑客那里?”司空摘星懒洋洋的瘫在椅子上,眼睛却看着殇休。这本是殇休的计划,他、陆小凤、还有花满楼都知道,只不过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西门吹雪眼神一凝,转头看向殇休,这件事他不知道,殇休也没有告诉过他。 殇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轻声道:“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 “我进不了白云城。”殇休将茶一饮而尽,随后看向陆小凤,笑得很灿烂,因为他知道,有个人会陪自己去。 “所以,你需要一个有名气的人带你进去。”司空摘星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他觉得,有些人就是自作自受。 陆小凤无奈的看着三人,现在江湖上风头最劲的,不是白云城主,不是西门吹雪,不是武当的木道人,而是他,四条眉毛的陆小凤,爱管闲事的陆小凤。 陆小凤苦笑着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的两根手指,说道:“我可没什么把握。” 他知道,只要自己进了白云城,叶孤城一定会出剑,因为他的两根手指比他的胡子还出名。这个时候,他才觉得,太出名了也不好。 “试试。”西门吹雪拿起剑,走出了房子。 陆小凤知道自己拒绝不了,转头瞪了一眼拉他进坑的殇休,随后信步跟着西门吹雪出去了。他也想知道,自己的两根手指能不能夹住西门吹雪的剑。 外面的雪很大,十丈的距离,二人相对而立,身影竟有些模糊。 殇休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他依旧不能看、也不能听西门吹雪的剑。 而司空摘星则没有这些顾虑,他本就不练剑,只是看热闹而已。他打开窗户,朝外看去,然而,他也没能看到什么。 西门吹雪的剑有多快?司空摘星不知道,因为他眨了一下眼,然后就结束了。 屋外雪依旧,陆小凤的两根手指夹着西门吹雪的剑,剑尖隐隐刺痛了他的皮肤,可终究没有刺进去,因为他接住了。 可是,陆小凤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因为他知道,西门吹雪没有用全力,而他也只是堪堪夹住这一剑。 “不错。”西门吹雪抽回了剑,很简单的就抽回来了,可是他仍然夸了一句,因为若是以往,陆小凤是绝对接不下这一剑的。 陆小凤搓了搓有些刺痛而冰冷的手指,然后走回屋内,拿起酒就喝。 殇休微微睁开眼,拿开捂着耳朵的手,转头问已经进来的西门吹雪:“怎么样?” “进步很大,再过一段时间就差不多。”西门吹雪看了一眼陆小凤,随后朝殇休点头道。 陆小凤喝了一杯酒,然后懒洋洋的开口道:“什么时候出发?” “先给你们做顿像样的年夜饭。”殇休洒然一笑。 “哈哈,我算是来对了。”司空摘星拍手叫好,他本来对吃没有太大的追求,不过在吃过殇休做的菜之后,他就变了,变成了一只鬼,一只馋鬼。 当然,馋的不止是他,还有长了些肉的西门吹雪,和疯狂耸动喉结的陆小凤。 第十六章 少年人的挑战 万梅山庄没有梅花,在这一片苍茫的雪天,自然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本来按照惯例,陆小凤和司空摘星是要在山庄下的客栈之中度过的,可他们懒病犯了。 任何人,只要吃饱喝足之后,就容易犯懒,西门吹雪难得的没有把他们赶走,还为他们各自准备了一个清新雅致的房间。 夜幕降临,外面的雪越来越大,却与屋内的人没什么关系,因为屋里都点着暖炉,呆在里面暖和极了。 殇休在自己厢房之中打坐,这是他每日必做的事情,白天练剑,晚上修炼内功。 三个月来,殇休的内力增涨还算不错,主要是剑法突破之时,会给内力带来一丝精进,若是单靠打坐修炼,只怕他现在都要哭了。 《基础内功》修炼难度极大,而且对根骨要求甚高,如果是没有西门吹雪提供的千年神泉改变根骨,只怕他连一丝内力都修炼不出来。 其实,殇休有更好的办法改变自己的根骨,那就是主线任务二的奖励,生生再造丹。 “生生再造丹:重塑肉身,改善根骨。” 这颗丹药正好适合现在的殇休,若他早早服用,只怕内力的修炼将会变得极为容易。 可它依旧好好的躺在那条任务奖励信息之中,很显然,殇休有其他的想法。 寒风扑面,在这静谧温暖的房间之内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偏偏殇休就感受到了。 看了一眼正从窗子外往里钻的司空摘星,殇休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老猴子,门没锁。” 他本可以悄无声息的进屋,却用这种方式来提醒殇休——我来了。 “我是贼。”这是司空摘星的坚持,也许就是因为他的坚持,所以才能被后世的人称为“盗仙”吧! 给他泡了一杯茶,殇休没有酒,这里能快速暖和身体的只有炉子和茶。 捧着茶杯暖了暖手,司空摘星用他那大而灵动的眼睛看着殇休,嬉笑道:“你觉得我过来是为了什么?” “你这老猴子虽然是个贼,可是性子却傲得很。若不是找到了绝世剑法,你决计不会这么大喇喇的出现在我面前。”殇休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抿着。 司空摘星也不吊他胃口,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递给他。 殇休接过一看,却是一头黑线,只见羊皮纸上线条密密麻麻的,就像一个小孩子的涂鸦之作,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说,这玩意儿除了你之外,还有人看得懂吗?”殇休极度怀疑这张羊皮纸上全都是司空摘星自创的“密文”,当然,全世界估计就他一人会解读。 司空摘星尴尬的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一趟。” “就连你都花了三个月,想必那里肯定很安全。”殇休将羊皮纸卷起,递还给他。 司空摘星将羊皮纸塞进怀中,然后一脸自信道:“除了我,想必没有人能找到。” 殇休点了一下头,淡然道:“那就放在那里吧!现在我和西门吹雪都还不能看,拿回来也没有用。” “还需要继续找吗?”司空摘星询问道。 殇休摇了摇头,用手指指了几个方向,笑道:“那本只是备用的。” “你是想......”司空摘星瞳孔猛然扩大,一脸惊骇的瞪着殇休,随即低喝道:“你怎么敢?” 殇休将食指比在嘴唇上,小声道:“保密。” 人影一闪,殇休看着对面空空如也的椅子,摇了摇头,暗笑道:“这家伙胆子也太小了吧!” 大年初一,殇休给西门吹雪和福伯拜过年之后,就走了,和他一起的,还有陆小凤。 至于司空摘星,他好几天都没和殇休说话了,他不和脑子有病的人说话,不过那脑子有病的人做的饭菜倒是很好吃,他倒也吃得不亦乐乎。 “你到底把老猴子怎么了?他这几天像只受惊的老鼠一样。”陆小凤抖了一下缰绳,马奔跑带动的风将他的声音传入了殇休的耳朵。 殇休轻轻夹了一下马腹,然后转过头打量了一下他的四条眉毛,笑道:“我告诉他,我要把天下的猫都拉到他面前。”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陆小凤策马奔腾的同时,还不忘摸一下他那条胡子,显然,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不过,他没听出殇休话中真正的意思,天下的猫,殇休着重说了“天下”二字,那个意思就和他理解的完全不同了。 不过陆小凤也没有时间细想,因为他现在在烦恼另外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也连累了殇休。 两人同时勒住缰绳,看向站在前方大路上的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他的腰间别着一柄剑。 “这天寒地冻的,你觉得他在等谁?”殇休扫了一眼四周白花花的一片,随后斜斜瞥了陆小凤一眼,一脸的嫌弃,那表情就像在说——“你这个惹事精”。 “嗯,我觉得他在等你。”陆小凤装作没有看见他的表情,淡定的回道。 “我没有四条胡子。”殇休的理由很充分,前方站着的很明显是一个少年人,少年热血,老是想做一番大事,而最直接的,就是挑战名人,而陆小凤就很符合这个标准。 “你看,他是用剑的,肯定是找你的。”陆小凤用手遮住胡子,声音从手缝中传入殇休耳中。 “我不会灵犀一指。”殇休盯着他捂住胡子的两根手指。 陆小凤脸色一黑,瞪着殇休说道:“你就不能帮我挡一挡?” 他也是从少年过来的,自然知道少年的想法。 他若是剑客,自然会欣然前去指点一下那个少年,可他不是,他只能用两根手指轻轻一夹,夹住少年的剑,也会夹断少年剑中的锐气。 一个剑客如果失去了锐气,他就废了。 所以,对于这种事情,陆小凤从来都是直接避开。 “我拔剑,他就死。”殇休也有苦衷,他现在出剑,只会有一个结果——那个陌生的少年死。 看陆小凤那一脸不信的表情,殇休摇了摇头,叹息道:“我试一下吧!” 殇休翻身下马,走到离那少年十丈处,站定。 “我要挑战的是陆小凤。”少年人稚嫩的脸上泛起羞怒之色,他觉得自己被看轻了。 殇休淡淡的说道:“拔剑。” 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少年情不自禁的拔出了剑,并指着殇休,随即他的脸上出现了惊骇之色,因为这都不是他的本意。他本来还想说话的,可剑已不受控制的出来了。 “出剑。”殇休的声音依旧淡淡的。 剑出如流风,流风剑法,殇休很熟悉,他在万梅山庄学的第一门剑法。 少年轻功不错,不过转瞬之间,就已经到了殇休面前。 长剑出,夹杂着丝丝风声指向了殇休的咽喉,而殇休却只是淡漠的伸出两根手指在剑脊处轻轻一划。 “看清了吗?”殇休目光柔和的看着少年。 少年的剑法之中没有一丝杀意,显然没杀过人,这种人,若是教导好了,会是一个侠客。 看了一眼自己飞出去的剑,再看了一眼殇休的手指,少年摇了摇头,哭丧着脸道:“没有。” 刚才的一系列动作都不是他的本意,他是被自己的剑控制着使出了自己的剑法,这种事情太诡异了,他认为自己碰到鬼了。 殇休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指了指远处的剑,轻笑道:“把剑捡起来。” 少年走过去将自己的剑捡起来,发现上面有一道划痕,只是一道简单的划痕,他却仿佛在上面看到了流风剑法。 少年惊骇欲绝的转头看向殇休,却发现他已经翻身上马,和陆小凤一起向远方疾驰而去了。 “少年人,多读书,多练剑,少听老人家吹牛。”殇休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少年的耳中。 少年将手中的剑插回剑鞘,转身离开了这里。他要回家读书、练剑,再也不听祖父吹牛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可不是每个人都是好汉,也有一些人没有当年勇,所以他们便会吹牛,收获一些当年没有得到过的崇拜。 可他们没有想过,这些捏造出来的东西,根本经不起事实的考验。后辈子孙听到那些故事之后,便会错估自己的实力,盲目依照那些故事行事。可江湖上不能不谨慎,要不然便会丧命。所以,那些刚出江湖、被长辈的大话熏陶过的年轻人,往往都会死得很快,也很多。 第十七章 磨练精神的方法之一 在这冰天雪地里赶路,确实很费劲,马受不了长时间的奔行,陆小凤和殇休二人只得停下来,让马休息一下。 一黑一红两匹良驹立在大路一旁,他们在旁边搭了个帐篷,帐篷里放着一个暖炉。 之前那少年出剑时的表情不停在脑中闪现,陆小凤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始终想不明白。” 殇休快速往嘴里塞了快肉干,调笑道:“亏你还自诩聪明人,我记得当初在花满楼那里,你还问过的。” 不过片刻功夫,陆小凤就想明白了,随即他一脸惊骇的看着殇休,喝问道:“你控制了他?” “你再仔细想想。”殇休瞥了陆小凤一眼,他实在不想相信眼前这个四眉怪是天下绝顶的聪明人。 陆小凤眉头一皱,手指在眼前划了两下,随即眼中精光一闪,惊诧道:“这是喂招?” 控制别人使出超出他本身的剑法,这和喂招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别人喂招需要出招,而殇休只用动动嘴就够了。 殇休点了点头,看着暖炉,漫不经心的问道:“还看出什么没有?” 陆小凤沉吟片刻之后,摇了摇头,说道:“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吧!” “我最后在他剑上划了一下,将流风剑法的剑意刻上去了。”殇休的手指朝陆小凤轻轻的一指,卷着一阵冷风吹向陆小凤的脖领之中。 “这样会害了他的。”陆小凤对年轻人总是很宽容,也很爱护,他想不明白殇休为什么这样做,明明是喂招,为何最后还要来那么一下。 殇休摇了摇头,语带失望道:“我只是刻了一半,若这样都能废掉,只能说明他没有用剑的天赋,还不如早点回头练点指法什么的算了,说不定还能混个‘三条眉毛’之类的诨号。” 这话直直的戳到陆小凤的胸口,让他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他指着殇休,连着说了几个“你”,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 看了一眼半天没说话的陆小凤,殇休不由得一阵暗笑,随即悠悠的开口道:“西门说你的灵犀一指进步很大,怎么练的?” 陆小凤瞥了他一眼,本不想搭理他,却又忍不住开口道:“我没有你那么决绝,不可能任由武功的意侵蚀我的精神。不过,我也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多修炼几门超一流的指法,把它们练到融会贯通的境界,通过这个过程来磨练精神。之后,灵犀一指就不知不觉的变强了。” 殇休神色淡然的说道:“精神能强化对武功的理解能力和分析能力,而那些指法对于灵犀一指来说,也有借鉴的作用,所以,在有意无意之间,灵犀一指变强也是理所当然的。” “嗯,不错,正是这个理。”陆小凤点头赞同道。 “到极限了吗?”殇休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他记得有一个动画片叫《十万个冷笑话》,里面有一个人物叫李靖,他的设定就是‘被别人百分百空手接白刃’,当时殇休还笑了很久,觉得李靖太悲剧了。 可若是陆小凤能将灵犀一指的威力提升到极限,到时候,任何人对于他来说,恐怕都是那个叫“李靖”的悲剧。 细细一想,殇休觉得挺有意思的,那样的陆小凤肯定很好玩,到时候叫上西门吹雪,拿他练剑也不错。 陆小凤摇了摇头,随即盯着殇休说道:“练到第十门的时候,我感觉进步小了很多,估计最多再来十门就没效果了。你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你没找门绝学试一试?”殇休可不相信陆小凤没有这方面的路子。 陆小凤白了他一眼,随即用一种像是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看着他。 殇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洒然一笑,点头道:“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能创出绝学的,哪一个不是一世之雄?哪一个比陆小凤弱? 陆小凤若是学了绝学,无异于与那创造绝学的人在精神层面上直接开战,到时候谁胜谁负,很难预料。 若胜了,陆小凤的前途自然是一片光明。若败了,他就会被那武功之中的意侵蚀,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 “你都说得那么清楚了,我要是还犯这种错误,那就真是一头蠢猪了。”陆小凤虚了一下眼睛,嘴角的笑意也明显起来了。 他笑了,这其中的意思有很多,最重要的一条是,殇休的方法确实管用。 “我还有两种方法。”殇休眯了眯眼,脸上挂着笑容。 陆小凤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的笑容有点坏坏的,不由得摇了摇头,叹息道:“我觉得,肯定不会是什么好方法。” “看来你不想听,那就算了。”殇休无所谓的耸耸肩。 见他这副模样,陆小凤的心又痒了,不由得干笑两声道:“呵呵,我觉得,还是听听比较好。你老这样憋着,会憋坏身体的。” 殇休眼睛看着前方,轻声说道:“第一种,挑战绝世高手。” “你的意思是,通过交手时对方招式中溢出的意来磨练我的精神?”陆小凤结合自己在江湖上的见闻,和殇休的理论,马上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殇休看了陆小凤一眼,满意的点头道:“不错,高手过招,都会留有余力,以随机应变,所以其中的意并不全,能对你造成一定程度的压迫,却又不会一下子将你压垮。这比直接学绝学要安全得多。” 将手放在暖炉上烤了一下,陆小凤眉头微皱,摇了摇头,说道:“说说第二种吧!” 他喜欢交朋友,如果用这种方法的话,肯定交不到几个朋友。 “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不过,第一种你也躲不过去。”殇休再次往嘴里塞了块肉干,这是昨天特意做的,嚼起来很香,甜中带辣,冬天吃最好。 殇休不说,陆小凤也不再追问了,随即他发觉似乎哪里不对,仔细一瞧,才注意到殇休手上的肉干,而且已经快吃完了。 陆小凤有些恼火,责问道:“你有肉干怎么不给我?” 他并不饿,只是觉得殇休这样太过分了,一边和自己说话,一边偷偷吃东西,而且还不分给自己。 殇休满不在乎的从背后拿出一个羊皮纸袋,递给他,无奈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你要说,我才知道你想要。你说了吗?” “我要不要唱首歌谢谢你?”陆小凤戏谑道。 这是威胁,所有的人都知道,陆小凤唱歌很难听,要命的那种难听。 “那一袋子都是你的。”殇休妥协了。 随后,他在陆小凤诧异的眼神之中,又掏出了一个羊皮纸袋,打开之后,一股奇香弥漫在整个帐篷之中。 “咕咚”嘴里叼着肉干的陆小凤猛的咽了口口水,死死的盯着那个羊皮纸袋。 “香辣羊排,香吧?”殇休把袋子的口袋朝陆小凤的方向开了开,里面都是剁成小块的羊排,上面闪烁着诱人的光泽,陆小凤不由得食指大动,探出手指,准备夹一块尝尝。 谁知道殇休却将手一缩,袋子自然回到了他的怀抱,只见他嬉笑道:“这袋是我的。” 陆小凤火了,一指头下去,将他点住,然后当着他的面吃起来,还时不时的把袋子在他眼前打开。 最后在殇休的威胁之下,陆小凤还是老老实实的把他的穴道给解了。 至于是怎么威胁的,呵呵,一个厨子威胁一个馋鬼,实在是有太多办法了。 第十八章 疯子,傻子,陆三蛋 元月的最后一天,飞仙岛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他们登岛的理由是——来给城主拜年。 这里只有一个城主,天下第一剑客的白云城主。 给天下第一拜年,初一最好,初二尚可,可那两人元月将尽才来,这明显是不受欢迎的,因此,他们被阻在了飞仙岛的渡口。 站在渡口处,可以看到远处万仞高山之上,云气氤氲之中,隐隐有一些雄伟壮观的建筑,那是一座城,白云城。 “现在怎么办?”陆小凤瞟了一眼身前密密麻麻的人群,然后盯着殇休的侧脸,用很是轻松的语气问道。 “等。”殇休没有看那些人,他在看上面,那座城比这些人好看得多,上面的那个人也比这些人有趣得多。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再次瞥了一眼身前那些拿着剑的人。 这些人不是剑客,陆小凤心下确定之后,也放心的抬头看向上面那座城。 一群拿着剑都在抖的人,自然不是剑客,即使这里是飞仙岛,即使上面就是白云城,即使这里有一个叶孤城,可不是,就是不是。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陆小凤看了半天,有些无聊了,他对景色,远没有对酒和女人的兴趣大。 “说说看,如果心情好,我会回答的。”自从离开了万梅山庄之后,殇休那恶劣的性格也不再压抑了,时不时的怼一下陆小凤,也算是日常一趣。 陆小凤眉毛抖了抖,他抖的是四条眉毛,看起来很是壮观,就像海里的波浪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当初西门吹雪为什么会迎接你?”陆小凤从来不喜欢把一个问题放在脑中太久,能憋住四个多月,也算是奇迹了。 殇休用一种看笨蛋的眼神看了一眼陆小凤,吐槽道:“我一直觉得,我身边的这个陆小凤,和江湖上传说的那个陆小凤,不是同一个人。” “我可以帮你试一试。”一个温润、高傲、淡漠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对面的人群前面多了一个白面微须,穿着身雪白长袍的人,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看来,就像是两颗寒星。他的容貌秀丽端正,完全不像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他还有一个不错的名字,叫叶孤城。 陆小凤心神一紧,他觉得,自己要倒霉了,要倒大霉了。 此刻,对面的其余人等,皆将利剑归鞘,在叶孤城面前,他们不配拔剑,而且,也不需要拔剑。 “麻烦你了。”殇休脸上的笑意豁然绽放开来,这本就是他带陆小凤来这里的目的。 陆小凤的性子终究还是太懒散了,不给他找点压力,他自己也没多少动力。 待殇休将眼睛闭上,耳朵捂上,叶孤城才出剑,他本就是绝世剑客,西门吹雪能看出来的东西,他自然也能看到。 殇休和陆小凤都不知道对边其他人心中的震惊。 堂堂天下第一高手,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向誉满天下的陆小凤出剑,而且出剑之前还要征求对方的同意。 特别是殇休闭眼捂耳的动作出现之后,他们心中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表情表达了。 “他在做什么?城主要出剑了,他反而将耳朵和眼睛都封闭了,这是嫌城主的剑法污了他的眼、耳吗?他......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人的内心很复杂,可此时,那些人的想法却出奇的一致,就连标点符号都一样。 即使捂住耳朵,可剑鸣声依旧在耳中响起,不过已经对殇休没有多大影响了。 待声音停止,殇休拿开了手,也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捂着胸口的陆小凤,丝丝红色的液体从手指缝间滴落。 随即,他转过头,朝已经收回剑的叶孤城道:“看来是个假货。” “他是真的。”叶孤城从不开玩笑,说话也很认真。 “真的陆小凤不会拿番茄汁当血玩,太幼稚了。”殇休的吐槽依旧犀利。 陆小凤的行为确实太幼稚了,在一个厨子面前玩这种技巧,只能说明他的智商有问题。 陆小凤一脸讪笑的拿开手,那里的衣服没破,只是沾了一大滩番茄汁,这件衣服算是报废了。 目睹这一切的其他人都快把下巴惊掉了,他们看到了什么?看到了陆小凤接住了天外飞仙,叶孤城用出的天外飞仙;看到了有人和以冷傲著称的叶孤城开玩笑,却没被他斩掉,反而认真的回答对方的问题。 这个时候,他们有理由怀疑,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男人,很像城主的男人,不是天下第一的叶孤城。 “问一句蠢话,你们认识?”陆小凤的好奇心又升起来了,西门吹雪是这样,叶孤城也是这样,殇休到底隐藏了什么? “不认识。”叶孤城对陆小凤印象不错,他对能接下自己剑法的人印象都不错。 周围的人已经麻木了,他们不敢说话,只能用已经有些僵硬的脸表达这种激烈的感情。 “你来做什么?”叶孤城很清楚,殇休不是来和他比剑的。 “都是你的蠢话把我蠢到了,”殇休斜了陆小凤一眼,然后一脸嬉皮笑脸的朝叶孤城道:“我要看你所有的剑谱,除了《天外飞仙》。” 陆小凤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且他还知道叶孤城一定会答应,这套路,在西门吹雪那里上演过一次。 可其他的人却是第一次见,所以他们在极度震惊之余,也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你还没疯。”叶孤城深深的凝视着殇休,他说的并不是殇休要剑谱这件事。 殇休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脑袋,随后耸耸肩,轻描淡写的说道:“还很正常。” “倘若你看了我的剑谱,你就会疯。”叶孤城的语气很自信,但其中藏着很深的惋惜之意。 “在你这里疯不了。”殇休的语气也很自信,他很坚定的相信,自己能成功。 叶孤城转过身,周围的人立马让出一条能容十人通过的道。 “欢迎你,疯子。”只见他提着剑,漫步而行,海风吹过,长发飘扬,衣袂鼓动,飘渺若仙,剑中仙。 “谢谢你,傻子。”殇休笑着跟上前,与叶孤城并肩而行,随后,他又回头朝陆小凤喊道:“跟上,陆三蛋。” 陆小凤已经僵住了,他实在搞不懂自己这朋友那清奇的脑回路,他更搞不懂,自己怎么会和殇休交上朋友的。 无奈的摇了摇头,陆小凤紧随而上,与二人并肩。 作为背景墙存在的一干人等,只是呆呆的看着三人的背影,他们看到了什么?他们什么也看不到,他们什么也看不懂。 第十九章 仙在云下,可为仙?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漫步在白云城中,殇休看着那近在眼前的青天白云,看着不远处的孤崖绝壁,看着那已经模糊的人间...... 他不知道,是这里太寂寞了,还是叶孤城寂寞了这里,因为叶孤城比这座城更寂寞。 “一名好的剑客,不仅要懂得出剑,还要懂得收剑。”殇休盯着叶孤城的剑,一柄海外寒剑精英所铸的剑。 那柄剑此时在鞘中,却仍能让人感觉到阵阵寒意。 叶孤城转过头,深深的看着殇休,坚定的说道:“本就如此。” “你还在人间。”殇休说了一句本不该说出的话,可他实在忍不住。 在叶孤城迎他的时候,两人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间,应该坦诚一点。 叶孤城看着前方的白云,淡然道:“在人间。” “天外飞仙到了人间,势就尽了。”殇休神色莫名的看着前方。 那里云层涌动,变幻莫测,不知所终,不知所往。 “是的。”叶孤城的表情和动作一点变化都没有,就像一柄立着的剑,笔直而冰冷。 “若不能靠自己再次化凡成仙,就需要借万家香火之力,霞举飞升。”殇休的声音有点低沉。 “没错。”叶孤城点了点头。 殇休抬头看着天上的白云,叹息道:“可受了香火之后,他便只能当一个有职责在身的神,而不再是那个逍遥自在的仙了。” 叶孤城闻言,不由得心头剧震,只见他眼中神光乍起,目光灼灼的盯着殇休,赞叹道:“我没看错,你果然非同一般。” 他听出来了,殇休这是假借神仙之说,来暗指他现在的困境。 可身为天下第一剑客的白云城主会有什么困境呢?又有什么能让他陷入困境呢? 这一切,就得从他的绝招天外飞仙开始说起了。 自从他创出天外飞仙之后,便发现他始终没办法将其修炼到融会贯通的境界。可剑道一途,当勇猛精进,一旦停滞,便有可能永远止步于此。他是一个骄傲的剑客,自然不愿意就此止步。 而一般来说,这种问题也很好解决,就是找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和他决斗,在互相拆挡之中磨练剑招。可天下间,与他势均力敌,且还愿意和他决斗的人,根本没有。就算是武当的木道人和他比剑,也只会点到即止,可这根本起不到任何磨练的作用。 后来,他参与南王世子的篡位阴谋,便是欲以天下为局,磨炼心智,淬炼剑意,进而推进天外飞仙的境界。 可惜,阴谋终究是阴谋,其中的诡诈之处太多,与剑客的本心不符,一旦他按照计划行事,他便不再是一个纯粹的剑客了。这对于身为剑客的他来说,比死亡更加难以接受。 所以,他的路已经断了,他的人也已经疯了,他想死了,想以剑客的身份死在另一名真正的剑客手中。 如果没有意外,这就是剑仙叶孤城的结局! 可人生总是充满意外的,就像你经常不知道,你一口咬下去的食物,是人家用手做出来的,还是用脚踩出来的。 只见习惯用手做食物的殇休伸手一指陆小凤,对叶孤城笑道:“非同一般的我,自然有非同一般的办法,所以,我特意将他带来了。” “我可不造反。”陆小凤悚然一惊,二人的谈话内容,他听得一清二楚,其中的意思,他也是一清二白。可是很显然,他理解错了方向。 叶孤城嘴角轻轻一咧,看向殇休,轻笑道:“我也觉得我身边的这个陆小凤,和江湖上传说的那个陆小凤,不是同一个人。” “你可以再帮我试一试。”殇休斜了陆小凤一眼,憋笑道。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叶孤城不是傻子,所以他没有拔剑。 “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陆小凤现在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自诩聪明的他,现在脑中一片浆糊,眼前二人的言谈举止实在是太诡异了,或者说,凡是和殇休牵扯上的事情,都会变得很诡异。 殇休毫不避讳的一指叶孤城,对陆小凤轻笑道:“这个傻子被自己的剑困死了,需要你来帮忙。” “灵犀一指?”叶孤城双眼精光爆射,死死的盯着殇休的眼睛。 陆小凤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干笑道:“呵呵,先不说我接不接得住,就算我能接住,只怕叶城主也不可能答应啊!” “理由?”叶孤城转过头,不再看殇休,可他的手,却握住了剑柄。 他似无所觉的将目光投向白云之间,幽然道:“你诚于剑,又不是诚于剑招,为何还要抱着天外飞仙不放?” “你想让他把天外飞仙废了?”陆小凤头发都惊得立起来了。 他算是明白了,殇休这是过来搞事的。 本来他还以为只是随便用灵犀一指挫一挫天外飞仙的剑意,这很容易,只要多次夹住剑招的同一处,让剑招在那一处受挫成为习惯,那么叶孤城以后使出的天外飞仙就会在那一处出现破绽,这也算是变相的降低了天外飞仙的境界。 可他万万没想到,殇休居然玩得这么大,竟然想让他直接把天外飞仙废掉。那可是一个大工程,需要一寸一寸的将天外飞仙的破绽扩大,待到一定程度之后,剑招自然也就废了。 想一想,这种事情叶孤城可能会答应吗?陆小凤觉得不可能,所以他已经做好了和叶孤城拼命的准备。 “他会答应的。”殇休的看法明显和陆小凤相反。 叶孤城收回了握住剑柄的那只手,点头道:“不错,我答应了。” “你疯了?”陆小凤真的不知道对叶孤城说什么好了,他居然真的信殇休的那些鬼话。 “我别无选择。”叶孤城无奈道。 “他没疯,我也还没疯,只是你太笨了,”殇休笑嘻嘻的拍了拍陆小凤的肩膀,说道:“你看,你能用天外飞仙锤炼精神,叶孤城能在剑道上找到出路,我能在这里看剑谱。这么一想,哎呀,我真是太聪明了。” 说到最后,殇休就有一种想给自己颁奖的冲动,只见他一脸肃然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戒指,在发现上面镶的是祖母绿的时候,他脸色脸色变了变,又了塞回去,再掏了一个黄宝石戒指,这才满意的往自己头上一放,给自己举办了个简易的加冕仪式。 陆小凤看得直咧嘴,朝一旁的叶孤城解释道:“别介意,他经常这样。” 叶孤城摇了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陆小凤,轻叹道:“你不懂。” 陆小凤愕然,再次转头看了一眼有些疯癫的殇休,却依旧看不出来和以前的殇休有何不同之处。 “傻子,快带我去找剑谱。”殇休将黄宝石揣好,走到叶孤城面前,大喇喇的说道。 “跟我来,疯子,陆三蛋。”叶孤城转身在前面带路,他的心情好像开朗了一些,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陆小凤和殇休齐齐跟上叶孤城,不一会儿,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氤氲的云雾之中。 第二十章 人间无仙 一个月后,陆小凤离开了飞仙岛,逃也似的离开了。 毕竟,每天被人刺几十剑,任谁都受不了,更何况那还是白云城主的天外飞仙。 叶孤城脸色苍白,看起来像是大病了一场,可他依旧站得笔直,和剑一样直。 “你现在还记得天外飞仙吗?”殇休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在翻看剑谱的时候才问了一句。 叶孤城仔细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淡然道:“不记得了,连招都忘了。” “所有的招?”殇休抬起眼睛,看向了叶孤城的手,那里提着一柄剑,一柄海外寒剑精英所铸的剑。 “只有天外飞仙。”叶孤城有些不解的答道。 殇休豁然色变,直直的凝视着他,沉声道:“我叫你傻子,不代表你能在我面前装傻。还是说,你根本没明白我的意思?” 叶孤城眉头一皱,摇了摇头,说道:“问题不是只出在天外飞仙上吗?” 殇休盯着他,发现他确实不懂,不由得摇头苦笑道:“天外飞仙是招的极致,没有其他的招式作根基,哪来的天外飞仙?换句话说,只要那些招式还在你脑中,天外飞仙就随时可能再次出现,而且还会更难缠,到时候十个陆小凤来都帮不了你。” “可我若忘了全部的剑招之后,该如何出剑?”叶孤城皱眉看着殇休。 殇休深呼吸了几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憋闷之意,知道如果自己不说清楚,他还会继续钻牛角尖。 “忘记天外飞仙之后,你有什么变化?说说剑的方面。”他再次翻起了刚才那本未看完的剑谱。 此时的殇休,就像一个大夫。 或许对于叶孤城来说,殇休就是一个大夫,所以他才会接受殇休这样的态度。 “我的剑意强了很多。”叶孤城面带满意之色的答道。 对于这一点,他很满意,毕竟,本身的剑意变强,可以更深刻的理解剑道的真意,对于剑客来说,是变强了。这也让他对殇休的办法放心不少,若不然,他此刻就不会对殇休这么和气了。 殇休看着他,搬出了自己的那套精神和意的说法,直听得叶孤城连连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 最后,殇休隔空指着叶孤城的胸口,幽幽道:“人的精神是最本质的,也是最重要的。忘掉剑法的过程中,你的精神会被其中的剑意淬炼而变强,到时候就不会像之前那般被轻易压制了。至于剑招的话,以后重新学就行了。” “为何会我的精神会被其压制?”叶孤城皱眉道。 他不明白,可殇休却一清二楚。天外飞仙虽然是叶孤城创造的,可那又怎么样?人被自己创造的东西压制,很稀奇吗?殇休的世界就有一个很典型的例子:一个机器人,围棋下得比人都要好。这上哪说理去? 殇休合上剑谱,将其放在一边,然后盯着叶孤城的剑,叹息道:“世人创造了神佛,却反被神佛控制了命运。你也是一样。天外飞仙虽然是你创出的,可它实在是太强了,远远超出了你的控制范围。” 叶孤城闻言,顿时面露恍然之色,对殇休微一点头,转身就走,一句话也没留。 殇休也没在意他的态度,拿起身边的铁剑,走到一边的空地上,演练起了剑法。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叶孤城再次出现在了殇休的面前。 这一次,他的脸色恢复了正常,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柄绝世寒锋,让殇休的眼睛都感觉到有些隐隐的刺痛。 “一名好的剑客,不仅要懂得出剑,还要懂得收剑。”殇休再次说出了这一句话,很明显,是意有所指。 叶孤城点了点头,淡然道:“所以我要闭关。” “刚好,我也准备走了。”殇休确实准备走了,他面前一本剑谱都没有。 凭着对剑法越来越深刻的理解,还有超凡的悟性,仅仅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殇休就将白云城中的剑法都学会了。 “你还没疯。”叶孤城凝视着殇休的双眼。 殇休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脑袋,随后耸耸肩,轻描淡写的说道:“还很正常。” 叶孤城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殇休,说道:“不要疯。” 他没有说“保重”,只说了“不要疯”,对于殇休来说,这才是最好的祝福。 “嗯。”殇休接过书,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往怀里一揣,然后转身朝远处走去,那里,是白云城城门,也是下山的路。 白云城上很寂寞,城下飞仙岛却很热闹,熟悉的一群人,一群拿着剑、却不是剑客的人。 这一次,他们的剑还在剑鞘里,因为不敢拔。 他们还是不知道眼前的青年是谁,可他们知道一点,这个青年是白云城主都要另眼相待的人,这就够了。 看着这群人一脸敬畏之色的列队恭送自己,殇休心里满不是滋味,他知道他们敬畏的是天下第一,不是自己。 殇休不在乎这些,可这些人既然把面子都给做足了,作为叶孤城的朋友,他可以替他还这个面子。 “你们想学剑?”殇休没有走那条特意为他留下的大道,他只是笑眯眯的站在下山的最后一个台阶下。 那群人的眼神顿时火热起来,他们既然持剑,不管是为了什么而持,首先必然是想学剑,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聚在这飞仙岛,仰视着那白云城。 可是,并不是人人都有资格成为剑客的,刚、强、正、直,这些人一条都没占,可以说一点练剑的前途都没有。 “拔剑。”殇休淡淡的说道。 一股凌冽而繁杂的剑意霍然勃发,向那群人横扫而去,如惊涛骇浪般,冲击着他们的心神。 “锃”的一声,百余把剑同时出鞘,声音响彻云霄,就连远在白云之巅的白云城内,都能隐隐听到这一道浑厚的剑鸣声。 那群人目露惊骇之色的看着殇休,仿佛见到鬼一般,他们的表情,和殇休之前碰到的少年人一模一样。 “出剑。”殇休双眼精芒爆射,口中大喝道。 一时之间,殇休眼前寒光霍霍,如银蛇乱舞,又如鱼群越海,声势之浩大,直教人叹为观止。 “如何做到的?”不知何时来到殇休身边的叶孤城惊诧道。 殇休揉了揉被闪花的眼睛,淡笑道:“勾动他们剑法的剑意,让他们直接感悟剑法的本质,算是‘喂招’吧!不过这种方法只能对只会一套剑法的菜鸟使用。” “走了。”殇休没有给叶孤城思考的空间,径直朝渡口走去。 舞剑的人在他过去之前,都已经面色惨白的瘫软在了地上,所以,路很顺畅。 叶孤城看着殇休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地道了一声:“谢谢。” 殇休背对着叶孤城洒脱的挥了挥手,好似听到了一般。 第二十一章 消失的殇休 船,是飞仙岛的船,却从船上下来了一个不是飞仙岛的人。 这很少见,至少在这一个月内很少见。 在一众船员敬畏的目光之中,殇休结果一根缰绳,翻身跨上了叶孤城为他准备的千里良驹,准备驰骋而去。 “去哪?”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边传了过来。 殇休嘴角一咧,也不看过去,只是笑道:“爱管闲事的毛病戒了?” 殇休认识的唯一一个爱管闲事的朋友,就是陆小凤,而来人,也确实是他。 陆小凤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不知怎的,他对这颜色的马有种固执的偏爱,就像他的胡子一般。 “戒不了,可我得看着你。”陆小凤很老实的说了实话。 “看着我?天下那么多美女和美酒,你不去看着,反倒过来看着我?我可告诉你,我不喜欢男人的。”殇休挤眉弄眼的调侃道。 陆小凤从来不缺美女,也不缺美酒,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怎么缺钱,所以,他往往会有时间去做一些更有意思的事情。 也许在他看来,看着殇休,就是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 “我也不喜欢男人。”陆小凤的脸有点黑了。 殇休悄悄朝另一边挪了挪,喃喃道:“这谁知道?” 此时,他的脑中不停的闪过一连串的名词:陆花(花满楼)CP,路雪(西门吹雪)CP,路叶(叶孤城)CP,路金(金九龄)CP...... “我怎么感觉,你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情。”陆小凤的脸更黑了。 殇休眼珠子一转,转移话题道:“说真的,你不到处去管闲事,专程在这等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陆小凤翻身上马,凝视着殇休,轻声道:“我有一种直觉,只要跟着你,就能碰到一些更有意思的事情。” 这不是直觉,这是陆小凤在听到叶孤城和殇休那次惊心动魄的对话之后,所得出的结论。 “你怎么样了?”殇休赶忙转移话题,顺便问了一个他比较关心的问题。 他很肯定,在叶孤城的刺激之下,陆小凤的武意肯定会更加强大,顺带的,他的灵犀一指也会更加厉害。 “很好,前所未有的好。”陆小凤的眉毛和胡子一起扬了起来,笑得很灿烂。 “那你该谢谢我。”殇休的眉毛也扬了起来,他也在笑,只是没有陆小凤的灿烂,毕竟他只有两条眉毛。 陆小凤收敛了笑容,很认真的对着殇休说道:“谢谢。” 他的道谢很真诚,可殇休却摇了摇头,淡然道:“还不够。” “我该怎么做?”陆小凤很疑惑,殇休如果有什么要求,一般都会直接说出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拐弯抹角。 “不要跟着我。”殇休盯着陆小凤的眼睛,淡淡的说道。 陆小凤脸色大变,急忙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并没有其他的人,而飞仙岛的船也已经走了。 他顿时暗舒了一口气,随后将目光凝聚在殇休的双眼之上,沉声问道:“你要去哪?少林?武当?峨眉?巴山剑派?还有哪?” 殇休抚了抚马头上的鬃毛,轻声道:“我只是去看剑谱。” “他们不是西门吹雪,也不是叶孤城。”陆小凤很明白这一点。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需要的是一个对手,所以他们会将剑谱给殇休,尽力培养他。 可那些门派不需要,他们需要的是独一无二的传承。所以,他们会将那些武功秘籍看得死死的,就连自己门派内的弟子都防备着。 而殇休只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人,凭什么学习他们的剑法? “我知道。”殇休的回答很理所当然,这本就是事实,他没有反驳,或者辩解。 “你知道个屁!”陆小凤脏话脱口而出。 他很少说脏话,甚至基本不说,他是誉满天下的陆大侠,自然要给年轻人做个榜样,可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殇休轻轻一笑,然后拍了拍腰间的铁剑,淡然道:“他们会答应的。” “你凭什么让他们答应?”陆小凤当然看到了殇休的动作,可他不相信殇休只凭着一柄铁剑就能拿到那些剑谱。 “你不在,他们就会答应。”殇休的语气很肯定。 这是一名剑客的自信?不,这是他的自信。 陆小凤脸色阴沉的一抖缰绳,纵马离开了这里。 为什么离开?因为这是殇休要的谢礼,也因为陆小凤一向大方,就算他再不愿意,也得给殇休。 这是礼貌,也是尊重。 在这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陆小凤都没有再见到过殇休,甚至都没听过殇休的名字。 就像很多江湖人一样,默默的出现,默默的消失,一点浪花都掀不起来。 日子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消失,就过不下去了。 前几天,陆小凤收到了好朋友妙手老板朱亭的礼物——一瓶酒。 可当他喝了一口之后,却发现那是一瓶醋,这就像是一个恶作剧。可陆小凤知道,朱亭从来不开玩笑,所以他敢肯定,自己的这个朋友遇到了麻烦。 经过一番探查,他发现朱亭被囚禁起来了,而老板娘却不见了踪迹。 之后,陆小凤从被救下的朱亭口中得知:有一群蒙面人想要从朱亭这里得到桃花堡密室机关分布图,而朱亭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手艺人,自然不会告诉他们,可朱亭最在乎老板娘,所以他们就用老板娘做人质,来威胁朱亭。 “他们只得到了半张分布图,若想要得到剩下的那半张,还得用老板娘来威胁朱亭。因此,在他们达到目的之前,老板娘的安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而一切都将在桃花堡发生,他们为了方便看守,极有可能把老板娘也带到了那附近。” 心中有了计较,陆小凤将猜测的情况和朱亭一说,然后马不停蹄的往桃花堡赶去。 五天之后,风尘仆仆的陆小凤在桃花堡附近最好的酒楼叫了满满一桌子酒菜,准备吃完之后,再找间客栈休息休息。 可等酒菜上齐之后,陆小凤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那家伙,一年多都没有音讯,希望不会出什么事。”陆小凤盯着桌上的菜,喃喃自语道。 “尝尝。”一道声音在陆小凤身后响起,然后一盘西湖醋鱼放到了他的面前。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 “回来了,疯子。”陆小凤没有看他,只是接过筷子,面色淡然的夹了一块肥嫩的鱼腩,可那颤抖的筷子却将鱼腩给抖落回了盘子中。 颤抖的是筷子,也是手,江湖中最稳的一只手。 疯子是谁?疯子是殇休,做菜最香、最好吃的殇休。 第二十二章 人来,人往 人来客栈,本地最好、最贵的客栈。 最好,殇休没看出来,最贵倒是真的贵,十两银子一天的客栈,他可是第一次住。 天字第一号房内,殇休和陆小凤相对而坐,桌上放着茶水点心。 “我们能不能换一家客栈?”殇休歪七八扭的趴在桌子上,手指不停的在那些点心上点来点去。 “为什么要换?我觉得这里挺不错的,除了价格高了点。”陆小凤也是第一次碰到这么贵的客栈。 殇休一脸神秘兮兮的凑近陆小凤,小声道:“人来客栈,人来,却没说人走,这是不让人走啊!说不定这里就是个黑店。” 陆小凤哭笑不得的说道:“人家这是寓意生意兴隆,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而且,这里是本地最好的客栈,如果是黑店的话,谁敢来住?” “除了你这个傻子,还有我这个被傻子拉来的人,也没什么人在这里住。”此时客栈里就殇休和陆小凤两个顾客,而殇休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个傻子。 陆小凤看着殇休,觉得牙齿有点痒,想咬点东西,就把目光放到了那盘点心上。 可是在看到殇休的手之后,他就没有将那些点心放进自己嘴里的想法了。 因为殇休刚刚上完茅厕,还没洗手。 陆小凤突然神色一肃,双眼在殇休身上一扫,随即盯着他的双眼,沉声问道:“你真的去了?” “还差一个地方,等花伯父寿诞结束再去。”殇休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然后拿起一块绿豆糕,突然顿了顿,又重新把绿豆糕放回了盘中。 陆小凤看到他的动作,本来还满含期待的,却没想到他最后收手了,这实在是太叫人失望了。 “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陆小凤用手捂住已经咧开的嘴角,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殇休斜视着陆小凤,鄙夷道:“你要是能听到,就说明我已经死了。我一直都在怀疑,你的名头是不是吹出来的。” 这本是实情,若是那些门派发现殇休在窥视自家的秘籍,必然会先将其斩杀,再宣告江湖,以威慑宵小之辈,进而提升门派在江湖中的名头。 可若是不能斩杀殇休,那么,他们就会将殇休捧上天,将他夸得天下无敌。 这样就不会让自己的门派显得很无能,也能让那些急于出名的人去挑战殇休,说不定其中有人能杀了殇休,这样就皆大欢喜了。 这些江湖套路,陆小凤自然是一清二楚,可他不明白,殇休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看到陆小凤一脸疑惑的样子,殇休不由得轻轻一笑,说道:“老猴子的绝技还不错。” 老猴子,就是司空摘星,他的绝技不多,就三门:盗术,轻功,易容术。 殇休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那些门派中翻阅剑谱,用的必然是易容术。 陆小凤眼中精光一闪,骇然问道:“你多久学会的?” “没多久。”殇休有些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陆小凤逼问道:“没多久是多久?” 见他态度坚决,殇休只得满不情愿的比出三根手指。 “三个月?”陆小凤不可置信道。 他没有蠢到说三年,因为,司空摘星和殇休满打满算也就认识两年。可是,就算是三个月,他也不敢相信。 易容术不难学,但是学精却很难,学到能让人家几大门派都看不出破绽,这就更难了。 江湖上大部分人都学过易容术,可达到这地步的有几个?以前只有一个司空摘星,现在多了一个殇休。 殇休白了他一眼,不满道:“三天。” 他本来一天就能学会的,可是那一身“新手装”实在是太碍事了,特别是那个镶玉紫金冠束,根本摘不下来。为此,他还特意学了缩骨功,可依旧没有任何效果,“新手装”竟然能根据身体的大小而自动调节尺寸。 后来,他想到了他那个世界的视觉错位技术,然后凭借着超绝的悟性,和一些似是而非的理论,硬生生的被他捣鼓出来了。在他使用出来之后,发现效果好得出奇,而且还能和易容术形成互补,就连司空摘星都眼热想学,不过至今都没有学会。 陆小凤的眼睛直愣愣的瞪着殇休,半晌才长嘘了一口气,开口道:“我本以为你只是学剑快。” 殇休看了看腰间的剑,然后抬头看着陆小凤,淡然道:“其实,我学什么都快。你应该知道,像我这么年轻的人,本不可能做出那么多好吃的菜。” “那你为何只学剑?”陆小凤的疑惑越来越多了。 一般人若是有殇休这种恐怖的天赋,绝不会只满足于学一样东西。 可殇休却只选择了剑,这就令人费解了。 “我还学了一门内功心法。”殇休的声音充满了怨念。 陆小凤不明所以的说道:“我知道。” 殇休皱了皱眉头,然后深深的看着陆小凤,半晌之后,才迟疑的问道:“还记得我说的意吗?” “当然记得,”陆小凤点点头,突然眉头一皱,低声道:“又有什么新发现吗?” 殇休点点头,然后将凳子挪到陆小凤身边,对着他的耳朵小声道:“我们都已经证实了,武功有自己的意,而老猴子也说过,轻功也一样。可是,我们都忽略了内功。你说,内功心法有没有意?” 陆小凤嚯的站起身,一脸惊骇的盯着殇休。 聪明如他,已经明白了殇休的意思,可他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 因为若按照殇休所说的,如果武意有强弱的话,江湖上那些一开始就修行绝世内功的人,岂不是都已经被其中的意侵蚀了吗?要知道,这种人可是有很多的,而且大部分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若是被那些人知道这种真相,恐怕整个江湖都会发疯的。 殇休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自己还有话要说。 陆小凤身子僵硬的缓缓坐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听清楚殇休到底想说些什么。 殇休再次靠近他的耳朵小声道:“要知道,内功可比武功、轻功之流神奇多了,而且很多武功和轻功都离不开它。这就像是一个和黑道有所牵连的人,你若说他没问题,谁信?” 陆小凤沉吟片刻之后,脸色难看的低声道:“这种事情,你是最有发言权的。” “所以,我很确定,内功心法也有意。”殇休给出了一个结论。 陆小凤皱着眉头摸了摸胡子,突然脸上神色一松,轻笑道:“你既然说出来了,就一定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说说看。” “当然。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换个友好点的地方,一个不会在我们食物之中放巴豆的地方。”殇休瞥了一眼桌上的点心,然后鄙夷的盯着陆小凤,低声说道。 第二十三章 被改名的陆小凤 在人来客栈肥老板那不舍而贪婪的目光之中,殇休和陆小凤结过账之后,离开了客栈。 “刚刚你为何要拉住我?”陆小凤一脸不忿道。 他之前本欲准备教训那肥老板一顿,给自己出出气的,可却被殇休暗中拉住了,这让他憋了一肚子火都没处发。 天知道在殇休告诉他点心之中有巴豆的那一瞬间,他有多么的尴尬!作为一个老江湖,却差点被这种小手段暗算,这已经够丢脸了。更丢脸的是,殇休一直在提醒他客栈有问题,各种暗示、明示、甚至就连武功隐秘都搬出来了,可他却一直都没反应过来,结果现在被打脸了。 殇休斜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沉声道:“这是小人物的生存之道。武林中人,横行无忌,说不定哪天就会在那客栈大打出手,若打坏了东西,他敢向那些人要赔偿?这只是不得已的做法。” 陆小凤皱眉道:“可他们是在用巴豆留客,出了事怎么办?” “点心之中,巴豆的量并不多,成人就算把点心全吃了,也就是拉几天肚子,比较虚弱而已,并不会伤及根本,多休息几天就好。而小孩子胃口小,肠胃敏感,只怕吃了两块之后,就得开始拉肚子。而拉肚子之后,需要补充水份,到时候大人必然不会再让他们吃点心这种干的东西了。更何况,门口就是医馆,就算出了什么事,也能及时抢救。”殇休揉了揉眉心,他实在是不想说这么多话,太累。 陆小凤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神色一肃,靠近他,低声问道:“关于内功的事,只是为了提醒我,客栈有问题?” “你应该明白,那是真的。”殇休打消了他自欺欺人的想法。 陆小凤脸色一沉,小声道:“那......” “先去花满楼那里。”殇休打断了他的话。 江南花家,别院众多,想要找到花满楼,着实要费不少功夫,还好有陆小凤。 花家的人都知道陆小凤是花满楼的至交好友,所以他很轻松的就问到了花满楼的所在。 林中清风拂面,有屡屡祥和、悦耳的琴音传来,却无鸟雀惊扰之声,想来是不忍琴断音绝,但不知,它们可曾听到那弹琴之人的悲伤。 亭中,琴止,鸟飞,人在笑。 “连麻雀都不忍心打扰,果然是花满楼啊!”陆小凤满面笑容,从百花屏之后转出。 “不请自来,背后偷听,一定是陆小凤。”花满楼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嘴上却黑了陆小凤一把。 陆小凤轻轻一笑,说道:“花满楼,你请我来,我又何必至于偷听呢?” “五音不全,不懂琴瑟之人,我又为何要请你听琴?”花满楼轻轻摇了摇折扇,他的笑容更盛了。 殇休轻功不如陆小凤,为了不打扰花满楼,他是在琴声停止的时候才过去的。 此时,正看见二人这般你侬我侬的样子,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呆呆的站定在原地,不前行,也不后退。 “来人是谁?你的朋友?为何不过来?”花满楼鼻头微耸,耳朵轻抖,随后不由得眉头一皱,朝陆小凤问道。 陆小凤嘿然一笑,调侃道:“嘿嘿,两年不见,你就把老朋友忘了,看来你的鼻子和耳朵都不怎么管用啊!” 花满楼略一沉吟,突然一脸惊喜道:“可是殇休回来了?快快过来。” 见花满楼在招手,殇休也不矫情,大喇喇的走到二人身前,故作悲伤道:“唉~,陆小凤,你改了名字都不告诉我,太不够朋友了。” 花满楼轻摇的折扇微微一顿,疑惑道:“陆兄,你改名字了?” “我什么时候改名字了?我怎么不知道?”陆小凤呆愣愣的盯着殇休,茫然道。 “你听花满楼叫的,露胸,露胸,把胸都露出来了,你这也太开放了吧!”殇休双手在自己胸口虚比了几下,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陆小凤脸一黑,他很后悔接了殇休的话。而花满楼则是“噗嗤”一声,在一旁笑了起来。 三人一番玩笑过后,围着石桌坐下,如同一年多以前一般,丝毫不显生分。 “殇休,你为何要将巴豆的事情告诉陆小凤?”花满楼语气有些不满,可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 殇休看了一眼黑着脸的陆小凤,不由得轻笑道:“我现在有些后悔了。陆小凤疯狂跑茅房的场景,应该是极有趣的。” 陆小凤点了点桌子,故作不悦道:“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再打趣我了?说点正事。” “正事?”花满楼手中折扇一收,疑惑道:“有何正事?” 刚才他们只是说了客栈在点心里掺巴豆的事情,却没有提及殇休关于内功心法的猜测。 接下来,陆小凤将殇休的推测告诉了花满楼,而殇休却在一旁猛往嘴里塞点心。花家别院太大,一路行来,他有些饿了。 待陆小凤说完,准备拿几块点心尝尝的时候,却发现放点心的盘中已经空空如也了。 而他对面的殇休,此刻正淡定的喝着茶,再仔细一瞧,就能发现他唇边沾满的点心粉末。 “你就没想过给我留点?”陆小凤恶狠狠的盯着殇休,质问道。 殇休斜了他一眼,嚷嚷道:“老想着吃,你是猪吗?我们在说正事,正事!” 话音刚落,两根手指突然戳到了殇休面前,然后......他就动不了了。 “说吧!说吧!说正事。”陆小凤一脸邪笑的伸出手指,在被定住的殇休咯吱窝处连点了几下。 “哈哈.....你......哈哈......你给我......哈哈......等着......哈哈......”殇休已经笑得话不成句了。 花满楼就在一边微笑着给自己扇扇子,这样很好,都没变。 “给你等着?”陆小凤的笑容更盛了,他再次伸出手指。 突然,一股强大的内力从殇休体内喷涌而出,一瞬间就冲开了他身上被禁制的穴道。 陆小凤目瞪口呆的看着殇休,而花满楼也是一脸惊骇之色,二人俱都不敢相信,殇休居然能爆发出如此强悍的力量。 殇休看着二人脸色的变化,觉得有趣极了,不由得嬉笑道:“厉害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这么强?”陆小凤作为出手的那个人,自然更清楚殇休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怖。 第二十四章 为人师表殇先生 凉亭中,殇休倒了杯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看着对面一脸好奇之色的二人,忽然有了一种为人师表的感觉。 殇休微微摇头,将脑中杂念清除,淡淡的说道:“学武之人,需要将武功中的意抹去,再将自身的精神灌注其中,让它成为自己的东西,这样方才能彻底掌控那门武功。通俗点说,就是把武功练到融会贯通的境界。你们都是这样做的吧?” “没错。”陆小凤微微点头,突然眼神一凝,一脸惊愕的盯着殇休问道:“你不是?” “当然不是,”殇休微一摇头,扫了一眼二人,轻笑道:“我最开始的初衷,就是学全天下间所有的剑法,以它们那繁杂、庞大、锐利的剑意磨练我的精神。而为了保留住它们的剑意,也为了不影响剑法的发挥,我便刻意将它们都修练到了离融会贯通只差一丝的地步。” 接着,他回头看向陆小凤,笑道:“这么做之后,我身上就会不时的泄露出一丝丝繁乱的剑意,如果是像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那样纯粹的剑客,自然就能一眼看出来。而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条全新的道路,他们想知道我会走到哪一步,所以才会对我那么宽容。” 陆小凤突然想起了西门吹雪的沉默,想起了叶孤城的那两句——“你疯了”和“你不懂”。 他恍然大悟道:“难怪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一说起你的情况,反应都那么奇怪。” 花满楼神色一凝,接着放松开来,轻笑道:“若按照这种方法,你有很大的可能会被那些剑意冲击成一个疯子。可你现在看起来好好的,应该是成功了吧?” “并没有,”殇休抿了一口茶,笑道。 陆小凤眉头微微一皱,盯着殇休的眼睛,问道:“你之前说‘最开始的初衷’,也就是说,后面有了变化。是因为内功?” 殇休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迎着陆小凤疑惑的目光,说道:“初衷倒是没变,只不过加进了内功心法的意。” 陆小凤惊诧道:“那岂不是和叶孤城一样?” “不,我现在体内就像是三国鼎力,内功心法的意最强、剑法的剑意次之,我的精神最弱。本来我我以为我会被它们一起侵蚀的,可神奇的是,剑法的剑意竟然替我分担了内功心法的意所带来的压力。”殇休的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陆小凤悚然一惊,颤声问道:“你现在应该学了天下大部分的剑法了吧?若这些剑法的剑意聚合起来,只怕比天外飞仙的剑意都要强上不少。而你内功心法的意却能够压制这些剑意,那它到底有多强?你当初又是如何抗住它的压力的?或者说,你其实早就被内功心法的意彻底侵蚀了?” “应该没有,要不然给他带来压力的就是剑法的剑意了,”花满楼朝陆小凤微微摇头,然后转头对殇休说道:“我猜,其实你本来不知道内功心法有意的,只不过在剑法越学越多、而你却感觉越来越轻松的时候,才怀疑到内功心法上面去的,是吧?” 殇休赞赏的点点头,说道:“不错,我只能怀疑它。” “这么说来,殇休,你的精神应该很强大。”陆小凤眉头一挑,面色有些古怪的看着殇休说道。 殇休略一沉吟,才迟疑道:“我通读经典,得知这世间若是有人能将一件事情做到了极致,那么他的精神一定会比一般人强大得多。” “你的厨艺应该算是极致了。”陆小凤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 “这倒也说得通,”花满楼微微一笑,随即眉头一皱,凝声问道:“不过,殇休,若内功心法的意和剑法的剑意突然同时对付你的话,你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 殇休并没有回答他,转而看向陆小凤,问道:“陆小凤,你可还记得叶孤城的天外飞仙?” 陆小凤看了殇休一眼,点头道:“当然记得,就是因为他的天外飞仙太过完美,他无法抹灭其中的意,所以才让我帮他废掉的。” “你把叶城主废了?”花满楼一脸诧异的朝陆小凤问道。 这种事情,花满楼没有听说过,毕竟事关叶孤城的隐私,陆小凤不会到处乱说。 陆小凤手指朝殇休一指,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说道:“都是他,当初说要借助我的名声拜见叶孤城,就把我给诓去了。结果......” 接下来,陆小凤将他和殇休在白云城的经历说了一遍。 “所以,你们两个合伙废了天下第一剑客?”花满楼怔怔的对着殇休,他的眼睛已经睁到极限了。 殇休一脸鄙夷的扫了陆小凤一眼,轻喝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你的灵犀一指是不是进步了?那傻子是不是进入了新的境界?就我得到的最少,就几本破剑谱,还被你埋怨。” “傻子?呵呵。”花满楼脸上挂着满满的黑线。 “对,他还经常当着叶孤城的面这样叫。”陆小凤又找出了一条黑历史。 “呵呵,我要是他,肯定一剑劈了你们两个。”花满楼的心彻底黑了。 殇休感觉楼快歪了,忙把话题转回来,干咳道:“咳咳,还是说说正事吧!” 陆小凤和花满楼立即停止了交谈,转而将头转向殇休,安静的等他继续。 殇休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道:“废掉天外飞仙的过程,就是将整个剑招完完全全的袒露在他面前,让他解析、梳理,这也算是另一种角度的融会贯通了。可这件事终究是靠陆小凤帮忙才能完成的,因此才造成叶孤城梳理、解析的剑招有了残缺,而叶孤城最终只是将那残缺的天外飞仙融会贯通罢了。不过,就算如此,也足够让叶孤城的精神因此而得到强化。” 话是这么说,可殇休根本不需要这么做,他那妖孽般的悟性在学剑法的那一刻,便已经将剑法全部解析、梳理完毕了。而他之所以留住那一丝、不让其融会贯通,也只是故意为之而已,那并不能说明什么。 而现在他说的,只是最坏的一种结果。可即使是最坏的结果,他的精神还是被强化了,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那么好一点的结果呢?会不会更好?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至少没有危险。 这便是殇休想要给陆小凤和花满楼的暗示。 “这个方法好,”花满楼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接着道:“反正我们不缺灵犀一指。” 陆小凤面色一苦,他倒不是怕危险,而是这事情太麻烦了。 要知道,殇休可是要学尽天下所有剑法的男人,若是让他帮忙废掉殇休的剑法,不知道会耗去多少时间,一年?两年?甚至更久?而且以殇休那疯狂劲,陆小凤应该是没有时间休息的,更别说喝酒、赌钱、逛青楼了。 “啊!殇休,还是先说说怎么抹灭内功心法的意吧!”陆小凤连忙转移话题道。 “咦?”殇休不解的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朝一旁的花满楼问道:“我之前应该有说过吧?” 花满楼轻轻一笑,接着道:“武功和内功的境界划分相同,抹灭它们的意的方法自然也相同。殇休之前已经说过了,需要融会贯通。而内功要运转如意,彻底掌控,才能算是融会贯通。你、我都已经做到了这一点,所以无须烦恼。” “好吧!我承认,我是被殇休吓住了,”陆小凤举手投降,接着一脸疑惑的向殇休问道:“那你之前冲开穴道的内力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强?” 殇休白眼一翻,表示不愿意搭理笨蛋。 花满楼见殇休没说话,不由得笑着向陆小凤解释道:“殇休内功心法的意那么强,说明其品阶很高,甚至比我们所说的绝学还要高很多。一般来说,内功心法品阶越高,内力的增涨就越快,产生的内力也越浑厚。有着这样的内功心法,再加上殇休本身的努力,能拥有冲开被封穴道的内力,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他说得很对,可这只是殇休想让他们知道的。 至于真实的情况,则是当年殇休在学完易容术之后,觉得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和他们碰面了,所以就干脆把那三年基础内力领取了。 这样,等以后殇休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们虽然还是会吃惊于殇休暴涨的内力,可毕竟有了时间的缓冲,倒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就如此时一般。 “我们能不能说点别的?”陆小凤不想再继续这些话题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傻瓜。 殇休在桌子上轻轻叩了两下,朝陆小凤眨了眨眼睛,轻笑道:“听说今年给花伯父祝寿的人,可都是大有来头啊!” 愣了一刹那的功法,陆小凤才微微一笑,顺着说道:“是啊!这次五大门派的掌门都到了......” 花满楼摇头轻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参与到寿诞的话题之中,间或与二人斗斗嘴,场面倒也极为欢乐。 第二十五章 殇休的易容术 “主线任务三:诛杀铁鞋。奖励:《基础剑法》。” “支线任务三:营救最漂亮的老板娘(妙手老板朱亭的夫人)。奖励:三年基础内力。” 子时过半,殇休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两条闪烁着流光的信息,悄无声息的,却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了。 起床气特别严重的殇休,此时恨不得将自己脑壳撬开,把里面的那几条信息抽出来,一个字一个字的敲碎。 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躺了半天之后,他确定自己真的一点睡意都没有了,不由得懊恼的甩了甩头,暗骂道:“坑货!” 他翻身下床,拿起一个小包裹,推门而出,在隔壁陆小凤的门前停下,轻轻敲了敲。 “谁?”里面陆小凤的声音传来。 声音慵懒之中,带着浓浓的火气,看来陆小凤的起床气也不小。 “我。”殇休直接回道。 “‘我’是谁?”陆小凤的声音再次响起。 “成龙。”殇休的回答简单而有力。 “成龙是谁?”陆小凤有点懵了。 “你大爷的,快开门,我找你有事。”殇休已经忍无可忍了,直接低喝道。 陆小凤穿着一身内衣,一脸倦色的打开房门,有气无力的对殇休说道:“我之前不眠不休的赶了五天的路,已经很困了,你就大发慈悲,让我休息吧!” “我知道你赶路的原因。”殇休淡淡的打量了他一眼,小声道。 “你真的知道?”陆小凤不住打架的眼皮直接一掀,露出了里面放着精光的双瞳,死死的盯着殇休。 殇休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还知道人在哪。” 陆小凤已经彻底清醒了,他连忙抓住殇休的两只胳膊,急切的问道:“在哪?” “你穿好衣服。”殇休当然不会直接告诉他。 陆小凤三两下就穿戴整齐,和殇休分别骑着一匹马,迎着天上耀眼的圆月,出了花家别院。 一个时辰后,杏花村村碑前。 陆小凤见殇休不再前行,不禁低声问道:“在这里?” 殇休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着村子里的私塾,用极轻的声音说道:“你单独行动,不要惊动任何人,记住,是任何人。” “嗯!”陆小凤微一颔首,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殇休的面前。 半柱香之后,陆小凤带着一个女子飞落在殇休身前。 殇休借着月光仔细一瞧,发现那女子容颜绝艳,身材傲人,虽是一身粗布衣,却有着万种的风情,想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老板娘了。 “还看?走了。”陆小凤调皮的拿手在殇休眼前晃了晃,看得老板娘一阵轻笑。 殇休连忙示意二人噤声,在谨慎的看了四周一眼之后,将二人拉进之前找好的山洞之中,然后拿出火折子,将放在山洞中的油灯点起,洞中顿时明亮了许多。 陆小凤眼睛一扫,却发现他们的马也在山洞之中,不由得笑道:“你这也太小心了吧!” 殇休没理会他的调笑,轻声问道:“他们都睡着了?” “都睡着了。”陆小凤点了点头,随即疑惑道:“我们直接走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躲在这里?” “看守老板娘的人呢?”殇休再次问道。 陆小凤摇了摇头,轻笑道:“根本没人看守,可能是觉得她一定逃不走吧!” 殇休没再理他,只是开始围着老板娘上上下下的打量,那目光就像一柄剑一般,直欲把人刺穿,老板娘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陆小凤眉头一皱,轻声问道:“怎么了?有问题?” 他和殇休相处最久,自然知道殇休的品行,他绝对不会认为这是殇休对老板娘起了非分之想。 “没有,”殇休摇了摇头,随后朝受到惊吓的老板娘歉意的笑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也许是看到陆小凤也在场,老板娘的心态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只见她微微摇了摇头,娇声回道:“没事。” 殇休将几件衣服递给她,微笑道:“我现在需要你身上的这件衣服。” 老板娘疑惑的接过衣服,转入一个隐蔽的拐角处,片刻之后,才拿着换下来的衣服走了出来。 殇休接过老板娘换下来的衣服,当着两人的面,将之前一直带着的小包裹放在地上打开,然后从其中拿出些瓶瓶罐罐,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易容?你想变成老板娘混进去?”陆小凤已经明白了殇休的意图。 殇休点点头,然后就在其他二人的注视下,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随着陆小凤和老板娘的惊叹声,一个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老板娘出现了。 “把我送回去,先稳住他们。你们这几天不要声张,特别是老板娘,你要藏好。”殇休娇声说道。 陆小凤和真正的老板娘都快惊呆了,没想到殇休连声音都能模仿,而且和老板娘的声音一般无二。 见二人还在发呆,殇休不由得有些急了,用本来的声音低喝道:“陆三蛋,搞快。” 陆小凤骤然回神,拉起殇休的胳膊,就带他奔出了山洞,独留下一个依旧呆愣愣的老板娘和两匹也在发呆的马。 片刻之后,陆小凤回到了山洞,朝老板娘的肩膀拍了拍,轻笑道:“吓着了吧?” 老板娘被这一拍,也回过了神,不由得拍了拍丰满的胸部,娇声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是假的呢!” “假不了。”陆小凤的眼睛盯着的位置明显不对。 老板娘的脸一红,豪迈的挺了挺丰满处,一脸妩媚道:“要不要试一试?” 陆小凤急忙正色道:“我还是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吧!” “胆小鬼,我家男人又不在,你怕什么?”老板娘的言行依旧大胆。 陆小凤举起双手,苦笑道:“别玩了,你家男人这几天都快急疯了。你也知道他的脾气,若不是因为你,他死都不会向我先开口的。” 老板娘一听这话,眼泪顿时哗哗的往下落,离家这么多天,她也想朱亭了。 陆小凤知道她的脾气,也不劝,直接把她扶上马,然后骑上另外一匹,回头替她牵着马,往花家别院的方向慢慢行去。 第二十六章 陆小凤说:“老板娘,我给你讲个故事!” 没过多久,老板娘就不再哭了,不是哭累了,而是另外一件事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朝前方替自己牵马的陆小凤娇声道:“你还不走快点。” 陆小凤微微转过头,看着老板娘,懒洋洋的说道:“走那么快做什么?” “找人救你的朋友啊!”老板娘娇声喝道。 “除了你,我还有什么朋友需要救吗?陆小凤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疑惑。 老板娘愣了愣,随后不解道:“之前的那个小哥,不是你的朋友?” “当然是。”陆小凤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老板娘都快急死了,不由得恨恨的咬着银牙,沉声道:“那你还把他送过去?” 陆小凤转头看了她半晌,才耸了耸肩,意态悠闲的说道:“他自己要求的。” “那里那么危险......”老板娘不希望自己的救命恩人受到伤害,特别是为了自己。 “对于他来说,那里一点都不危险。”陆小凤无奈的打断道。 他现在很累,本想借这个功夫在马上打个盹,可却么想到老板娘的问题这么多。 “他武功很高?”老板娘将头往陆小凤的方向探去,脸上写满了好奇。 陆小凤将她娇媚的俏脸往后一推,随后点头道:“很高。” 老板娘揉了揉自己美丽的脸蛋,白了陆小凤一眼之后,再次好奇的问道:“他难道就是司空摘星?” “他虽然精通易容术,可却并不是司空摘星,而且司空摘星武功也并不怎么样。”陆小凤一脸玩味道。 他现在非常想知道,司空摘星眼睁睁的看着殇休只用三天就精通了易容术之后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猜测被否定,老板娘的脸色顿时一滞,随后疑惑道:“那他究竟是谁?” 陆小凤微微一笑,淡然道:“殇休。” 老板娘沉吟了半晌,才摇头说道:“殇休?没听过。” “你当然没听过,可你要知道,有些人,不会因为你没听过,就不厉害。”陆小凤声音之中充满了敬佩。 “有多厉害?”老板娘本来已经平息了的好奇心,再次被提起来了。 陆小凤轻轻一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洛马,你认识吧?” 老板娘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当然认识,我当家的当初就是差点被他给害了,要不是他死......” 她本就是极为聪颖之人,一转念,就已经明白了陆小凤的意思,不由得惊诧道:“他杀的?” “江湖上都说是蒋龙杀的,其实是殇休不想出名,把战绩让给了蒋龙。”陆小凤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和殇休不同的是,他非常喜欢出名。 “那又怎么样?洛马在江湖上只不过是小有薄名,能杀他的人有很多。”老板娘不是一个毫无见识的女人,对江湖中的一些事,她也通过朱亭知道了一些。 陆小凤摇头轻笑,控着马避开了一颗树,然后叹息道:“他是在杀洛马的前一天才开始练武的。之后在两人正面交手的时候,他只用了一剑,就毫发无伤的把洛马刺死了。” 老板娘娇媚的横了陆小凤一眼,娇笑道:“这是一个玩笑?” 她不会相信,除了见过的人,谁都不会相信。 陆小凤古怪的一笑,然后幽幽的说道:“呵呵,接下来就是更大的玩笑。他去万梅山庄,西门吹雪出门迎他;他去飞仙岛,叶孤城亲自接他。” “怎么可能?”老板娘震惊道。 这江湖上,没有人会有那么大面子,能让剑神和剑仙亲自迎接的,就连朝堂上的至尊,他们也不会看在眼里。 而如今,他们却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而放下了自己身为绝世剑客的矜持。 这种事情若是传扬出去,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可老板娘相信,因为这是陆小凤说出来的,陆小凤没有必要骗一个弱女子,更不会骗一个美丽的弱女子。 陆小凤微微一笑,头也不回的说道:“如果我告诉你,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在见到他之前,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你会怎么想?” “不可能。”老板娘现在很肯定,陆小凤就是在开玩笑,即使这很不符合陆小凤的性格。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而且,你绝对猜不到,他在见到西门吹雪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陆小凤憋着笑,他只要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就忍不住想笑。 “是什么?”老板娘虽然不相信这些,可当一个故事来听,还不错。 “我要看你这里的剑谱。”陆小凤学着殇休当时的语气和神态,说出了这一句话。 说完之后,他就禁不住笑了起来。 “西门吹雪没有拔剑?”虽说是当故事听,可老板娘一想到那情景,就有点毛骨悚然,她不明白陆小凤为何笑得出来。 陆小凤摇了摇头,止住笑意之后,才说道:“西门吹雪就只说了一个‘好’字。” “然后呢?”老板娘觉得这个故事越来越精彩了。 陆小凤幽幽的说道:“然后,殇休就在万梅山庄住了三个月。” “住?不是说万梅山庄晚上从来不见客吗?”老板娘满脸疑惑的看着陆小凤的后脑勺。 “除了他。”陆小凤的声音里有些怨念。 他和西门吹雪从小一起长大,待遇却不及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这任谁都会有些怨念的。 “为什么?”老板娘渐渐的感觉这个故事越来越假了。 “不知道。”陆小凤现在都搞不明白,因为他不是一个剑客。 但至少他知道,西门吹雪绝对不是因为那些美食才留下殇休的。 “叶孤城那边呢?”老板娘觉得陆小凤这是快要编不下去了,连忙将话题引开。 在这寂静的夜晚,悄无声息的赶路,始终会让人紧张,所以老板娘才放任陆小凤编故事。至少这样会有声音发出,不至于那么沉闷。 陆小凤脸上憋出一个苦笑,转头朝老板娘说道:“你不会相信的。” “说说。”老板娘催促道。 陆小凤摇了摇头,回身看着前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他一见面就让叶孤城把天外飞仙废掉。” “噗”老板娘一口口水喷到了自己坐骑的头上。 陆小凤没有在意老板娘的反应,接着说道:“现在叶孤城已经不会天外飞仙了。” “这个故事很有趣。”老板娘半天才缓过来,俏目扫了陆小凤的侧脸一眼。 “那你就帮我把这个故事告诉朱亭。”陆小凤转过头,盯着老板娘,那双眼睛,在月光之下,泛着银色的光辉。 “为什么?”老板娘被他盯得心里发毛。 陆小凤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随后渐渐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两人两骑就奔向了远方。 第二十七章 老娘去也! “支线任务三已完成。” “恭喜你获得三年基础内力,请确认查收。(确认/取消) 殇休易容而成的老板娘被五花大绑的放在床上,他扫了眼脑海中的信息,决定暂时先不领取奖励,一切等将铁鞋的事情解决之后再说,反正现在实力还够用。 此时,外面响起了公鸡的打鸣声,看来天快要亮了。 “公鸡都叫了,还睡什么?一群懒鬼,赶紧起床给老娘做早餐。”殇休用老板娘的声音大声嚷嚷道。 这一下,把本就警惕着的瀚海国一干人等全都惊醒了,大概是以为人质出了意外,他们一窝蜂的闯入了房间。 殇休看着将房间挤得满满的人群,一眼就看出了他们都是易容过的。他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娇蛮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赶紧做饭去,老娘饿了!” 这时,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人越众而出,众人急忙朝她鞠躬。 他也不理会众人,径直拿起床上的一大团布头,往殇休嘴里一塞,然后沉声道:“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忍着吧!” 殇休鼻子一闻,一股浓郁的脂粉味扑鼻而来,他顿时明白眼前这位是谁了——铁鞋的女儿,瀚海国孔雀王妃。 整个铁鞋一伙,就她一个女人。 殇休头一甩,将布头吐出,娇声道:“臭死了。” 这一下可把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的,那可是团成拳头大小的布团啊!就那么直接吐出来了。这得多么骨骼精奇才能做到啊!他们总算是知道,之前塞得严严实实的嘴巴为何会开口说话了。 见孔雀王妃已经反应过来,正恶狠狠的拿着布团凑近,殇休急忙扭头一躲,然后瞪着她,娇喝道:“塞什么塞?我要是想喊救命的话,早就喊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孔雀王妃将手里的布头直接扔掉,她也有些受不了那上面的味道。 “我要自己做饭,你们的饭菜太难吃了,像猪食一样。”殇休一脸鄙夷之色的扫了一眼围着他的瀚海国众人。 一群人顿时火了,区区一个人质,居然敢这么嚣张,特别是负责做饭的那个胖子,他此时都已经把手摸到自己腰间的刀上去了。 “好啊!”孔雀王妃不屑的一笑,挥手制止了哄闹的众人,然后玩味的看着殇休,沉声道:“如果你能动的话,我不会阻止你的。” 房间里的其他人听到这话,顿时哄笑起来,他们不会认为一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能挣脱开牛筋绳的束缚。 “真的?”殇休眼睛瞪得大大的。 “真的。”孔雀王妃摸了摸假胡子,回头扫了一眼众人,随后朝殇休点了点头。 “哦。”殇休立马翻身下床,朝外面走去,而那捆着他的牛筋绳已经完全被解开了。 是的,解开,而不是用刀割开。这是司空摘星的小手段,殇休扫了一眼就学会了。 其他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被他直接从人群中穿了过去,一时之间,房中一片沉默,尴尬的气氛缓缓在其中酝酿。 孔雀王妃看着众人都将目光转向自己,人皮面具下的俏脸顿时绯红,羞怒道:“看什么看?还不去把她抓回来。” 就算是情绪变化这么大,她依旧保持着男子的声音,不得不让人佩服。 待众人冲出房间之后,顿时都呆住了。 孔雀王妃见众人都傻傻的站在门口,胸中的怒火更甚了,朝他们沉声道:“还不去抓人。” 众人齐齐将手指指向正蹲在井边的殇休身上,然后朝孔雀王妃看来,那目光之中,居然透露出丝丝的怜悯。 孔雀王妃顺着他们指的方向一看,只感觉胸口之中有一股郁郁之气在剧烈的激荡,她跑到殇休近前,暴喝道:“你这女人到底在做什么?” “洗菜啊!你家的菜不用洗的?”殇休一脸嫌弃的看着她,颇有种看牲口的感觉。 昨天晚上折腾了一晚上,殇休晚餐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干净了。本来他还想等这群人做早餐的,谁知道他们那么磨叽,没办法,殇休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至于说,什么计划,什么任务,在肚子面前,全都不算个事儿。 “你、你怎么不跑?”孔雀王妃已经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了。 殇休白了她一眼,娇声道:“等吃饱了再走。” 这话一出,只听“锃”的两声,两柄弯刀出现在孔雀王妃的双手之上,只见她用刀指着殇休,不屑的说道:“你跑得了吗?” 殇休没有看她,也没有看刀,只是一边洗菜,一边轻轻的笑道:“朱亭虽然没有武功,可他朋友多,求他的人更多,而且,你们不知道哪个能工巧匠和他有密切的关系。若有一天,你们的家突然塌了,你们住的客栈突然崩了,可千万不要以为是地动了。” 殇休的话究竟是不是危言耸听,孔雀王妃自然听得出来,要不然她也坐不稳一国王妃的位置。 她现在才明白过来,自己这一伙人究竟惹了多大的麻烦。她不认为他们的这次行动有多保密,要是哪天朱亭查到他们头上,到时候瀚海国就要倒霉了。 “那我就更不能放你走了。”孔雀王妃将刀架在殇休的脖子上,咬牙切齿道。 殇休看了一眼脖子上的刀,轻蔑的一笑,淡然道:“朱亭跟西门吹雪、还有叶孤城都有交情,如果你们能挡得住他们的话,我自认倒霉,陪你们走一趟。” 说完,他转过头,径自往厨房走去,而孔雀王妃却一脸呆滞的看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 殇休这话不算骗人,朱亭认识陆小凤,陆小凤认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意思差不多,嗯,差不多。 一炷香之后,殇休将做好的菜摆在桌子上,桌子边上围满了人。 “想吃就吃。”殇休扫了一眼众人,然后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瀚海国众人见他每样菜都吃过之后,也按捺不住了,纷纷拿起筷子,开始夹菜。孔雀王妃在一边拦都拦不住,最后就连她自己都加入进去了。 待杯盘狼藉之后,殇休站起身,朝孔雀王妃摆了摆手,轻笑道:“我回家了!” 正准备转身的殇休突然停了下来,右手一掐剑诀,隔空往桌上轻描淡写的划了一下,然后轻笑道:“江湖传言真的可信吗?” 江湖传言,老板娘一点武功都不会。此刻,在场的却没有一个人会再相信这个见鬼的传言。 一群人眼睁睁的看着桌子被整整齐齐的分成了两半,都是一脸骇然之色的看着殇休。他们现在才知道,自己的性命一直被握在眼前这个人质的手中。 孔雀王妃也被这一幕吓呆了,半晌之后,才颤声说道:“那、那你、你怎么会让我们抓来?” “朱亭老管着不让出门,正好趁这个机会到江南买点胭脂水粉回去。”殇休抿嘴一笑,转身牵了一匹马离开了。 看着殇休渐渐远去的背影,孔雀王妃几次捏紧手里的双刀,却最终还是颓然的松开了双手。 她不知道殇休说的是真是假,可她不敢赌,若是因为她,瀚海国毁于一旦,那么现在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而且,她也没有能力留下殇休。 第二十八章 非专业演员的表演 殇休走出杏花村之后,不屑的扫了一眼身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便翻身上马,往桃花堡相反的方向慢慢远去。 凭着对剧情的了解,殇休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将这附近探查得一清二楚,要不然之前也不会那么快就找到一个山洞了。 而他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提前救出老板娘,避免出现意外。就算没有支线任务,他依旧会这么做。 原剧情之中,孔雀王妃的刀快要插到老板娘脖子上的时候,陆小凤才出现。这太危险了,殇休不敢赌。 之前的一番作为,只不过是为了麻痹铁鞋一伙,让他们以为老板娘无心插手他们的事情,这样一来,他们还是会乖乖的按照原剧情那样实施计划,这正是殇休想要的结果。 一处小镇之中,殇休将马卖给了一个马商,然后跑到胭脂店买了不少的胭脂水粉,之后就在镇上最好的一家客栈落脚了。 这一系列动作,都没有逃过身后那条身影的眼睛,当然,这都是殇休故意让他看到的。 “你就慢慢等着吧!”殇休站在窗口,扫了一眼在客栈门口徘徊的一个年轻人,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冷笑。 没过多久,之前买殇休马的那个马商进了客栈,在殇休隔壁的房间住下来了。 殇休的房间内。 倒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殇休不紧不慢的转过身,看着马商,轻笑道:“速度倒是挺快的。” 他用的是自己的声音,可马商却丝毫不吃惊,反而也跟着笑道:“我最满意的就是我的速度。”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开始脱衣服,卸妆。 不一会儿,两人就现出了原貌,正是殇休和司空摘星,至于说司空摘星是不是原貌,还有待商榷。 “桃花堡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司空摘星好奇道。 三天之前,司空摘星和殇休比赛易容速度,结果司空摘星输了,而殇休提出的要求就是让司空摘星易容成马商,在这个小镇等他。 当时,司空摘星就隐隐觉得,殇休的要求有些古怪,可能和花如令的寿诞有关。而在看到殇休的装扮和他身后跟着的人之后,他就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殇休拿起司空摘星换下来的衣服,不屑的轻笑道:“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而已,要不是为了花满楼,我反手灭了他。” “能说说吗?”司空摘星此时有点后悔,要是不和殇休打赌,他就能去看戏了。 “挺无聊的一件事,过几天你要有兴趣,再给你说说。”殇休开始在脸上揉揉搓搓起来。 “嗯,到时候一定要给我好好说说。”司空摘星永远不缺好奇心。 “好。”殇休微笑着点点头,将最后一步完成,彻底变成了之前司空摘星装扮而成的马商。 朝司空摘星点了点头之后,他就径自离开了客栈,而那跟踪之人却还傻傻的盯着客栈。 骑着司空摘星另外准备的马,殇休往桃花堡疾驰而去,他要在这件无聊的事件中,做一两件有趣的事情。 毕竟这是自己好友父亲的寿诞,有些事该发生,有些事却不该发生。 一路风尘,等殇休赶到桃花堡的时候,已是接近黄昏。 他拿着花满楼给的请柬,在仆从的安排下,住进了桃花堡。 他要等一个人,这个人即不是陆小凤,也也不是花满楼,而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所以,自从住进了桃花堡,他就在门口附近转悠。 不过也没有人在意他,毕竟桃花堡这几天有大喜事,门口是待客处,自然会装扮得漂漂亮亮的,那里本就是给人看的。 七月十五,花如令大寿之日,桃花堡高朋满座,鞭炮阵阵,分外热闹。 特意为这次大寿而修建的紫薇阁中,摆了近百桌宴席。 桌上,杯中有酒,盘中有肉,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又有异域歌舞助兴,一时之间,宾客尽欢。 待酒过三巡,天已经黑透,正是孟河灯会之时,众人呼朋唤友,外出赏灯、品月。 此时,正在自己房中擦拭宝剑的花满楼,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衣袂飘动的声音,那声音在他记忆深处出现过,他心道不好,忙朝隔壁喊道:“陆小凤。” 然而,陆小凤却没有丝毫回应,想来是看灯会去了。 花满楼不再犹疑,提剑出门,凝神细听,发现铁器碰撞瓦片的声音在屋顶处响起,与那铁鞋大盗行走的声音一模一样。 花满楼飞上屋顶,朝出现在那里的黑袍人追去。那人轻功也是不错,花满楼一时追之不急,让他逃到了下方。 一阵开门声响起,花满楼从屋顶一跃而下,飘向了那处房间,听见鹰眼老七和持剑的石鹊正在里面和黑袍人交手。 五六招过后,黑袍人发现了闯进来的花满楼,在躲过石鹊的飞镖之后,转身破窗而逃。 黑袍人再次飞上屋檐,朝远处跑去,却遇到了手拿双钩的袁飞的阻拦。 两人交手的动静将花满楼引了过来,黑袍人见身后花满楼剑气犀利,不敢与之交手,急忙闪身而下,再次藏进了一个房间,那里正是乌金雕的房间。 乌金雕见来人鬼鬼祟祟的,忙出手招呼,两人交手几招,将屋里的瓶瓶罐罐打得四处飞溅。 正在此时,关泰提刀而入,而花满楼也紧随其后,朝黑袍人递剑、出刀。 黑袍人与三人交手十几招之后,发现屋内狭小,四人缠斗周转不开,自己败亡是迟早的事情。 他便寻了个破绽,再次破窗而逃,不过连番争斗,内力不济,轻功出现了一丝迟滞。 若在平时,这只是一个小问题,可现在,他身后跟着一柄剑,这就要命了。 就在花满楼的长剑即将刺穿黑袍人后心的时候,突然从大门外射来一道寒光,将长剑撞开了。 花满楼不甘心,手腕一转,剑尖再次递向黑袍人。那黑袍人不闪不避,等剑尖快要刺到自己喉咙的时候,两根手指突兀的出现,将长剑稳稳的夹住了。 一时之间,场中两人相对而立,不言不语,而其他众人都已经循声而至,将二人包围住。 花满楼奋力抽回长剑,将剑往地上猛的一摔,然后朝那黑袍人喝道:“陆小凤,开什么玩笑?” 他真的后怕了,要不是之前突然出现的那道寒光,自己此刻只怕已经将陆小凤杀了,因为之前的一瞬间,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已经刺到了实物上。 第二十九章 被看穿的殇休 黑袍人将脸上的僵尸面具摘下,愤愤的往地上一丢,那面具下的面容,正是陆小凤无疑。 “如果这是玩笑的话,未免开得也太大了。”陆小凤转身背对众人,将身上的黑袍除下,露出了里面的雪丝缠宝甲。本来防御无双的宝甲,此时却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而众人还能透过口子看到陆小凤正在渗血的背部。 其余诸人顿时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本就是他们为了给花满楼解除心病而设定的计划,没想到最后差点把陆小凤给赔进去了。 “雪丝缠被调包了。”宋问草将陆小凤脱下来的雪丝缠宝甲翻来覆去的仔细打量之后,一脸凝重的对众人说道。 陆小凤摇头苦笑道:“刚才若不是有高人相助,我此刻只怕已经变成死凤凰了。” 语毕,他看了一眼跌落在一旁的刚才救了自己的东西,突然瞳孔猛的一缩,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几下。 那是一柄铁剑,一两银子一把的铁剑,虽然和其他的铁剑差不多,可陆小凤却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谁的剑,因为除了那个人,没有谁会在铁剑的剑柄上刻一个用三条线勾勒出的笑脸图案。 众人的眼睛也看向了那柄剑,随后警惕的扫视着四周,却均都一无所获,最后,众人只得作罢。 “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花满楼对着一边的花如令问道。 花如令慈爱的看着花满楼,长叹道:“唉,楼儿,我不愿意看到你一辈子都不开心,只能想出这个办法来解除你的心病。谁知道,却差点害了陆公子。” 说完,他还朝陆小凤歉意的一抱拳。陆小凤连连摆手,正待说话,袁飞突然指着他不远处的地上,惊喝道:“你们看。” 众人循声看去,发现那是一张纸,上面有一个鞋印,血鞋印。 花如令从怀里一掏,便掏出了一张同样印着血鞋印的纸。 “铁鞋大盗!”众人惊呼道。 他们很确定,地上的那张纸和他们没关系,因为他们只做了一张,就在花如令手中。 再结合雪丝缠宝甲被调包的事情,他们已经有几分确定,这就是铁鞋大盗的手笔。 “老花头,这是怎么回事?铁鞋当年不是被你杀死了吗?”鹰眼老七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见众人目光都看向了自己,花如令苦笑着摇了摇头,呐呐的说道:“当年铁鞋神出鬼没的,一夜之间,能到全国各地连续犯案,大家都说他是‘地煞星’转世。我当时虽然杀了他,可也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铁鞋啊!” “阿弥陀佛!”一旁的苦智禅师呼了声佛号,长叹道:“花堡主,只怕我们当初杀的,可能是他的替身啊!” 花如令也是叹了一口气,再次朝陆小凤抱了抱拳,歉意道:“都怪我想出了这个主意,幸好陆公子没事,要不然,老朽......” 陆小凤连忙制止他,淡然道:“没事的,花伯父,我之前也是同意了的,而且这也不是你的错。当务之急,应该是加强戒备,防止铁鞋偷袭。” 就在这时,一群人出现在他们周围,众人转身一看,发现是瀚海国过来贺寿的那些人。 “尊敬的朋友,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瀚海国一群人里面的主事埃米尔怪腔怪调的朝花如令问道。 花如令扫了他一眼,淡然道:“尊敬的客人,我们正在赏月。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我们这就回房休息,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这时,孔雀王妃故意将手帕丢到地上,而陆小凤不出意外的,跑过去捡起来,交给了她。 不过在递过手帕的瞬间,陆小凤将孔雀王妃手上的一个鱼钩挂饰顺回了手中。 两人对视,而陆小凤的笑容更显暧昧,一旁的埃米尔当然不会让别人调戏自家的王妃,赶紧挤到两人中间。 接着,在花如令几人的注视下,埃米尔带着瀚海国诸人朝他们鞠了一躬,慢慢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剩下的花如令几人在一番商议之后,决定轮流换班守夜,毕竟谁都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睡梦之中。 站第一班岗的是陆小凤和关泰,这是陆小凤特意要求的,众人也没多想,都举手赞成了。 “谢谢!”陆小凤靠近关泰,低声说道。 关泰疑惑的盯着陆小凤,迟疑道:“陆大侠,谢从何来?” 陆小凤拿起之前收起来的铁剑,将剑柄递到关泰眼前,戏谑的笑道:“熟悉吧!” 关泰连忙扫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人,顿时舒了口气,然后瞪了陆小凤一眼,低声道:“你就当没认出我,别告诉任何人。” 他此时的声音完全变了,变成了殇休的声音,这个关泰,赫然正是殇休易容的。 “还真是你!”陆小凤眼珠子瞪得溜圆,随即他又轻声问道:“关泰呢?” 殇休一指自己,低喝道:“这不就是吗?” 他的声音又变回了关泰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告诉陆小凤。 “你到底想做什么?”自诩聪明的陆小凤一直都摸不透殇休的想法。 殇休瞥了他一眼,靠近他低声道:“和上次一样。” “上次?”陆小凤一脸疑惑,在沉吟片刻之后,他才瞪着殇休低喝道:“洛马?” 殇休面带微笑的点点头,轻声道:“什么都不要问,我什么都不会说。” “你什么都知道?”陆小凤还是问出来了。 他有时候会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殇休好像什么都知道。就好像上次“假银票案”一般,这次他估计殇休连铁鞋大盗是谁,都已经一清二楚了。 殇休摇了摇头,轻笑道:“去做你准备做的事情吧!我帮你看着。” 陆小凤悚然一惊,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殇休,他不明白,殇休为什么连他准备做的事情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已经近似于预知未来了。 “陆小凤每次碰到漂亮女人的时候,总会想办法从人家身上顺点东西下来。”殇休搞怪的眨了眨眼睛,然后伸出食指,将食指弯曲,做出了一个弯钩的形状。 陆小凤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他这才知道,前面那句话只是殇休凭借自己之前的一些小动作而推测出来的。 漫漫长夜,陪着一个美女,总好过陪着一个大胡子男人在外面吹冷风,所以,陆小凤毫不犹豫的走了。 第三十章 七叶奇花,江湖断肠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陆小凤带着满身的胭脂气,站到了“关泰”身边。 “太短了!”“关泰”一脸鄙夷的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气得脸色涨红,指着“关泰”低声骂道:“混球,我这是去探查敌情,你以为是在做什么?” “关泰”凝视着陆小凤的眼睛,戏谑道:“我说的就是探查敌情啊!你以为呢?” 陆小凤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愣愣的看着“关泰”那可恶的大胡子,心中有种冲动,那就是将他的胡子一根一根拔光。 “去看看花满楼吧!这一晚上折腾的,估计是把他吓得够呛。”“关泰”轻叹道。 陆小凤点点头,正待转身离去,突然身形一顿,朝不远处的角落低喝道:“是谁?” 灯光下,一个英俊的男人从那角落处站起身,他身着一身做工极其精致的捕头服,唇上的胡子修理得十分整齐利落,双眼闪烁着如夜枭一般的光芒。 “金九龄?你不去睡觉,跑这里来做什么?上茅厕?”陆小凤轻轻一笑,戏虐道。 金九龄身形一滞,随即恢复正常,走到二人身前,仔细打量着“关泰”。 “关泰”眉头一皱,低喝道:“金捕头,你在看什么?” 这句话和“你瞅啥”的意思相近,若金九龄脾气冲一点,立马就会回一句“瞅你咋地”,然后两人就会干起架来。 他对自己的易容术很有信心,就算金九龄是六扇门的总捕头,也不可能看得出端倪。 金九龄立马收回了目光,朝“关泰”一抱拳,满脸歉意道:“得罪了,关掌门,职业习惯,希望你能见谅。” 虽然说的是软话,可对面二人听在耳中却只感觉到一阵难受,果然是官门中人,霸道。 “哼。”“关泰”将脸转向一边,不搭理他。 陆小凤轻轻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金九龄,说道:“金捕头,特意蹲在那里偷听,不会只是为了看关掌门吧?” 这话把金九龄噎得够呛,他干咳两声,没好气的说道:“我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只是没想到,关掌门居然会和你这么熟络,这倒是少见。” 江湖上的人只要听说过关泰的名头,就都知道他脾气不怎么样,所以也就没有几个人愿意搭理他。就连此次花如令做寿,本也不打算请关泰的。不过毕竟认识了这么多年,而且花如令时日不多了,觉得看看老朋友也好,也许下一次就看不到了,至少能留个念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关泰”右手都按到腰间的刀上了。 而对面的金九龄双眼精光一闪,也是毫不退缩的直盯着“关泰”,一时之间,火药味在两人之间弥漫,下一刻可能就会刀兵相见。 正待陆小凤准备拉开二人的时候,突然,花家的下人关平跑过来,朝三人低声道:“三位大侠,快和我走,我家老爷晕倒了。” 三人心下一惊,暂时将个人恩怨放置一边,急忙随着花平来到“紫薇阁”大厅,却发现其他诸人都已齐至,顿觉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接下来众人从花如令口中得到了一个消息:事关瀚海国皇位传承的瀚海玉佛被盗了,现场留下了一个血脚印,还有一行血字——明日午时,必来索命。 “铁鞋真的回来了。”一时之间众人哗然,紫薇阁内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花如令长叹一声,然后带着众人打开机关,来到了之前藏瀚海玉佛的密室之中,众人也看到了那墙上的血脚印和留言。 经过花如令的一番解释,众人才知道瀚海玉佛的来历,以及这次铁鞋大盗过来的真正目的——为瀚海国孔雀王子谋朝篡位。 众人一阵唏嘘,也不再在密室之中多呆,一起返回紫薇阁,却发现大厅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一盆长着七片长叶的异花。 “阿弥陀佛,这莫不是那七叶断肠草?”苦智禅师口呼佛号,目中却隐隐泛着惊骇之色。 陆小凤不明所以的指着那花问道:“什么鬼东西?” “七叶奇花,江湖断肠,传说,七叶断肠草是一种可怕的诅咒,每逢此花现身江湖,就必然掀起一场血光之灾。每当它落下一片叶子的时候,便会横死一人,当叶子落光之时,必定灭绝满门,鸡犬不留。”宋问草面色严肃的开始了专业解说。 众人不解这花究竟为何在此处的时候,性子急躁的鹰眼老七就想冲过去将那花挪走。 待他走近花前的时候,一片叶子突然从花茎处掉了下来,与此同时,无数细如牛毛的毒针从七叶断肠草的花盆之上四射而出。 众人手忙脚乱的开始躲避毒针,而“关泰”则直接脱下衣服往那花上一丢,然后拉着武功最弱的宋问草往一旁闪去。 片刻之后,已经没有毒针发射的声音了,众人这才喘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看着已经被衣服盖上的那处位置。 直到这时,众人才发现了那衣服的怪异之处,只见那衣服的内衬处闪烁着片片寒光,赫然是由一片片铁片缝制而成的,就像战场上将军的甲胄一般。 见众人将目光转移过来,“关泰”挠了挠头,讪笑道:“听说负重能提高轻功的速度,我这也就是试一试,让大家见笑了。” “还好有关大侠在,要不然,我们可就成马蜂窝了。”陆小凤朝关泰拱手道。 其他诸人也是朝关泰连声道谢,特别是宋问草,他感动得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突然,花平冲进了大厅,面带焦急之色的朝花如令喊道:“老爷,不好了,那些客人、仆人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提前了?”“关泰”心中“咯噔”一声,顿觉不妙。 花如令心下大惊,急忙命令道:“都抬到外面去过过风。” 大家都是来参加他寿诞的,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闹出了人命,他花家的名声只怕会一落千丈,这是他损失不起的。 一番手忙脚乱之后,几人突然发现,大家都活得好好的,没有人丧命。 “野郎中,这七叶断肠草的传说,只怕是个笑话吧!”鹰眼老七一脸戏谑的看着宋问草。 宋问草摇了摇头,指着那件盖着七叶断肠草的衣服,然后深深的看着鹰眼老七,说道:“倘若没有关大侠的衣服盖住,只怕......” 他话没有说尽,但大家都已经明白了,都目含感激的看着“关泰”。 “关泰”豪气的一摆手,朗声道:“大家都是朋友,就别婆婆妈妈了。还是先看看那些中毒的客人和仆人吧!” 第三十一章 计逼宋问草 花如令带领众人走出紫薇阁的时候,却发现他们被一群手持连射强弩的小孩子围住了。 众人正欲出手制服那些小孩,却陡然听到一阵奇怪的笛音从不远处的树后传来。一时之间,他们直感觉头顶几处大穴如同被灌了铅一般难受,浑身的内力也提不上来了。 与此同时,那些小孩开始朝他们发射起了弩箭。 陆小凤见众人都无暇他顾,便急忙闪身至众人身前,将那些飞来的弩箭全部夹住。 不过在扫了一眼黑色的箭头之后,他顿时心下大骇,不由急忙朝众人喊道:“快进去,箭有毒。” 其他诸人闻言,也顾不得头痛了,慌忙的朝紫薇阁内跑去。 陆小凤,金九龄,“关泰”三人垫后为众人挡箭,待其余几人全部进屋之后,他们才齐齐闪身而入,并顺手关上了门。 众人见他们进来,准备搬些桌椅、屏风之类的实物,阻挡从那些门窗格栏射进来的毒箭。可那诡异的笛声一直都没停过,众人用不了内力,便只能靠本身的力气搬东西。 “别搬了,快跑。” “关泰”呼喝了一声,便伸手将正在搬椅子的石鹊和袁飞拉到一边,刚好让他们躲过了两道致命的毒箭。 那二人顿时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他们急忙往地上一趴,然后各自滚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藏了起来。 此时,也不知道是谁,慌乱之中将瀚海国装金银珠宝的大瓮撞倒了,露出了里面隐藏的黑色粉末。 陆小凤和花满楼鼻头微耸,顿时脸色大变,齐声呼道:“快跑,这里有火药。” 话音刚落,外面便开始射起了火矢,一时之间,众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他们知道,此时若是一不小心,整个紫薇阁都将会被炸飞,而他们也必然无法幸免。 “跟我来,去密道。” 花如令见情势危机,便当机立断,领着众人再次进入了密道之中。 可紧接着,众人就发现密道之中竟然在渗水,花如令立马推断出这是有人故意破坏了孟河的水闸,想要将河水倒灌入河下的密道之中淹死他们。 在众人的急声催促之下,花如令看了眼陆小凤手上的戒指,在略一沉吟之后,他便下定了决心,朝陆小凤道:“陆小凤,把你手中的戒指给我。” 那本是花满楼送给陆小凤的,此时见花如令要,陆小凤也没有迟疑,摘下戒指就递了过去。 花如令接过戒指,转身用它打开了身后的石门,随后便领着众人往密道的深处跑去。 此时,河水已经开始倒灌而入,众人在疾跑之时,骇然发现自己面对的不只是逐渐上涨的水势,还有一道道快速落下的铁闸。若是跑得慢了,必然会被铁闸关住,到时候大水冲来,只有死路一条。 一时之间,众人都只顾着埋头前冲,完全没心思理会其他。 便在这时,正在狂奔的陆小凤听到身后传来了宋问草的惊呼声。他急忙回头一看,却发现宋问草因为要捡失手掉落的药囊而掉队了。 而此时,宋问草身前的铁闸已经开始往下加速了。 形势危急,陆小凤迅速冲过去,在铁闸即将落下的那一瞬间,将宋问草救了出来,并带着他朝前跑去...... 终于,众人在一个密室之中停住了脚步,而他们身后的石门也正好在此时轰然落下,将冲来的大水挡在了门外。 见暂时安全了,金九龄便开始了他的推测,并指出铁鞋大盗就在众人之中,而且他还特别针对了刚从瀚海国回来的苦智禅师。可他的推测只是推测而已,没有一点实际的证据,这自然不会让人信服。 其间,花如令还道出了此处密室的隐秘,原来这里便是藏瀚海玉佛的所在。 最后还是陆小凤出手,暗中将密室之中的灯全部打灭。 待密室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他才提出,让见过铁鞋大盗真面目、并在其脸上留下过伤疤的花满楼摸众人的脸,从众人中找出真正的铁鞋大盗。 经过大家的同意,花满楼便开始依次在众人脸上摸索了起来。不过片刻,他就摸到了最后一个人的脸上,那是陆小凤的脸。 陆小凤待花满楼的手从自己的脸上离开之后,便开口问道:“怎么样?” “不,没有那张脸。”花满楼的声音之中充满了疑惑。 陆小凤沉声问道:“你肯定?” 花满楼笃定道:“我肯定。” 金九龄在一旁笑道:“陆小凤,这你又怎么说啊?” “不,铁鞋已经找到了。”陆小凤得意的说道。 随后,他拿出火折子点燃,并屈指轻弹,将火星弹到那些灭掉的灯上,密室之中顿时恢复了灯火通明。 众人借着明亮的灯光相互看了几眼,却发现各自的脸上都被涂了碳灰,特别是“关泰”,他的整个脸全都都被涂黑了。 一时之间,众人都纷纷指着他哈哈大笑了起来,甚至还开起了他的玩笑。 “关泰”无奈的摇了摇头,在瞪了一眼花满楼之后,便转身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可明显金九龄不想让“关泰”这么清闲,只见他突然拔出腰间的长剑,直指“关泰”,喝道:“关泰就是铁鞋?” “关泰”白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将头转向一边。 “花满楼的意思是,”陆小凤将金九龄的剑按下,抬手一指宋问草,笃定道:“他,才是铁鞋。” “怎么可能?”除了花满楼、陆小凤、还有“关泰”,其余几人都是一阵惊呼,面上均是不信之色。 陆小凤轻轻一笑,手指一扫众人,朗声道:“我们的脸都被花满楼摸过了,只有他没有,为什么?因为他不敢,他知道花满楼会摸到他脸上的那道伤痕。” 宋问草脸现愤然之色道:“胡说,我脸上哪有什么伤痕啊?” “宋神医,我刚刚被毒箭擦了一下,你快帮我看看。”一直没说话的“关泰”这个时候开口了。 众人忙往他那里看去,而陆小凤则是一脸关切的跑过去,待凑到他跟前,却发现他一个劲的朝自己眨眼睛。 陆小凤顿时心下了然,转身朝宋问草急道:“宋神医,快。” “可,可解毒草已经用完了啊!”宋问草捂了捂手中的药囊,呐呐道。 “宋神医,别开玩笑了,快啊!”花如令脸现焦急之色道。 一旁的其他几人也是纷纷开口,催促宋问草拿出解毒草。 “嘿嘿,”陆小凤突然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手,玩味的看着宋问草,轻笑道:“一个济世救人的名医,拼了性命也要抢回的药囊里,居然没有装灵丹妙药。那么这里面,装的又是什么呢?我猜,这药囊里面一定有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宋问草神色紧张的盯着陆小凤。 陆小凤轻轻一笑,指着他的药囊,斩钉截铁的说道:“你逃生的工具,铁鞋。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可以把药囊打开,让大家看看。” “好,我打开。”宋问草连连点头,欲要打开药囊,却突然从中掏出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往地上砸去。 江湖经验丰富的众人,一见宋问草手中的那颗珠子,顿时面色一变,纷纷朝四下躲去。 第三十二章 铁鞋,死! “轰”爆炸声伴随着火光在密室之中乍起。 一阵烟雾过后,众人发现并无人伤亡,顿时安心不少,随即他们便发现,宋问草已经跑到了众人不远处的一个隔间之中,而隔间的门也被其关上了。 此时,宋问草自觉大势已定,便满脸得意的与陆小凤聊起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原来,铁鞋大盗是一对孪生兄弟。十五年前,身为哥哥的毒龙岛岛主被赶海人浇铸铁鞋沉海后,为翰海国孔雀王子之母所救,从此兄弟二人开始为她卖命。 后来,二人为帮孔雀王子篡位,便几次三番想要盗取由花如令代为保管的翰海玉佛,奈何地下密室是朱停所造,难能得手,最后还导致二人之中的哥哥被被花如令设计困杀。 至于弟弟,则在当年刺瞎花满楼双眼之后,就化名为“宋问草”,以好友的身份潜伏在花如令身边。 将闷在心中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宋问草志得意满的走到一个木箱子前,并将其打开,却只见里面放着一尊无瑕的玉佛,正是那瀚海玉佛无疑。 他心满意足的掏出火云霹雳弹,他要炸开密室的大门,让众人被石门外倒灌而入的河水淹死。而他自己则可以脚踩铁鞋,运用闭气术,怀抱瀚海玉佛一步一步走上河床,逃出生天。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在陆小凤的示意下,宋问草看到了正站在自己身侧的花满楼。 宋问草不愧是行医的,对人的心理研究得很透彻,他知道花满楼心软,不愿意杀人,便一个劲的刺激花满楼。果然,最后花满楼只是将他的面具挑开,却并没有杀他。 宋问草得意的哈哈大笑,准备将手中的火云霹雳弹往密室大门上丢去,却突然感觉手中一空,那火云霹雳弹竟然不见了。 “哎呀,好东西,我笑纳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宋问草耳边响起。 宋问草骇然转头看去,发现来人却是“关泰”,他不由得大惊道:“你、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比你早那么一丢丢。”“关泰”将火云霹雳弹揣进怀中放好,然后上上下下打量着宋问草,试图从他身上再找出几个火云霹雳弹来。 此时,隔间另一边的几人才放下心来,纷纷朝“关泰”喊道:“关掌门,快制住他。” “你身上的毒是我下的,如果想要解毒的话,你最好听我的。”宋问草的脸色突然恢复了过来,他想起来了,关泰中了他的毒。 其他几人顿时心中一惊,惊疑的看向“关泰”,而花满楼则面带关切的问道:“你中毒了?” “他说的是‘关泰’,我是吗?”“关泰”耸了耸肩,意态悠闲的说道。 花满楼微微一笑,摇头道:“你自然不是,至少,你没有大胡子。” “我还比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年少多金,风情万种,额,最后那一个去掉。”关泰脸现得意之色,却发现自己说出了一个不恰当的成语,顿时尴尬的改了口。 “你究竟是谁?”宋问草满脸惊疑之色的盯着“关泰”。 他没有想到自己行医多年,深谙望闻问切,居然看不出来这个“关泰”是假的。 这个问题也是其他人想问的,特别是金九龄。 他堂堂六扇门总捕头,自诩眼力无双,能辨世间真伪,就算是司空摘星在他面前,他也能认得出来。 可这一切的骄傲,在“关泰”面前,就好像一个笑话。 “懒得和你废话,杂碎,”殇休不屑的瞥了宋问草一眼,然后将右手往陆小凤一伸,淡然道:“剑来。” “你这是把我当剑童了。”陆小凤嘴上说着话,动作却不迟疑。只见他两指往自己腰间的剑上一弹,那剑就像一道流光一般飞向了“关泰”的手。 “关泰”手指不紧不慢的轻轻一合,那剑的剑柄就自然而然的被他握在了手中。 从“关泰”的那一声“剑来”到剑已入手,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宋问草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关泰”的长剑架在了脖子了。 “是你?”宋问草和其余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陆小凤腰间别着的那柄铁剑,就是之前替他挡了花满楼一击的那一柄,再结合“关泰”和陆小凤两人的对话,众人不难猜出,“关泰”就是铁剑的主人。 “本就是我。”“关泰”直接把伪装甩掉,露出了自己的真容和“新手装”,却正是殇休无疑。 “你、你究竟是谁?”宋问草心中的恐惧越来越盛。 殇休无奈的耸耸肩,斜眼看着他,说道:“懒得和你废话。现在,请你去死。” 说完,他长剑轻轻一挥,就好像柳叶在轻轻的摇摆,美静、舒畅,剑刃不带一丝烟火气的划过宋问草的脖子,没有留下一丝伤痕。 “主线任务三已完成。” “恭喜你获得《基础剑法》,请确认查收。(确认/取消) “谢谢。”宋问草在将死的那一瞬间,朝殇休道了声谢。 没有人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只知道他死的时候,脸上带着安详而满足的笑容。 那一幕看起来很美、很和谐,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只感觉到,一股来自九幽的寒意从脚底涌泉直冲头顶百会,将他们的汗毛刺激得根根乍起。 迎着众人看妖魔似的目光,殇休淡然自若的打开隔间的机关,朝身后的花满楼喊道:“花满楼,走了。” “我虽然看不见,可我知道,你刚才那一剑,肯定很恐怖!”花满楼苦笑着摇了摇头,跟着他走了出去。 “你是变态吧!”陆小凤斜着眼看了一眼迎面走来的殇休,一脸嫌弃道。 “嘿,”殇休一蹦老高,指着陆小凤的鼻子喝骂道:“你知道个屁。这是仁慈,懂吗?” 此话一出,其他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再次看了一眼宋问草脸上的表情,不由齐齐心里骂道:“去特么的仁慈。” “楼儿,不知这位先生是......?”花如令终究是老奸......啊不,是老于世故。 “花伯父,我叫殇休,是一个厨子。”殇休也不是不知礼数,自然不会让花满楼替自己介绍。 “去特么的厨子。”不认识他的人皆在心里骂了一句。 花如令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而花满楼也知道自己这个朋友的脾性,忙替自己父亲解围道:“殇休是孩儿的至交,此次过来就是专程为爹您祝寿的。” 花如令顿时缓了过来,朝殇休一拱手,面带慈祥微笑的说道:“如此,倒是多谢殇公子捧场了。” 随即,他又眉头一皱,疑惑道:“只是,不知为何殇公子会扮作关掌门?真正的关掌门又在何处?” “是啊!是啊!小伙子,那关泰现在在哪里?”鹰眼老七的脾气还是那么急。 金九龄眼神一凝,死死的盯着殇休,沉声道:“你该不会是,将他杀了吧?” 殇休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扫了其他几人一眼,轻笑道:“还活着,在他房间的柜子里。” “你为何如此对待关兄弟?”乌金雕指着殇休,厉声质问道。 他与关泰关系最好,却没想到自己的朋友竟然被这般对待,于是就想出手教训殇休,可是一想到刚才的诡异情形,他就不由自主的停下来了。 殇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幽然道:“没听宋问草说吗?他给关泰下了毒,也就是说,关泰被他控制了,你们总不会希望和敌人的傀儡在一起愉快的聊天吧?” “这,唉~”众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第三十三章 多简单啊! 密室之中一片沉静。 陆小凤眉头紧皱,深深的盯着殇休的双眼,肃声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所有的一切?” “难道,你也是铁鞋一伙的?或者说,你是瀚海国其他王子派来的?目的也是盗取玉佛?”金九龄的长剑再次拔出,直指殇休。 “啊?”密室其他诸人顿时一脸惊愕的看着殇休,万万想不到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居然又发生了转折。 “他不可能是铁鞋一伙,也不可能是别人能派得动的,更不可能是为了这区区玉佛。”花满楼轻轻一笑,将金九龄的剑拨开,轻声道:“金捕头误会陆小凤的意思了。” 殇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黑着一张脸,朝陆小凤喝骂道:“陆三蛋,你这混蛋,不要总是说这么有歧义的话啊!” “总比你好,说话乱七八糟的。”陆小凤也发觉自己的话有些不对,引起了其他人不必要的误会,可他也是要面子的人,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道歉。 “两位贤侄,还是不要争吵了。不如和大家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花如令忙出来打圆场。 此时他和其他人也是满头雾水,不知道陆小凤究竟是凭什么断定殇休知道这一切的。 陆小凤看了殇休一眼,见他示意自己只管说。陆小凤也不客气,直接开口道:“我之前说老板娘失踪了,却没有告诉你们,老板娘在两天前,就被我和殇休从铁鞋一伙手中偷偷的换了出来。至于是怎么换的,你们也看到了殇休的易容术吧!” “你的意思是,殇休潜伏在铁鞋的老巢之中,探听到了他们的计划?可这不对啊!宋问草在殇休离开之后,竟然没有改变原计划,这就有些说不过去吧!他难道不怕计划泄露?”金九龄说到后来,脸上的疑惑之色越来越盛。 陆小凤不解的看着殇休,也是一脸惑色道:“我也觉得很奇怪。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是知道他们的计划,也不可能对他们的所有细节都了如指掌吧!关泰会袭击乌掌门,这还说得过去,因为两人距离近。可你那镶了铁片的衣服怎么解释?” 说到这里,陆小凤顿了顿,将两根手指往眼睛上比了比,轻笑道:“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在发现七叶断肠草的一瞬间,就已经解开了腰带。最关键的是,你当时拉开宋问草时的手法,竟然像是在钳制他,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宋问草不对劲了,或者,你早就知道他就是铁鞋。可像他这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会如此轻易就被你发现了真实的面目?”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盯着殇休,等待着他的回答。他们心底也有些埋怨,殇休明明知道所有的事情,却不告诉他们,让他们深陷险境。 殇休狠狠的瞪了陆小凤一眼,随后朝其他人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又在他们那看到了劲弩,自然要在身上增加一些防护,以防不测。” 陆小凤点了点头,轻笑道:“办法笨了点,但是说得过去。” 众人听得一阵窃笑,纷纷在心底为陆小凤竖大拇指。 殇休翻了个白眼,说道:“再说说那七叶断肠草,实在长得太难看了,七条胡子,陆小凤的同类吗?我当时只是想把它遮住,免得污人眼。” 花满楼带着无比灿烂的笑容,点头轻声道:“也说得过去。” “喂,你们两个......”陆小凤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两个人合伙黑他,这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三人这一番互动,看得几个老人家都是有些好笑,也有些怀念,当初他们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岁月催人老,不复少年时啊! 殇休咧了咧嘴角,将目光放在袁飞身上,轻笑道:“至于拉住宋问草,嘿嘿,他当时手中可是拿着一根乌黑发亮的针。我见他想要乱丢,就把他拉住了。袁大侠,他当时可是站在你和花伯父中间的,你说,他这是准备要往哪里丢呢?” 陡听此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袁飞,只见他此刻脸色惨白,额头渗汗,一副后怕的模样。 “好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殇休双掌一拍,状做欢乐的看向众人,就像幼儿园的阿姨一般。 袁飞、石鹊两人齐齐一震,连忙朝殇休深深的一拱手,说道:“多谢殇公子救命之恩,日后.....” “哎、哎、哎,”殇休连忙阻止二人,然后手指一指陆小凤,朝二人嬉皮笑脸道:“不待日后,只要你们现在能从陆小凤那里逼问出出口所在,我们就两清了。” “咦?陆公子知道出口在哪?”花如令一脸惊奇的看了看殇休,又转头盯着陆小凤。 其他人听到花如令这话之后,俱都是悚然一惊,此时方才明白过来,花如令之前说这里也是一条死路的真正意思。 这里是朱亭修建的,只告诉了花如令进来的方法,却没有说如何出去。可他们不知道,朱亭在知道桃花堡要出事之后,早就将方法告诉了陆小凤,这应该就是天无绝人之路吧! 众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陆小凤这才慢悠悠的出来卖关子,将朱亭的方法说了出来。 “太磨叽了,空气都快没了。”待陆小凤说到“出路在佛手中”之时,殇休直接跑过去,一把夺过陆小凤手中的醋葫芦,在众人欲要阻拦的时候,他将醋倒在众多玉佛之中的一个泥胎之上。 在众人一片哗然声中,那泥胎上的泥被醋冲掉之后,露出了里面的玉佛,而那钥匙,就在玉佛手中。 殇休一把拿起钥匙,将其交到已经瞪直了眼睛的花如令手中,然后将葫芦抛给陆小凤,转身往后面走去,一副深藏身与名的做派。 陆小凤呆愣愣的看了看手中的葫芦,再扫了一眼花如令手中的钥匙,不由得转头朝殇休暴喝道:“你这魂淡,连这个都知道。” “多简单啊!你看那一堆玉佛里面,就那一坨是黑呼呼的,那么扎眼的东西,想不发现都难。”殇休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陆小凤。 被殇休这么一说,众人也发现,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不由得都憋着笑,将头转向一边,不再看一脸尴尬的陆小凤。 第三十四章 古龙版《中华小当家》 密室的出口在桃花堡一处不起眼的房间之中。 众人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间,稍微探查了一下敌情,却发现瀚海国的人早就已经撤退了,桃花堡中只留下了一群中毒的宾客和杂役。 几人一番商议,由陆小凤、花满楼、以及金九龄带一队人马前去杏花村,将瀚海国的人一网打尽。 本来他们还想叫上殇休的,可殇休却以这几天太累为由,拒绝了他们。 待陆小凤他们一离开,殇休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而花如令几人则跟在其后面往同样的方向行去。 殇休走了几步之后,不自在的侧了一下身子,对身后的花如令几人说道:“几位前辈,要不你们先走吧!” 其他几人闻言,顿时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你这个小兄弟太有意思了!”鹰眼老七扶着栏杆,笑得发抖。 “阿弥陀佛,哈哈......”苦智禅师也有些忍俊不禁。 其他三人倒是不好开口,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过也是将头转向了一边。 “呵呵,”花如令脸色一僵,干笑道:“殇公子真风趣。” 这时,殇休才明白过来,他猛的一拍额头,恍然道:“你们是要找关泰吧?” 说完,他也不待几人回答,转身便领着众人往关泰的房间行去。 待到了关泰房间门口,殇休径自推开门,走进屋内,将靠近床头的衣柜打开。 那一瞬间,一直跟在殇休身后的花如令几人,都开始回忆起了与关泰相识的点点滴滴,最后,他们在心中同时喝骂道:“魂淡!” 只见此时,关泰正意态悠闲的斜躺在柜子中,里面有酒有肉,还有一个灯笼在照明。 关泰看着几个老相识,不由得尴尬的一笑,拿起手上的一个鸡腿,朝花如令讪笑道:“呵呵,要不要来一口?” 几人看着这反常的一幕,然后将目光都集中到殇休脸上,齐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殇休摸了摸鼻子,对关泰说道:“关掌门先出来吧!” 关泰警惕的看了众人一眼,将那些菜都往柜子里面塞了塞,然后才挤出柜子,却在那一瞬间回身将柜门关上。 殇休无奈的抚了抚额头,无力的说道:“你好歹是也一派掌门,能不能矜持点?” 关泰也是有些脸红,梗着脖子强辩道:“我也想啊!可特酿的,你做的东西太好吃了,我怕他们抢。” “你们这是......?”花如令再次开口问道。 殇休耸了耸肩,淡然道:“关掌门前几日经过杏花村的时候,中了瀚海国那群人的埋伏,然后失手被擒。之后的事情,你们也都清楚了。” “我们特么的不清楚。”几个人在心底呐喊道。 花如令的脸抽了抽,随即缓和了下来,微笑道:“关掌门,那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怎么......” 他也不知道怎么表达意思了,只是将手指在关泰和衣柜只见划来划去。 关泰脸色绯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前天夜里,他直接闯进这里,说要易容成我的样子,让我藏在柜子里躲两天。” “你答应了?”乌金雕诧异道。 这群人里,就他对关泰最了解,知道关泰不可能那么老实的答应。 果不其然,关泰摇了摇头,瞥了殇休一眼,说道:“我又不认识他,自然没答应。” 苦智禅师也忍不住插嘴道:“既然没答应,为何......?” “后来我答应了。”关泰这句话说完之后,脸上泛起了苦笑。 众人听到这话,都有种想要揍他的冲动。 鹰眼老七急切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你在一瞬间被人刺中三十六处死穴,还被人用一家老小的性命威胁,你也会答应的。”关泰将上衣脱下,露出了结实的上半身。 可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些露出来的死穴之上,前胸、后背、腋下、后颈、咽喉......每一处死穴之上,都有一个细小的红点,就像是被针扎过似的。 “阿弥陀佛,”苦智禅师一脸骇然之色的看着殇休,颤声道:“殇施主,你这是如何做到的?” “如斯恐怖,如斯恐怖!”石鹊呆愣愣的看着那些红点,嘴里不停的重复着四个字。 他是武当门人,在他的印象之中,就算是身为绝顶高手的木道人也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鹰眼老七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看了看关泰身上的红点,再看了看殇休的脸,然后才慨然长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乌金雕和袁飞也是连声赞叹,同时发出了岁月不饶人的感慨。 关泰有些想哭,这些人只关心殇休的剑法,却忽略掉了后面的那一句,可那一句才是重点啊! 其实他也知道,几位老朋友这是故意凸显出殇休的强大,弱化他的无能,让他不至于太难堪。 对于几人的心思,殇休一眼就看透了,他打了个哈欠,悠然的说道:“你们这些前辈,老喜欢给小辈戴高帽子。剑法融会贯通了之后,稍微转换几个剑招,就能做到,没那么多门道。” 其余几人顿时被他这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的看着他,像是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的样子。 殇休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几位前辈,开口说道:“几位前辈,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关泰连忙将他拦住,在众人怪异的眼神中,关泰讪笑道:“能不能再做几道菜再走?” “我,你......”殇休的手已经摸向了腰间,准备拔剑刺死这个大胡子的家伙。 “太没羞没躁了,我不仅救了你的命,还帮你洗了污点,你居然还有脸指使我做菜,你这脸皮怎么不去堵城墙啊!” 殇休心里疯狂的沸腾,却不说话,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关泰看了一眼他摸在剑柄上的手,连忙将自己横在他身前的手缩回。 鹰眼老七雷厉风行,见关泰这般作态,便不顾关泰阻拦,径自打开柜门,将柜子里面的菜取了出来。 刚才由于都在关注关泰,也没有在意那些菜,直到此刻,几人才发觉,这些菜的特别。 色,动人心魄;香,勾人食欲;至于味,鹰眼老七伸手夹住一块红烧肉,在吃过之后,顿时双眼精光四射,大喝道:“好!” 花如令等人见他这般评价,好奇之下,也不嫌弃这是关泰吃过的,纷纷伸手夹菜。 一时之间,房间之中叫好声不断,吞咽口水声不绝,咀嚼食物声不停。 “你们特么这是在演古龙版的《中华小当家》吧!”殇休无语的看着这些前辈高人。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自己是偷不成懒了。 第三十五章 殇休的态度 七月的江南,正值夏日。 殇休应花如令所求,做了几十桌酒席之后,已经累得不想动弹了。 他虽然想立即回房休息,可房间温度甚高,一进去就是满身大汗。不得已,他只得陪花满楼他们三人到河边贪凉、赏灯、游玩。 行至孟河桥上之时,四人凭栏而立,看着孟河之上的那万千河灯,一时间,竟是痴了。 当然,除了花满楼以外,他是个瞎子,自然看不到这美景。 这时,金九龄不甘心之前破案败给了陆小凤,提出与陆小凤再赌一场,而好赌的陆小凤自然是欣然应允。 二人就今晚孟河之上,河灯的数目打赌。金九龄一脸笃定的说有一千八百盏,陆小凤不信,低头去数,而金九龄则趁着陆小凤数河灯的功夫,偷偷跑了。 正在数河灯的陆小凤突然停下动作,眼中精光一闪,低声道:“殇休,他已经走了。” “总算是走了,烦死了。”殇休站直身子,不复刚才疲惫的模样。 花满楼一脸疑惑道:“殇休,你不喜那金捕头?” “他这可不是不喜,而是无视。”陆小凤看着河上顺水而动的河灯,幽幽的说道。 “哦?”花满楼停下了轻摇的折扇,转头面向殇休。 殇休趴在木质栏杆上,俯视着河水,淡然道:“那你说说,我为何要无视他?” 陆小凤霍然转过头,盯着殇休的侧脸,沉声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对他的态度,让我感到很熟悉。” 殇休没有说话,反倒是花满楼突然眉头一皱,低声道:“陆兄,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到很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陆小凤深深的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殇休,再次将目光投向孟河,然后语气莫名的说道:“花满楼,他对铁鞋就是这态度。” “什么?你......”花满楼猛然转头,看向殇休。 他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可他的眼睛依旧瞪得大大的,就像天上的明月一般。 “陆小凤,金九龄是你朋友?”殇休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是的。”陆小凤坚定的点了点头。 殇休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即转头问陆小凤:“这次金九龄破案败给了你,你怎么看?” “这只是朋友之间的玩笑罢了!难道有什么问题吗?”陆小凤不明所以的看着殇休。 殇休摇了摇头,然后凑近陆小凤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天下第一名捕’,‘六扇门中三百年来的第一高手’,‘六扇门总捕头’,却在破案上输给了你陆小凤,嘿嘿......玩笑?你想得太美了。” 此话一出,陆小凤顿时呆若木鸡。玩笑吗?他若还认为这是一个玩笑,那他就是个玩笑了。 而花满楼耳力极好,自然也是听得一清二楚,这让他心中担忧不已。 半晌之后,陆小凤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殇休,不得不说,你真是一个善于破坏气氛的高手。” “我也觉得这良辰美景突然变得索然无味了。”花满楼摇了摇折扇,轻笑道。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殇休毫无诚意的道歉,让其他二人都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花满楼,我忽然觉得,这里有一个比我英俊的男人就够了,你以为呢?”陆小凤牙齿咬得嘎嘣作响。 花满楼脸上的笑容大盛,用折扇轻拍着手,赞同道:“我也无法容忍一个比我英俊的男人在这里。” 殇休见势不妙,忙挥手制止道:“好吧!好吧!我说点开心的事。” 桃花堡,花满楼房间下面的密室之中,殇休三人围着一个八角桌坐着。 “这个密室的意义何在?”殇休扫了一眼四周,无语的发现,这里和上面的房间竟然一模一样,就连家具摆放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陆小凤捂着嘴,在一旁直笑,他也有些搞不明白这些有钱人的癖好。 花满楼不在意的轻笑道:“这里安静点。有时候听力好,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很明显,这对于花满楼来说,并不是一个好话题。 陆小凤连忙转移话题道:“哎呀!殇休,你不是有开心的事情要告诉我们吗?” 殇休瞥了陆小凤一眼,然后深深的看着花满楼,询问道:“花满楼,之前你放过铁鞋之后,内功、或者武功有没有什么变化?” “有,”花满楼点点头,随即一脸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 殇休没有回答他,反而看向突然眉头紧皱的陆小凤,轻笑道:“陆小鸡,你有什么想问的?” 半晌,陆小凤才抬起头,看着殇休的笑脸,突然感觉到一股浓烈的寒意涌向心头。 他指着殇休,颤声道:“我们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殇休白了他一眼,道:“若是都在我掌控之中,你就不会被花满楼的剑划伤了;若是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也不会在箭雨之中冒险将石鹊和袁飞拉开了。我也只不过是隐藏起来,保证不出人命罢了。” “这么说,你不知道雪丝缠被调包了。”陆小凤的心里好受了些。 殇休目光怪异的盯着他,幽幽的说道:“如果我说,我早就知道雪丝缠被宋问草调包了,你会不会打我?” 陆小凤神色一滞,满脸别扭的看着殇休,苦笑道:“你真是我朋友吗?” “那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们?”花满楼满脸后怕。 殇休看了一眼二人,摇头轻笑道:“花满楼,你知道陆小凤在得意的时候,会做什么动作吗?” 花满楼轻轻一笑,然后双手抱胸,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说道:“这样。” 陆小凤脸色一囧,对着二人嚷道:“你们这是故意的吧!我怎么不知道我得意的时候会做这种动作?” 殇休没理他,接着对花满楼说道:“他手上有你的家传戒指,身上有雪丝缠,若二者相互滑动......” “就会发出和我的古琴琴音一样的声音。我之前还和你们说过,我的琴弦是用雪蚕丝制作而成的,而雪丝缠用的也是同样的材质。”花满楼双掌互击,恍然大悟道。 “听到那种声音,你还会出剑吗?”殇休面带微笑的给花满楼倒了杯茶。 “不会。”花满楼微笑着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 一个带着自己家传戒指,而且和陆小凤有着一样怪毛病的人,即使那不是陆小凤,花满楼也不敢去赌那一剑。 “所以,你们这是怪我咯!”陆小凤无语的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二人。 殇休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不怪你,怪我。我不该把剑丢出去的,要不然铁鞋就不会警惕起来,之后也不会提前发动计划。” “提前?”陆小凤疑惑道。 殇休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你不觉得在天那么黑的时候用弩箭,极有可能射中不想射的人吗?比如花伯父,比如宋问草。至于为什么不想射中花伯父,因为他若出了意外,就没人能开密室的门了。至于为什么不射宋问草......” 陆小凤连忙拦住他,无奈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都是我的错,我是笨蛋,行了吧?” 殇休瞥了他一眼,然后对花满楼疑惑道:“花满楼,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个笨蛋比江湖上传说的要笨那么多?” “因为你太优秀了。”花满楼毫不犹豫的一个马屁拍上。 “我很欣赏你的坦率。”殇休满意的点了点头。 至于陆小凤,则一脸憋屈的看着二人,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老是在这二人面前吃瘪。 第三十六章 送你一劫,你要不要? 殇休突然站起身,在花满楼和陆小凤诧异的神色之中,很轻松的就在一个小柜子里找到了极品大红袍和百花酿。 将百花酿丢给陆小凤,他自己则开始捣鼓起了茶。 陆小凤打开百花酿,在瓶口深深的吸了一口,这才赞叹道:“好酒!” “好茶!”殇休闻着茶香,也是赞叹道。 “你们两个‘好人’!”花满楼摇头苦笑道。 陆小凤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才对花满楼说道:“花满楼,如果哪天你的房间遭贼了,一定是殇休干的。” 花满楼接过殇休递过来的茶,轻笑道:“这可不是遭贼,这是遇到了强盗。” “可是这个强盗会告诉你们一件事情,一件开心的事情。”殇休端着茶杯,放在唇边轻轻的嗅着。 陆小凤倒酒的动作一滞,看着殇休那怡然自得的样子,疑惑道:“到底是什么事情?难道和花满楼的功力变化有关?” “花满楼,说说你的内力和武功有哪些变化,我们相互印证一下。”殇休一口饮尽杯中茶,然后一脸享受的屏住呼吸。 花满楼微微点头,轻抿了一口茶,然后轻笑道:“内力的总量和精纯程度翻了一倍有余,而且好像还在继续增涨。至于武功和轻功,我感觉用出来很轻松,丝毫没有以前的那种迟滞感。” “不错,很好,好极了。”殇休咽下那一口茶之后,双眼精光四射。 “谢谢。”花满楼以茶代酒,敬了殇休一杯。 殇休和他碰了碰杯,慨然道:“还好,最后你没有动手杀掉铁鞋。” “他若动手了,他就不再是花满楼了,”陆小凤心满意足的呷了口酒,摇头轻笑道:“殇休,你早早的躲在一边,不就是为了阻止他吗?” “不,你错了,他不会阻止我。”花满楼摇头苦笑道。 陆小凤低下头,略一沉吟,就已经明白了。 只见他猛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心若沉沦了,拦与不拦,没有任何区别。” 殇休满意的点点头,给花满楼续上一杯茶,轻声道:“此番经过铁鞋之事,花满楼算是精神通透了,玄一点的说法,这就是‘入道’了。相信在很短的时间内,你的实力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谢谢。”花满楼拱手一礼,面含感激道。 殇休深深的看着花满楼,半响之后,他才幽幽的说道:“花满楼,既然说到玄,那我就再玄一点,送你一劫,你要不要?” “何劫?”花满楼和陆小凤齐声问道。 他们听过送礼,听过送终,听过送信,可从来没听说过,这劫难还能送的。 殇休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拿起来轻轻的嗅了嗅,随后淡然道:“看世间沧桑,看日月交替,看四季变换,看百花齐放,看......四条眉毛。” 他前面几条都说得一本正经,到最后那一条,就带着一丝调侃的味道了。 “其实,我最想看的是四条眉毛。”花满楼的笑容很好看。 “怎么都跟我的胡子杠上了。”陆小凤苦笑着摸了摸胡子。 突然,他的动作一顿,猛然抬头,直勾勾的盯着殇休,颤声道:“你能治好花满楼的眼睛?” 殇休看了一眼神态自若的花满楼,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对二人说道:“我有一颗丹药,能治好花满楼的眼睛。” “快......”陆小凤神色一急,正欲让他拿出来,突然醒悟过来,沉声道:“你刚才说,劫?劫从何来?” 殇休将手放入怀中,心念一闪,一个精致的白玉小瓶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他将玉瓶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抬头盯着花满楼,幽幽的说道:“生生再造丹,功能是重塑肉身、改善根骨。” “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陆小凤盯着殇休的脸,想要从中找到一丝开玩笑的意味,可惜,他只能看到严肃、认真、谨慎、担忧。 这是他第一次从殇休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这种发现,让他心里陡然一沉。 “丹药有问题?”花满楼执杯的手微微一滞。 殇休微微的阖上双眼,仰起头,幽幽的说道:“丹药没问题,我担心你吃过之后,影响了心境,那我这一番作为就算是白费了。” 此话一出,陆小凤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刚才可把他吓得不清。 花满楼轻轻一笑,拿过白玉小瓶,打开瓶口,将瓶口对着自己的嘴一倒,随着一道吞咽声响起,丹药已经进入了花满楼的腹中。 在那一瞬间,花满楼感觉自己就像一件脏衣服,被一双巨手在河边的青石上不停的揉搓、敲打、绞动、抖开。 很清晰的,他听到了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听到了自己骨肉错开的声音,听到了自己经脉被拉断、又合上的声音...... 陆小凤左手拿酒瓶,右手执杯,跑到离花满楼极远的地方。 “你这样不好!好朋友在受难,你应该要在他的身边,安慰他,支持他,给他信心,给他勇气。”殇休的声音幽幽的飘入陆小凤的耳中。 陆小凤嘴角抽搐着转过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正在喝茶的殇休,一脸鄙夷道:“你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我比你强多了,至少我还会给他加油打气,”殇休不屑的瞥了陆小凤一眼,转头朝远处的花满楼大喊道:“花满楼,加油!花满楼,你好样的!” 陆小凤斜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你敢不敢走近一点。” “不敢!臭死了!”殇休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说道。 随即,他又眉头一皱,朝陆小凤道:“你看着吧!我上去准备洗澡水。” 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出了密室,消失在了陆小凤的眼中。 “你只是单纯的想跑吧!”陆小凤眼角直发抖。 他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感觉,一脸担忧的注视着已经昏迷了的花满楼。 此时,花满楼的皮肤下面像是被塞进了无数大小不一的虫子,而且还是活着的虫子。 随着那些“虫子”的肆意奔走,一丝丝黑褐色的粘液从花满楼的毛孔之中渗出,散发出极其强烈的恶臭,让人闻之作呕。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花满楼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往陆小凤看去,在看到他的眉毛之后,不由得畅快的笑道:“果然是四条眉毛。” 不过他那一脸的黑褐干硬物质让陆小凤有点不想看他,也不想和他说话。 “殇休呢?我之前还听到他喊‘加油’。”花满楼毫无自知之明的往陆小凤走去。 “他说给你准备洗澡水,你信吗?”陆小凤捂着鼻子,看着走到近前的花满楼,心里已经崩溃了。 “我要信了,我就是陆小凤。”花满楼一如既往的腹黑。 陆小凤脸色一黑,指着密室的出口,瓮声瓮气的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觉得,你还是得先找个地方洗一洗。” “你说得很对。”花满楼扫了一眼浑身上下,也是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见到花满楼走出了密室,陆小凤才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活过来了!” 刚才花满楼站在自己身前的时候,陆小凤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原来臭到了一定的程度,也是可以杀人的。 一个多时辰之后,桃花堡内又一间密室之中。 “老实说,我真的很怀疑,花伯父是不是在桃花堡下面,又修了一座桃花堡。”殇休无语的扫了一眼和头上的那个房间一模一样的密室。 陆小凤都快笑出来了,他指着一处桌角,对花满楼调侃道:“花满楼,你看,就连桌角上的擦痕都一模一样,哈哈......” “呵呵,家父喜欢整洁一点,对称一点。”花满楼对自己父亲的癖好也有些无语,只得干笑着解释道。 “强迫症!”殇休脑中冒出了这个词。 随即,他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杂念甩出去,转头对花满楼说道:“还是说说正事吧!花满楼,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花满楼拿起茶壶,给殇休倒了一杯茶,一脸愉悦的说道:“很好。” “我是谁?”殇休突然开口问道。 “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年少多金、风情万种的殇休。”花满楼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怪异。 而陆小凤也是一脸怪异的上下打量这殇休,戏谑道:“风情万种?” 殇休无语拍了拍桌子,嚷道:“严肃点。下次记得把‘风情万种’去掉。” “他是谁?”殇休一指陆小凤。 “四条眉毛,陆小鸡,陆三蛋。”花满楼信心满满的答道。 “喂,我的名字呢?怎么都是绰号?”陆小凤对花满楼发出了严厉的指控。 殇休却在一旁点头称赞道:“完美的回答。” 陆小凤转头死死的盯着殇休。 殇休没有搭理他,再次向花满楼提问道:“我曾经和你提过一种花,你还记得吗?” 花满楼微微点头,一脸向往道:“它叫薰衣草,我已经成功移植过来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回头带我去看看。”殇休兴奋的说道。 陆小凤看不过去了,朝二人嚷道:“说正事。” 殇休不好意思的瞥了他一眼,然后收敛了表情,故作严肃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娶岳霞儿?” 陆小凤听到这问题之后,顿时一脸暧昧的看着花满楼,心里很是期待花满楼的回答。 花满楼脸上神情一滞,然后一脸认真的对殇休说道:“唉,你又说这话。我对霞儿只是兄妹之情,并无其他非分之想。你下次可不要这样说了,对霞儿的名节不好。” 语毕,场面突然陷入了沉寂之中,陆小凤扫了二人一眼,然后朝殇休问道:“殇休,我就想问问,你为何要问花满楼这些问题?” 殇休无奈的耸耸肩,叹息道:“他帅得太过分了,我怀疑他是假的花满楼。” “我怀疑你是假的殇休,需要揍一顿方能确定。”陆小凤脸色一黑,他现在恨不得脱下自己的鞋子,狠狠的往殇休的嘴巴上抽去。 话音刚落,陡然听到“咚”的一声,殇休突然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了。 这一下,可把二人吓得够呛,还以为他被偷袭了,连忙围过去查看,却隐隐听到一阵阵的呼噜声。 这几天一连串的算计,之后还做了几十桌酒席,最后,还和陆、花二人聊了这么久,殇休早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在将一切交代完之后,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睡着了。 路、花二人相视一笑,一起悄悄的走出了密室...... 第三十七章 给自己取个外号 第二天早晨,殇休醒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扫了一眼十步远的一张床,不由得脸色一黑,揉着酸软的肌肉,暗骂道:“两个混蛋,也不知道把我搬到床上去。” 当然,他也只是说说而已,问题还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不知为何,他睡觉之时,若是被人碰到、或者受到袭击,他就会不由自主的使出最凌厉的剑法,攻击袭击者,而他自己反而不自知。 这是陆小凤告诉他的,而且陆小凤还说了一句话——“你这一辈子,可能都不能抱着女人睡觉咯!” “难道要我做一个提裤子就走的渣男?”殇休想一想,然后打了个寒颤,喃喃自语道:“怎么感觉和做‘鸡’差不多啊!” 甩开这个可怕的念头,殇休带着满身鸡皮疙瘩走出密室,刚好看到花满楼和陆小凤二人,一人喝茶,一人饮酒。 “哎呀呀~,多不好意思,还让二位大侠守着我就寝,这待遇,可比做皇帝强多了。”殇休日常一贫。 二人立刻听出了他的意思,这是说二人是守着皇帝睡觉的公公。 陆小凤面上的笑容一僵,他觉得,一天的好心情都被这家伙破坏殆尽了。 花满楼面带笑容的看了一眼不吭声的陆小凤,然后转头看向殇休,轻笑道:“我们在等你上菜。” 此话一出,陆小凤脸上的笑容再次绽放,他指着殇休说道:“做什么皇帝梦?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个厨子吧!” “厨子怎么了?啊?民以食为天,厨子就是掌管天的人。”殇休面色一正,堂而皇之的将自己的职业提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陆小凤满脸震惊之色的看着他,呐呐的说道:“我从来没见过,仅凭一张嘴巴就能翻天的人。” “我也从未见过,仅凭一张脸皮就能覆地的人。”花满楼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陆小凤转头看向花满楼,感叹道:“要是有他这能耐,我不练武,也能当个天下第一。” 花满楼憋着笑,说道:“若是有他这本事,我一张嘴,就可以让天下太平。” “你们这么夸我,我也不会得意的。”殇休容光焕发,一脸的激动之色,就像是在奥斯顺得了影帝一般。 “这是夸你吗?”陆小凤和花满楼齐喝道。 “不是吗?”殇休疑惑的挠了挠脑袋,不解道。 “你认为是,那就是咯!”陆小凤无奈的看了殇休一眼,他已经对殇休的厚颜无耻感到绝望了。 殇休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神情严肃的说道:“问你们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哈!” “哦?什么问题?不妨说说。”花满楼疑惑道。 殇休看了一眼同样满脸疑惑的陆小凤,然后故作雄壮威武的模样,说道:“你们觉得,我要不要给自己取个名号?” “哪有自己给自己取名号的?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陆小凤一副被打败了的表情。 他觉得,和这个朋友聊天,十个脑袋都不够用。 殇休瞥了他一眼,淡然自若的说道:“这两天,我大出风头,难道不配有个名号吗?虽然那几个前辈碍于脸面,不会宣扬出去。可这其中还有个四条眉毛和一只阴险的猫,我可保不准这两个家伙不会将事情捅出去。我得在他们传出什么难听的名号之前,先给自己想一个好听一点的。” 花满楼拿起茶杯微抿了一口,叹息道:“你现在一身隐患,本不该出这种风头的,可惜,我们管不住一个酒鬼,和一个别有用心的人。” 陆小凤傻吗?他不傻,反而很聪明。他已经听出来了,殇休这是让自己小心那只猫——金九龄。 “叫‘一剑无血’,怎么样?很适合吧?”陆小凤转移了话题,顺便活络了一下气氛。 “一个字,难听。”这个名号侵权了,而且殇休特别不喜欢用这个名号的人,太掉价了。 “这是一个字?”陆小凤双眼一瞪,对殇休的数字能力感觉到有些吃惊。 随即他就将这事放在一边,再次提议道:“那就叫‘百变星君’。” 你确定周星星不会把眼珠子抠出来塞进你的嘴里? 殇休就那样黑着脸,盯着陆小凤,也不说话,也不动弹。 虽然不明白殇休为何会如此,可陆小凤知道,这个名号不行。 “那你想要什么名号?”陆小凤无奈了,这家伙太难伺候了,他将眼睛转向花满楼,申请换人。 花满楼轻轻一笑,淡然道:“殇休说,‘先给自己想一个好听一点的’,可没说让你帮忙。而且,他之前说的‘他们’,很明显,就包括四条眉毛。” 陆小凤脸色一滞,马上就反应过来,自己又犯蠢了。 殇休想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陆小凤,然后转头对花满楼笑道:“花满楼,还是你聪明。对了,你觉得‘风流大帅哥’这个称号,符不符合我的气质?” 此话一出,陆、花二人顿时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他们忽然好想离开这里,远离这个臭不要脸的人。 “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道声音从窗口处传来。 那声音活泼、而略带尖锐,三人一听就听出来了,来者正是司空摘星。 陆小凤眼睛一亮,满脸笑意道:“你这个老猴子,不是说不来了吗?” 司空摘星是一个贼,一个号称“偷王之王”的贼,若是让他看到人家贺寿送的那些珍宝,很难保证他不动心,到时候他和花满楼可就难堪了。 “带句喜庆话总是要的,你说是吧!花满楼。”司空摘星没有理会陆小凤,反而转头对花满楼拱了拱手。 花满楼也朝司空摘星拱了拱手,笑道:“你能来就好,不用这般客气。” “客气什么啊!他就是跑过来听故事的。”殇休扫了花满楼这个实诚人一眼,淡淡的说道。 陆小凤一怔,随即恍然道:“我明白了,你离开杏花村之后,铁鞋的计划还没有变动,就是因为老猴子易容成老板娘,替你吸引了他们的眼睛。” “不错。”殇休笑道。 随后,他谨慎的扫了一眼四周,在确认不会有人偷听之后,他将几人拉进密室之中,开始给他们讲起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他自己的一些小动作。当然,花满楼眼睛复明这件事他没有说,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待故事讲完,司空摘星顿时一脸恍然之色,跳起脚指着陆小凤的鼻子骂道:“好你个陆小鸡,没事惹金九龄做什么?我被你害惨了。” 陆小凤自知理亏,一向不输嘴的他乖乖的闭上了嘴。 “说得好像他不惹事,金九龄就不会找你一样?你这偷王之王早就成了他刷业绩的靶子了吧?”殇休白了他一眼,在一旁调侃道。 司空摘星脸色一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说那么透,有意思吗?” 殇休摇头轻笑,对他嘱咐道:“告诉你这件事,就是让你注意一点,别死脑筋。金九龄若是找到你,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其他的不要管,我会看着。” 经过陆小凤差点被杀这件事,殇休对所谓的剧情有了一些防备之心。若到时候司空摘星不按剧情来,在金九龄面前强撑着不出卖陆小凤,说不定金九龄就会直接把他咔嚓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那就好,那就好,没事的话,我就走了,在这里老是觉得手痒。”司空摘星嬉皮笑脸的对着三人拱了拱手,然后转过身,往窗口闪去。 “我去做饭。”殇休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此话一出,已经钻出窗外的司空摘星瞬间就出现在了殇休的身旁,只见他拿眼一扫其他三人,随后一脸淡然道:“腿有点酸,休息一下再走。” 殇休、陆小凤、以及花满楼俱都忍俊不禁,而司空摘星也绷不住了,四人相视一眼,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大半个时辰之后,酒足饭饱的司空摘星和陆小凤勾肩搭背的出门了,二人要去附近的赌坊玩两把。 而殇休,则在二人离开之后,和花满楼辞行了。 他不喜欢和人告别,更不喜欢和多人告别,那太不潇洒,太不古龙范。 第三十八章 送月饼 八月十五,晚,微风,月明,紫禁城。 在这举国同庆的日子,年轻的皇帝并没有像寻常人一样,陪着家人赏月,不是不想,而是因为家人太多,无论怎么陪,总会有很多人受到冷落。 所以他干脆就都不陪了,直接待在乾清宫里批阅奏章,省得闹心。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有些饿了,遂抬起头,准备叫门口的太监给自己端点点心过来,却突然发现宫殿正中站着一个身着青衫的陌生年轻男人。 皇帝的目光在那人腰间的剑上停了片刻,才抬起头,凝视着他,正声道:“你是何人?为何深夜闯入朕的寝宫?” 他没有喊人救驾,因为他知道,若那人真的想杀他,只怕他早就死了。 年轻人朝这个年轻的皇帝微一拱手,嬉笑道:“殇休,来送月饼。” 来人正是殇休,他这次来的目的,也确实是送月饼。 “殇休?“皇帝略一沉吟,发现并不认识,随即不解道:“为何给我送月饼?” 大晚上,冒着生命危险,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进皇宫,给皇帝送月饼,这种事情很荒唐! 殇休轻轻一笑,不答反问道:“那我问你,中秋佳节,为何独自一人在这里批阅奏折?” 说话的时候,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径自走到皇帝跟前,在摆着奏章的桌子上找了个空位,将油纸包放好。之后,他就隔着桌子,大喇喇的坐在了皇帝的对面。 皇帝神态自若的看着殇休的一系列动作,待殇休在他面前坐定之后,他才开口道:“你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喜欢听空话的人。” 一个能无视皇权的人,自然不会被皇权所欺。 “不错,”殇休满意的点点头,微笑道:“你若说是为了天下百姓,我立马给你一个大耳刮子。” 随后,他不理会黑着脸的皇帝,径自打开油纸包。 顿时,一股奇特的香味飘进了皇帝的鼻子之中,刺激得他不停的咽口水。他猛的朝油纸包看去,发现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四叠月饼,细细一数,竟有二十块之多。 皇帝忍不住食指大动,却又放不下矜持,故作镇定道:“那你想听什么?” “这般良辰美景,如果你想和我说说你的后宫有多乱,我是没有意见的,”殇休微微一笑,拿起一块月饼递给他,接着道:“尝尝吧!” 从一个皇帝这里听后宫传奇故事,殇休只怕是第一人吧! “朕又不是说书的。” 皇帝瞪了他一眼,并顺手接过月饼,然后也不管有毒没毒,就那么轻轻一咬。 在他的牙齿穿过一层又一层的酥脆之后,一股浓郁而鲜甜的味道迅速的从他的舌尖扩散开来。他忍不住猛的一吸,那种味道就更浓郁了,并且在一瞬间直冲大脑和肺部,顿时,他感觉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好!”皇帝双目圆瞪,一脸沉醉的大喝道。 殇休有些无语了,他真的不是来这里当中华小当家的啊! 紧接着,他就更无语了,因为堂堂的天子,竟然一脸激动的开启了连珠炮式的发问。 “这是哪里做的月饼?为何朕从未吃过?为何这外皮如此多层,而且还如此之脆?这中间的可是枇杷?这......” 殇休就那样眼神呆滞的看着皇帝那对不停碰撞的上下嘴唇,以他的记忆力,竟然记不清这皇帝到底问了多少问题。 一盏茶之后,殇休看着还在继续的皇帝,不由得敲了敲桌子,打断道:“快吃吧!要不待会儿被人发现了。” “哦。”皇帝听到这话,不由得警觉的扫向门口的方向。 突然,他的动作猛然一滞,然后盯着殇休,沉声道:“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乾清宫附近,十二个时辰都会有大内侍卫严防死守,就算是绝世高手,若是没有内应,根本不可能像殇休这样悄无声息的进来。 直到此刻,皇帝才彻底反应过来。同时,他也感觉到背脊有些发寒,就像是有一匹饿狼在无时无刻的盯着自己一般。 他的脸色变幻自然全部落在了殇休的眼中,而他所想的,也正是殇休想要告诉他的。 “放心吃月饼。”殇休将手朝油纸包上一引,对着皇帝微笑道。 月饼一般是中秋节才吃,而今天正好是中秋。放心吃月饼,就是告诉皇帝——今天请放心。 皇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看了看手中的半块月饼,不由得苦涩的笑道:“你要是知道突然有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会放心?” “我本以为你会习惯,毕竟你的那些后宫、百官、百姓,不都是对你磨刀霍霍吗?”殇休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语气却阴森极了。 皇帝被他这句话噎了半天,才长叹一口气,无奈道:“你这种人肯定没朋友。” 他认为,肯定没有人会忍受和一个说话这么直接、这么诚实、这么残酷的人交朋友。 “不,”殇休的脸上突然浮现出温暖的笑容,说道:“我至少有五个朋友。” “哦?不知是哪五位奇人?说说,让朕也见识见识。”皇帝双眼一亮,好奇的问道。 他突然被殇休的话勾起了兴致,而兴致来了,胃口自然也会跟着来,所以他再次开始吃起了月饼。 殇休盯着他的双眼,意味深长的笑道:“你这是想探我的底?” 被他这么一问,皇帝一个猝不及防,被月饼呛了一下,他连忙拿起桌上的茶往嘴里猛灌几口,这才好受了点。 缓过劲来的皇帝没好气的瞪着殇休:“你不说出来,朕还真不知道朕有这个意思。” 他被刚才那么一呛,双眼充血,变得通红通红的,此时盯着殇休,就像是在发怒一般。 殇休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几眼,叹息道:“那你这帝王心术修炼得不错,都练到骨子里去了。” 随后,他又不待皇帝说话,接着又一脸同情的问道:“你小时候没少被这样对付吧?” “你......”皇帝愤然的一指殇休,接下来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因为殇休说得很对,他无话可说。 第三十九章 特请诸君品花、赏月、看剑 有些气闷的皇帝不再理会殇休,专心的吃着月饼,不过越吃,他脸上的表情就越缓和,想来是心情好了点。 大约一盏茶之后,看了看油纸包里面还剩下的十五块月饼,皇帝脸现纠结之色,他已经吃饱了,不该再吃了,可那股味道却一直在勾引着他的食欲。 他强行转过头,看着对面那张年轻而清秀的脸,不由得满脸尴尬道:“让你见笑了。” “你这算是不错的了,一般人肯定会忍不住一口气把这些月饼全部吃光。”殇休轻笑着帮他把月饼重新打包好。 皇帝扫了一眼重新包好的油纸包,然后揉了揉有些鼓胀的肚子,笑道:“那肯定不好受。” 吃了五块,他就有些撑了,若是再将剩下的十五块全部吃掉,那可就不是不好受那么简单了。 “好受不好受,我不知道,”殇休微一摇头,嘴角微翘,接着说道:“我只知道,一般人不可能吃到这些月饼。” “哦?”皇帝眉毛一挑,凝视着殇休:“朕之前也没有吃过。” 一般人不可能吃到,而他之前也没有吃过,难道他也被归为“一般人”里面?可他是堂堂的天子,岂会是“一般人”? “这是我第一次做,你上哪去吃?”殇休白了一眼这个自尊心极其强烈的年轻天子。 “你、你做的?”皇帝惊讶的上下打量着殇休。 他实在想不出来,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何理由去学做月饼,而且做得比天下最好的月饼师傅做的还好吃。 殇休眼睛从腰间的铁剑上轻轻扫过,然后看着皇帝,面带微笑的说道:“两年前,我还是一个单纯的厨子。” “可你现在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厨子。”皇帝的眼睛也看向了殇休的剑。 从剑柄和剑鞘来看,那应该不是一柄好剑,而且那剑柄之上还刻着一个由三条线勾勒出的笑脸,看起来有些幼稚、可笑。 殇休轻轻抚摸了一下铁剑,淡淡的说道:“因为我不想有一天被人拿刀逼着做菜,我很不喜欢那样。” “所以你练了剑?”皇帝的目光从殇休的剑上挪到了他的脸上。 “所以我练了剑。”殇休点头应道。 皇帝眉毛一挑,扫了一眼大门的方向,不由得笑着问道:“练得怎么样?” 殇休嘴角挑出一抹笑意,眼中精光一闪,轻声道:“练剑两年,仅能自保。” “这种话,不应该出自你的口。”皇帝摇头叹息道。 自保。怎么才算自保?面对地痞流氓,能保全自己;面对天下第一,能保全自己;面对千军万马,能保全自己...... 这话,大了,所以没人相信,皇帝自然也不会相信。 “我极少说大话,不信的话,你大可试试。”殇休盯着皇帝,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皇帝不会武功,如何试?可殇休既然说出口了,就必然会有人来试一试。例如,他身后不远处那数百名手持长刀、身负强弩的大内侍卫。 那群大内侍卫是在皇帝吃第二块月饼的时候出现的,本来他们在看到殇休的一刹那,就准备一拥而上将其砍杀的。可在皇帝的暗示之下,他们只得遵守命令,按兵不动。 皇帝深深的盯着殇休的双眼,发现他并不像是在开玩笑,遂坐直身子,一脸正色道:“请赐教。” 随后他朝门口的方向命令道:“出来五十个人,和这位先生过过招。” 须臾之间,那群大内侍卫之中走出五十人,而领头的是一名身着盔甲的大胡子壮汉。 殇休满意的点点头,在皇帝不解的目光之中,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巾,将自己的脸蒙住。 随后,他缓缓转身站立,面向着那五十名大内侍卫,淡淡的说道:“请赐教。” 话音刚落,站在五十名大内侍卫最前方的大胡子壮汉猛然拔刀向天,其身后的大内侍卫也跟着齐齐的拔出长刀,那五十道合成一道的拔刀声,就像一柄巨刃一般,直刺殇休的心神。 不过,他们终究是一群没有上过战场的雏儿,虽然气势很足,可却并没有多少杀气,对殇休来说,就如同拂面清风一般,一点影响都没有。 见殇休的身子依旧站得笔挺,没有丝毫被气势所摄的样子,那统领不由得双眼微眯,挥手招呼众侍卫上前攻击。 一时之间,乾清宫内,刀光霍霍,翻转如出水之鱼,势落似虎扑狼逐,欲将殇休碎尸万段。 要知道,大内侍卫的职责主要就是保卫皇帝安全。 可现在,殇休竟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皇帝的跟前。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失职,更是耻辱。 而耻辱,必须用鲜血来清洗! 所以,此番不管殇休和皇帝的交情如何,反正他和大内侍卫算是彻底结仇了。 “值此中秋佳节,特请诸君品花、赏月、看剑。” 殇休长笑一声,几步就冲入五十名大内侍卫的包围之中,而他的剑,却并没有出鞘。 既然不想杀人,又何必出鞘? 包围圈中,殇休如流星一般在刀与刀的缝隙之间穿梭,在招与招的破绽之中飘过,手中连鞘长剑亦随着身影的变幻,不时划出一道道与剑鞘同色的影线,将即将临身的长刀引向其他的刀。 大内侍卫习练的是军中刀法,讲究势与力,虽然威力较大,但是缺少灵动。特别是在他们全力出手的时候,刀势就更加控制不住了,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刀撞在同伴的刀上。 在一阵阵剧烈的金铁交鸣声、以及不停闪烁的火花之中,殇休长剑连抖,剑鞘的前端急点众侍卫握刀之手,使其受痛而松开手中长刀。 一时之间,只见片片刀光翻转跌落,月光和烛光通过它们翻转的刀面,折射到乾清宫的各个角落。那景象,煞是壮观,看得皇帝都有些痴了。 当长刀落尽、铁石碰撞之声渐消之后,众人才骇然发现,那些长刀竟在地上摆出了一个巨剑的形状,剑尖直指乾清宫门外的数百大内侍卫,而剑柄,则被殇休踩在了脚下,让他看上去如同御剑飞行的仙人一般,潇洒而凛然不可侵犯。 品花,花何在?金铁交击花自开。 赏月,月如何?残刃翻转月华来。 看剑,哪有剑?花尽月散剑方现。 第四十章 独一无二 一片沉寂,无人言语,也不敢言语。 数百大内侍卫俱都是神色骇然的注视着衣衫整洁、面带黑巾的殇休,而坐在原处的皇帝,早已经张大了嘴,眼睛也瞪得溜圆,似乎是看到了这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 一个学剑才两年的厨子,用一把没出鞘的剑,不费吹灰之力的、戏耍一般的击败了五十多个号称“精锐之中的精锐”的大内侍卫。 这种事情,没有见过的人只会当笑话来听,可要真的见过,那就不是笑话了。 皇城之中有多少大内侍卫?最多二十万。 皇城之外有多少学剑在两年以上的江湖客?如过江之鲫。 两相一对比,皇帝突然觉得自己还能活着呆在皇宫里,可真是祖坟冒了紫气了。 殇休见众人都已经被震慑住了,不由得淡然一笑,将剑挂回腰间,然后朝皇帝一拱手,朗声道:“多谢赐教。” 他的声音平淡无奇,却蕴含着一股独特的锐意,如同一柄利剑一般,直直的刺入了众人的脑海之中,一瞬间,所有的人不由得精神一震,渐渐的清醒了过来。 “你、你究竟是何人?”那大内侍卫统领指着殇休,颤声问道。 殇休摇了摇头,用手指着自己的脸上,那里有一块黑布,很明显,他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谁,所以才蒙面的。 此时,皇帝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他忙站起身,学着殇休的样子,朝殇休一拱手,正色道:“多谢赐教。” 随后,他威严无比的看向一众大内侍卫,最后将目光停在那个统领身上,沉声道:“下去好好练,别再让朕失望了。你们都退下吧!” 让皇帝失望的人,一般下场都不会好,更何况是再次让他失望。 此话一出,不仅那个统领,就连其他的大内侍卫都脸色一变,连忙朝皇帝躬身行礼,齐声应道:“喏!” 皇帝面色沉凝的挥了挥手,不再多言。而一群大内侍卫不敢再多看一眼他的脸色,纷纷低下身子,将地上的刀捡回,然后躬身退出了乾清宫。 本来按照一般的流程,他们此时应该对皇帝表一表衷心,誓死不退的,可殇休刚才对他们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众人也就没有心思再玩这些机巧。 见大内侍卫尽皆退下,皇帝不由得长叹了口气,然后一指自己对面的座位,对着殇休说道:“坐吧!” 殇休也不客气,径自走过去坐下,然后将黑巾摘下,疑惑道:“你刚才为何阻止他们?” 他之前看得清清楚楚,刚才围着他的大内侍卫都悄悄的拉开了手中的强弩,正准备瞄准他,可是却被皇帝挥手制止了。 “因为你只是来送月饼的,而且你的月饼很好吃,”皇帝轻轻一笑,接着他脸色一沉,盯着殇休的双眼,凝声问道:“你真的只练了两年?” 殇休轻轻一笑,将腰间的剑摘下来,放到皇帝的面前,然后示意道:“你且看看,我的剑有何不同?” 皇帝面色一怔,没有接剑,只是不解的看着殇休:“不是说‘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吗?为何你如此轻易的就将剑递给朕?” “剑?”殇休嘴角轻咧,将剑放在皇帝身前,然后手捏剑诀,朝桌角处轻轻一划,接着道:“一直都在手中。” 皇帝没有看出他那一划的玄机,不由得凑过去仔细观察,随即他就发现,刚刚殇休剑指划过的地方,竟然有一道薄如蝉翼的划痕,若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清。 他好奇的用手去摸,却不防那块桌角在他的触碰之下,竟然直接掉落到了地上。 “这、这、这......”皇帝满脸骇然之色的盯着那个缺口处,只见那里像是被刨子刨过一般,光滑无比。 他知道这是剑气造成的,可却从来不知道,这东西竟然还能空手发出来。 “小手段而已,”殇休微微一笑,然后一指皇帝身前的剑,淡然道:“请。” 在殇休看来,所谓的“剑气”,只不过是高度压缩的内力经过了利剑的塑形之后,有了一些剑的基本特性而已。以他现在浑厚的内力,就算不靠利剑也能做到这一点,完全不值得称道。 皇帝再次深深的看了眼那个缺口,随后也不再看殇休,径自拿起桌上的剑,将其拔出鞘。 平凡。剑出鞘的一瞬间,皇帝的脑海中马上蹦出这个词,然后再也想不出第二个词来形容那把剑了。 “可看出了什么?”殇休面带微笑的看着皇帝,轻声问道。 “平凡。”皇帝没有其他的答案了,只得如实回答道。 殇休指着皇帝手中的铁剑,神色淡然的说道:“路边铁匠铺,一两银子一把,本就平凡。” “多么廉价!”皇帝发出了一声感慨。 一个学剑两年的剑客,再加上一柄一两银子的铁剑,就能横扫他精心栽培的五十精锐,两相对比,确实廉价。而若是造反,这就更廉价了。 “它曾经杀了三十八个人,又在刚才击败了五十多个大内侍卫,”殇休凝视着皇帝的眼睛,接着幽幽的问道:“现在,请你帮我给它估个价。” “无价之宝。”皇帝没有丝毫犹豫的答道。 “既然是无价之宝,必定极其稀有。”殇休嘴角微咧。 陡听此话,皇帝双眼一亮,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下来。只见他再次拔出铁剑,盯着剑刃问道:“有多稀有?” 殇休淡淡一笑,用右手食指指向自己,问道:“这世上有多少个我?” “独一无二。”皇帝的微笑道。 “那这柄剑自然也是独一无二。”殇休理所当然的说道。 皇帝的笑容渐渐放开了,他指了指殇休,再指了指铁剑,然后抬起头,盯着殇休的双眼问道:“因为拿剑的是你?” 殇休扫了一眼那柄铁剑,淡然道:“是的。这世上只有我才能在短短的两年时间内,让一柄只值一两银子的铁剑,变成独一无二的绝世锋芒。” “看来,朕本不该叹气的。“皇帝苦笑摇头,可他的心却彻底放轻松了。 “确实如此,”殇休面带微笑的一指奏折,说道:“若你勤政爱民,自然不用为这种事叹气;可若你荒淫无道,这世上又何止这一种方法能摧毁你的国家。” 这句话很好明白,皇帝也听明白了,可他依旧在沉思,因为他还在想另外一个问题。 第四十一章 江湖路远,不及你这宫闱深远 宫殿之中,灯火通明,金碧辉煌,而对坐的二人却都无视了这里的奢华。 良久,陷入沉思之中的皇帝猛然抬起头,神色有些古怪的打量着殇休,说道:“你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我若不说这话,你以后是不是会招募江湖剑客填充你的大内侍卫?”殇休淡然问道。 皇帝略一沉吟,才双眼光芒大放的应道:“不错,学剑两年就能有这般实力,若是能成军......” 他已经开始幻想,如果有一整支全部由殇休组成的军队,那...... “行,”殇休微微颔首,戏虐道:“那你去邀请叶孤城、西门吹雪、木道人、柳乘风......” 皇帝脸色一黑,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就接道:“别开玩笑,这些都是江湖上顶尖的剑客,我如何能请得动?” 殇休微微一笑,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盯着皇帝,没有说话。 被他这般盯着,皇帝脑中灵光一闪,不由得惊诧道:“你不会是想说,你和他们在同一层次吧?” “有何不可?”殇休淡淡的说道。 “你要知道,在江湖上,能像你这般轻松击败五十个大内侍卫的,可是大有人在啊!”皇帝嘴角微撇,凝视着殇休,接着道:“更何况,你只不过才学了两年的剑。” 他之前只不过是震惊于殇休只用两年就能达到这般境地、以及这件事可能影射出来的危机罢了,可这并不能让他对殇休的实力有太高的评价。 “好吧!就算我是那所谓的‘大有人在’其中最弱的一个,”殇休不在意的耸耸肩,随后凝视着皇帝,淡淡的说道:“那你要用何物来招揽我?钱,我不缺。美人,有倒贴。至于权势,呵呵呵。” 皇帝虽然不明白“呵呵呵”是何意,可其中的不屑之意,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可他并不恼怒,反而伸手一指铁剑,看着殇休,轻笑道:“宝剑,剑谱。” 殇休脸上突然浮现出灿烂的笑容,只见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为剑谱而来。” “那你接受我的招揽了?”皇帝面上惊喜之色一闪而逝。 “我能进这里,自然能进你的宝库。”殇休理所当然的说道。 皇帝的脸色顿时又黑了,他冷冷盯着殇休,沉声道:“你准备偷?” 殇休怒了,他拍案而起,指着皇帝的鼻子嚷道:“大家都是读过书的人,读书人的事,能叫偷吗?那叫借。我又不拿走,看看就还给你,你也没什么损失,为何要说得那么难听?” 这般臭不要脸的言论一出,顿时把深谙厚黑学的皇帝给震住了,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能把偷东西说得这么理所当然、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我从未见过似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皇帝咬牙切齿的盯着殇休的脸,接着道:“你这脸皮,恐怕就连强弩都射不透吧!” 若是一般人被这样说,肯定要和他翻脸,可殇休却并不在意,反而转怒为喜,拍着皇帝的肩膀,赞道:“果然是当皇帝的,慧眼如炬啊!” 皇帝一脸茫然的看了看殇休那张脸,在看了一眼正在拍自己肩膀的手,心中思绪翻涌:“我刚才说了什么?是夸了他吗?没有吧?我说他厚脸皮,他说我慧眼如炬......这是承认了吧!” 他不想说话,想静一静,顺便思考一下自己的前半生,想一想自己到底做了多少孽,才能在这么一个花好月圆的夜晚,碰到这么一个奇葩。 见皇帝在走神,殇休不由得一乐,再次在皇帝肩膀上一拍,将其拍醒。 皇帝脸色发青的看着殇休的手,闷声道:“朕现在不想招揽你了。” “呵呵,”殇休收回手,淡笑道:“你本就招揽不了。真正的剑客,须遵循剑理,所言所行,皆要贯彻刚、强、正、直四个字,他们不可能为任何一件事情而折腰,如果腰折了,剑就断了,那剑客也就‘死’了。当然,‘死’,说的是他的剑道再也不会进步了。” 随后,他径自坐下,深深的看着皇帝,接着语重心长的说道:“而一般的江湖客,能达到你要求的,大部分都年纪比较大了。他们在江湖上打滚多年,早就已经被江湖上的尔虞我诈蒙蔽了初心,其中一些人会变得桀骜不驯、心思诡谲、贪婪成性。你若达不到他们的要求,就会被抛弃、甚至被是出卖。” 他说得很透彻,可有时候,话太透彻了,也有人会听不懂,譬如说他对面坐着的那个年轻的天子。 “难道整个江湖,就没有一个可以为朕所用的人?你们不是常常说“这大侠”、“那大侠”的吗?那些大侠在哪?”皇帝的的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之色。 听到这话,殇休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乐了,看得对面的皇帝一脸的愕然,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哪里好笑了。 不待皇帝发作,殇休就笑着开口道:“你也别想着招揽他们了,他们太忙了。清理山贼,侦破疑案,处理门派纷争,监察敌国,处理叛乱,甚至是帮人找丢失的鸡。你说他们忙不忙?” 这话里,就那句“帮人找丢失的鸡”最可乐,可皇帝的眉头却反而深锁起来。 片刻之后,他才盯着殇休,一脸不信道:“他们还会监察敌国和处理叛乱?为何我从未听过?” 殇休白了他一眼,手指往四方一划,不屑道:“江湖路远,不及你这宫闱深远。况且他们做那些事,本就没想过让你知道,他们只是想过逍遥太平的日子罢了。” 皇帝目光沉凝的扫了一眼四周,神情有些低落,随即又强笑道:“那你是‘侠’吗?” 问完之后,他就后悔了。 “你看不出来?”殇休满脸不可思议之色的瞪着皇帝。 “呵呵,”皇帝嘴角猛抽,干笑道:“我还真看不出来。” 殇休白眼一翻,鄙夷道:“我这么大的一个‘大侠’站在你眼前,你都看不出来。” “你的‘侠’在何处?”皇帝真的不想再说话了,他很想一笔头戳死眼前这个厚脸皮。 “这大过节的,而且还是深更半夜,我没有搂着漂亮姑娘睡觉,反而冒着生命危险跑来给你这个大老爷们送月饼,这不是‘侠’?”殇休傲然道。 他这是再次告诉皇帝,要小心别人的内应,皇帝自然明白,也不说破,只是笑着说道:“你这不叫‘侠’,叫‘癫’。” 殇休自然不同意这个难听的评价,就和他争辩了起来。 一时之间,乾清宫里面两个男人的争吵之声越来越大,甚至好像有了动手的迹象,可站在外边的大内侍卫却充耳不闻。 第四十二章 黄袍怪 夜深了,也凉了。 “阿嚏”皇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差点喷到正高谈阔论的殇休脸上。 不过还好殇休轻功了得,在那一瞬间闪到了一丈开外,只见他一脸嫌弃的看着皇帝,说道:“你这不会是染上风寒了吧?” 皇帝找了块手帕,使劲的擦了擦鼻子,然后没好气的白了殇休一眼,瓮声瓮气的说道:“你以为是谁害的。” “好、好、好,我的错,”殇休连连举手投降,然后朝外面大喊道:“外面的,端碗参汤进来,要热的。” 皇帝彻底震惊了,他双眼圆瞪的看着殇休,不可置信的说道:“你就用朕的参汤给朕认错?你还理直气壮的指使朕的人给你做事?”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大家都这么熟了,分什么你的、我的,”殇休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一副大气的模样,随后他神情一滞,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皇帝,接着道:“不过,事先说好啊!其他东西可以不分,这媳妇可一定要分清楚,你老婆多,我怕我会吃亏。” “吃亏的是朕吧!而且朕和你不熟。”皇帝差点吼了出来,然后被一条鼻涕给压下去了。 “一回生、二回熟,反正我这段时间就在你这里住下了,多亲近亲近,自然就熟了。”殇休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 此话一出,皇帝鼻涕也顾不上擦了,盯着殇休,沉声道:“住下?住哪?” “这里,乾清宫,”殇休一脸笃定的指了指脚下,接着又戏谑道:“难道你放心我住在其他的地方?” 这宫里倒是有其他的地方可以住,如皇后的那里、贵妃那里、还有宫女那里,可皇帝肯吗?不过,他还有个选择。 “你住太监那里。”皇帝正色道。 殇休脸色一变,指着皇帝的鼻子,喝骂道:“你这个黑心的黄袍怪!你也不想想那里的环境,人进去走一圈,出来能比夜壶还臭,你信不信?你要愿意,自己去那里住。” 太监由于被阉割了,所以控不住尿,他们随时都会小便失禁。 这个问题如何解决呢?如果是等级高,有闲暇的太监,当然可以随时更换衣裤来保持清洁。可是,宫中的太监们大多都是杂役,每天忙得要死,根本没时间换衣服,只好任它自己阴干。所以,大多数的太监身上随时有一股浓浓的尿骚味,而他们居住的地方也带着那种味道,殇休自然不可能去那种地方住。 “黄......袍......怪?”皇帝沉着脸打量了一下自己,突然“噗嗤”一声,乐了。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然后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皇上,奴婢给您送参汤来了。” “进。”殇休拿出黑巾,再次将自己的脸蒙住,顺便朝门口喊了一声。 “他在叫‘皇上’,你是吗?”皇帝倒是没多大反应,只是翻了个白眼。 不过,他觉得殇休这声“进”喊得极有气势,值得学习。 门开了,一个瘦弱的太监低头躬身,端着个托盘,迈着小碎步就径直走到了桌前。 待他将托盘上的参汤放到皇帝面前之后,就安安静静的在皇帝身旁侍立,不过他的眼睛却不时的瞟向殇休。 “看什么看?贼眉鼠眼的,说,你是不是偷偷的在参汤里投毒了?”殇休斜了那个太监一眼,粗声粗气的喝道。 皇帝刚端起参茶喝了一口,还没咽下去,被他这么一说,顿时脸色一变,“噗”的一声,将嘴里的参汤全部喷了出来。 那太监也被吓得不轻,连忙跪在地上猛的磕头,大喊“冤枉”。 皇帝扫了眼那个太监,又把目光转向殇休,他有一种感觉,这个混蛋肯定是在逗他玩。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们那么大反应作甚?”殇休脸上挂着卑劣的笑容,接着对那太监说道:“起来吧!看把你吓得。若你真敢下毒,在进门的那一刻,你就是个死人了。” 他本就是一个厨子,嗅觉、味觉都经过了特殊的训练,再经过深厚内力的加持,就算是江湖上那些所谓的“无色无味”的毒药、蒙汗药之流,都逃不过他的鼻子。 “有意思吗?”皇帝瞪着殇休,随后,他又转头对那还跪在地上的太监埋怨道:“你说你没事看他作甚?下去吧!” 此时,他倒是对这太监有了丝丝同病相怜的感觉。 “是,奴婢告退。”太监哆哆嗦嗦的朝皇帝行了一礼,然后弓着身子,倒退着走出了大门,并顺手将门带上了。 殇休扫了眼关上的大门,转头摘下黑巾,朝皇帝笑道:“他之前失禁了,可能是怕把你熏着,就偷偷的换了下衣服。我就是在那个时候易容成他的模样,当着那群大内侍卫的面直接走进来的。想来他在回来的路上,没少被那群人吓吧!” 听到这话,皇帝突然眉心一紧,死死的盯着殇休,沉声问道:“你是凭易容术闯进来的?” “嘿嘿,”殇休嘴角轻咧,接着说道:“江湖很大,也很神奇,就算是烂大街的易容术,也是不可小觑的。不过不用担心,你手下的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我现在已经出现在他们的名单之中了。” 他很确定这一点,因为之前他用易容术在金九龄面前狠狠的刷了一波存在感。 “可你还是闯进来了。”皇帝的脸色很难看了。 他心里暗暗决定,一定要削了那些捕快的俸禄,毕竟他手下能和江湖扯上关系的,也只有六扇门了。 “年轻人,火气别那么大嘛!”殇休轻轻一笑,接着故作傲然道:“我能闯进来,不是他们不够优秀,而是我更优秀。” “你不是更优秀,你是脸皮更厚。”皇帝淡淡的丢了一句。 “这点我承认,”殇休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突然凑近皇帝,小声道:“要不,我们合作吧!” 皇帝眉头一挑,端起参茶,趁热喝了两口,然后才斜眼盯着殇休,戏谑道:“用你的脸皮当我的城墙?” “别闹,”殇休脸色一囧,接着一脸正色道:“你看,我厨艺无双,剑法高超,易容也是一绝,最最重要的是,我能在三丈以内,嗅出任何毒药的味道,就算是无色无味的那种,我也能嗅到。” “你是狗?”皇帝的话越来越不正经了。 “狗泥煤啊!到底同不同意?”殇休奔溃了,他完全不知道把人家画风带歪的正是他自己。 皇帝轻轻一笑,拿起参茶一口干掉,然后正色道:“好,不过你要受御林军的监视。” “那多麻烦,我就在这里待着,不出去了,”殇休不耐的瞥了皇帝一眼,然后指着乾清宫大门处,对他说道:“回头在那里弄个简单点的灶台,我就在这里开伙了。你这宫里的饭菜太难吃了,而且还经常下药,我可不想哪天吃出什么堕胎药来,那太恶心了。” 皇帝的笑脸都僵了,堕胎药什么的,他好像不小心吃到过。 殇休没有在意他的脸色,接着说道:“然后你找个放心点的人,每天让他送二、不,五十本剑谱过来。如果你不放心,就自己帮我带。” “五十本?你看得完?”皇帝的眼珠子都快杵到殇休的脸上了。 “明天就知道了,”殇休没有解释,接着,他用眼睛四处一扫,说道:“我睡哪?事先说好,我不睡你睡过的床,至少,床单被子什么的都要换掉。” “我同意你住这里了吗?”皇帝咆哮道。 “那我走了啊!”殇休作势往门口走去。 “你走......”皇帝下意识的摆了摆手,随即动作猛然一滞,忙跑过去一把把他拉住,讪笑道:“这大晚上的,就别在外面瞎逛了,不安全,你就在这里随便找个地方睡吧!” 外面那么多深闺怨妇,殇休一个处男到处乱跑,是挺不安全的。至于说是谁不安全?这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突然,皇帝感觉一只手按上了他的背心,他不由得心下大骇,以为殇休想害他。 皇帝好歹也是练武多年,身上已经有了功底,就算放在江湖上,也是一流的人物,此时必然不会束手待毙。 然而不待他有任何动作,便感觉一股暖流从后心处涌进了体内,并快速的在他的经脉之中四处游走。暖流每走过一处,那里就顿时变得轻松舒适许多,就好像将那里本来压着的一块千斤巨石给移开了一般,一种沉疴尽去的感觉油然而生。 此时,就算是傻子也该知道,这是好事。所以,皇帝的反抗还没开始,就已经放弃了。 片刻之后,殇休收手而立,对着一脸享受的皇帝轻笑道:“感觉怎么样?” 皇帝伸了伸手,握了握拳头,一脸兴奋的看着殇休,赞叹道:“太好了,朕从来没觉得这样好过。这太神奇了!” “嗯,”殇休微一点头,嘱咐道:“你本身的武功还不错,可惜都是补药堆起来的,正所谓‘是药三分毒’。我刚刚只不过稍微帮你清除了一丝杂质,你就有如此变化,可想而知,你体内的毒素沉积到了何种地步。而且,房事也要减少,你的肾......嘿嘿。” 说到最后,殇休脸上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这在皇帝看来,真是十分无耻、万分可恶。 “像这样没日没夜的处理朝政,如果没有那些药,我根本撑不住。”皇帝伸手一指桌子上的奏章,苦笑道。 “没事,这段时间我帮你调理一下,以后注意点应该问题不大,”殇休扫了眼奏章,知道他还要工作,就接着道:“你先忙吧!我去睡了。” 皇帝看了看奏折,不由得朝他挥挥手,叹息道:“去吧!去吧!” 殇休点了点头,转身欲走,却又突然想起一件事,忙转身对着皇帝嘱咐道:“我睡觉的时候,千万不要碰我。若想杀我,就让别人动手,你自己躲远点,因为我不想莫名其妙的杀掉一个皇帝,也不想莫名其妙的杀掉一个朋友。还有,如果你有什么亲近的人喜欢过来串门,也希望你能和他们说一声。” “你还能梦中杀人?”皇帝一脸不信之色。 殇休无奈的耸耸肩,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是我一个武功很高的朋友告诉我的,说我睡梦之中如果被人碰到,就会不自觉的施展剑招。”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皇帝不耐烦的再次挥挥手,接着道:“臭毛病真多。” 殇休嘿嘿一笑,转身挑了一间暖阁,推门而入,发现里面有一张奢华的大床。可殇休没有躺上去,反而往一旁的书桌上一趴,不到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四十三章 切掉 这一晚,夜深人静的时候,皇宫深处一间密室之中。 “三位先生,近来可安好?”皇帝朝对面的阴暗角落拱了拱手。 “尚可,不知陛下此次前来,所为何事?”阴暗角落内居然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虽是一声,可却是三人同时说话。他们就是多年来为了守护记录皇室隐秘的“星邪剑谱”,而幽居在此的苍穹剑三兄弟。 皇帝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说道:“若一名学了两年剑的剑客,能毫发无伤的在几个呼吸间击落五十名大内侍卫的长刀.那请问三位先生,此人的天资如何?” “如果陛下所言不虚,那么此人绝对是绝世天才。”苍穹剑的声音提高了。 “若他能徒手发出剑气,又该如何?”皇帝面色激动的追问道。 “这不可能。”苍穹剑斩钉截铁道。 皇帝面色一滞,沉声问道:“是他不可能?还是所有人都不可能?” “所有人。”苍穹剑叹息道。 “为何?”皇帝决定问个清楚。 “非内力浑厚到极致、凝聚到极致,不可徒手施展剑气。这世上谁能做到这三点?就算是剑客之中以内力见长的木道人,都不可能做到。”苍穹剑声音幽幽的说道。 皇帝面色沉凝,随即眉头一皱,再次问道:“若是有人能以内力帮人清除体内杂质,那他的修为如何?” “闻所未闻。陛下可是碰到了江湖术士?他们经常会利用人的心理诉求,来进行欺诈,陛下可莫要上当才是。”苍穹剑声音愤然道。 “是吗?”皇帝微微摇头,随即再次朝那阴暗角落拱了拱手,恭声道:“那朕就不打扰三位先生休息了,告辞!” 等皇帝再次回到乾清宫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 “叩叩叩”睡在书桌上的殇休烦躁的睁开眼,暗骂一声,翻身下书桌,径直跑过去把门打开,却只见此时皇帝正一脸阴沉的看着他。 “发生了何事?”殇休不解的看着他。 皇帝沉着脸,冷冷的盯着殇休,淡淡的说道:“刚刚有人告诉朕,这世上不可能有人能徒手发出剑气,也不可能有人能以内力帮人清除体内杂质。” “那你应该直接带着几千号大内侍卫过来堵我,用弩箭把我射成筛子,”殇休无语的看着皇帝,接着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而不是像这样傻愣愣的跑过来当面质问。你这个皇帝当得很不合格啊!” “朕也想,可惜他们都睡着了。”皇帝扫了一眼乾清宫大门外那一队精神奕奕的大内侍卫,轻笑道。 殇休也探头看了一眼,不由翻了个白眼,闷闷的说道:“若你不相信我帮你清除了体内的杂质,可以找御医给你号号脉,想来你的脉象应该沉稳有力了些许。至于剑气倒是很好证明,你随便指个东西,我把他切开就行,包括你的下身,我都能免费服务,保证一步到位。” 皇帝脸一黑,抬手一指,却是直直的指向了殇休的下身,只听他淡淡的说道:“切掉,我就信你。” “魂淡!这东西我都没用过,切了多可惜。还是切你的吧!你的用得太多,差不多也该报废了。”殇休一脸坏笑的用手指指着皇帝的下身。 皇帝立马转身,走到大门口,将门打开,朝外面的大内侍卫喊道:“给朕拿十把刀进来。” “是!”整整齐齐的喊声过后,殇休的房门口立时多了十把无鞘的百锻刀。 待大内侍卫都出去、并带上门之后,皇帝回到殇休门外,对蒙着脸的殇休说道:“你老蒙着脸作甚?” “这江湖上,出名的人经常会被人挑战,也经常会被人利用,我不喜欢。”殇休将黑巾摘下,淡淡的说道:“更不喜欢,有一天有人扮作我的样子来杀你。” 此话一出,皇帝心中一暖,随后一脸疑惑道:“那你为何闯荡江湖?” 殇休洒然一笑,然后用手拍了拍腰间的剑,说道:“为了练剑,为了找剑谱。” 随后,他一指地上的十把寒光闪烁的长刀,对着皇帝轻笑道:“你不会是想让我把它们都切断吧?” “能切?”皇帝一脸期待道。 殇休嘴角轻咧,弯腰用左手捡起一柄刀,右手一捏剑诀,离刀身约有一寸远的距离就是轻轻一划,一阵清越的剑鸣声中,那刀就断开了。 “够不够?”殇休将手中剩下的半截刀递给目瞪口呆的皇帝,轻笑着问道。 此时,剑鸣还未消散,皇帝用颤抖的双手接过那半截刀仔细查看,却悚然发现,那断口处竟然比刀面还光洁平滑。 “这是真的?”皇帝抬头盯着殇休,颤声问道。 殇休微微一笑,将手放到皇帝的眼前,淡淡的问道:“我手中没有道具吧?” 皇帝仔仔细细的翻看着之后,才抬眼对殇休确定道:“没有。” 殇休再次俯身拿起另外一把刀,只见他左手握刀,右手食指离刀面三寸远的距离,然后转头对皇帝说道:“看仔细了。” 话音刚落,剑鸣声再次响起,一瞬间,从刀的另一面突然飞出了数十只蝴蝶,其上闪烁着清寒之光,煞是好看。 待皇帝仔细一瞧,却发现,那哪里是蝴蝶,分明是一个个圆形的铁片。 “这、这、这......”等皇帝将目光转向殇休手中长刀之后,他震惊得连手中的断刀掉了都不知道。 只见,此时那刀面上竟出现了数十个前后通透的圆洞,而那圆洞的大小,正好容下殇休右手食指。 “好玩吧?”殇休扫了眼那把差点落到皇帝脚上的断刀,然后抬头对面容僵硬的皇帝笑道。 “好,”皇帝情不自禁的微一张口,随即就反应过来,抬头盯着殇休,惊愕道:“玩?你说这是玩?” 殇休斜瞥了一眼皇帝,将手中的废刀丢到门口,然后一脸鄙夷道:“我现在给你表演剑气,难道不像个玩杂耍的?” 随即,他又一脸慨然的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幽幽的叹息道:“也只有我这个盖世奇侠,才会不拘小节的给你表演。若是其他人,只怕是早就对你拔剑相向了。” 皇帝无奈的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然后抬头微微扫了眼殇休的脸,心中却怎么都无法在这张堪比城墙还厚的脸上戳一个“盖世奇侠”的标签。 “你之前对阵大内侍卫的时候,为何不用这手段?”皇帝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殇休微一摇头,戏谑的看着皇帝,轻笑道:“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你这皇宫怕是不会安宁了。不提那些来挑战的绝世高手,单单只说过来拜师的,就能把你这皇宫挤满,你信不信?” “呵呵,”皇帝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殇休,接着用手一指自己脚下,淡淡的说道:“还有八把。” “嘭”的一声过后,皇帝愣愣的看了眼眼前紧闭的房门半晌之后,带着满面的笑容离开了。 第四十四章 砌灶台的胖子 八月十六日,清晨,阳光明媚,清风送爽,谈笑有宫女,往来无公公。 殇休面带黑巾,斜躺在乾清宫大门门槛之上,百无聊赖的看着门外空地上那个忙碌的胖砌匠。 “我说,一个灶台而已,为何还要劳你大驾?”殇休黑巾下的嘴角微微翘起,调侃道。 那胖砌匠身形一滞,转过身,朝殇休一拱手,面带微笑道:“回禀大人,这世上,没有人会和银子过不去。” 殇休一手指向乾清宫内的宝座,朝胖砌匠轻笑道:“我觉得请你来的那个笨蛋就是和银子过不去。” 正在这时,皇帝带着一个太监和四个宫女从转角处出现,而殇休的这句话正好落进了他的耳朵。 他正待说话,其身后的一个胖胖的老太监突然跳将出来,指着殇休,用他那如公鸭般的嗓音说道:“大胆狂徒,竟敢侮辱皇上,快来......” 老太监话还没说完,忽然从一旁半人高的草丛之中冲出两个大内侍卫,一人捂嘴一人拖脚,硬生生的把他拖回了草丛,瞬息之间,便都不见了踪影。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周围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这其中也包括殇休。 殇休愣愣的看着三人消失的方向,片刻之后,他才转过头看向皇帝,一脸疑惑道:“是你让他们做的?” 皇帝呆呆的看着那里,在听到殇休的话之后,不自觉的摇了摇头,朝殇休神情恍惚的问道:“是朕让他们做的?” 很明显,拖走老太监不是他下达的指令,而是大内侍卫自发的行动。 殇休白了他一眼,忙朝三人失踪的方向招手道:“快放回来,多大点事儿,别搞出人命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衣衫破烂的人影立马从草丛之中歪歪扭扭的站起来,哭着朝皇帝跑去,却正是之前被拖走的老太监。 “皇上,呜呜......你一定......一定要给奴婢做主啊!呜呜......”老太监跑到皇帝身前,就是一个滑地抱腿哭,动作优美而熟练。 可此时,周围的宫女、太监却没有一个人理会他,反而是一齐用震惊的目光盯着殇休。一时之间,众人纷纷在心中猜测殇休的身份。 殇休扫了一眼四周正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众人,不禁有些无语,他已经猜到了大内侍卫这么做的原因。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皇帝,幽幽的问道:“你昨天是不是把刀‘都’还给他们了?” 此时,皇帝也已经反应过来了,原来问题出在昨晚剑气表演废掉的两把刀上。 当时他也没注意,就将那两把刀一起丢给了大内侍卫,让他们自行处理。 现在看来,那些大内侍卫显然是从刀上看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再结合殇休浑身笼罩的神秘氛围,他们不得不将那些不寻常的事往殇休身上靠拢,说不定他们私底下已经将殇休传成绝世高手了。 一个皇帝信任的绝世高手,这无论对于官迷、还是武痴,都是一种诱惑,也难怪他们会这般殷勤了。 想通这一切,皇帝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尴尬,毕竟这是他的一时疏忽所造成的,而且,现在的这种结果正是殇休最不想要的。 “呵呵,”皇帝干笑两声,随后对身后四个端托盘的美貌宫女命令道:“你们把东西放在朕的书桌上。” 接着,他又拍了拍脚下的老太监,轻声道:“下次别这么冒失了,你也退下吧!记得去内务府领五十两纹银。” “嘎”老太监的哭声戛然而止,然后急忙站起身,擦了擦一滴泪珠都没有的脸,哽咽着朝皇帝连说几声“谢主隆恩”之后,转身就走了。 殇休此时还斜躺在门槛之上,见宫女要进去,连忙起身闪到一旁,不过在见到她们手中托盘之上的东西之后,他不由得转头看向皇帝,一脸惊诧道:“这种事还需要你亲自做?” 只见那托盘之上,赫然是殇休所要的剑谱。 “你要的太多,走正常程序比较繁琐,所以朕便自己去拿了。”皇帝轻笑道。 这个时候,胖砌匠才从刚才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急忙朝皇帝拱手行礼道:“草民朱亭,见过皇上。” 这胖砌匠正是朱亭,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妙手老板”,陆小凤的朋友,老板娘的丈夫。 “先生不必如此多礼,”皇帝连忙跑过去扶起朱亭,意态诚恳的对他说道:“此番却是劳烦先生了。” 这话说得倒是挺漂亮,可殇休在看到朱亭正在做的东西之后,黑巾下的嘴角忍不住的直抽。 “不劳烦、不劳烦,都是草民的份内之事。”朱亭站起身,谦逊道。 皇帝微微颔首,随后问道:“但不知先生这灶台何时可完工?又何时可启用?” 朱亭扫了一眼自己的作品,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后朝皇帝拱手道:“启禀皇上,今日午时之前即可完工,三天后方可启用。” 皇帝转过头,朝正瞄向这边的殇休问道:“三天,你看如何?” 此话一出,朱亭心中一惊,堂堂的一国之君,连这种小事还要征求那蒙面之人的意见,着实不可思议。 “他说三天就必然是三天,我的看法又有何用?”殇休耸耸肩,随后走到二人身边,对朱亭问道:“你为何不习武?”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不仅被问的朱亭一头雾水,就连皇帝都是一脸茫然。 其实殇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不想见到像朱亭这样技艺达到巅峰之人,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不会被人逼着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砌灶台?朱亭虽然不会嫌弃,可这种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东西,若不是皇权逼着,他会做?他不会,他只会拿着壶茶,悠闲的躺在自己的摇椅上,想着更精巧、更神奇的东西。 半晌之后,朱亭才回过神来,急忙朝殇休拱手道:“启禀大人,草民自幼体虚,不宜习武。” 殇休深深的看着朱亭,幽幽的说道:“你现在不体虚,你现在可以习武。” “草民年纪大了,也没有心思习武了。”朱亭苦笑道。 殇休愣愣的看了朱亭半晌,才喟然长叹道:“那......还真是可惜了。” “有何可惜之处?”皇帝在一旁终于开口了。 殇休只是失望的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二人,转身回到乾清宫,拿起之前宫女放在书桌上的剑谱就看了起来。 第四十五章 电闪雷鸣 片刻之后,皇帝也进来了。 他带着一脸的疑惑,径直走到殇休跟前,开口问道:“说说?” 殇休隔着黑巾揉了揉鼻子,头也没抬的开口道:“习武之人,若想臻至更高境界,悟性、根骨、心性,三者缺一不可。悟性差,可以请名师手把手教导,就算是再笨,也会有点成就;根骨差,这世间有的是强化根骨的法子;可是心性,就只能靠自己了。” 他这番话,只是江湖上的说法,如果要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只需将那“心性”换成“精神”就行了。可他并没有这么做,毕竟皇帝不是向武之人,说得太清楚的话,也没必要。 “这和朱亭有何关系?难道他的心性很坚韧?”皇帝眉头一皱,不解道。 殇休翻了一页书,接着淡淡的说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既然都是状元,那就都是平等的,至少,他们的心是平等的。从这个角度上来看,他这个天下第一的能工巧匠,和天下第一的绝世高手又有何区别?” 此话一出,皇帝神情一滞,震惊道:“那岂不是说,若他学武的话,就一定能成为绝世高手?” 殇休将手中的剑谱合拢,交到皇帝的手上,摇头叹息道:“这不是还有悟性和根骨的限制嘛!再说,他的年纪也确实有点大,所以我才说可惜了。” “有没有可能在很年轻的时候......”皇帝的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眼前就有一个真实的例子。 “我是特例,”殇休摆了摆手,接着道:“按照常规来说,能达到行业巅峰的一般都是三十岁往上的人,而在这个时候才开始习武,就太迟了。” 皇帝略一沉吟,心中突然有了个想法,不由得开口道:“若是一边习武,一边修习其他的......” 殇休直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深深的看着他,幽然道:“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 接着,殇休又告诫道:“一切皆在有意无意之间,你若强行干预,只怕最后反而会弄巧成拙,与人结仇。” “好吧!我知道了,”皇帝丧气的垂着头,然后晃着手中的剑谱,赌气道:“你把这个给朕作甚?朕又没有达到巅峰,还不能心躁。” 殇休好笑的瞥了他一眼,淡然道:“让你看看我是如何学剑的。” 语毕,他闪身来到一处空地处,摆出了一个起手式,然后在皇帝好奇的注视之下,开始演练起了刚刚记忆下来的那门剑法。 “轰隆”一声,如晴天霹雳一般,响彻整个乾清宫,就连宫殿之外的人都能清晰的听到。 众人齐齐转头往乾清宫内看去,隔着门窗的缝隙,他们骇然发现,里面霍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闪电,那电光如同树杈一般,四处张扬,然后渐渐的消失了。 不过一眨眼功夫,刚才的雷声再次响起,而闪电也再一次出现...... 如此经过了足足九遍之后,乾清宫内外如同被停滞住了时间一般,没有一个人动,没有一丝风起。 半晌过后,心神震颤的朱亭蓦然回过神来,忙朝四周呆若木鸡的人吼道:“愣着作甚?救驾啊!” 朱亭的这一声大吼,在此时特别刺耳,所有人都不由得被惊醒了过来。 一时之间,四周顿时乱作一团,宫女和太监都是大喊“救驾”,然后急急的往乾清宫大门跑去。 而那些大内侍卫的动作就匪夷所思了,只见他们快速的将那些跑到乾清宫大门处的太监和宫女擒住,随后不顾对方的挣扎反抗,捂住他们的嘴,强硬的将他们拉离了大门。 之后,他们除了压制住挣扎的太监和宫女,竟然不再有丝毫的动作。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还不去救驾?”朱亭朝一旁的大内侍卫吼道。 吼完之后,却见那群大内侍卫依旧岿然不动,朱亭急了,撸起袖子,直接往乾清宫内跑去,然而他迈了没两步,就被一边的大内侍卫拉住了。 “你们疯了?”朱亭急转身,指着拉住自己的那名大内侍卫咆哮道。 “嘘~”那名大内侍卫食指放在嘴上,朝朱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个鬼啊!”朱亭跳起脚来骂道。 那大内侍卫忙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轻声道:“没事的,那是高手在练功。” 朱亭一把掰开他的手,愤然道:“当我特么的没见过高手?这特么的就是被雷劈了。你们还不去救人?” “我说,你们能不能安静点?”不知何时来到门口的殇休死死的盯着二人,虽然蒙着面,可依旧能让人感觉到他的不爽。 朱亭挣开那大内侍卫的手,然后跑到殇休近前,急切的询问道:“大人,皇上他没事吧?” 殇休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愣愣的说道:“当然没事,你为何这么问?” “我刚刚见里面电闪雷鸣的,以为出了什么状况。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朱亭一脸的心有余悸道。 听到他这话,殇休才恍然大悟,不由得笑道:“练个剑法而已,能出什么事?” “哦,练......”朱亭了然的点了点头,突然他动作一僵,猛的抬起头,一脸骇然的盯着殇休的双眼,颤声道:“剑法?那是剑法?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以为是什么?”殇休黑巾下的嘴角微微一翘,然后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弹丸大小的东西,递到朱亭眼前,嬉笑道:“是这个吗?” “火云霹雳弹!”朱亭连忙后退数步,用颤抖的手指着殇休,抖着嗓子说道:“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按理来说,一般稍微危险一点的东西,都不允许出现在皇帝身边,更何况是火云霹雳弹这种威力极大的火器。 朱亭神色紧张的扫了一眼四周神态自若的御林军,不由得满心崩溃,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之中疯狂闪现:“大内侍卫全被收买了。” 殇休嘻嘻一笑,将火云霹雳弹塞回怀中,然后对朱亭说道:“你这家伙胆子太小了,回头我要跟老板娘说说,让她给你练练胆。” 朱亭神色一滞,随即颤声道:“你还认识内子?” “当然认识了。”殇休的嘴里突然发出了女声,正是老板娘的声音。 “你、你、你......”朱亭“你”了半天,才突然一脸愤怒的吼道:“原来是你这个魂淡!” “咦?”殇休眉头一皱,疑惑道:“你这反应不对啊!” “你还有脸说,”朱亭满脸怒容的瞪着殇休,咬牙切齿道:“都是你害的,她现在病了。” 第四十六章 残忍 朱亭的声音有点大,稍微靠得近点的人都能听到,顿时,周围人看殇休的眼光都有些奇怪了。 不得不说,朱亭的话很有歧义。 一个女人因为另一个男人得病,那会是什么病?一般都是相思病,特殊一点,就是怀孕,再特殊一点的就是花柳之类的怪病了。 特别是一想到那个女人是朱亭的老婆,而另一个男人却不是朱亭的时候,众人顿时就感觉到一股青青草原的气息扑面而来。 “哦?不知是何病症?要不要朕派御医过去看看?”皇帝带着一脸的好奇之色的凑了过来。 之前殇休的剑法一出,他就仿佛亲眼看到一道道狂乱的雷霆在自己身边不停轰击一般,那景象,就算是末日降临也不过如此。震惊、恐惧、庆幸、后怕......种种心绪充斥在他的心头,一时之间竟不能自已。 不过当听到朱亭和殇休的对话之后,他就瞬间清醒了过来,这种知名人士的八卦新闻,最能激起人的八卦心里,也最是提神醒脑。 朱亭嘴角一抽,在扫了一眼殇休面上的黑巾之后,才恭敬的回道:“启禀皇上,内子只是近段时间心情不好罢了,并不需要劳烦御医。” “哗”不远处的大内侍卫、宫女、太监顿时都交头接耳起来。 “心情不好的病,嘿嘿......” “相思病吧!” “听说朱亭的媳妇是天下最漂亮的老板娘。” “哇!那位大人好厉害。” “是啊!看起来好强壮!” “老板娘真幸福......” “你这骚蹄子,想男人了吧?” “你不想?” “嘘,小声点,若是被那位大人听到,小心一剑劈了你。” “嗯、嗯,谢谢提醒。” ...... 这群人的声音虽然轻微,可如何逃得过殇休的耳朵? 殇休恶狠狠瞪了一眼朱亭,随后朝四周的那群八卦党大喝道:“干什么?造反啊?都给我回自己位置上去。” 此话一出,那些人顿时寒蝉若惊,纷纷站回了自己的位置,再也不敢往殇休那边看了。 殇休目露寒芒的扫了一眼众人,随后拉着皇帝和朱亭走到了乾清宫大殿内的书桌旁。 “老朱,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殇休一把拉下脸上的黑巾,露出了他阴沉的脸。 “怎么?敢做不敢当?”朱亭气愤的瞪着殇休。 “咳咳,”皇帝干咳两声,故作淡定的说道:“既然是两位的......嗯,家事,朕就不方便旁听了。你们慢慢聊,朕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就径直朝外走去,不过,他的步子迈得比老太太还小。 殇休黑着脸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向朱亭,沉声道:“我连老板娘的一根汗毛都没碰过。” “你是没碰过,可你不该在她面前用你那见鬼的易容术。”朱亭愤怒的咆哮道。 皇帝此时已经被彻底震惊了,他不可思议的盯着殇休,心中暗道:“难道女人看到这小子的易容之后,都会爱上他?或者说,是直接怀孕?那我后宫的那些......不行,从今天算起,十个月以内出生的孩子都不能要了,直接给这混蛋养。” 殇休瞥了一眼皇帝,总感觉这个黄袍怪在想一些不正经的东西。 随后,他也不再理会这个事外人,转头盯着朱亭,幽幽的说道:“如果你不想听到外面有人传我和老板娘有奸情的话,就一口气把话说清楚。你这样断断续续的,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 说完,他伸手一指,指向了皇帝那张写满好奇的脸。 朱亭面色一滞,转头看向殇休所指的方向,却突然发现,之前明明说要走的皇帝,半天才挪了不到半尺的距离,顿时,场面尴尬了起来。 “叩叩叩”殇休敲了敲桌子,将正在互相深情凝视的二人惊醒,然后对朱亭说道:“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此话一出,朱亭不禁看向皇帝,却见皇帝竟然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由得心下大骇。 这世上,和皇帝不是外人的人有很多,但是可以像殇休这样随意的,却一个都找不到。 他究竟是何人?朱亭强压下心中的疑问,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静的朝殇休说道:“自从你们上次救回内子之后,她就变得更爱打扮了。” “这对于你来说,应该是好事吧!”殇休轻笑道。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有一个爱打扮的妻子是一件挺赏心悦目的事情,特别是有一个像老板娘那么漂亮的妻子。 “不,”朱亭摇了摇头,一脸痛苦之色的说道:“她现在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坐在梳妆台前,不停的化妆和卸妆。” “女为悦己者容,这本是常事,为何要大惊小怪?”殇休皱眉不解道。 “那你可知道,她每次化完妆之后,会如何问我?”朱亭的神色突然变得惊恐起来,他双眼通红的看着殇休,颤声道:“她竟然问我,她像不像老板娘?” “你是怎么回答的?”殇休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她本就是老板娘,”朱亭猛的瞪向殇休,突然颓然的一笑,无奈道:“她本就是老板娘,你要我如何回答?” 殇休长吸了一口气,半晌之后,他才幽幽的问道:“她是如何说的?” “她如何说?呵呵,”朱亭突然发出了一声诡异的笑声,接着声音略高的说道:“她说你殇休才是老板娘,而她是假的。假的?你说可笑不可笑?” 可笑?不可笑?反正没有人笑。 一直待在一旁的皇帝此时只觉得浑身发凉,如同堕入了森罗地狱。他虽然不知道殇休当时到底易容成了什么,可只凭一个区区的易容术,竟然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否定了自身的存在,这太可怕了。 “你到底易容成了何人?为何会如此?”皇帝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唉~”殇休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扫了一眼正盯着自己的朱亭和皇帝,怅然道:“是老板娘,一个容颜比她美一丝、头发比她柔一丝、身材比她好一丝、皮肤比她嫩一丝、妆容比她艳一丝......任何地方都比老板娘好一丝的老板娘。” 皇帝愣愣无语的盯着殇休,半晌之后,他才长叹道:“你太残忍了。” 残忍?对于一个貌美的女人来说,这种事情就是最残忍的,比刮花她的脸还残忍。 “也就是说,”殇休苦笑摇头,看着朱亭的手说道:“你这次来皇宫就是为了找我?” 那是一双细腻的手,一双绝不可能砌灶台的手,至少,朱亭以前没用它们砌过灶台。 第四十七章 不要对人说你认识我 朱亭看了眼皇帝,却见皇帝示意他只管说,他再次将目光落在殇休身上,而殇休却直接说道:“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不错,”朱亭再次看了眼皇帝,然后看了看桌上摆满的剑谱,这才狠狠的点了一下头,接着对殇休说道:“他们说你是个疯子,为了剑谱,任何地方都敢去,就连皇宫大内都不例外。所以我在这里接了一个月的活,就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你。” 随后,他朝皇帝拱手一礼,恭声道:“草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还请皇上恕罪。” 若是一般人,只怕此刻已经跪下来了,可他却没有,因为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他是天下第一的能工巧匠,他不能低声下气。 “你又没错,何来恕罪?”皇帝大方的摆了摆手,接着一指殇休,对朱亭轻笑道:“而且你说得不错,他的确是个疯子。” 殇休白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向朱亭问道:“他们在哪?” “陆小凤在保护内子,司空摘星去各大门派探查你的消息去了,毕竟我们都不知道你到底在何处,便只能用这种笨办法来找。”朱亭无奈道。 皇帝眉毛一挑,面带疑惑道:“我听说陆小凤朋友遍天下,为何不发动他的那些朋友来帮你找?” 朱亭抬头看着皇帝,然后伸手指了指殇休,再指了指桌上的剑谱,苦笑道:“怎么发动?告诉他们,我们要找一个人,他可能在你们的藏经阁里面看书?这种事一旦传扬出去,他就会被整个江湖通缉,到时候我们也会跟着倒霉。” 皇帝面色一黑,随即转向殇休,死死的盯着他,沉声道:“你这个疯子。” 如果殇休偷学各个门派武功的事情被传出去,就算是皇帝,都保不住他,甚至还可能被他牵连。 “我也没办法啊!”殇休耸耸肩,无奈的说道:“我的气质那么内敛,除了你们几个,谁能看得出我的英武不凡?” 皇帝嘴角一抽,急忙摆手解释道:“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就算是攻城弩都不可能射穿你的脸皮,所以才迫不得已答应让你留下来的。” 朱亭在一旁算是听了个半懂,可当他再次看了一眼书桌上的剑谱之后,他的心里顿时有了一个荒谬的猜测。 不过他一想起老板娘,便将这个猜测丢到了一边,转而盯着殇休,目含期冀的问道:“其他的我不管,我只想知道,你能不能救内子?” “你没找大夫看看?”殇休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四大神医都找遍了,可我不能告诉他们,这是你的易容术造成的。要不然,江湖上的那些聪明人,就会根据你之前留下的一些蛛丝马迹,推断出你去过的地方,到时候你的目的就会完全暴露。所以他们也没查出什么问题,只是说这是心病,要从病根入手。”朱亭看向殇休的目光渐渐暗淡下来了。 殇休听到他的回答之后,突然沉默了下来,他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他以前只是一个厨子,而不是心理医生。 半晌之后,他才睁开眼,朝正盯着自己的朱亭说道:“你帮我准备一个房间,一个我能清楚看到老板娘、而她却察觉不到我存在的房间。” 朱亭略一思索,突然眼睛一亮,说道:“我那里正好有一个这样的房间,你什么时候过去?” 殇休眉头一皱,问道:“你今天除了砌门口的灶台,还有其他事没有?” “还有修缮坤宁宫的屋脊、西苑的护栏......”朱亭掰着指头一个一个的数了起来。 殇休没有说话,就拿眼睛直直的盯着皇帝,直把他盯得背后发毛。 “行了、行了,朕找其他的人来修,你回去吧!”皇帝实在是受不了殇休的目光了,只得朝朱亭摆手道。 “是,”朱亭满面笑容的朝皇帝拱手道:“草民遵旨。” 这个时候,殇休淡淡的说了句:“灶台还是要砌的。” “呃”朱亭的笑容顿时一僵,把皇帝都给逗乐了。 殇休扫了一眼皇帝,然后看着朱亭说道:“你家的地址我知道,我晚上会过去。” 语毕,他也不理会二人,径自就转过身,拿起一本剑谱就开始翻看起来。 朱亭微微一笑,转身朝皇帝拱手告退之后,回到乾清宫门口,继续砌他的灶台去了。 “之前那门剑法,你真的是刚才现学的?”皇帝问出了他憋了半天的问题。 殇休微一点头,神色淡然的指着书桌上的剑谱,说道:“我悟性不错,对剑道的理解也还行,所以能很轻松的做到这一点。” 皇帝愣愣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妖怪一般。半晌,他才呐呐道:“妖孽啊!” “没办法,人太帅,天也爱,”殇休得意的一笑,随即又眉头一皱,手指在书桌上一比划,道:“这些剑谱,除了我手中的这本,其他的我都已经学过了,等一下你还得帮我跑一趟。” 皇帝一囧,忙掏出一个令牌丢给他,无奈道:“给你,你自己去吧!” “咦?”殇休拿着那面令牌反复查看,然后对着皇帝露齿一笑,说道:“这样我就可以出乾清宫了。” “就算没有这东西,又有谁能拦得住你?”皇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接着又一脸关切道:“朱亭那里,你是不是没有把握?” 殇休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的说道:“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他们不可能这样找我的。” “也是,”皇帝赞同的点点头,问道:“可需要朕帮忙?” “不用,”殇休抬起头看着皇帝,疑惑道:“你今天很闲?” 他倒是很奇怪,堂堂的一国之君,怎么会有空在这里八卦这些事情? 皇帝指着太和门的方向,窃笑道:“暂时无事,等群臣讨论出结果之后,朕再去看看。” “也就是说,”殇休满头黑线的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再看看皇帝,幽幽的问道:“那些人被你在太阳底下晾了一个上午?” “会不会说话?那叫给他们讨论的空间。”皇帝鄙夷的看着殇休。 “呵呵,”殇休干笑两声,调侃道:“你也不怕他们打起来。” “打呗!打死几个,朕也落个清闲。”皇帝一脸的无所谓。 “你也就是说说,”殇休鄙夷的看着他,戏谑道:“要真死上那么几位,只怕你会更头疼。” “没事,到时候你顶上去。”皇帝大气的一挥手。 殇休双目圆瞪,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年轻天子。半晌之后,他才幽幽的说道:“大白天的,别做梦了。” “朋友有难,你要袖手旁观?”皇帝斜眼看着他。 殇休嘴角轻咧,低下头,一边翻看着剑谱,一边问道:“如果我答应,你准备把我安排到哪里?” 皇帝眼中精光一闪,恨声道:“福建。” “呵呵,”殇休神色一凝,盯着剑谱,冷然道:“我挺适合做这件事的。” “你答应了?”皇帝大喜道。 殇休合上剑谱,抬头看着皇帝那年轻的脸,然后笑着伸出两根手指:“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答应。”皇帝看着那两根手指,想也没想的点头道。 “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要对人说你认识我。”殇休淡淡的说道。 皇帝本以为殇休会要钱、要权,这种事情他根本不会对殇休吝啬,可没想到,殇休却提出了这个近似于绝交的条件。 他不由得大惊失色的瞪着殇休,沉声喝问道:“为何?”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殇休微微一笑,悠然的叹息道:“很快。” 语毕,他径自走到了殿中空地之上,开始演练起了剑法,至于这个话题,他再也没有和皇帝继续聊下去了。 第四十八章 “免费逛青楼”计划 当夜戌时过半,朱府,庭院之中,陆小凤慵懒躺在朱亭的摇椅上,喝着朱亭珍藏的美酒。 “叩叩叩”大门处传来了敲门声。 陆小凤神色一凝,翻身而起,闪身至大门处,朝外问道:“何人敲门?” “鼓得衣服领,色儿,啃鱿殴砰蛰舵。(晚上好,先生,能开一下门吗?)”一个优雅而动听的女声在门外响起,可惜说的是陆小凤听不懂的语言。 “戏弄我有意思吗?”陆小凤苦笑着摇了摇头,打开了大门。 门开之后,他的笑容就凝固了,甚至脸他的动作都僵滞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金发碧眼、五官精致、身材婀娜、性感奔放、皮肤白皙的......欧罗巴美女。 他发誓,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这么耀眼的女人。 “鼓得衣服领,色儿,啊鱿朱亭?(晚上好,先生,请问你是朱亭吗?)”欧罗巴美女带着天使般的笑容,询问道。 陆小凤呆呆的看着美女那绝美的容颜,然后情不自禁的低下头盯着美女衣领处的深沟,使劲的咽了咽口水,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这个世界好伟大。 “看什么看?没吃过奶啊?”美女的声音顿时变了,变成了一个男声。 “咳咳~”陆小凤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美女鄙夷的看了眼陆小凤,然后一把推开他,径直往里面走去。而陆小凤也没有拦她,只是谨慎的朝外看了几眼之后,就关上了门,跟着美女走进了正堂。 美女转过身,瞪着正盯着自己后背看的陆小凤,用男声说道:“要不要我脱下来给你看啊?” “你是?殇休?”陆小凤很清晰的辨认出了美女的声音,可他实在是无法把殇休和眼前这个绝世尤物串联起来。 “你以为是谁?”美女,哦不,是殇休精致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陆小凤痛苦的转过脸,一脸沉重的说道:“为何是你?为何是你?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不理会正在怀疑人生的陆小凤,殇休四下打量,却没有发现朱亭的身影,稍一思量,就知道他应该正在陪老板娘。 “别闹了,先带我去看看老板娘的情况。”殇休扫了一眼陆小凤,淡淡的说道。 此话一出,陆小凤顿时脸色一正,随即朝殇休点了点头,轻声道:“跟我来。” 语毕,他就往一边的偏房行去,而殇休则紧随其后。 片刻之后,陆小凤把殇休带到了一处隐蔽的小房间之中,然后指着一面墙壁上的裂缝,转过头对殇休小声说道:“那里就能看到。” 殇休微一点头,径自走过去,将眼睛凑近裂缝。 果然,通过裂缝能清楚的看到正在化妆的老板娘的正面,而且距离非常近,想来这裂缝应该是在梳妆台的正后方。 此时,老板娘刚化完妆,正转头朝一旁问道:“我现在像不像老板娘?” 殇休看不到她问的那个人,可他知道,那个人一定是朱亭。 果然,朱亭的声音在一边响起:“你本就是老板娘。” 他说的本就是实话,可听他说话的人却根本不相信。 只见老板娘将头扭向梳妆台,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幽幽的说道:“你骗我!殇休才是老板娘,他是真的,我是假的。” 殇休透过缝隙,愣愣的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美艳面容,心下却不由得一凝:“她现在比上一次要漂亮得多,也比我易容之后的老板娘要漂亮得多,可就算是这样,她却依旧认为自己不是老板娘。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一盏茶之后,老板娘卸妆完毕,再次化起了妆。 这一次,她选的是一种更加艳丽的妆容,妆没化一半,殇休就知道,这一次的老板娘绝对比上一次更美。 然而,之前的对话再次重现,之后,她又开始卸妆了。 殇休没有再看下去了,反正结果都是一样,更何况,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他转身离开了小房间,走到一处离那里稍远的拐角,停了下来。 “怎么样?有没有办法治好她?”陆小凤跟在他身后,急切的问道。 殇休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字:“有。” 陆小凤神色一喜,忙问道:“什么办法?” “再战。”殇休嘴角轻咧,笑道。 “再战?”陆小凤不解的看着他。 殇休盯着近在咫尺的木质墙面,轻笑道:“她是天下最漂亮的老板娘,能战胜她的只有她自己。” “可她却被你打败了。”陆小凤苦笑道。 “不,”殇休转过头,盯着陆小凤的眼睛,幽幽的说道:“她是被我扮的老板娘打败了,也就是说,她是被自己打败了,被一个更好的自己打败了。” “所以,你现在是准备再扮一次她,然后故意输给她?”陆小凤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不,”殇休嘴角一咧,转头看着陆小凤,笑道:“我要让她光明正大的赢。” “哦?”陆小凤眉毛和胡子齐齐一挑,疑惑道:“你准备怎么做?” “不管怎么做,”殇休咧嘴一笑,然后双手托起胸前的雄伟,嬉笑道:“我得先换一个装扮,要不然老板娘看到会自卑的。” 如此劲爆的一幕,看得陆小凤双眼一凸,差点连鼻血都喷出来了。 他急忙捂住鼻子,将头转向一般,瓮声瓮气的说道:“我敢打赌,全天下的女人看到你这对东西都会自卑。” 作为一个有名的浪子,青楼的常客,花丛的老手,陆小凤的这句话含金量还是挺高的。可殇休会骄傲吗?不会,因为他是一个男人。 “回头我帮你弄一对,这样你逛青楼就不用付账了。”殇休坏笑了起来。 到时候,账确实可以不用付,不过这让胸部看起来硕大无比的方法得留下来,要不然陆小凤这辈子都不可能走出青楼。 “谢谢你的好意,我不缺钱。”陆小凤痛苦的用另一只手捂住额头。 他实在是想象不到,一个男人要厚脸皮到何种程度,才会想出这么一个缺德的主意。 殇休微微一笑,转身走进了一间看起来比较亮堂的空房间,然后将门关上。至于陆小凤,则苦笑着守在门外。 第四十九章 人才啊! 朱亭坐在梳妆台旁,面带微笑的看着正在梳妆的老板娘,心中却是痛苦得哭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朱亭朝门口喊道:“门没锁,请进。” 而老板娘,却对于敲门之人无动于衷,依旧我行我素的对着镜子勾勒着自己的妆容。 她为何要动?因为来人不可能是来找她,就连同她最为熟络的陆小凤,每次来都是找老板的,对于老板娘,也只是顺带着看看而已。 果不其然,这次来的人依旧不是来找她的,因为来的是一个瞎子,一个最不像瞎子的瞎子,他是花家七童花满楼。 而花满楼后面还跟着一个人,一个最近这段时间被老板娘看腻了的男人,他叫陆小凤。 朱亭看到进来的瞎子,连忙起身朝他拱手道:“花公子,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快快请......哦,我们到外面去说。” 说到一半,他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卧室,根本不适宜见客。 陆小凤见朱亭准备过来将他们引到外面,不由得嘴角一咧,不再理他,转而朝老板娘笑道:“老板娘,花公子这里有让女人更漂亮的方法,你要不要?” 这话就像一个深水炸弹一般,炸懵了朱亭,炸过来了老板娘。 老板娘将平时视若珍宝的眉笔随手一丢,然后一脸兴奋的离开梳妆台,跑到花满楼身边,娇笑道:“花公子,你真的有这种方法?” 花满楼微侧着脸朝老板娘微笑道:“花某自然不会欺瞒老板娘。” 一旁的朱亭不解的看着花满楼,正待开口,却被不知道何事闪到自己身边的陆小凤拉住了。 他将疑惑的目光看向陆小凤,而陆小凤则古怪的一笑,并伸手在他那长着四条眉毛的脸上轻拍了几下。 朱亭略一沉吟之后,顿时面现恍然之色,也不再多言,只是站在一旁,面带笑容的看着自己媳妇和别的男人在聊天。 “那你能不能......”老板娘话刚说一半,突然脸上的笑容一敛,然后死死的盯着花满楼的眼睛,狐疑道:“花公子为何会知道用了你的方法之后,女人会变得更漂亮?” 她的怀疑没有错,一个瞎子怎么可能知道一个女人是不是更漂亮?他又看不到。 朱亭神色一紧,忙看向陆小凤,却见陆小凤朝他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他顿时也跟着轻松了下来。 “试试又何妨?”花满楼打开折扇,微微摇动,接着道:“反正你已经试了那么多次了,不是吗?” “是的。”老板娘的脸上突然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只见她缓缓的伸出手,摸上了自己那绝美的脸。 连续一个月不停的化妆和卸妆,她脸上的皮肤早就已经承受不住了,现在一摸上去,竟然有一种剧烈的刺痛感。 她知道,这样下去,自己的脸很快就会被毁掉,可她依旧没有停下来,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 她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停下来的话,就会大祸临头。 “现在,”花满楼柔和的说道:“把妆全部卸掉,然后换上一件朴素的衣服。” “不行,这样我会死的。”老板娘突然面现惊恐之色,朝着花满楼尖叫道。 “死?”花满楼嘴角轻咧,悠然的说道:“若你的素颜比现在化完妆还好看,你会不会死?” “怎么可能?”老板娘惊诧道。 花满楼伸手一指陆小凤,朝老板娘笑道:“他之前是不是告诉过你,叶孤城已经把天外飞仙废了?” “我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故事,可......”老板娘的神情变得相当古怪,有嫉妒、有羡慕、有不解、还有茫然。 “这是事实,”花满楼面带微笑的替老板娘扇了两下扇子,然后凑近她,小声问道:“想不想知道,为何叶孤城会同意废掉天外飞仙?” 见他这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老板娘不由得也是小声说道:“你说说。” 这二人这副模样,就如两个妇人在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聊一般,看得一旁的陆小凤和朱亭的嘴角猛抽,同时在心里暗道:“人才啊!” “我告诉你啊!你可别和别人说。”花满楼一脸严肃的低声道。 “嗯、嗯、嗯,”老板娘连连点头,随即神色一滞,转头看向陆小凤和朱亭,俏声问道:“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我去。”陆小凤和朱亭的心中同时狂喝一声。不过他们也不敢刺激老板娘,只得顺从的离开了卧室。 见两个碍事的人离开了,老板娘将房门一关,然后拉着花满楼坐到了梳妆台前,并催促道:“快说、快说。” 说完,她还从梳妆台的一个抽屉之中拿出两袋零嘴,在塞了一袋给花满楼之后,她抱着另外一袋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花满楼打开零嘴,往嘴里塞了一颗之后,顿时笑道:“是梅子。” “嗯,京城四月轩的梅子,”老板娘得意的一笑,随即又催促道:“你赶紧说啊!” “嗯,甜,”花满楼赞了一声之后,接着小声道:“天外飞仙很强,可它终究只是一个剑招而已,而且还是一个从上至下的剑招。叶孤城不可能每次面对强敌,都有机会跳到人家头上去用这一招吧?” “嗯,不错,咕隆,不过,这和他废掉天外飞仙有何关系?”伴随着一道吞咽声,老板娘的问题也问出来了。 花满楼再次往嘴里塞了个梅子,然后悠悠的说道:“天外飞仙如青天白云无瑕无垢,已经达到了招的极致,可以说叶孤城已经到极致了。可剑道是不可能有极致的,以叶孤城的骄傲,怎会允许自己就此停下,所以他干脆丢掉了全部的剑招,以自身为剑,以自身为招,踏入了一个更高深的境界。” “好厉害。”老板娘赞叹道。 “你知不知道我为何会与你说这些?”花满楼将梅子的壳吐在手心之中,然后抬起头,面带微笑的看着老板娘。 老板娘神色一怔,然后看着花满楼的脸,迟疑道:“你之前说可以让我的素颜比现在化完妆还好看,和这个有关系吗?” 花满楼抬起手,指了指老板娘的脸和衣服,轻笑道:“妆容、华服、佩饰,这些东西之于你,如同剑法之于叶孤城。” “他可以破而后立,我......”老板娘扫了一眼自己,不自信道。 花满楼将手指移向梳妆镜,幽幽的说道:“你应该清楚,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你的脸就会破,到时候一点‘后立’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五十章 狠 卧室之中,老板娘对着梳妆镜发呆,而花满楼则一个劲的往嘴里塞梅子。 “你是不是很害怕殇休?”在塞了二十多个梅子之后,花满楼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陡然听到殇休的名字,老板娘的身子猛然一抖,随后不好意思的看着花满楼,嗫嚅道:“我不、不怕,我只是羡慕他。” “哦?这说法倒是新奇,”花满楼嘴角轻咧,将手中的那袋梅子放在梳妆台上,然后好奇的看向老板娘,笑道:“我想知道,你羡慕他什么?” 老板娘目露向往之色的看向梳妆镜,柔声道:“我羡慕他能那么美,即使我清楚的知道他是一个男人,即使我清楚的知道他是易容的,可我依旧不得不承认,他比我更像天下最漂亮的老板娘。不,应该说,他本就是天下最漂亮的老板娘。” “朱亭他们以为你疯了。”花满楼摇头苦笑道。 “我只是成为殇休那样的老板娘。”老板娘噘着嘴,娇声道。 花满楼神情一滞,盯着老板娘的脸,不禁摇头叹息道:“你们女人真狠,尤其是对自己下手的时候。” “女人要不狠一点,男人都不知道心疼。”老板娘瞥了一眼门口,温柔的笑道。 “这是我的易容术第一次被人认出来。”花满楼的声音变成了殇休的声音。 这个花满楼,正是殇休假扮的。 “人都有第一次,”老板娘嘻嘻一笑,伸手往他脸上一摸,随即笑容猛然一滞,不可置信的瞪着殇休,颤声道:“你这是真的?” “当然是假的,”殇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然后突然凑上前,窃笑道:“之前我扮成一个胸很大的欧罗巴女人进来,陆小凤站到跟前都没认出来,还一直盯着那对假胸咽口水,可把我笑死了。” “哈哈哈......”老板娘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爱了。 趁她大笑的功夫,殇休解除了易容,变成了一身青袍的自己。 “说说,你是如何发现是我的?”殇休嘴角带笑的看着老板娘。 老板娘上下打量着殇休,娇笑道:“花满楼是一个谦谦君子,肯定不会在大晚上和一个有夫之妇共处一室,再联系老朱他们刚才的反应,我就确定,这个花满楼一定是你假扮的。” 殇休拿手一指自己的脸,一脸肃然道:“我也是谦谦君子。” “我听陆小凤和司空摘星说过,你是世上脸皮最厚的人,就连叶孤城的天外飞仙都刺不破,”老板娘仔细的盯着殇休的脸,一脸赞同道:“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我是厚脸皮的谦谦君子,”殇休斜了老板娘一眼,接着叹息道:“唉~,若你的脸皮有我这么厚,现在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此话一出,老板娘情不自禁的摸向了自己的脸,顿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随即她一脸无助的看着殇休,泫然若泣道:“怎么办?” “知道怕了?你知不知道这样搞,很容易长出皱纹的?还不快去卸掉?”殇休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朝门口喊道:“你们两个也别偷听了,进来说话。” “别装了,我知道他们在那个小屋里。要知道,女人对男人的眼神可是很敏锐的哦~”老板娘一边卸妆,一边得意洋洋的指着梳妆台后面。 “就你聪明?”殇休黑着脸朝她吼道:“卸你的妆。” “哦。”老板娘顿时气焰全消。 片刻之后,陆小凤和朱亭推门而入,俱都是一脸讪笑的看着殇休。 “笑个屁啊!”殇休瞪着二人,然后一指正在卸妆的老板娘,对着二人戏谑道:“名动天下的四条眉毛和天下第一能工巧匠,哦,还有一个偷王之王,呵呵,竟然被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说出去丢不丢人?” 他算是捋清楚了整件事情的脉络:老板娘想要从殇休这里获得变漂亮的方法,可又怕殇休不愿意给。而她通过上次陆小凤在杏花村和她说的话中,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殇休和陆小凤关系很好,如果是陆小凤求助,殇休应该会答应。所以她就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因为她知道朱亭肯定会上当,并且还一定会拉着殇休的好友陆小凤入坑,至于司空摘星,则不在她的剧本之内。 “她这次玩得这么大,谁知道是真是假?”陆小凤强自争辩道。 “这个......”朱亭在一旁满脸尴尬的搓着手,然后朝殇休一拱手,呐呐道:“这次是贱内唐突了,还望殇公子海涵!” 殇休没理会二人,转头看向还在卸妆的老板娘,不解的问道:“你就那么确定,我能让你变得更漂亮?” 老板娘从脸盆之中抬头,带着满脸的水盯着殇休,叹息道:“女人再漂亮,也就那么几年。我们之所以这么疯狂,更多的,是为了在自己老了的时候,至少能对着铜镜中满脸皱纹的自己说——‘我曾经美过’。本来我也以为自己会这样美美的过几年,美美的老去,美美的死去。可是,当我看到你易容的老板娘之后,我就知道,如果这辈子都没有像那样美过,我一定会抱憾终身的。” 听完她的话,一旁的朱亭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而陆小凤则目光复杂的看着老板娘,不知想到了什么。 “即使毁掉整张脸,你也要赌一把?”殇休看着她的眼睛,幽幽的问道。 “是的。”老板娘斩钉截铁道。 殇休扫了一眼正在抹泪的朱亭,然后转头看向老板娘,沉声道:“若是输了......” “若是输了,我也不后悔,”老板娘深深的瞥了一眼朱亭,凄然一笑道:“要是老朱嫌弃了,大不了老娘一走了之,省得碍他的眼。” 一旁的朱亭顿时面色一变,急急跑到她跟前,怒斥道:“你这个疯婆娘,老子娶了你,那你就是老子的人,这辈子都别想跑。” 说着,他猛然抱住老板娘,而老板娘也轻轻回抱着他,慢慢的,二人同时流下了泪水。 第五十一章 老板娘的选择 殇休心中有一股冲动,那就是——把眼前这对狗男女按在地上摩擦摩擦。 “虽然不想打扰你们,”殇休敲了敲梳妆台,淡淡的说道:“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你们究竟要抱到何时?” “干得漂亮。”陆小凤心里暗赞道。 在两个单身汉面前秀恩爱,只能说朱亭夫妇活该。 见那相拥而泣的夫妻终于舍得分开了,殇休没等他们开口,就直接对老板娘说道:“我把易容术和缩骨功教给你,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容貌,就自己捏。你看,这个办法如何?” “不要,那不是真正的我。”老板娘一脸嫌弃的摇头道。 “嗯,有骨气,”殇休嘴角轻咧,接着用一种蛊惑的声音说道:“高丽那边有一种叫做‘整容’的医术,可以帮人削尖下巴、垫高鼻梁、割双眼皮,你有没有兴趣?”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俱是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那弹丸小国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医术?”以陆小凤的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心下大惊。 “还不是为了应付我天朝皇帝。”殇休咧嘴一笑,将手指向紫禁城的方向。 自唐以来,高丽臣服华夏数百年,年年都要敬献美女给当时的皇帝。可后来他们实在是找不到美女了,就异想天开的想把丑女整成美女,却没想到还真被他们弄出了点名堂。所以,明朝的时候,他们敬献的都是那种整过容的贫家丑女,而非什么国色天香的公主。 朱亭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心疼的看着目瞪口呆的老板娘,颤声道:“那该有多痛啊!” “痛,当然会痛。就拿那个削尖下巴来说吧!”殇休邪邪一笑,用手在下颌上来回摸了摸,接着道:“先用刀把这里割开,露出骨头,然后将骨头磨掉一小部分,再将肉和皮缝合回去。嗯,差不多就这样了。” 听到殇休的话,朱亭只感觉遍体生寒,急忙看向梳妆台前目光闪烁的老板娘,劝道:“夫人,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啊!” 陆小凤也在一旁劝道:“是啊!这个太危险了。” 他作为一个习武之人,自然清楚人体经脉分布。之前殇休摸的下颌处,就有好几条要命的经脉,若是不小心割到了那里,就会有性命之忧。 “你们两个安静点,人家知道该怎么选,”殇休朝另外两个男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接着将脸转向老板娘,轻笑着问道:“你看如何?” 老板娘白了他一眼,不屑道:“不如何。这两个法子,一个是往脸上加东西,一个是从脸上减东西,看起来完全不同,其实本质是一样的,都是放弃本来的自己。这有什么意义?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听到她的回答,朱亭和陆小凤不由得同时舒了口气,然后一齐将目光转向殇休,祈求他别再出这种馊主意了。 殇休无视二人的目光,转头斜眼盯着老板娘,戏谑道:“我本以为以你的狠劲,应该会全选的。” “因为我感觉,你应该还有更好的办法。”老板娘面带微笑的盯着殇休的双眼。 殇休轻轻一笑,然后盯着她的脸,淡声问道:“妆卸完了吧?” “嗯,卸完了。”老板娘微微颔首,然后好奇的盯着殇休。 殇休瞥了一眼朱亭和陆小凤,嘱咐道:“别打扰我。” 说完,他面带狞笑的将手伸向了俏脸通红的老板娘...... 半柱香之后,一个比月亮还美的欧罗巴美女衣裳凌乱的走出了朱府,在暗处的一双双贪婪的目光注视之下,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陆小凤将大门关上,走进了正堂,那里,朱亭和老板娘正等着他。 “你们不去睡觉?”陆小凤意态悠闲的走近二人,戏虐道。 睡觉,可以是单纯的睡觉,也可以是不单纯的睡觉。如果这两个字是从陆小凤嘴里吐出来的,那就不是那么单纯了。 看起来更美、更娇嫩的老板娘俏脸一红,正待说话,却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因为她男人就在旁边。 朱亭朝老板娘温柔一笑,然后盯着陆小凤的双眼,肃声道:“你这朋友,很不简单。” “你错了,”陆小凤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坛酒和两个酒杯,在将两个酒杯斟满之后,轻笑道:“他是一个很简单的人。” “我是说,”朱亭拿起一个酒杯,然后凑近陆小凤,小声道:“他的身份不简单。” 陆小凤拿起另一个酒杯,一饮而尽之后,悠然的问道:“说说,你有何发现?” “我之前只是告诉你,我在宫中碰到他了。”朱亭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淡淡的说道。 “不错。”陆小凤再给自己续了一杯。 朱亭扫了一眼屋外,见没人之后,他又示意陆小凤和老板娘凑近。 二人见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顿时也升起了好奇之心,忙将耳朵凑到朱亭嘴边。 朱亭对着二人的耳朵小声说起了他在皇宫之中的见闻,主要是关于殇休的。 待朱亭将殇休的事情说完之后,陆小凤和老板娘的脸上俱都浮现出一种极度震惊的神情。 半晌之后,陆小凤才回过神来,只见他将杯中的就一口喝光,皱眉道:“他不姓朱。” “是的。”朱亭和老板娘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殇休本就不姓“朱”,他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遮遮掩掩的,毕竟,天下姓“朱”的那么多,不一定都能和皇帝攀上亲戚。 “就算他姓朱,皇上也不可能对他那么亲近。”陆小凤幽幽的说道。 “不错。”朱亭夫妇再次一起说道。 皇帝是孤家寡人,自然不可能和任何人亲近,就算是血脉至亲也不可能。 陆小凤看着朱亭,淡声问道:“你砌的那个灶台,是他让砌的?” “以当时他们二人的表现来看,是这样的。”朱亭点头道。 陆小凤嘴角上翘,眼睛看着朱亭夫妇,轻声道。“殇休是一个很直接、很单纯、也很珍惜时间的人,他想要什么,就会直接说,或者直接拿,不会多花一点功夫在多余的事情上。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从不吃别人做的菜。” 老板娘略一沉吟之后,小声道:“不吃别人做的菜,自然是要自己做,可若想在御膳房做菜而不被发现,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殇休直接找上了皇上,让皇上帮他砌个灶台。” “而砌灶台的活是今天早上突然发下来的,所以,殇休应该是昨天才见的皇上。而从他不能在御膳房做菜这一点来看,他极有可能是昨天才和皇上有了交情的,甚至可以推算到昨天晚上,月圆之夜。”朱亭的声音有些飘忽。 “可能吗?”朱亭和老板娘不可置信的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的看向陆小凤。 “他是殇休,没什么不可能的,”陆小凤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微笑,接着低声说道:“难道刚才你没有见识过他的神奇之处吗?呵呵,用内力帮人祛除肉身杂质,这可真是......” “神仙的手段。”朱亭和老板娘今天的默契相当高,竟又不约而同的接下了陆小凤的话。 “哈哈,你们二人的默契越来越高了,看来我是不能再在这里多待了,告辞。”陆小凤戏谑的扫了二人一眼,然后抱着酒坛子大笑着飞出了朱府。 朱亭收回了看向陆小凤的目光,也收回了眼中的震惊,转而深情的看着老板娘,而老板娘也同时看向了他,二人相视一笑,一起走向了卧房...... 第五十二章 胡同里 月圆,雾浓,色朦胧。 一名绝美的异国女子静静的站在朱府不远处的一条胡同之中,她的身周,躺着三十多个男人,三十多个没流一滴血、微笑着死去的男人。 陆小凤提着壶酒,从胡同外面拐进来,径直走到女子的身边,他的目光缓缓的扫过地上躺着的那些男人,不由得嘴角一翘,赞道:“死得好。” “一群见色起意的渣滓而已,自然是死得好。”异国女子看着陆小凤,带着奇怪的腔调娇笑道。 一个绝世美女,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行走,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例如,碰到一大群色狼,然后被侵犯。可很显然,这些畜生这次找错了目标,所以,他们死了。 “这本书,虽然你从来没提过,可我知道你肯定是想要的。所以上次在救了老板娘之后,我对老板娘说了很多暗示的话,让她转述给朱亭。你知道的,这种事情,我若是当面和朱亭说,只怕我和他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陆小凤喝了口酒,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本线装书,径直递给给那异国女子。 女子接过书,扫了一眼书面,发现上面写的是“鲁班秘录”四个大字,却正是鲁班神斧门的秘传机关术秘籍。 她顿时满意的点点头,轻笑道:“我和他两清了。” “我以为你会和他成为朋友。”陆小凤叹息道。 女子将书塞入怀中,淡淡的说道:“他胆子太小,不敢做我的朋友。” 朱亭的胆子确实小,就算是要送谢礼,也不敢当面送,反而还要让陆小凤替他送。 “在知道你的目的之后,很少会有人敢做你的朋友。”陆小凤拿起酒壶抿了一口,然后苦笑道。 女子不置可否的耸耸肩,然后伸手在脸上一抹,同时将衣服全部撕掉,顿时从一名绝世妖娆,变成了一个一身褐袍的矮壮男子。 “怎么这么快?”陆小凤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又不是没在老猴子那里见过,装什么装?”矮壮男子斜了他一眼,接着一摆手,粗声粗气道:“不和你聊了,我得回去了。这段时间很忙,你有事没事都别来烦我。” 随后,他也不理会一脸黑线的陆小凤,身形一闪,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迹。 “这臭小子。”陆小凤笑骂了一声,然后提着酒壶,潇洒的转身离开了胡同。 良久,一个矮壮的身影走进了胡同,借着皎洁的月光,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容貌,正是之前离开的那个矮壮男子。 “出来。”矮壮男子面朝着一处阴暗的角落,淡淡的说道, 两个呼吸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处角落也没有出现任何东西。 “那就死。”矮壮男子不知从何处拔出了剑。 “慢着。”一个尖锐的声音从那里传了出来,随后一个瘦小的男人竟然从地底钻了出来。 “说。”矮壮男子手拿长剑,神色淡然的盯着瘦小男人。 “我们的老大蛇王,和刚才那位陆小凤陆大爷是好朋友。”瘦小男人装腔作势的朝矮壮男子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的尖声道。 剑光一闪,瘦小男人带着安详的笑容,缓缓的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出来。”矮壮男子面色淡然的将剑尖指向另一处阴暗的角落。 这一次,立马就有一个一脸机灵的矮个子男人从那里的地下钻了出来,只见那矮个子男人朝殇休一拱手,恭声道:“我们是帮蛇王老大给陆大爷送信的。” “信。”矮壮男子朝那男人伸出左手。 那矮个子男人急忙伸手入怀一掏,然后一道剑光划过了他的喉咙。 他死了,带着和前面的男人一样笑容。他掏出来的东西,并不是信,而是一包散发着刺鼻味道的白色药粉,那玩意儿叫蚀骨粉,剧毒。 突然,四个手持长剑、身着夜行衣的男人像幽灵一般出现在矮壮男子的周围,刚好将他包围了。 矮壮男子盯着自己手中的剑,开口道:“说。” “不知阁下想要我等说些什么?”他背后的一个男子用长剑指着他,寒声问道。 然后,这个持剑男子就死了,死在了不聪明、或者是自作聪明之上。 矮壮男子扫了一眼剩下的三名持剑男人,淡然道:“说。” 那三人情不自禁的对视了一眼,可在同时,他们的剑尖却在那一瞬间分别刺向了矮壮男子喉咙、心脏和肾脏,偷袭杀招瞬出,手段极其熟练。 矮壮男子嘴角轻咧,一个耀眼的圆环在胡同之中一闪即逝,然后一切又都归于寂静。 “踏、踏......”矮壮男子从容的走出三人的包围圈,然后来到胡同之中不知道谁摆的石磨前,对着石磨说道:“出来。” “不、不要杀我,我出来。”一个娇柔的女声颤抖着从石磨下传出。 伴随着一阵机关的转动,石磨朝一边滑开,露出了底下的一个小洞,和一名衣衫褴褛的瘦弱少女。 “说,”矮壮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接着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啊?哦,”少女瞪大双眼,瑟缩着身子,无助的哀求道:“我、我叫丫头,是个乞丐,这里是我无意间发现的,我一直住在这里。我刚刚什么都没看见,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求求你不要杀我,呜呜......” 说到后面,她竟趴在矮壮男子脚前哭了起来。 矮壮男子淡淡扫了少女一眼,随后面色平静的转过身,朝胡同外走去。 突然,一道锐利的寒光带着风声朝矮壮男子的后心刺来,出手的,正是那趴在地上哭泣的少女,而那道寒光,则是她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此时她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只有杀人狂才有的狞笑。 不得不说,她演得很好、很逼真,而且她出手的时机把握的很好。可惜,她太年轻了,不知道收敛杀气,所以她死了,死在了一道璀璨的剑光之下。 矮壮男子神色木然的看着少女的尸体和跌落在一旁的匕首,用另一种声音幽幽的说道:“活着多好,非要自寻死路。” 这声音是属于殇休的,而这个矮壮男子也正是殇休所扮。他本不想杀这个少女的,毕竟人家还这么年轻,人生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他不可能对想杀自己的人留手,所以,只能说这少女找死。 “咚、咚、咚”三声,突兀的在胡同里响起,却是之前殇休一剑杀死的三人直到这时才倒地。 殇休瞥了一眼那三个尸体,再回头看了一眼少女的尸体,不由得嘴角轻撇,不屑的呢喃道:“蛇王?呵。是南王吧!” 自从他出了紫禁城,就有一大群人在明里暗里的监视着他。在变换了十多次装扮之后,他才将其中的大部分给甩掉了,而这胡同里的,则是最后剩下来的。 至于说这群人的目的,殇休其实已经有所猜测,不过还是想从他们嘴里确认一下,却没想到这些人的嘴这么硬。 没办法,那就只好全杀了,他又不是圣母,一群对自己别有用心、还露出了杀意的人,杀了也就杀了,一点负担都没有。 再次扫了一眼胡同里的那些无伤、微笑的尸体,殇休身形一闪,离开了这条拥挤而寂静的胡同。 第五十三章 肿了没有? 一个时辰后,一脸怒容的殇休出现在了紫禁城乾清宫中。 此时,里面除了殇休,还有一个人,殇休的室友,皇帝。 “啪”殇休一巴掌拍在书桌上,对正在吃点心的皇帝怒喝道:“魂淡,你信不信我一口气把你那大内四大高手全部宰光?” “信,”皇帝端起茶杯,喝口茶将嘴里的点心冲下去,这才故作不解道:“说说看,他们怎么招惹你了?” “他们说今晚将会有一个精通易容术的刺客要进宫刺杀你,让手下的人每隔一刻钟摸一下身边的人,确认是不是刺客,”殇休死死的盯着皇帝,咬牙切齿道:“若发现是刺客,就往他的下身招呼。” “那发现刺客了吗?”皇帝一脸疑惑的看着殇休,那表情,要多茫然有多茫然,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别给我装,”殇休再次拍了一下桌子,愤然道:“这么奇怪的命令,肯定是你下的。” “哦,是朕让他们这么做的,”皇帝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随后不解道:“那你应该找我啊?宰他们做什么?” 殇休斜眼的盯着他,神色古怪的说道:“他们说刺客可能是个女的,所以一定要摸下身。” “哈哈哈......”皇帝顿时笑趴在了桌子上。他已经可以想象,殇休被一群大内侍卫轮流摸丁丁的场景,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嘿嘿,你也别光顾着乐,”殇休敲了敲桌子,幸灾乐祸道:“那群家伙下手不知轻重,很多人的下身都被摸肿了。所以,这几天有战力的大内侍卫,恐怕没剩几个了。嘿嘿,你这里,危险了。” 皇帝的笑声微微一顿,随即又放声狂笑了起来。 “朕只想问......哈哈......问你......哈哈......你下面肿了没有?哈哈哈......”皇帝关心的重点明显不对。 他并不是不担心,只是有殇休这个超级高手在,根本不需要他担心。 面带皇帝的调侃,殇休的脸上露出了邪意的笑容。只见他一脸玩味的说道:“他们不敢这样检查宫女,又嫌弃太监下面太臭,所以我是扮宫女、太监进来的。” “嘎~”皇帝的笑容僵住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竟然有这么大的破绽。 “现在紫禁城内防御力急剧下降,我就想问问你,”殇休面色阴沉的盯着皇帝,沉声道:“你怎么敢确定,我就一定是殇休,而不是真的刺客?” “因为你是唯一敢拍着朕的桌子骂朕‘魂淡’的人。”皇帝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这是屁话,”他再次猛拍了一下书桌,凑近皇帝,深深的盯着他的眼睛,低声道:“记住,剑气,这世上只有我才能空手发出剑气,这是唯一辨别我的方法。” 说完,他信手往桌子的桌角上一挥,片刻之后,那桌角就掉了下来。再看那切面,光滑整洁,一点毛刺都没有。 皇帝愣愣的看着自己刚换的金丝楠木书桌,突然抬起头,一脸愤恨的瞪着殇休,咆哮道:“魂淡,你炫耀就炫耀,弄朕的书桌作甚?赔!” 面对来自天子的愤怒,殇休神色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径自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不过,在即将进门的时候,殇休突然转过头,一脸严肃的问道:“里面床上的东西都换了吧?” 皇帝闻言,只是神色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便起身往自己的暖阁行去了。最近一段时间,他要养身体,需要戒色,所以不能去他的后宫那里浪了。 殇休见状,不由得心下一阵好笑,却也不再计较,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恭喜你获得三年基础内力,请确认查收。<确认/取消>” “确认!” 一进房间,殇休便席地而坐,领取了支线任务三的完成奖励。 片刻之后,他双眼一睁,一股锐芒一闪即逝,接着他微微吁出一口淡黑色的气柱,直到一尺之外,才慢慢消散。 殇休试着用手指发射了几道剑气,便停下来沉思道:“回气速度变快了,好像有点生生不息的味道,这倒是好事。不过,对内力的掌控力却是更弱了。看来,若不将内功心法的意抹掉,那么内力越强,掌控起来便会越困难。说不定哪一天我就会走火入魔,被内力撑爆。可是,以我目前的能力,根本做不到。唉~,现在只能从剑法的剑意上面着手了。” 心思转动之间,他将意念集中在了脑中最后那条信息之上——“恭喜你获得《基础剑法》,请确认查收。<确认/取消>” “和当初的《基础内功》一样,什么说明都没有。若它是和《基础内功》同级的东西,那么它的剑意一定会撬动我体内的平衡,这也正是我想要的。不过,要是它和其他的意联手起来对抗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撑得住?” 殇休皱眉沉思了片刻之后,方才洒然一笑,心中暗道:“反正皇宫珍藏的剑谱还没看完,等看完之后,还有各大门派的绝世剑法还没学,嗯,那就先放着吧!” 心事暂时解决了,而俗事也了了,还因此得到了《鲁班秘录》,殇休的心情瞬间美好起来了,所以他决定......睡觉。 这天中午,乌云压顶,不见天日。乾清宫内,金碧辉煌,完全不受外面天气的影响。 “我要走了。”殇休放下碗筷,对还在扒饭的皇帝说道。 皇宫之中珍藏的剑谱很多,可惜,其中只有六十五本是殇休没有见过的。六十五本剑谱,他不到两天就看完了,也学会了。 “呆几天再走。”皇帝扒饭的动作一滞,头也没抬的瓮声道。 别的皇帝没有朋友,而他是幸运的,有一个毫无私心的朋友,这种朋友,留一辈子都嫌短。 “我已经多呆了好几天了,那些大内侍卫的伤也差不多好了,”殇休面带微笑的看着他,指了指桌上的饭菜,轻声道:“这些药膳的配方我也告诉你了,不过你要少吃,我怕那些御厨处理不当,会有微毒残留,到时候毒素积累的话,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嗯。”皇帝木然的低着头,一动不动。 殇休没有在意他的无礼,反而继续道:“你体内的杂质只是被清理了一小部分,这是我现在所能做到的极限了,以后就靠你自己了。我教你的五禽戏、内功、剑法,反正你有时间就多练练,没坏处,只要不耽误国事就好。” 他多呆的这几天,就是为了帮皇帝调理身体,不过以他目前的手段,也只能做到现在这种地步了,所以,他也该走了。 “嗯。”气色好了很多的皇帝直感觉鼻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鼻音特别重。 半晌,再没有一句话传来,皇帝抹了一把脸,抬起头,却发现之前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已经消失了。而留在原地的,只有一柄剑,殇休的铁剑。 皇帝珍而重之的将剑别在腰间,仔细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带着笑容走出了乾清宫。他是个皇帝,很忙,哪有时间坐在那里发呆? 第五十四章 紫袍客 江湖总会一阵子平静,一阵子热闹,这就是规律。 可这一次,江湖真的太热闹了,热闹过了头。 一个带着半黑半百面具的紫袍客,仅仅花了六个月的时间,就让倭寇再也不敢踏上大明的土地。 这六个月,他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杀人,不停的杀人。 勾结倭寇者,杀! 假扮倭寇作恶者,杀! 养倭者,杀! 烧杀抢虐者,杀! 倭寇,杀!杀!杀! 他只杀这五种人,或者是畜生,可若是有人敢来阻拦他,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他杀人从来都很快,只用一剑。 凡是被他杀掉的人,都有两个特征:全身找不到一处伤口;双目圆瞪,面现惊容。 江湖传言,没有人能挡住他的一剑,就算是陆小凤,也不可能挡住。 可惜,这个传言已经无法证实了,紫袍客消失了,就像他的出现一般,突然的消失了。 有人说,他被仇家杀了。有人说,他回家娶妻生子了。还有人说,他已经去了东瀛,准备将那里的倭寇诛绝...... 那么,他到底去哪了? 万梅山庄的山坡之上,桃花和杜鹃正在开放。 殇休意态悠闲的迈步在花海之中,感觉惬意极了,当然,如果没有一个冰块男在冷冷的直视着他的话。 “我说,你这么盯着我是什么意思?”殇休被他盯得受不了了,不得不加快步子,走到了万梅山庄门口。 冰块男西门吹雪冷冰冰的看着他,淡淡的说道:“你是紫袍客。”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他说的也本就是一个事实。没错,殇休就是紫袍客,在沿海地区杀了六个月的紫袍客。 “不是,”殇休脸上的玩世不恭荡然无存,然后盯着西门吹雪的眼睛,肃声道:“我是殇休。” 他杀了太多该杀的、不该杀的人,这些人的亲朋好友肯定会使用各种手段来找他复仇。他不怕那些人的手段,可不代表他的朋友也不怕,所以,为了不给朋友添麻烦,他决定将自己是紫袍客这件事彻底掩埋掉。 “不错,你是殇休,”西门吹雪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道:“一个无名小卒,一个剑客。” 一听这话,殇休顿觉不好,他知道这家伙一提“剑客”这茬,就肯定是想比剑。 “哪里、哪里,在西门大官人面......” 殇休话还没说完,一股寒意突然袭向了他的心头,来不及多想,他急忙闪身后退,避开了西门吹雪的剑。 “你不是不杀手无寸铁的人吗?竟然还偷袭,你这个小人。”殇休一脸愤恨的瞪着站在原地的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刺出的剑,淡淡的说道:“我不杀你,但是可以揍你。而且,我是在你面前堂堂正正出剑的,不算偷袭。所以,我不是小人。” 为何要揍殇休?因为这个时代已经有《水浒传》了,西门吹雪自然知道西门大官人是谁,至于他有没有读过另一本神作,这就无从得知了。 “这家伙,怎么现在这么能说?难道是陆小鸡教坏的?” 殇休在心里暗暗的将自己的锅甩给了陆小凤,接着面色一整,说道:“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这样招待我?” “你是剑客,这样就是最好的招待。”西门吹雪收回剑,一脸平静的回道。 收剑,有时候是为了更好的出剑,也是为了全力出剑,很显然,西门吹雪就是这么打算的。 “我的剑还没成,下次再说。”殇休推脱道。 “你若不想,永远都成不了,”西门吹雪深深的看着他,冷声质问道:“天下所有的剑,都被你学完了,还在等什么?” 殇休面带微笑的指了指西门吹雪,说道:“你的剑法我还没学。” “你学不了。”西门吹雪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然后做出了一个十分正确的判断。 他不是不想教,而是别人学不了。学不了他的冷,学不了他的傲,学不了他的寂寞,自然,也就学不了他的剑。 “我很确定,我能学,”殇休微微一笑,接着道:“不过,只限于剑法。你的这个人,我可学不会。” 他有信心,只要有剑谱,他就能学会,而且很快。 “可我不知道如何教。”西门吹雪摇头道。 殇休的眉头皱得老高,盯着西门吹雪的剑,问道:“没有剑谱?” “杀人的剑法,杀人中练成,怎会有剑谱?”西门吹雪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冷然道。 “也就是说,我若要学你的剑法,就必须看你杀人?”殇休的目光也放到了西门吹雪的剑上。 西门吹雪收剑而立,淡然道:“没错。” “这么说来,当初我应该拉着你一起去杀人的。”殇休懊恼的锤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西门吹雪瞥了他一眼,幽幽的说道:“我听人说,你这六个月,从未受过伤、从未中过毒、从未被机关困过,而且,还曾经一口气屠杀了近千名倭寇。这些,是不是真的?” “是紫袍客做的。”殇休瞪了一眼西门吹雪,一字一句道。 “我做不到,所以,我很好奇,紫袍客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西门吹雪的好奇心有时候比陆小凤还旺盛。 殇休扫了一眼身后,再看了看眼前的大门,无奈道:“你这是打定主意不放我进去了?” “是的,”西门吹雪毫不迟疑的点点头,说道:“除非你告诉我。” “他机关术学得不错,不是没被机关困过,而是根本困不住。他鼻子灵敏,能闻出十丈内的任何毒药,就算是无色无味的毒药,也避不开他的鼻子。他内力浑厚,回气速度快,而且剑够快,所以杀千人如割草。” 说话之人,并不是殇休,也不是西门吹雪,而是一个长着四条眉毛的惹事精——陆小凤。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长相很斯文、很秀气的男人。 这个男人叫花满楼,他本不想随陆小凤上来的,因为山上有一个把人生分为杀人和等待杀人这两部分的西门吹雪。 他不喜欢杀人,也不喜欢杀人的人。 可山上还有一个他的朋友,就算那是一个杀人狂魔,也是他的朋友,所以,他来了。 第五十五章 给殇休烧元宝蜡烛 一间古朴的房间内,围着方桌坐着三个人,还有一个位置缺着,但很快就会有人坐上去。 “我说,”殇休端着一盘葱爆牛肚从门口进来,故作不满道:“菜让我做,这也就罢了。可端菜的活,不是该跑堂的来吗?怎么也推给我了?” “我们三个大人物在关心武林大事,没工夫做这些活。”陆小凤嘴角的胡子一抖一抖的,很明显,他是在笑。 坐在他右手边的花满楼摇着折扇,正色道:“我们在分析紫袍客的去向,这很重要。” 殇休将目光落在最后一人身上,淡声问道:“你的理由?” “这是我家。”西门吹雪的理由足够强大。 这是西门吹雪的家,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是西门吹雪的家,殇休这个没有带礼物过来的人,就得用行动表示诚意。 “噗嗤”两声,陆小凤和花满楼终于忍不住趴在那里放声大笑起来。 殇休满脸黑线的将葱爆牛肚放在桌子上,然后一屁股坐上了最后那个位置。他不用再端菜了,菜已经上齐了。 面对殇休的菜,没有人会说话,因为嘴巴根本空不下来,稍微慢一点,就可能什么都吃不到。 酒足饭饱之后,继续关心武林大事。 “你们来此所为何事?”殇休问出的问题明显和武林大事无关,至少和紫袍客无关,而且,这话本应该由西门吹雪问才对。 “我问过大智大通,若有一件极难的事情想要西门吹雪出手的话,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打动西门吹雪。”陆小凤笑眯眯的看着西门吹雪。 “他是如何回答的?”西门吹雪的声音依旧很淡。 “没有办法。”殇休在一旁憋着笑接口道。 没有人知道他为何如此,这里除了他和西门吹雪,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发生。 “你是如何知道的?”陆小凤疑惑的看着殇休,接着道:“难道你也问过大智大通?” “有时候,我怀疑殇休就是大智、或者大通。”花满楼悠然的摇着折扇,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此话一出,其余二人顿时脸色一怔,齐齐用探寻的目光看着殇休,等着他的回答。 殇休嘴角一撇,傲然道:“像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年少多金的奇伟男子,怎么可能是那个只知道钻山洞的老头子。” 接着,他又一脸鄙夷的看着陆小凤,说道:“他们回答你的是‘没有办法’,说的是,他们没有办法,他们也没有办法替你想到办法。因为他们是人,不是神、不是菩萨,不可能知道人心里的想法,特别是西门吹雪的想法。就这么简单。” “没错。”西门吹雪微一点头,虽冷、且傲。 这江湖上,若真有人能读懂人心,他肯定活不了,除非他的武功能和殇休一样高。大智大通武功高吗?不高,要不他们也不会鬼鬼祟祟的躲在山洞之中与人交流了。 “为何每次听你分析事情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像个白痴。”陆小凤愣愣的盯着殇休的脸,无奈道。 花满楼在一旁赞同的点了点头,轻笑道:“不只是你,连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我老感觉,在我面前的这两个人,和江湖传言之中的,差距很大。”殇休扫了一眼陆、花二人,然后一脸疑惑的看向西门吹雪。 “不只是你,连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西门吹雪理所当然的重复了一遍花满楼的话。 此话一出,陆小凤和花满楼都不由得连连摇头苦笑,而陆小凤觉得再继续下去,自己和花满楼都可能被埋汰死,所以他急忙朝西门吹雪说道:“还是说说,我到底该如何打动你吧!” 西门吹雪嘴角微不可查的一翘,淡淡的说道:“想要打动我,只有一个办法。” “哦?”陆小凤眉头一挑,疑惑道:“不知是何办法?” “刮掉你的胡子。”这句话是一旁看好戏的殇休所说的。 不过此话一出,其余三人反应各不相同。 “刮得好,刮得干净、痛快。”花满楼的表情和他说的话一样,干净、痛快。 陆小凤不舍的摸着胡子,然后用期冀的眼神看向西门吹雪。 却见西门吹雪冷冷的盯着殇休,问道:“我也想问一句,你真的不是大智、或者大通?” 听到他的问话,陆小凤和花满楼顿时脸色一滞,他们本以为殇休说的只是玩笑之言,可看西门吹雪现在的反应,他们就明白,殇休说的是一个事实。 “殇休能读懂人心!”这个想法瞬间在陆小凤和花满楼脑中炸开,他们齐齐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殇休。 殇休看到三人这过激的反应,不由得有些无奈,他抬手一指陆小凤的胡子,问道:“花满楼,你想不想刮掉他的胡子?” “想。”花满楼毫不犹豫的答道。 “喂,你们怎么都和我的胡子杠上了?”陆小凤给自己倒了杯酒,大概想从中找到点人间的温暖。 “刮掉你的胡子,是每个人应尽的义务,”殇休拿起身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说道:“我只是将我的想法说出来而已,而这想法,刚好你的朋友们都有。” 西门吹雪满意的点点头,轻声道:“不错,你的这个想法很不错。” “至于我是不是大智、大通这个问题,呵呵,”殇休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剑,淡然道:“我不缺银子,也没有必要鬼鬼祟祟的躲在山洞之中装菩萨。” “不错,”西门吹雪赞同的点了点头,满意的看着殇休腰间的剑,悠然道:“若你缺银子,直接去倭寇那里抢就行了。而且,你也没必要装菩萨,因为现在已经有很多人把你当做了真菩萨,甚至还给你建了寺庙。” “嗯,我还特意去拜过,”陆小凤在一旁一脸戏谑的看着殇休,嬉笑道:“紫袍菩萨,不知道我烧的元宝蜡烛,你收到没有?记得给我打折啊!” 元宝蜡烛,是给死人烧的。给菩萨烧的,只能是高香。 “我觉得,西门吹雪还要加一个条件才行,”殇休侧脸看向冰冷冷的剑神,怂恿道:“把陆小凤阉掉吧!” “这条件很好。”西门吹雪很满意。 花满楼也是满脸笑意的点头道:“那就省钱多了。” 省钱,是省了去青楼的钱,陆小凤最大的一笔开支就是在那里。 不过,这个条件在陆小凤的极力反对之下,只得作罢。不过,前面那个条件必须执行。 后来,陆小凤为了拖延时间,便开始给西门吹雪和殇休讲述起了金鹏王朝和青衣楼的事情。 第五十六章 目的暴露 三人三骑,悠悠然的出了万梅山庄。 “我可怜的胡子。”陆小凤无奈的摸着自己原本有胡子的地方,现在那里已变得像是个刚出来的婴儿一样光滑。 就算他硬撑着把事情讲完,他的胡子还是没有保住,可想而知,他的朋友们对他的胡子是多么不待见。 “你应该庆幸,只是刮个胡子而已。”花满楼在一旁控着缰绳,轻笑道。 陆小凤斜眼看过去,苦笑道:“说得好像我赚了一样。” “请动了西门吹雪,自然是赚了,”花满楼微抖缰绳,疑惑道:“不过,他怎么不和咱们同行呢?” “他这个人一向独来独往,但是他一定会在必要的时候出现。”陆小凤很信任西门吹雪,就像信任自己的两根手指一样。 接着,他将脸转向另一边,不解道:“殇休,你怎么半天都不说话?” 在他印象里,殇休就是一个话唠,若他们几人一起聊天,十句话里,有一半的话都是他说的。 “我在思考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殇休的眉头高高耸起,有气无力的趴在马背上,随着马的背脊微微高低起伏,低头道。 这般低气压的殇休,倒是十分少见。 花满楼略一侧身,关切的问道:“是何事?是不是倭寇那边又有新动向了?” “这倒不是,他们暂时不敢动,”殇休看起来有些苦恼,他疯狂的挠了一下头,说道:“我只是不明白,我明明是来万梅山庄闭关的,为何要跟着你们一起出来?” 大金鹏王的剧情早就开始了,可他脑海里除了那条是否领取《基础剑法》的信息之外,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他现在没有主线任务的束缚了。 “保险一点。”陆小凤扫了一眼殇休的剑,微笑道。 殇休眉头一挑,斜眼看着陆小凤,戏谑道:“你付出了两条胡子,才让西门吹雪出手。那么,我很好奇,你用什么东西来打动我呢?” “我也很好奇,哈哈......”花满楼在陆小凤另一边的马上开怀大笑道。 “我才刚经历了一次人生惨剧。”陆小凤苦笑着摸了摸原来长胡子的地方,叹息道。 “四条眉毛全没了,才算是一次人生惨剧。你之前的,只能算半次。”花满楼的刀补得如此到位。 陆小凤左右看了一眼满脸笑容的二人,不由得摇头苦笑道:“你们的人生就这点追求吗?整天盯着我的胡子,有意思吗?” “美女,你们两个平分了。高手,西门吹雪包了。财富,那就是狗屎。那么,除了陆小凤的胡子,我能从这件事中得到什么呢?”殇休自顾自的伸出三根手指,一个一个的掰算起来 花满楼握缰绳的手一滞,摇头轻笑道:“殇休,你如何知道我和陆小凤平分了美女?我们之前可没说这个。” 殇休斜眼看着他,指了指他腰间的青衣腰牌,戏谑道:“你不可能加入青衣楼,可却有这青衣腰牌,而且还把它挂在你以前挂家传玉佩的地方。这么珍视,嘿嘿,应该是个女人送的,而且还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现在看你在为金鹏王朝的事情奔走,想来那女人应该是金鹏王朝两位最美的女人之一。至于陆小凤,他就是一头色狼,可他又不可能和你抢女人,所以,他就把金鹏王朝另一个美女给推上了床。” 陆小凤毫不介意殇休的评价,他本就是色狼,并不怕人说。 “还有一个漂亮的姑娘,我介绍给你认识。”他笑眯眯的说道。 一旁的花满楼听到他这话,不由得直摇头,他知道那个漂亮的姑娘,可明显,那不是殇休要的那种。 殇休嘴角一抽,看向前方,淡淡的说道:“她一定很特别。” “嗯,很特别。”陆小凤连连点头。 “她一定长得不高。”殇休的声音有点冷了。 陆小凤毫无所觉的再次点头,笑道:“确实不怎么高。” 殇休紧紧的捏着缰绳,幽幽的说道:“她年纪肯定不大。” “嗯,不怎么大。”陆小凤的嘴角翘了翘,有点得意的样子。 “可她的辈分很高。” “还行。” “她还很爱撒谎。” “是,啊?不是,咦?”陆小凤突然反应过来,连忙侧头看过去,不解道:“你怎么都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要不然,我会这么轻易的跟着你们出来?”殇休不屑的扫了他一眼,目光最终落向了正在偷笑的花满楼,说道:“花满楼,你就这样看着他坑我?” 花满楼略微夹紧了马腹,笑道:“小表姐确实可爱,这不算坑你。” “稍微正常一点的十二岁小姑娘都可爱,”殇休缓缓收回目光,看着前方的山坡,说道:“可是,我要那么一个小姑娘做什么?或者说,你们以为我会对她做什么?” 陆小凤眼珠子一转,转头对花满楼轻笑道:“花满楼,你有没有觉得小表姐和殇休很像?” “不知你说的是哪方面?”花满楼被陆小凤那不停眨巴的眼睛搞得眼花了。 “相貌啊!”陆小凤夸张的在自己脸上比划着,说道:“那鼻子、那眼睛、那眉毛、那......” “所以,”殇休嘴角抽搐的盯着陆小凤,沉声道:“你想告诉我,我有亲戚了?还是很亲密的那种?” 陆小凤忙转过头解释道:“不,我只是说你和小表姐有共性,她长得漂亮,你长得帅,嗯,就是这样。” “总算是圆过来了!”他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擦了把汗。 “这句话他说得很对。”花满楼觉得陆小凤有点惨,就给他打了个掩护。 “咦?不对。”这时,陆小凤突然反应过来,好像之前殇休说的一句话暴露了什么。 只见他嘴角轻翘,上下打量着殇休,戏谑的笑道:“嘿嘿,这就奇怪了。” “哪里不对?又有何奇怪的?”马儿开始上坡了,殇休身体略微往前挪了挪,防止自己滑下去。 “你只比我们早一点到万梅山庄?你的目的是去那里闭关?”陆小凤盯着殇休,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 “不错。”殇休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 “可你却轻易的跟着我们出来了,”花满楼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腰牌,轻笑道:“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我、陆小凤、西门吹雪都没有邀请过你,你是自己跟上来的。而且,我想不到,你有特意跑到万梅山庄闭关的必要。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没有和你说过小表姐的事情,可你却知道得一清二楚。要知道,就算是我们,也是在和她见过面之后,才慢慢了解的。” 陆小凤庆幸的摸了摸自己的眉毛,说道:“所以,殇休,你其实是故意在万梅山庄等我们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金鹏王朝。” “其实他可以在山下等,那样西门吹雪就不会逼着他比剑了,”花满楼摸了摸鼻头,看着陆小凤的嘴巴上面一点,窃笑道:“不过,同时也会错过陆小凤刮眉毛的那一幕。我说得对吧?殇休。” 说到最后,花满楼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他很理解殇休的所作所为,若是他知道会发生那么有趣的事情,他也会和殇休做同样的选择。 殇休哈哈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率先打马疾驰而去,目标,山西大珠宝商闫铁珊。 第五十七章 打劫 山西最出名的是什么?陈醋。 这天下午,一进城,以殇休和花满楼敏锐的鼻子,就能闻到一股股浓郁的醋香味从四处传来,让人忍不住猛咽口水。 殇休决定了,一定要做几笼蟹黄生煎,而且一定要在这里,蘸着这里的醋吃,那味道一定美极了。 不过,他的这个计划可能要延迟了,因为一个人找上了他们一行三人,带着一张请帖,在三人刚找到客栈住下的时候。 那是一个英俊的人,也是一个骄傲的人。他有骄傲的本事,可是他好像不喜欢别人为他骄傲。 他叫霍天青,闫府总管霍天青,对于他和认识他的人来说,这个身份有些可笑。 看着渐渐远去的霍天青的背影,殇休叹息道:“我实在想不出来,这样的一个人,为何会跑去做一个土财主的管家?” “说不定是人家闫老板对他有恩呢?”陆小凤显然对霍天青有着不错的观感,立马就为他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 花满楼倒是对另一件事比较在意,他幽幽的说道:“殇休,我想知道,到底富有到何种地步,才能不被你称作‘土财主’?” “噗嗤”一声,陆小凤当场嗤笑了起来,这件事太好笑了。 当着一个有钱人的面,骂另一个有钱人是土财主,关键是,两个有钱人的钱都差不多,这类似于指着一个和尚对另一个和尚说:“那是一个秃驴。” “关键不在于富到何种地步,而在于能为百姓做到何种地步,”殇休看着腰间的铁剑,正声道:“就像我腰间的铁剑,在我身上,只是价值一两银子的便宜货。可若是将它配在紫袍客身上,它就是神剑。” 随后,他抬头看着花满楼,说道:“你们花家,与朝廷合作发行银票,平衡全国财政,使民不乱,这是大功德,自然不能被称作‘土财主’。可那闫铁珊,上次山西大旱的时候,他哄抬粮价,发国难财。这种人,我叫他‘土财主’又怎么了?不过现在想来,他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毕竟非我族类。” “花家再怎么做,都做不到你这种地步。”花满楼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叹息了。 被殇休认可,他很高兴,自然该笑。可他一想到殇休所做的事情,就忍不住叹息。他不喜欢杀人,也不喜欢杀人的人,可殇休这样的人,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互相吹捧了,还是谈谈正事吧!” 陆小凤实在是插不上话了,与花家和殇休相比,他做的事情真的不值一提。这让他很不好受,可偏偏这二人还一个劲的在他面前提这个。 “正事?”殇休满脸茫然的四下一扫,随即恍然道:“我记得我之前是准备做蟹黄生煎的,这里的醋这么香浓,应该很适合蘸着吃。” “咕咚”“咕咚”连着两声咽口水的声音响起,其余二人也忍不住了,对于殇休的想法,他们表示很赞成。 不过,对于已经陷入爱情之中的花满楼来说,这件事可以强忍着先放在一边。 “先去阎府,回来再做。”花满楼说话的时候,嘴巴基本没怎么张开,所以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瓮声瓮气的。 他的鼻子太敏锐了,这里阵阵的醋香正好刺激了他的想象力,一想到美味鲜香的蟹黄生煎蘸着正宗山西陈醋的味道,他的口水就停不下来了。 “嗯,快去快回,要不然心里放着事情,吃起来也不尽兴。”陆小凤显然比花满楼好不了多少,他虽然鼻子不算灵敏,可他是个超级吃货。 “话说,”殇休沉吟片刻,才抬起头,疑惑道:“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你们的随行厨子的?” 陆、花二人相视一笑,齐声道:“一开始就是。” 殇休面色一囧,转身往外走去,人家闫大老板还等着他殇大帅哥的大驾光临,不能失礼了。 闫府湖边的水上露台,九曲桥栏红似血,清水碧荷风摇香。 殇休三人被闫府下人领到了这里,却发现那里已经坐了一位相貌英武的年轻剑客。 不待几人见礼,霍天青就随着一个老者过来了。那老者有着一张白白胖胖的脸,皮肤也细得像处女一样。只有从他脸上一个特别大的鹰钩鼻子上,才能看出一些男子气概。他就是闫铁珊,也是金鹏王朝的旧臣严立本。 待到众人近前,他发现只剩下一个背对露台外面的座位,也不在意,径直走过去,朝四人一拱手,用他那浓浓的山西口音说道:“陆大侠、花大侠、峨眉派的苏少侠、还有这位,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殇休左右看了一眼,发现闫铁珊好像是在和自己说话,忙正色道:“好说,我就是人称‘风流大帅哥’的殇休。” “噗嗤”除了闫铁珊,其余几人都笑喷了。 闫铁珊嘴角不自然的抽了一下,干笑道:“呵呵,原来是殇公子,公子倒是风趣得紧啊!” “你想不想知道我这次过来是做什么的?”殇休凑近他,轻声问道。 “哦?”闫铁珊眉梢一挑,好奇道:“不知殇公子所来为何?” 陆小凤和花满楼对视一眼,身体微微紧绷,准备迎接下一刻的战斗。 “打劫!”一声暴喝,直接震得闫铁珊眼前金星直冒,而一旁的几人俱都是神情一滞,就连陆小凤和花满楼都被惊呆了。 “男的站左边,”殇休手指点着霍天青和苏少英,不耐烦道:“你们两个站左边,快点。” 霍天青和苏少英没有动,都是一脸玩味的看着他,那眼神就像看一个小丑。 殇休也没理会不听话的二人,拿起一个盘子就往闫铁珊身后的水中扔去,喝道:“女的站右边,说的就是你,给本帅哥滚出来。” 闫铁珊心中一惊,慌忙运起轻功往旁跑去。身后隐藏着一个人,还不知道是敌是友,第一件事就是远离那里,免得被偷袭。 他做得很对,也很谨慎,可水里除了被盘子激起的水化和微波之外,并无任何动静。 “呵,倒是能忍,”殇休的目光水面游弋了一下,嘴角微翘,抬头看向闫铁珊,说道:“不男不女的站在中间。” 第五十八章 心慈手软的西门吹雪 寂静,一场筵席刚开始,本不该这般寂静,可是来参加筵席的人,有一个人突然发神经病了。 被称作“不男不女”的闫铁珊冷冷的盯着殇休,沉声质问道:“阁下到底是何意思?我好心招待,为何如此戏弄于我?” 他不待殇休回答,转身朝陆小凤和花满楼一拱手,说道:“此人这般行径,可是二位的授意?” 陆小凤轻摇手指,说道:“我们只是为大金鹏王过来要账的,严立本,该还账了。” 察觉到殇休的不耐,他也不想继续和眼前这个土财主虚与委蛇了。 闫铁珊瞳孔一缩,满脸堆笑的凑近陆小凤,说道:“还账?账是一定要还的,请三位放心,不过,今天只要三位不找我麻烦,日后,我有三箱珠宝奉上。” “我们不缺钱,只想替人讨个公道。”陆小凤侧身坐在石凳上,拿起一杯酒,细细的看着。 “若三位放我一马,大家还是朋友,”闫铁珊皮笑肉不笑的扫了殇休一行人一眼,接着道:“若不然......” 这时,一个清越而冰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若不然,又会怎么样?” 剑意,随着声音席卷而来,冲开了满湖的碧荷,也冲开了这虚假的应付。 湖心一片荷叶之上,一个白衣如雪的身影长身直立,他的腰旁,有一柄漆黑、狭长、古老的剑。 闫铁珊乍一看到此人,肥胖的脸顿时不由得一阵乱抖,他遥指那人,颤声道:“你就是西门吹雪?” 他不认识西门吹雪,甚至都没有见过,但是他就是知道,这人就是西门吹雪。无他,只因西门吹雪的寂寞。 “早就听说西门吹雪剑法了得,今天我峨眉剑派苏少英倒要领教领教。” 苏少英毕竟年轻,年轻人就是热血冲动,所以他话刚说完,就已经拔出手中长剑,踏着荷叶来到湖心,与西门吹雪遥遥对峙。 “为何西门吹雪每次出场都这么帅?”殇休无视露台之中紧张的气氛,径自笑道。 花满楼坐他对面,笑道:“若你想,你也可以。” “不,我受不了像他那样傻傻的站在那里让别人围观,太羞耻了。”殇休有时候好像还是挺要脸的。 陆小凤意态悠闲的给自己倒了杯酒,戏谑道:“一个自称‘风流大帅哥’的人,也会知道羞耻?” “我说的是实话,”殇休瞥了他一眼,随后看向闫铁珊和霍天青说道:“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没有人搭理他,因为湖心处对峙的二人有动静了。 只见苏少英手里的剑连环击出,剑法中带着刀法大开大阖的刚烈之势。这就是独孤一鹤将刀法的刚烈沉猛,融入峨嵋灵秀清奇的剑法中,所创的“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 西门吹雪本就明亮的眼睛更亮了,对于新的剑招,他一向抱有最大的兴趣,特别像这种独一无二的剑招。所以他没有出剑,只是用剑鞘抵挡着苏少英的剑招。 招,确实是好招,可人就差了些火候。四十九式剑招,苏少英只学会了二十一式,他不是殇休,没有那般逆天的悟性,就算是这二十一式,也花了他好几年的时间。 不消片刻,二十一招就已经过了,西门吹雪毫发无伤,甚至连身形都没有变动。而苏少英的招已经尽了,本该就此停下来的,可他却死缠烂打的再次使出了剑招。 西门吹雪对年轻人确实宽容,在苏少英第二次重复那二十一式的时候,他才开口道:“你的招式,用完了。” 苏少英冷然的看着他,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个问题有点可笑,特别是在一个剑道大家面前。 “你的招,重复了。”西门吹雪淡淡的看着他。 他本意是想劝苏少英离开的,毕竟能在这么年轻就能使出这般清奇雄浑的剑招,以后肯定前途无量,若干年后,会是一个不错的对手。 “那又怎么样?照样让你好看。”苏少英的锐意太盛,已经冲昏了他的判断。 话未过半,他的最强杀招便已经递了出去。西门吹雪眼转无情,清扬寒锋,剑光闪过,苏少英就跌上了露台。 闫铁珊见状,连忙凑上去,却发现苏少英已经没了半分声息,他不由得哀嚎起来,不是为苏少英,而是为他自己。 “何必对年轻人如此残忍呢?”花满楼终究是心下不忍,略带埋怨道。 刚踏上露台的西门吹雪惋惜的看着苏少英的尸体,说道:“我只会一种剑法,杀人的剑法。” “他劝过了,可惜人家不但不听,还继续出手,死了怨谁?”殇休瞥了一眼苏少英,随后看向霍天青,笑道:“你要不要试试?” “我若出手,只怕会和他的结果一样。”即使是服软,霍天青依旧是骄傲的。 殇休微一摇头,目光转到闫铁珊身上,说道:“你和霍总管任意一人,如果能打败西门吹雪,我可以担保,以后都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你那些财宝还是你的,没人敢动。” “真的?”伤心绝望的闫铁珊霍然抬头,双眼冒光的盯着殇休。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这是最后的稻草,若不抓住,他就要面对至少两个绝顶高手的围攻,到时候他必死无疑。 “你满意吧?”殇休看了一眼西门吹雪的剑,笑道。 西门吹雪目光在闫铁珊和霍天青身上一转,回道:“满意。” 陆小凤自顾自的喝着酒,而花满楼则皱眉道:“可是之前我们已经答应......” “大金鹏王?”殇休走到栏杆边,背对着众人说道:“你们不觉得可笑吗?人都老了,才想起来复国,早干嘛去了?霍休、独孤一鹤、闫铁珊都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人物,需要花几十年的时间去找吗?最可笑的是,一个有复国之志的人,居然只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女儿!哈哈......” 花满楼不再说话了,他和陆小凤之前参加大金鹏王筵席的时候,就被上官丹凤以水作酒暗示过,大金鹏王是假的。 一个对自己别有用心的人,何必遵守与他的承诺。 第五十九章 一指逼战 闫铁珊突然轻松了起来,他站起身,走到石桌前坐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朝殇休一行人一敬,笑道:“既然那大金鹏王是假的,那么诸位就没有必要履行与他的约定,来向老夫要账了吧?” 他已经彻底把苏少英的死抛开了,毕竟那又不是他的弟子。就算是弟子,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大金鹏王的账,我们可以不帮他要,”殇休看着被风微微翻动的荷叶,说道:“不过你欠的账,该还了。” “我在何处又欠了账?”闫铁珊只觉得这是一个玩笑,除了大金鹏王,他好像没有欠过任何人。 殇休从桥栏上掰下一块木头,在手中抛着,冷声道:“三年前,山西大旱,你大量囤积粮食,哄抬粮价,致使大量百姓无钱购粮而活活饿死,是为不仁;四年前,大珠宝商石沪家被强盗洗劫,石沪被杀。我调查过,那群强盗是你这个和他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好兄弟暗中指使的,而那些珠宝最终也都归于你手,这是不义。这两件事仅仅只是冰山一角,不过也足够要你的命了。我不愿做圣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可你一个异国之人,在我大明的土地之上如此肆无忌惮,是不是该给个交代了?” “那你要我如何交代?”闫铁珊的双手紧握,眼睛盯着殇休的背影。 “两个选择,”殇休背对着众人竖起两根手指,悠然道:“第一,你、或者霍总管,和西门吹雪全力一战,你们若赢了,什么事都没有。第二,我一个人动手,杀光你们,你的财宝我帮你散给那些苦命的穷人,也算是帮你积了点阴德。你觉得如何?” 闫铁珊紧紧盯着殇休的那两根手指,沉声问道:“要是输了呢?” “呵呵,”殇休古怪的一笑,说道:“西门吹雪手下从来没有活口,你可以挑战一下这个记录。如果你败了,还活着,我只削你一半的财富,并许诺以后我们都不再找你麻烦。” “你有把握一个人杀光我们所有人?”闫铁珊觉得这个人所说的第二个选择实在是太可笑了。 “吟”的一声,闫铁珊身前的木质地面出现了一道细腻而狭长的剑痕,透过剑痕,能看到露台下面的水。 此时,那水中竟然出现了一道幽深的缝隙,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隔开了。而造成这一切的,却只不过是两丈之外的那个青袍年轻人轻轻挥了一下他那两根竖着的手指。 恐惧,席卷着所有人的内心;森寒,浸透入所有人的骨髓。 空手发出剑气,江湖之中无人能做到。将剑气射到两丈开外,也没有人能做到。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是人间的手段了。 这一刻,什么剑神、什么四条眉毛,都是虚无,只有那个一身青袍、背对众人竖起两根手指的年轻人才是真实,才是永恒。 静,空间与时间都被凝滞的静,就连湖水、荷叶、风都仿佛被静止了一般。 “扑通”闫铁珊的裤子尿湿了,那股凉意也让他清醒过来。他连忙从凳子上滑下,膝盖触地,却是跪了下来。 “在下愿意将所有的家产全部捐献出去,只求殇公子能高抬贵手,饶在下一命,求殇公子饶命......” 闫铁珊一边磕头,一边哭着求饶,就像一条丧家之犬,从来没有人见过这样的他,就连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可没有人理会他,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殇休的背上,那里仿佛有光晕,一圈一圈的,七彩的。 殇休收回竖着手指的手,拍了拍木质桥栏,说道:“选吧!在场的除了我之外,你的功力是最高的,若是全力一拼,未尝不可击败西门吹雪。” “你为何一定要他和西门吹雪比武?”陆小凤在喝光了最后一口酒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现在的剑神,是以剑客之身、行神罚之事的剑神,而不是真正的剑中之神,”殇休转身看着陆小凤,伸手一指西门吹雪,说道:“他需要和强者战斗,磨练剑法,磨练精神,磨练战斗经验,甚至是磨练他的寂寞。” “然后呢?”花满楼不忍,殇休的话虽然说起来简单,可其中却蕴含着赤裸裸的杀戮和鲜血。 “然后,挑战叶孤城,我很想看看天外飞仙。”西门吹雪看着手中漆黑的剑,回道。 陆小凤听到西门吹雪的诉求,突然笑了,笑得很开心、很得意,就连花满楼和殇休都跟着一起笑了。 “很可笑?”西门吹雪有些恼怒。 “是很可笑,”陆小凤晃了晃自己的两根指头,用它们指着殇休,笑道:“两年前,他从你那里离开之后,就去了白云城。” “我知道,你和他一起去的。” “他一见到叶孤城,就怂恿别人废掉天外飞仙。” “叶孤城没有答应。” “答应了,所以叶孤城现在不会天外飞仙,你想看,也看不到了。” “叶孤城废了?” “那你要问殇休了,这都是他做的。”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的一番对话,直把跪着的闫铁珊和站在一边的霍天青震得目瞪口呆,不能自已。 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殇休神色不耐的催促道:“回头再说,先做正事。” 见此,闫铁珊知道已经躲不过去了,他没有招呼手下群起而攻之,那没有意义,在殇休面前,任何抵抗都没有意义。 “天青。”闫铁珊期冀的目光投向霍天青,希望他能替自己上场。 霍天青神色淡然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没有把命卖给你。” 拒绝,意料之中的事情。闫铁珊只是脸色微微一暗,也没再多说,说得越多,他的气势就越低,死得也就越快。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森冷的盯着西门吹雪,摆出一个“老猿献桃”的起手式。 随着他的动作,一股绝强的气势从他身上勃然而发,蛮横、强大,周围的风也被他的气势卷得狂乱起来。 陆小凤和花满楼的眼中溢满了担忧,他们心里知道,若是之前的那个闫铁珊,他们随便一人都能轻松击败。因为那个时候的闫铁珊还有后路,不敢全力一搏,交手起来必定缩手缩脚,十层功力,能用出两层来算是不错了。 可现在,在看到殇休的神威之后,闫铁珊已经彻底绝望了,他现在只有两条路走,要么战,要么死。 第六十章 一盘子砸出个美女 殇休一挥衣袖,带着众人往后退开,给决斗的二人空出了一块不算狭窄的地方。 西门吹雪周身剑意萦绕,剑尖斜指地面,目光凝视着闫铁珊,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中找到破绽。 可惜,他注定是徒劳,因为闫铁珊练的是混圆童子功。 那是一门能将全身练得混元如一的功法,也即是说,闫铁珊只要不动,便没有破绽。而且此功法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修炼时间越长,威力越大,他现在已经七十多岁了,可以想象,他的功力到了何种地步。 不过,他毕竟老了,精神、意志、体力都不如年轻的西门吹雪。如果再继续对峙下去,他可能不用等西门吹雪出手,自己就会油尽灯枯而亡。 一想到死亡,闫铁珊眼神一凝,一股老年人所没有的锐意从中射出。 只见他身影一闪,率先出手,一招“猿猴取月”使出,右手曲爪如钩直取西门吹雪的双眼。 他的速度极快,眨眼间,爪子已经接近西门吹雪双眼一尺的距离。 西门吹雪瞳孔一缩,手中黑剑一扬,将那狠辣的钩爪挡住,并翻转剑刃,顺势一洗,准备将其手掌削掉。 闫铁珊阴狠一笑,右掌转钩为托,以付出掌心一块皮的代价,破掉了西门吹雪的这一招。 突然,西门吹雪感觉汗毛倒立,一股寒气直往自己下身袭来。 “闪”念头起,他已经闪到了三丈开外,待他看分明之后,不由得心下一寒。 “猿猴取月”取天上的月亮,也取水里倒映的月亮。之前,西门吹雪只是挡住了半招,而剩下的半招,则是在西门吹雪的眼睛被上半招遮住的时候,袭向他的下身隐秘处。 “好招。”西门吹雪双眼明亮,赞道。 闫铁珊没有说话,刚才的那一击已经灌注了他全部的精气神,一击不中的打击,让他的气势降了一大截,若再开口,只怕气势会泄得更快。 略一回气,他脚下连踩,身形不停变幻,以一种诡奇的姿态接近西门吹雪,他打算使出全力,一鼓作气击败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神情专注,严阵以待,他之前大意之下,差点败亡,此刻却是不敢再掉以轻心了。 眨眼之间,闫铁珊已贴身而上,指影、掌影、爪影瞬间笼罩了西门吹雪的全身。 眼前残影霍霍,西门吹雪虽惊不乱,手中长剑总会在最恰当的时候,挡在那即将落在自己身上的攻击之前。可他没有出剑,他在找一个机会,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兔起鹘落,转眼之间,三十招已过,西门吹雪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闫铁珊毕竟老了,能在全力状态下使出水准之上的三十招,已经是极限了。三十招之后,他的气势、内力、体力都已经降到了一定程度,开始影响他的发挥了。 三十五招,闫铁珊,死,被西门吹雪一剑封喉。西门吹雪,无伤,他的轻功太好了,每次都能避开闫铁珊的致命一击,就算避不开,他的剑法也足以让他挡住那些攻击。 场中战斗已经结束,霍天青冲向其中,西门吹雪看着他,没有出剑。因为霍天青没有杀气,他只是来替闫铁珊收尸的。 陆小凤凑过去,撕开闫铁珊左臂上的衣服,发现了他左臂上象征金鹏王朝大臣身份的刺青,不由得叹息道:“我们现在恐怕永远都不可能知道,闫铁珊和青衣楼到底有什么关系了。” “你要知道这个作甚?反正就那三个人,哦,现在只剩下两个了,全杀掉不就行了吗?”殇休完全不理解这个侠探的思路了。 “杀掉?”陆小凤惊疑的看着他,说道:“你知道剩下的那两个是谁吗?独孤一鹤和霍休、呃,当我没说。” 他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个人是个超级高手,可以在江湖上躺着走的超级高手。 花满楼听到二人这番谈话,不由得摇头叹息道:“唉,能不杀最好。” “现在,西门吹雪杀了独孤一鹤的得意弟子,你说不杀?可独孤一鹤要杀他啊!”陆小凤伸手朝正在吹血的西门吹雪指了指,苦笑道:“到时候独孤一鹤一死,金鹏王朝剩下的霍休如果不替他们报仇,就一定是有问题,至少,要把金鹏王朝的财宝追回去吧!可惜,就连那些财宝他也追不回去了。” “不错,”殇休嘴角大幅度的翘起,看向一直站在闫铁珊旁边的霍天青,笑道:“霍总管,该听的,你都听到了,可以带我们去看看那些财宝了。” “不行!”银铃般清悦的声音,燕子般轻巧的身法,一个人忽然从桥栏外一跃而入,一身黑鲨鱼皮的水靠,紧紧裹着她苗条动人的身材,身上还在滴着水,显然是刚从荷塘里翻到露台上来的。 她扯下了水靠的头巾,一头乌云般的柔发披散在双肩,衬得她的脸更苍白美丽。只见她凝视着殇休,一双眸子清澈得就像是春日清晨玫瑰上的露水,似娇似嗔的说道:“那些财宝是我们金鹏王朝的,你不能动。” 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是殇休见过所有女人之中最漂亮的女人,然后殇休笑了,不是笑自己能见到如此漂亮的女人,而是笑那女人额头上一个肿起来的大包,实在是太好笑了。 “丹凤公主?你这头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了?”陆小凤和人家是露水姻缘,自然要凑上去关心一下。 “哈哈......”殇休手搭在花满楼的肩膀上,抚着肚子狂笑道:“就是之前丢的......哈哈......那个盘子砸的......哈哈......” 这时,刺面郎君柳余恨突然从不远处的树后转了出来,低头走到丹凤公主的身后,默默站定,像条狗一样。他本该像狗一样,对伤害自己主人的殇休发出狂吠,甚至是撕咬。可他不敢,水阁上的一切,他都看得清清楚楚,自诩不怕死的他也知道怕了。 殇休脸上笑意不减,眼角却若有深意的在柳余恨身上一瞟,心中暗道:“假上官丹凤的另一个面首,断肠剑客萧秋雨,此时应该已经死了,要不然他肯定会跟过来的。现在看来倒是和电影剧情挺符合的。可刚刚假上官丹凤穿着水靠从湖中越出的情节,很明显是小说之中的,难道是我引发了什么蝴蝶效应吗?” “过了。”花满楼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也是算是为未来的表姨子出头了。 结合殇休神鬼莫测的手段,和他之前莫名其妙的胡闹,花满楼心里明白,殇休只怕是一早就知道有人藏在那里了。虽然不知道上官丹凤的目的,可殇休的手段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即使他可能并不知道那是一个女孩子。 第六十一章 好脾气,急脾气 花满楼的话,对于他自己来说,很重,这是他最严厉的呵责。 可对于旁人,那就像是一阵清风一般,只能吹皱一池春水,更何况,他说话的对象,是一个公认的厚脸皮。 “对于一个鬼鬼祟祟、目的不明的人来说,”殇休嘿嘿一笑,顺手从一旁石桌上拿起一个碟子,随手往湖中扔去,接着道:“我已经很留情了。” “咚”一道十丈余高的巨大水柱冲天而起,在阳光的照射下,激起了一圈绚烂的彩虹,唯美绝伦。造成这一切的,只不过是殇休随手扔的那个碟子。 就在众人一脸震撼的看着那道渐渐回落的水柱之时,上官丹凤却朝殇休娇嗔道:“就算你武功高强,也不能抢别人的东西。” 这话说得天真,语气也天真,再加上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可爱极了。 可殇休早就知道这女人是什么货色,哪会被她迷惑,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走到冷冰冰的西门吹雪跟前,凑近他小声道:“西门吹雪,你相不相信,我能让你笑?” “不相信。”西门吹雪已经吹干了他剑上的血,抬头看着殇休,淡声道。 “呐,”殇休伸手分别在场中其余五人身上点了点,小声道:“这就是一个笑话。” “这不好笑,我也没有笑。”西门吹雪玩味的看着他。 “你会笑的。”殇休嘴角神秘的一扬。 西门吹雪微一摇头,说道:“我更好奇的是,刚才你学会我的剑法没有?” 殇休微一点头,手捏剑指在虚空之中连划几下,由于速度太快,竟然连成了一体,那外形看上去就像是一朵绽放的寒梅。 西门吹雪见此,瞳孔不由一缩,赞叹道:“不错。” 殇休轻笑道:“这是你的剑法,当然不错。等你消化了这次战斗成果之后,必然会更加不错。” 西门吹雪看出了殇休还有事,便不再与其说话了,转而静静的站在一边,等着杀下一个人。 殇休朝他歉意的点点头,便目光转向霍天青,不耐烦的喊道:“霍总管,别管那个女人了,带我去找财宝。” “可她是债主。”霍天青扫了一眼上官丹凤,淡然道。 殇休嘴角一撇,分别看了一眼陆小凤和花满楼,问道:“你们两个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二人略一沉吟,竟同时点了点头。 “呵,”殇休嘴里发出了一个不明意义的音节,无所谓的耸耸肩,慵懒的说道:“那你们慢慢玩,我走了。” 说完,他的身影慢慢远去,而他的身后,却跟着一个人,正是他自己,慢慢的,他身后的自己越来越多,像是无数个他排成一列在行走一般。看起来很慢,其实也就是一眨眼功夫,他就没了踪影。 见到如此骇人的一幕,众人皆不敢再言语,只是愣愣的盯着那个方向,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 半晌,西门吹雪收回看向殇休背影的目光,朝陆小凤和花满楼略一点头,身形一闪,也消失了。 “他是谁?”上官丹凤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的身子也有些发寒,她感觉,殇休的眼睛仿佛能看透她一切一般。 “殇休,我们的朋友。”陆小凤麻木的看着殇休离去的方向,喃喃道。 “他生气了?”上官丹凤想起殇休最后离去时的态度,不由得问道。 陆小凤看着上官丹凤那绝美的容颜,摇头轻笑道:“没有,他从来不生气。” “吁~,”上官丹凤暗松了口气,笑道:“看来是个好脾气的男人。” 对于她来说,好脾气的男人就意味着,她可以在那个男人身上施展很多手段,直至那个男人臣服。 “呵呵,”陆小凤古怪的一笑,幽幽的说道:“他是个急脾气,惹到他的人,往往在他来不及生气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而他对死人,一向宽容。所以,他从来没有机会生气。” 陆小凤的表述很风趣,可在场的众人,包括花满楼,都没有想笑的感觉。 冷,刺骨的寒冷。杀机,只是听到只言片语,就能感觉到神魂震颤的杀机。 “很难想象,你们会和他交上朋友,”上官丹凤面色僵硬的看着陆小凤和花满楼,干涩道:“特别是花公子。” 花满楼脸上露出绚烂的微笑,迎着湖面的微风,柔声道:“因为他够真,也够诚,不喜欢名,也不在乎利。你从来不会知道,他在暗地里默默为你做了哪些事情。如果你不问,他永远也不会说。” “那他岂不是什么都不需要?那他图什么啊?”上官丹凤瞪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不可思议道。 一时之间,她竟有些自惭形秽。她做不到真,做不到诚,她喜欢名,喜欢利。别人从来不知道,她在暗地里默默的害了多少人。 她与殇休的所作所为,正和他们的性别一样,阴阳两极,两个世界。 陆小凤咧嘴一笑,和花满楼并肩,轻声道:“他高兴,他乐意,他喜欢。我想,应该就这么简单。” 说完,他和花满楼都大笑了起来,不知道在笑什么,可能是想起了殇休的糗事了吧! 上官丹凤神色复杂的转头看着殇休离去的方向,而一直没离开的霍天青也怔怔的看向那里,那里什么都没有,却又仿佛有一个模糊的青色身影。 “你图什么?”西门吹雪看着眼前模糊的青色身影,问出了和上官丹凤一样的疑问。 青影一滞,恢复了本来面目,正是殇休无疑。 此时,二人身处一条柳绿水清的小湖边,,周围也无什么人影。 殇休面露沉思之色,抬头看着天,半晌之后,才不在意的耸耸肩,笑道:“想做就做,倒是没想过这些。” 西门吹雪嘴角微斜,说道:“我需要高手练剑,你就不需要吗?” “我的内力控制极差,要么不用内力,要么就是全力,根本留不了手。”殇休无奈道。 “这世上,能挡住你全力一剑的人,根本不存在。”西门吹雪眼中光芒一闪即逝。 殇休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根本找不到试剑的人,也不可能通过与人战斗,学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那你还真是寂寞啊!”西门吹雪看着殇休腰间的剑,叹息道。 “那倒不至于,”殇休摇头轻笑道:“我和你们不同,你们需要找人印证自己的剑道,而我,只需要一直往前走就行了。” 西门吹雪瞳孔一缩,其中光芒大盛,似有一弯新月在其中旋转一般,他盯着殇休,幽然问道:“你知道后面的路?” 殇休白眼一翻,没好气道:“我只知道自己的路。你们的,还要靠你们自己去找。” 第六十二章 剑之极,是用来突破的 西门吹雪一脸不信的摇了摇头,幽幽的说道:“叶孤城的天外飞仙被废是怎么回事?我隐隐有种感觉,那好像是更高的境界。” 殇休淡然一笑,解释道:“当时他的情况是,天外飞仙的剑意,比他的精神更强。所以我就让陆小凤用灵犀一指帮他挫一挫天外飞仙的剑意,免得他被其压死。后来我发现,就算挫了也没用,他回头还是会修炼天外飞仙,而且重修出来的,可能是更加恐怖的天外飞仙。” “所以,你就干脆让他把天外飞仙挫干净,再将作为基石的其他剑招也一并废掉,这样,他就不会再受到天外飞仙的剑意影响了。”西门吹雪一语就道破了殇休的用意。 “没错,”殇休赞赏的点点头,轻笑道:“‘废招’主要是为了‘忘招’,不过首先要做到的是‘破招’。而‘破招’,就相当与让他和自己对战,这是一个梳理自身的好机会。他在这一过程之中,对剑的理解会越来越透彻,他的精神也会越来越强大。你完全无法想象,当他把招全部忘掉之后的模样,嘿嘿......” “说说。”西门吹雪眼神一凝,他知道,关键来了。 殇休嘴巴微微翘起,眼神深深的看着西门吹雪,轻声道:“他变成了一柄纯粹的剑,你一眼看上去,就只能看到一柄剑,而不是一个人。” “然后。”西门吹雪不愧为一个剑客,知道事情并不可能就这样完结。 殇休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叶孤城闭关的真正缘由:“他当时就像一柄出鞘的剑,可一个人不可能一直持续这种精神勃发的状态,要不然他很快就会精气衰竭而亡,所以他需要闭关,把自己收回鞘中。这几年他一直没有出现,应该是还没成功吧!” 湖边的风,带着一丝丝湖水和阳光、还有青草的气息,向岸边裹来。 殇休双目微阖,深深的吸了一口那清甜而温暖的空气,轻叹道:“若这种方法真的可取,你以为我为何不早点与你说?” 西门吹雪的目光一直放在他的双眼之上,从殇休的上一句话开始,一直到现在,持续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若殇休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他还将继续盯下去。 “在你们看来,天外飞仙是招的极致,已经变无可变了。可在我眼中,它只是一个开始。” “如果叶孤城能将天外飞仙再打磨打磨,五年内,应该有一丝可能在天外飞仙的基础之上,衍生出新的变化,彻底打破天外飞仙的极限,让它拥有更强的进化空间。” “可惜,叶孤城的精神与天外飞仙的相比,实在是太弱了,他撑不了多长时间。而且他也寂寞太久了,已经忍受不下去了。你知道的,一个人如果忍受不了寂寞,他做任何事情都不会全心全意。而一个不全心全意的剑客,就是不诚。” 说到这里,殇休止住了话头,看向了湖面。 只见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不时翻出一个小小的水花,那是鱼儿们在向往天空,向往水外面的世界。 西门吹雪拔出自己的剑,放在眼前细细查看,说道:“不诚的人,不可能是剑客。可他那种人,一定是剑客,就算是死,也是以剑客的身份去死。所以,他情愿选择死。” “你认为他会选择何种死法?”殇休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剑,莫名的问道。 “当今之世,只有我们三人才是真正的剑客,他若要死,必然是选择死在你、我二人手中。”西门吹雪目光移到殇休的剑上,幽幽的说道。 殇休微一点头,叹息道:“我朋友不多。” “我知道,”西门吹雪看着殇休的侧脸,慨然道:“你不可能出手,你也不希望我出手,你更不想他死。所以,你直接帮他突破了境界,让他看到了希望。” “如果你知道天外飞仙的极限彻底被打破之后的威力,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殇休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看着天空,轻声道。 西门吹雪神情一滞,将头转向一边,淡淡的说道:“你又没见过。” 这是激将法,最拙劣的激将法。 殇休没有掉西门吹雪的胃口,悠然道:“那必然是辉煌的一剑,必然是死亡的一剑,必然是无法躲闪的一剑,必然是无法格挡的一剑,必然是能击败我的一剑。” 西门吹雪眼神一凝,面现讶色的看向殇休,不可思议道:“真的?” 前面的,他都可以无视,只有最后一条,他无法不在意。 “真的!”殇休斩钉截铁道。 “叶孤城可以再次修炼天外飞仙。”西门吹雪的反应很快,马上就替叶孤城想到了一个看起来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如果想要再次学习天外飞仙,就和学别人的东西一样,不再有身为创功者的感悟和理解。若运气极好的话,加上重新理解和感悟的时间,应该需要十年,才有一丝可能打破天外飞仙的极限。” “他也可以重新创招,可他所学的招已经全部忘光了,再创的话,就需要重新学剑招。他不是我,学不了那么快。粗略估算一下,也要好几年吧?而且,就算他把招创出来了,也可能远远不如天外飞仙,之后还有再花时间打磨招式。这应该要几年吧?就算招式打磨到极致了,还要花时间打破其极限,这也要费不少时间吧?” 殇休两段话,彻底把话说死了,动不动就十几年,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太久了。 半晌之后,西门吹雪才长出口气,闷声道:“那他现在除了一身剑意,还剩下什么?这不就是废了吗?” “如果你现在过去找他,肯定会被刺成蜂窝的,你信不信?”殇休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个年轻的剑神,说道:“他虽然不记得招了,可他破了自己身为‘剑仙’的招,那种感悟已经被镌刻在他身体的记忆里了。现在他只要一遇到刺激,就会本能的出招。你觉得,你和他比出招速度的话,谁更快?” “所以,只有打破了招的极限之后,我才能赢?”西门吹雪神色沉凝的问道。 殇休极为肯定的一点头,说道:“不错,而且必须是天外飞仙这种已经达到了极致的招。” 西门吹雪略一思忖,突然神情一变,上下打量了殇休少顷,才问道:“你准备走哪一条路?” “你应该知道,我走哪一条都可以。”殇休咧嘴一笑,一脸得意之色。 西门吹雪抬头看天,悠然道:“我觉得,你会先突破招之极,在破无可破的时候,选择‘忘招’,再继续重修,破招,忘招。如此轮回,直至你死。” “我不会死,”殇休灿然一笑,拍了拍腰间的剑,朗声道:“我会越来越强,强到打破生与死的界限。” 他没有否认西门吹雪的猜测,那本就是他要走的路,何须否认? “可能吗?”西门吹雪眼中的万古青天之上,云似乎在那一瞬间,不敢动了。 没有人回答他,殇休在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便离开了湖边。 第六十三章 惊艳的“壁虎游墙” 客栈,殇休的房间之中,桌上摆了九个盘子,每个盘子里都摆放着五个形态饱满、褶纹均匀、色泽金黄的生煎,上面洒满了芝麻,看起来很可口。桌边一圈,还均匀的摆着三大碗馄饨,和三小碟山西陈醋。 三个人的分量,可现在只有殇休一个人,他知道,其他二人不会回来。 “这样正好,我一个人享受。” 殇休美滋滋的拿起筷子,夹起一个生煎,在醋里微微一点之后,放在嘴边轻轻一咬、一嘬。 一瞬间,生煎里,蟹黄那浓郁鲜香的味道像是爆发了一般,往房间四处冲击而去,冲出了房门,冲出了客栈。 所有闻到这股味道的人,都好像被点中了穴道一般,一动也不想动了。 “香!” 殇休并没有说话,他在享受美味,没有时间。喊出那一声“香”的,是两个推门而入的男人,却是被殇休认定不会回来的陆小凤和花满楼。 美食当前,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管,殇休看都没看二人一眼,让蟹黄生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他的嘴,因为该蘸醋了。 陆、花二人一见他这模样,顿时口水直流,顺手将房门关上,分别跑到另外两碗馄饨前坐好,半句废话都没有,拿起一旁的勺子和筷子就吃了起来。 三盘蟹黄生煎和一大碗馄饨,对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只不过是三两口的事情,可他们竟然足足吃了一炷香的时间。 殇休擦了擦嘴,慢条斯理的倒了杯茶,悠然道:“你们现在应该去查案的,而不是跑来和我抢蟹黄生煎和混沌。” “被你那么一搅和,我现在一点查案的兴趣都没有了,什么见鬼的青衣楼楼主,让西门吹雪全部干掉就行了。”陆小凤慵懒的躺在床上,自暴自弃道。 他对殇休的所作所为相当无语,明明查案查得好好的,却直接被殇休暴力干涉了,再回头一想,他竟然还觉得殇休说的都有理。 管那么多作甚?直接干掉、干掉,统统干掉。 当然,这也就是发发牢骚,他等一下还得跑一趟。 此时,闻到蟹黄生煎那极致味道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了,纷纷朝殇休的房间涌来。 “吟~”殇休的铁剑突然在鞘中发出了一声轻吟,门外的喧闹顿时停滞了。片刻之后,外面人声再起,可不再像之前那么闹了。 “好本领!”花满楼在一旁鼓掌叫好。 “那是你的剑意?”陆小凤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殇休嘴角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轻声道:“错,是我的精神,不是剑法的剑意。” “不出剑,就能让千军辟易,你已经不适合待在江湖了。”陆小凤喟然长叹道。 花满楼喝了口茶,温和的笑道:“他根本就没在江湖待过,要不然,大智大通怎么会找不到他?” “哦?”殇休眉毛一挑,好奇道:“你们向那老家伙打听过我?什么时候的事?” 陆小凤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壶酒,一边自酌自饮,一边笑道:“你去福建的那段时间,还有我们去万梅山庄之前,问了很多次,可他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就算他知道,他也不敢说,”殇休抿了口茶,轻笑道:“他怕我找他麻烦。” “假菩萨,始终是假菩萨啊!”陆小凤摇头叹息道。 殇休放下茶杯,轻笑道:“真的、假的,都无所谓。我最关心的是,你们还要在我房间里待多久?” “这就走。”陆小凤神色慵懒的提着酒壶就翻下了床。 花满楼轻笑摇头,起身往门口行去,不过在走了两步之后,却发现殇休依旧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 “你不去?”花满楼回过头看着殇休,轻笑道。 “去做什么?看陆小凤在我们面前秀恩爱?”殇休没好气的白了花满楼一眼。 陆小凤笑嘻嘻的走过来,调侃道:“去吧!你和小表姐应该聊得来。” 殇休扫了一眼满是脚印和泥土的床,无奈的摇了摇头,闷声问道:“客栈里是不是没有房间了?” “嗯,我上来之前问过,没有。而且周围的客栈也都客满了。”陆小凤的笑容越来越得意。 “花了不少银子吧!”殇休满头黑线的盯着陆小凤和一旁傻乐的花满楼,无语道。 花满楼打开折扇,轻笑道:“五千两,陆小凤出的。” 殇休没话说了,陆小凤为了逼他一起过去,竟然包下了附近所有的客栈,而且还特意把他的床踩脏了。 一想到自己的床被一个大男人穿着鞋子踩过,他心里就是一阵不舒服,就算是换了新的铺盖,这种感觉也不会消失。这是一种洁癖,他的几个朋友都知道,而且经常会利用这点来作弄他。 “走吧!”陆小凤自信满满的朝殇休招呼道。 “走吧!”花满楼的表情和陆小凤同步了。 殇休无奈的耸耸肩,站起身,随着二人出门了。 他对出行的交通工具从来不抱有任何期待感,依旧是马,陆小凤还给他挑了一匹黑马,乌漆墨黑的。 “你不会给这匹马涂了墨汁吧?”殇休一脸嫌弃的模样看着自己的马,而那马则用无辜的眼神回望着他,二人对视良久,最后以黑马的一个响鼻结束了。 “哪匹黑马不是这样?”陆小凤有些后悔拉这家伙过去了。 他知道殇休的脾气,不愿意做的事情,坚决不做,如果是朋友邀请的话,殇休一定会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半天,展开所谓的“非暴力、不合作”行动。 殇休看了看陆小凤和花满楼,叹息道:“我到底要有多禽兽,才会特意跑去见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啊!她家大人也是心大,招惹了一个帅哥不够,还加了头色狼,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唉~真不想掺和进去啊!” “那个所谓的‘帅哥’说的是我吗?”花满楼完全被殇休带坏了,听话专挑好话的听。 “反正我是那头色狼。”陆小凤也被殇休带坏了,脸皮越来越厚。 “走吧!”殇休有气无力的黏上黑马,像坨烂泥一般挪了上去,然后整个人就贴在了马背上。 “‘壁虎游墙’被你这样用,真的很惊艳啊!”陆小凤嘴角抽搐,口不对心的说道。 如果他不说,没有人会知道那是‘壁虎游墙’,反而会觉得那是‘烂泥上墙’。 花满楼灿然一笑,翻身上马,把殇休那匹马的缰绳递给陆小凤,说道:“我是瞎子,你来牵。” “你瞎还有理了?”陆小凤轻轻一笑,上了自己的那匹红马,左手握着自己的缰绳,右手牵着殇休的缰绳,带着花满楼和殇休,往落日的方向行去。 第六十四章 居心叵测的殇休 黄昏的时候,三人在一处别致的庭院门口停了下来,这里就是上官飞燕和上官雪儿在山西的家,也是金鹏王朝的一处行宫。 “你还不下来?”陆小凤无奈的看着那匹黑马之上像烂泥一般的人。 “哦。”殇休怎么上去的,就怎么下来,坚决不用马镫。 花满楼憋着笑翻身下马,说道:“殇休,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人有多懒,思想就有多远’?” 殇休没搭理他,径自往房子大门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大喊道:“乖女儿,我回来了。” “噗嗤”身后的陆小凤和花满楼顿时笑喷了。 “你是谁?”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殇休转过头,只见左侧的一间房屋之中转出一个一身碧绿衣衫、头梳双髻的小姑娘,一双机灵活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起来很可爱,想来,长大后肯定是一个极美极美的人儿。 “我找我女儿,她叫上官雪儿。”殇休的谎话张嘴就来。 本来跟在后面的陆、花二人,此刻都笑得没力气进门了。 小姑娘眼珠子一转,在殇休面上细细打量了一番之后,说道:“这里只有一个上官雪儿,可她父亲十年前就病死了,死的时候是四十岁。你看起来不像鬼,也不像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 “唉~”殇休衣袖一摆,仰望着天空,满面沧桑的长叹道:“十年前,有个神仙找到我,说我修炼资质绝佳,最适合做他的衣钵传人。后来,我就诈死,随他修仙去了,如今修炼有成,自然会返老还童。” “你是神仙?”小姑娘脸上写满了不信。 “这与你无关,”殇休一脸的讳莫如深,随即凑近小姑娘,询问道:“你可知上官雪儿在何处?” “嘻嘻,我就是,”小姑娘上官雪儿脸上挂着灵动的笑容,说道:“不过我很确定,你不是我父亲。” 乍听此话,殇休突然一脸惊喜之色的抱住上官雪儿,哽咽道:“你就是雪儿?雪儿啊!我的乖女儿,我好想你啊!呜呜呜......” 他的眼角都湿润了,花满楼和陆小凤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他用食指沾了点口水抹上去的。 上官雪儿费劲的推开他,指着他的鼻子俏声喝道:“你这个骗子,你根本不是我的父亲。” “你不肯认我?”殇休愣愣的盯着她看了半晌,才怅然道:“毕竟我离开的时候,你才两岁,这么多年,你肯定吃了不少苦,你不认我也是应该的。” “那我问你,我父亲叫什么名字?”上官雪儿眼珠子一转,马上给出了一个问题。 “唉~”殇休喟然长叹道:“我等修仙之人,需要斩断凡尘,忘却凡尘,方能通天道。名字,我早就忘了。” 上官雪儿脑袋一歪,食指点了点下巴,笑道:“那你成仙了吗?” “还差一步,”殇休低下头,宠溺的看着她,柔声道:“为父要见你长大,见你嫁人,见你生子,见你年华老去,见你......” “别说了,再说下去,我就死了,”上官雪儿连连摆手,一脸晦气的瞪着殇休,说道:“那你会哪些神仙手段?用出来我就相信。” “我会飞。” 话音一落,刚好一阵风吹来,殇休乘风而起,飘摇直上,衣袍翻飞,直如谪仙。 上官雪儿的眼珠子越瞪越大,她的嘴也越长越大。她从来没说听过,有谁能飞上十几丈的高空;更没有听说过,有谁能像鸟儿一样在空中自由的飞翔。 其实何止是她,就连门外的陆小凤和花满楼,以及正准备过来的上官丹凤和柳余恨,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天上的那个人。 “他还是人吗?”陆小凤仰天看着天上只剩下一个小点的殇休,喃喃道。 “我也想知道。”花满楼还要装瞎子,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着上面。 片刻之后,殇休缓缓落回到上官雪儿身边,帮她将嘴巴合上,轻笑道:“乖女儿,怎么样?相信为父了吗?” “嗯,”上官雪儿呆愣愣的点了一下头,随即猛然醒悟过来,忙摇头道:“我父亲都被烧成灰了,是我母亲和姐姐亲眼所见的,你骗不了我。” 殇休正欲继续逗她,却发现上官丹凤和柳余恨正朝这边走来,而门口的陆、花二人也已经进来了。他再看了一眼天空,发现太阳已经落了大半,天,快黑了。 “继续啊!”陆小凤眉毛一挑,戏谑道。 花满楼轻摇折扇,笑道:“殇休,你胡说八道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哦~”上官雪儿跳起脚来指着殇休喝道:“你果然是骗我的。” “我当然是骗你的,你不会真的信了吧?乖女儿。”殇休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把她的两个发髻揉得乱七八糟的,看得一旁的人直笑。 上官雪儿一脸恼怒的打开他的手,娇斥道:“别摸我的头,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你要是真当了他的女儿,你就赚了,傻丫头。”陆小凤也在她头上揉了几下。 “那你去当他儿子啊!”上官雪儿将他的手打开,气哼哼的跑走了。 “唉~”花满楼摇头叹息道:“她好像生气了。” 上官丹凤看了一眼上官雪儿的背影,转身朝三人欠身一礼,柔声道:“见过三位公子,雪儿尚且年幼,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三位公子多多见谅。” “我觉得,她的提议很不错,”殇休眉头朝陆小凤一挑,戏虐道:“我还缺个儿子。” 陆小凤白眼一翻,牵着上官丹凤的手进了屋,而柳余恨则朝剩下的二人一拱手,独自离开了。 “我们过来到底是做什么的?陆小鸡和美女在床上谈事情,我们两个在外面听?莫名的有种凄凉的感觉啊!”殇休觉得自己答应过来这个决定,真的是糟糕透了。 花满楼面色一滞,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了,不过他心态好,马上就放宽了心。只见他一边摇着折扇,一边轻笑道:“我们可以和小表姐聊天啊!” “她是你们的小表姐,是我的女儿,这样算来,你和陆小鸡都是我外甥,嗯,你要叫我舅舅。”殇休煞有介事的分析道。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着占我们的这个便宜?”花满楼脸上的表情瞬间不美好了,他真想拿扇子敲殇休的脑袋。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殇休不屑的瞥着花满楼,接着说道:“我懒得和你说,我去找我女儿。” 第六十五章 光骗小女孩的大骗子 行宫太大,殇休不想慢慢去找,稍一凝神感知之后,他便在东南方二十丈远的一处地方发现了上官雪儿。 这是他无意间发现的一项异能。原来人的精神强化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便会挣脱肉身的束缚,向周围扩散。而且精神越强大,扩散的距离越远。当那些扩散的精神碰到其他的精神载体、也就是人和动物之后,便会向本体反馈讯息。这就是殇休能感应到上官雪儿的原因。 殇休身形一幻,便出现在了雪儿身边,却见她此时正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地上的猛瞧。 他不由得好奇道:“乖女儿,你在做什么?” “啊~”上官雪儿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往旁边一蹦。 待她发现说话的是殇休之时,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又一脸愤然的鼓着脸,指着殇休的鼻子喝道:“你这个大骗子,别再叫我乖女儿了,我不是你的女儿。” “你就是,你看你的鼻子、眉毛、眼睛、嘴巴、脸型,都和我一模一样。”殇休一脸笃定的伸出手指在她脸上连连比划道。 上官雪儿脸色通红的拍开他的手,娇斥道:“别以为我年纪小,就不知道你们这些大人的龌龊心思。你就是想把我骗回去,当‘瘦马’养。” “瘦马”,是明清之际的历史现象。养“瘦马”,是中国明清时期的一种畸形行业。先出资把贫苦家庭中面貌姣好的女孩买回后调习,教她们歌舞、琴棋、书画,长成后卖与富人作妾或入秦楼楚馆,以此从中牟利。因贫女多瘦弱,“瘦马”之名由此而来。 “他不缺银子,也不缺更多的银子。”花满楼摇着折扇,从一处拐角转了出来。 上官雪儿略一思忖,觉得花满楼说得在理,像殇休这么厉害的人,有大把的有钱人愿意花大价钱请他出手,所以他不可能缺钱。 “他想把我敬献给那些达官显贵,甚至是皇帝,以谋求权势地位。”上官雪儿好歹受过皇室教育,知道哪些东西对男人的诱惑最大。 花满楼的表情顿时古怪了起来,他从陆小凤那里听过殇休在皇宫之中的所作所为、以及陆小凤他们的一些猜测。所以,他很清楚,权势在殇休心中的地位,只怕比一两银子高不到哪里去。 殇休蹲在上官雪儿之前蹲的地方,盯着地上赌气似的说道:“你说得对,我就是想把你送给皇帝,换取高官厚禄,行了吧?烦死了,好像我求你一样。你这女儿我不要了,谁爱要谁要。” 殇休不想听上官雪儿再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再说下去,她就会说殇休觊觎他的美色。那太恶心了,他要有多禽兽,才会对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下手,这世上又不是没有漂亮的女人。 “我倒是觉得,关于自信这一点,雪儿和你很像。你觉得呢?殇休!”花满楼走到殇休近前,笑道。 殇休低着头,手指在地上刨了两下,轻笑道:“我很帅,她很漂亮,这不是自信,这是事实。” 上官雪儿在一旁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指着殇休的脸,笑道:“哈哈,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脸皮能当城墙用?” “有,后来我就真的当了一堵城墙。”殇休微微一笑,幽幽的回道。 这句话,上官雪儿听不懂,可花满楼却听懂了。殇休确实当了一堵城墙,当了六个月的城墙,把大明朝东南沿海地区封得密不透风。 上官雪儿一脸不信之色的瞪着殇休,娇哼道:“哼~你又骗人,你这个大骗子,光骗小女孩,嗯,漂亮的小女孩。” 花满楼轻轻一笑,没有替殇休辩解,毕竟这种事不好说,不能说,他也不敢说。 不过,他倒是对殇休一直蹲在地上感到比较好奇,不由得笑道:“你这是在做什么?给女儿捏泥巴玩?” “我不是她女儿!”上官雪儿瞪了花满楼一眼,然后凑到殇休身边,小声道:“大骗子,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殇休洒然一笑,手指花满楼,说道:“乖女儿,你和花满楼说说,你在这里发现了什么?” “哦?是什么?”花满楼神色一凝,沉声问道。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发现,估计和他失踪的恋人上官飞燕有关。 上官雪儿眉头一皱,扫了二人一眼,随即一脸神秘的凑近花满楼,小声道:“我姐姐上官飞燕在半个月前就失踪了,她一定是被人害了,我怀疑她的尸体就被埋在了这里。” 这里,是行宫的后花园,类似于这种地方,一直是杀人埋尸的首选。因为这里蛇虫鼠蚁很多,而且植物也多,那些尸体在这种地方很快就会被分解干净,化为各种生物的养分。 “这不可能,我有一种感觉,你姐姐一定还活着。”花满楼对自己的感觉很有信心,因为他从来没在这上面出错过。 “你不信就算了,”上官雪儿白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对殇休问道:“大骗子,你信不信?” 殇休抬起头,朝她古怪的一笑,幽幽的说道:“我也不信,若上官飞燕被杀了,那现在的上官飞燕是谁?上官丹凤又是谁?这下面埋的......又是何人?” 话音未落,他右手成爪,直插入土中,一抖一提,抖出了一大堆泥土,提上来了一个人,死人、女人,死去的女人。 这时,陆小凤刚好从一个拐角走过来,在看到殇休提出那具女尸的时候,不由得面色大变,他急忙跑到近前,仔细查看起来。 “陆小鸡,这具尸体你应该很熟悉吧?”殇休放下女尸,一脸玩味之色的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满脸苦涩的蹲下身,揉了揉那女尸的脸,然后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土,沉声道:“这个人在一刻钟之前,还和我待在一个房间里聊天。一刻钟之后,却被发现埋在至少两个月都没有动过土的地下,而且还是中毒身亡的,毒性都渗进了泥土之中。看情况,应该死了至少有两个多月了。” “这是丹凤公主,刚刚我还看见她来着。难道......她是鬼魂?”上官雪儿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六十六章 难怪没女人喜欢 此时,无边的夜色已笼罩了大地,疏星刚升起,圆月现下弦,风卷花香,夜还暖。 本是十分美好的情景,却出现了一个女尸,不得不说,殇休破坏气氛的本事真可谓是一绝。 那个女尸正是上官丹凤的尸体,殇休故意提前将她弄出来,就是想看一看陆小凤现在那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殇休的目光在陆小凤脸上一转,调侃道:“哎呀,四条眉毛深夜赤身裸体大战死亡两个月的少女幽魂,这么劲爆的故事,我一定要告诉江湖上所有的人。” 陆小凤闻言,猛然抬起头看向他,说道:“这世上,应该没有谁的易容术能逃过你殇休的眼睛。” “唉~”花满楼面容苦涩的长叹道:“他已经提示得很明显了,只是你我二人都没有注意罢了。” 陆小凤神情微顿,随即摇头苦笑道:“不错,他一直都在无视假上官丹凤。” 上官雪儿目光在三人身上不停的转动,好奇道:“这算什么提示?” “这是最好的提示,”殇休嘴角微翘,指着地上的女尸,解释道:“像上官丹凤那么漂亮的女人,我都没多看一眼,不是我有问题,就是她有问题。” “不错,”陆小凤一脸肃然的点点头,叹息道:“我本以为是你有问题,因为我从来没听说过你有女人。” 殇休一点都不在意陆小凤这句带着歧义的话,只是淡淡的说道:“两年半以前,我都在专心学厨。之后两年,我心无旁骛的学武练剑。没时间。” “这样算来,你学武不到三年,怎么可能会这么厉害?而且,你没说你最近半年都做了什么?别以为我是小孩子就好糊弄。你这个大骗子,又在骗人。”上官雪儿一脸洞悉真相的表情看着殇休,显得很是骄傲。 没有人回答她,这种事情不能说,而且也没时间说,因为远处传来了一阵缥缈的歌声,带着种淡淡的忧郁,美得令人心碎。 隐隐约约的歌词也是凄凉、美丽、而动人的,是叙说一个多情的少女,在垂死前向她的情人,叙说她这一生的飘零和不幸。 花满楼早他们一步听到,可他却没有做声,就只是那样痴痴的听着,神情恍惚、犹疑、略带一丝痛苦。 上官雪儿倾听了一阵,突然面露喜色,朝三人说道:“这是我姐姐唱的,我姐姐还活着,太好了。” “太好了?”殇休扫了一眼神情郁郁的花满楼、脸色难看的陆小凤、以及面带欣喜笑容的上官雪儿,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他拍拍手上的泥土,找了间干净没人的房间,径自往里走去。 “你不一起去?”陆小凤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没心情。”殇休没有停留半刻,走到那间房前,推门进去,关门。 当房门被敲响的时候,躺在桌子上的殇休缓缓睁开了迷蒙的双眼,才陡然发觉,天已经亮了。 “去哪?”殇休哈欠连连的打开门,朝门口的路、花二人问道。 “霍休那里。”陆小凤的脸色并不好看,而且还有了一丝黑眼圈。 殇休的目光转到花满楼的脸上,淡淡的问道:“你们昨晚去山坡那里见到了什么? “山坡上的破庙里,假扮上官丹凤的上官飞燕,柳余恨,死掉的萧秋雨。”说话的是陆小凤。 殇休走出门口,一脸笃定道:“你们拆穿了上官飞燕,放了她,让她带走了上官雪儿。” 陆小凤眼神一凝,盯着殇休缓缓点了一下头,道:“不错。” 殇休无所谓的耸耸肩,拍了拍有些沉闷的花满楼,安慰道:“放宽心,你又不是女人,就算没有了第一次,也没有人会嫌弃的。” 他知道上官飞燕接近花满楼是别有用心的,可他并没有阻止这件事的发生。这是花满楼的人生,花满楼需要经历这些,然后慢慢成长。而作为一个朋友,殇休只能默默的看着、帮着。 花满楼脸上的表情古怪的扭了一下,苦笑道:“这就是你安慰朋友的话?” 殇休指着正扶着门框大笑的陆小凤,说道:“你看,效果不错。” 陆小凤看了眼花满楼难看的表情,顿时止住笑容,故作肃然道:“别闹了,我们去霍休家吧!” 殇休微一点头,随二人一起出了大金鹏王的行宫。 不过一炷香时间,三人就到了霍休的府邸门口,却被霍府下人告知,霍休出门了。不过下人们都知道陆小凤是霍休的老朋友,遂将其和另外两人一起领入了霍休的书房,等待霍休回来。 霍休的书房,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奢华。所有的东西,都是最顶级的,书桌,凳子,书架,桌上的笔墨纸砚,无一不是精品之中的精品。 其中最重要就是书架上的书籍。那些都是古本、孤本,世上只有这里存在,其他地方都找不到相同的书。若真的有相同的存在,霍休无论花多大代价,都会将其买回来毁掉,确定自己手上的就是独一无二的,这就是独属于天下第一富豪的霸气。 殇休等下人一离开,就直接拿起黑檀木桌上的古籍,在翻了几页之后,将其摊在书桌之上,然后指着其上的一个红色标记,对其余二人笑道:“呐,你们应该是要找这个吧!” “青衣标记!”花满楼和陆小凤同时惊呼道。 紧接着,陆小凤猛然抬起头,盯着殇休问道:“你早就知道霍休是青衣楼楼主?” 殇休嘴角一撇,轻笑道:“霍休的武功并不足以保住他的财富,所以,他肯定还有其他的手段,比独孤一鹤和闫铁珊更强的手段。” “可我感觉,你好像早就知道这古籍之上有青衣标记。”花满楼拿起那本书,翻了翻,才皱眉道。 殇休牵起一丝不屑的笑容,淡淡的说道:“对于霍休这种人来说,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遗忘。若不在这些绝世古本之上,留下独属于他的印记,百年之后,又有谁会有兴趣知道他是谁呢?” 花满楼怔怔的看着款款而谈的殇休半晌,才长叹道:“唉~,你有时候真的不像一个才二十三岁的年轻人。” “这可能就是没有女人喜欢他的原因,看得太透彻了。”陆小凤在一旁坏笑道。 殇休轻轻一笑,转身走出了书房的大门,他要去迎接一下客人,一个恶客。 第六十七章 《基础剑法》 刚出书房,一道凌厉而厚重的剑气就迎面横扫而来。 殇休不慌不忙的掐出一个剑诀,右手向上一挥,青色的衣袖翻飞之间,那道剑气顿时消弭与无形。 “你是何人?”对面站着一个披散着头发、满面骇然的老人。 他手中握着一柄比平常的剑要粗大些的剑,剑身也特别长、特别宽,黄铜的剑锷,擦得很亮,但鞘却已很陈旧,上面嵌着个小小的八卦,正是峨嵋掌门人佩剑的标志。 他就是独孤一鹤,也是金鹏王朝的大将军严独鹤。 殇休目光微扫,发现道旁竟躺着十几个还在淌血的死人。想来,独孤一鹤应该已经把霍府的人全部杀光了吧!要不然,霍府此刻不会这般宁静。 他微一摇头,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甩开,随后神色淡然的在自己腰间的剑上一指,说道:“剑客。” 语毕,殇休身上爆发出一股繁杂而浩瀚的剑意,如同飓风一般,席卷了整个庭院。 整个院落之中的门窗纱纸瞬间被撕烂,门窗之上也传来了“咣当咣当”之声。 院中大树之上,树叶全部脱落,又在一刹那被揉碎在风中,如同翠绿的烟雾一般。 “我知道,我还看出来你是一个疯子。”独孤一鹤紧紧的盯着被翠绿烟雾萦绕的殇休,他握剑的手竟然开始颤抖起来。 殇休左手食指在剑鞘上缓慢而有节奏的敲击几下之后,笑道:“虽然不是一个纯粹的剑客,可你的眼光确实不差。你应该还看出了些东西吧!” 独孤一鹤闻言,瞳孔猛然收缩,手抖得更厉害了。他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颤声道:“我看到了我峨眉派所有的剑法,我听到了我的‘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 殇休轻轻一笑,缓缓摊开右手,院中风势急变,竟卷着翠绿烟雾往其掌心汇聚而去。 片刻之后,风停,剑意歇,殇休手中却多了一柄剑,一柄通体翠绿的三尺长剑。 这柄剑,以草木为表、以剑意为里、以剑气为锋,为当世绝剑。其,主杀。 “这是柄杀人的剑!”书房门口的陆小凤、花满楼在看到那柄剑的一刹那,同时闪现出这个念头。 “现在看出了什么?”殇休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幽幽的问道。 “我必死。”独孤一鹤的剑已经拿不稳了。 他的判断很准确,不过,这本就是事实,根本不用判断,所以,他说的根本就是一句废话。 殇休不满的抬头盯着他,沉声道:“你应该看出来,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独孤一鹤闻言,顿时微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暂时还死不了。 只要死不了,就还有机会。这是他当将军时的格言。 他再次戒惧的看了眼那柄剑之后,才抬起头,朝殇休一抱拳,疑惑道:“不知阁下想让老朽帮什么忙?” “明天这个时候,闫府,正面击败西门吹雪,你活。”殇休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见独孤一鹤想开口,殇休不容置疑道:“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语毕,殇休右手一松,手中翠绿长剑竟然径自漂浮在了空中。 随后他右手掐诀,信手斜挥,那长剑便如一道流星一般冲向了十丈外一颗三人合抱的大榕树,在发出一道巨大而璀璨的扇形绿芒之后,又回到了殇休手中。 这时,一阵风吹来,便见那大榕树上半截树身随着绿芒行过的轨迹,竟然开始缓缓滑落。不消片刻,那半截树身便已轰然倒地。 掉落的半截树身的截面,刚好正对着独孤一鹤。而剩下半截的截面则对着殇休三人。却只见,那截面平滑光洁,此时在阳光的照射之下,竟开始反射着丝丝耀眼的光芒。 震惊、战栗、悚然......无数激烈而冰冷的情绪,像是电流一般刺激着其他三人的感官,他们神色震惊的盯着殇休和他手中的剑,心中同时冒出一个问号。 “这还是人吗?” 迎着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殇休笑而不语,束手而立。 他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以气御剑”。不过不是传说之中的“御剑术”,而是昨晚领取的主线任务三的奖励——《基础剑法》。 那《基础剑法》名不副实,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 t 8 0 . c o m 里面竟然连一式剑招都没有,通篇都是讲述如何以气御剑的。而那“以气御剑”也简单粗暴得很,和空手发剑气差不多,甚至连攻击距离也差不多。只不过其中多了一丝控制,这主要是为了让剑气能隔空包裹在宝刃之上,增加其杀伤力和防御力。 总而言之,那《基础剑法》总的来说只是对剑气的使用方法而已,并不是真的剑法,其中也没有蕴含一丝一毫的剑意。一切,都是殇休想多了。 目光微转,扫了三人一眼之后,殇休右手微松,其上握着的那柄翠绿长剑顿时化作了飞灰,随风消散了。 他没有再多言语,朝身后二人一示意,径自往霍府之外行去,而他身后的花、陆二人在深深的看了眼独孤一鹤之后,也随着离开了。 路上,如同来时一般,三人三骑,不过却是悠然前行。 “你应该知道的,西门吹雪打不过他。”陆小凤神色担忧的抬头看着天,沉声道。 一行三人,他没有看任何人,可其余二人都知道,他这话是对殇休说的。 殇休嘴角轻咧,笑道:“你对自己的朋友太没有信心了。” 陆小凤的目光从那寡淡无味的云上,移到殇休的身上,满怀希冀道:“之前独孤一鹤说,你会‘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 殇休没有看他,只是盯着前方的路,说道:“我当然会,可我不会交给西门吹雪,至少,战斗之前不会。” “为何?”陆小凤的脸皮疯狂的抖动着。 “为何?”殇休摸着下巴,皱眉思索片刻之后,转头朝花满楼问道:“我好像说的是,‘我’不会给西门吹雪吧?” “不错。”花满楼在一旁笑了。 他已经听出了殇休的意思,这是只是一个玩笑,逗陆小凤玩的玩笑。 陆小凤也转过弯来了,不过,他的脸早就已经气黑了。 “给,”殇休从怀中掏出本书抛给陆小凤,笑道:“送到他手上就回来,别耽误他练剑。” 陆小凤的面色顿时转忧为喜,忙把那本封面上写着《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的书塞进怀中,小声询问道:“怎么来的?” 殇休微微一笑,手掌在脸上一抹,答案不言而喻,靠的就是他那变态的易容术。 陆小凤竖了竖大拇指,随即一挥马鞭,向前方疾驰而去。 第六十八章 什么都没管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在几天没有一丝雨水的天气里,它显得有些燥。人在下面行走,会感觉那股燥意会越来越盛,甚至会影响人的心情。 花满楼目视着尘土缭绕的前方,那是陆小凤的马疾驰时扬起来的。 他看了半晌,那灰尘却丝毫没有沉寂下去的意思。他有些不耐了,转头向殇休道:“你去下阵雨,把那些飞扬的尘土压下去,这样我们才好继续前行啊!” “我是人,不是神,也不是龙王,管不了这些事。”殇休制止了胯下躁动的马儿,矗立在原地,轻声叹息道。 “管不了这些事?那你能管哪些事?会管哪些事?”花满楼的语气之中,罕见的带着一丝埋怨的情绪。 殇休转头看着他,淡然道:“我什么事都没管。” 花满楼直视着他的眼睛,苦笑道:“和铁鞋、假银票案一模一样,你早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这一次陆小凤比你好一点,就是知道了,也不说出来。”殇休轻笑道。 “我本也不想说,可我实在是忍受不住了。”花满楼的耐心和脾气一向不错,说话也谦和有礼,从没有过像现在这般失礼过。 殇休看了一眼脸现郁郁的花满楼,随后转头直视前方慢慢清晰的路,悠然道:“我知道,可我真的什么都没管。我只是逼迫你们本要杀的人,全力与西门吹雪战斗而已。” “可是,你应该管的。”花满楼笑得有些苦涩。 “你要我怎么管?”殇休看着前方已经快要消散的灰尘,苦笑道:“提前告诉你上官飞燕是个骗子?那下一次呢?” 花满楼闻言,顿时神情一怔,呐呐的问道:“还有下一次?” 殇休侧头看了一眼他那呆萌的表情,不由得无奈的捂着脑袋,闷声道:“我不是先知,不知道你会不会再碰到一个女骗子。可我很确定,如果真的有下一次,我还是会袖手旁观,而且,我还会拉着陆小凤在一旁喝酒看戏。” 花满楼的嘴角微一抽搐,不自然的笑道:“看戏?就像昨天一样?” 他这才想起来,昨天在闫铁珊府上,殇休指着其余几人对西门吹雪说的那个“笑话”,那个应该只有上官飞燕才能听懂的笑话。 “没错!”殇休嘴角轻咧,夸张的比划道:“一想到那场景,真是......啧啧啧,劲爆!” “所以当时在场的,除了你和西门吹雪,其他的男人都和上官飞燕有关系?”花满楼的嘴角抽得太频繁,抽筋了。 “当然,”殇休嘿然一笑,然后凑近花满楼,戏虐道:“请问一下,花大侠,你和陆大侠共侍一妻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回答他的,是一条袖子,流云飞袖,花满楼终于忍无可忍,朝殇休出手了。 “咻”的一声过后,黑马上面的人不见了,却是殇休借机跑了。 花满楼见殇休就这样跑了,不由得长叹一声“遇人不淑”,随后便又笑着牵起了殇休的黑马,往客栈的方向行去。 此时,闫府之中,灵幡飘扬,纸钱铺地,无人哭丧,显得静悄悄的,却又透着股阴森感。 殇休从远处飘入灵堂,带起一阵轻忽的风。地上的纸钱被风卷起,四散翻飞开来。 本是背对着灵堂门口的霍天青霍然转身,在发现来者竟然是殇休之后,不由得瞳孔猛缩。他目光沉凝的看着殇休,拱手一礼,恭敬而不失骄傲的说道:“殇先生,你来看我家老板了?” 殇休淡漠的盯着他,说道:“我不看死人,我来看财宝,属于大明朝的财宝。” “已经被债主拿走了。”霍天青站直身子,一脸平静道。 殇休的表情一冷,淡淡的问道:“既然你的目的达成了,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作为曾经的绝世高手天禽老人的独子,霍天青的目的,便是在陆小凤他们除掉闫铁珊的时候,以管家的身份支配闫铁珊的财宝,将其交给上官飞燕,之后在上官飞燕的支持下,振兴已经没落的天禽派。 可惜,电影原剧情之中,他机关算尽,却还是没能达成心愿。因为那些财宝之上涂满了剧毒,他在接触一段时间之后,方才察觉,可为时已晚,毒已入髓,回天乏术。最后,他是在陆小凤面前吞毒珠自尽的。 “我还要等老爷的一个老朋友。”霍天青没有丝毫被拆穿时的惊慌失措,依旧是那般淡然骄傲。 殇休目光微凝,仔细打量了他两眼之后,淡然道:“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找个会解毒的大夫,而不是等一个马上就要死的糟老头子。” “解毒?”霍天青眉头一皱,他将手抬至自己眼前,细细查看,随即猛然色变,惊呼道:“我怎么会中毒的?” 他的指甲已经有些轻微的乌黑之色了,若不仔细查看,根本不会发现,这是已经中了剧毒了。 “金鹏王朝的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你还是太嫩了。”殇休伸手一直灵堂上的闫铁珊画像,幽幽的说道。 “财宝?有毒?”霍天青瞪大双眼,询问道。 殇休无奈的一捂脑袋,闷声道:“问我做什么?反正那些财宝还在这里,你随时都可以去查验。” 霍天青神色一滞,面带惭色道:“不错,确实还在。” “你的毒,有没有办法处理?”殇休瞥了他一眼,说道:“如果不行的话,我就出手了。” 霍天青怔怔的看着他,一时之间,竟没听明白,他所说的“出手”是什么意思。 殇休无奈的摇了摇头,身形一幻,瞬息之间就出现在了霍天青身后。只见他右手成掌,朝霍天青后心轻轻一拍。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霍天青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一股沛然之力从身后侵入体内。随后,他便情不自禁的弯下腰,从嘴中喷出了一股股腥臭的黑血。 殇休收掌而立,神色平静的看着还在呕毒血的霍天青,淡然道:“闫府的财宝都归你,带着它们和你的门人,去沿海地区建立门派,清理倭寇。可否?” 半晌之后,霍天青吐出了最后一口毒血,才面色苍白的抬起头,眼神湛然的盯着殇休,答道:“可!” “明天独孤一鹤过来的时候,你别出手。” 殇休丢下了这句话之后,转身飞出了灵堂,飞出了闫府,越飞越远,直至看不见他的身影。 第六十九章 西门吹雪和孙秀青 当夜,闫府不远处的一家偏僻的客栈。 晚归的西门吹雪刚踏入客栈后院,就看到了四个漂亮的女人。她们是独孤一鹤座下最优秀的四个女弟子,分别是马秀真、叶秀珠、孙秀青、以及石秀云,她们被江湖上的人合称为“峨眉四秀”。 西门吹雪清楚的记得,前几日练剑之时,四人之中的孙秀青奋不顾身的闯入他的剑势之中,只是为了救一只兔子。 那一刹那,西门吹雪觉得,他找到了属于他的剑鞘。而剑,就是他自己。 孙秀青温婉的与西门吹雪深深对视一眼之后,就和其余三个漂亮的姐妹笑闹着进了她们自己的房间。 西门吹雪决绝的收回目光,他是一个剑客,自然不会只眷恋剑鞘。他终究是一柄剑,一柄杀人的剑。 旁边的一处稻草屋顶之上,两道精芒从深深的稻草中闪现,就好似其中藏着两颗星星一般。 那不是星星,而是殇休的一对眼珠子。他自然不会把眼珠子抠出来放到那上面,也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所以,藏在稻草屋顶之中的,就是他本人。 伪装者殇休收敛全身的气息和剑意,潜伏在那屋顶之上,看着这历史性的一幕,心中很是高兴。一个注孤身的朋友,找到了一生的伴侣,这种事情,总是值得高兴的。 可惜,他现在没法和人分享。因为陆小凤和花满楼的隐蔽功夫实在是太差了,根本瞒不过西门吹雪那敏锐的感知。所以,为了不干扰西门吹雪的爱情进程,殇休便没有告诉陆、花二人这件喜事。 “反正剧情结束的时候,西门吹雪会拉人家的手,到时候大家就都会知道了。”殇休的想法,就是这么理所当然。 接下来,就是等待,等待西门吹雪,和未来的西门夫人孙秀青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四月,蚊子早就已经出来了,而且稻草之中也会滋生一些小虫子,这些对于常人来说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灾难的东西,对殇休却起不到一点作用。 可殇休并不是没有烦恼,那烦恼不在外物之上,而在于等待本身。他忘记了,他本身是一个急性子,做什么事情都是风风火火的,从来没有过刻意等待这回事。 不过很快,他便将这些烦恼抛到了脑后,毕竟他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比如说,安静的想想后面的路。 “清理倭寇的这六个月,顺便把所有门派的绝世剑法也学完了。现在已知的,就只有《易水歌》和几年前老猴子帮忙找的一本不知名剑谱没学。” “那《易水歌》中有战国时期荆轲和各国剑客共同切磋所记录的剑法,是千百年来,天下间无数剑客所梦寐以求的剑谱。此刻,它被藏在了平南王府一尊玉麒麟之中,也有可能已经被绣花大盗金九龄盗出来了。不过,江湖上现在还没有传出绣花大盗的消息,想来是他还没有开始作案。嗯,这事暂且放一放。” “至于那本老猴子所说的剑谱,还得我亲自去找。不知道当初他为何会那么确定那里有绝世剑谱的?他又没进去过。还有后面托他帮忙找的无主绝世剑谱,一直都没有消息,应该是找不到了吧!算了,等下次碰到他再说。” “嗯?还有霍休这个大收藏家,应该会收藏一些古董剑谱吧!回头也去看看。” “现在最麻烦的,是最近这段时间我的精神好像出了问题。本来以我的性子,根本不会当众逼迫闫铁珊和西门吹雪比武,也不会当着陆小凤和花满楼的面向独孤一鹤施压,更不会向霍天青暗示我是‘紫袍客’。可我明明知道这是不对的,却不由自主的去做了。” “这可能是意方面出了问题。难道是内功心法的意和剑法的剑意联合了?” “也有可能,是杀人杀多了,渐渐漠视了生命,使我有了一种凌驾于所有生命之上的错觉。” 念头转到这里,殇休不由得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他很清楚,这两种可能在他的身上都存在,而且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他就会渐渐的迷失自我,最后变成一个疯子,一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任性妄为、嗜杀成性的疯子。 “算了,虽然处事手法有了点偏差,可大致的目的算是达到了。慢慢来吧!还没到走叶孤城那条路的地步。接下来只要克制一些,最好少说话,少做事,少杀人,嗯......特么的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啊!” 殇休一脸丧失的趴在屋顶上,双眼无神的看着下面的院子。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想了,越想心情越沉重,可这样干等着,也确实无聊得很。 不过,片刻之后,他就不再无聊了,因为几个手持火把的蒙面黑衣人靠近了这里。 只见那群人悄无声息的翻进院子里,并快速靠近西门吹雪的房间,然后将手中的火把从门窗格栏之中猛的塞了进去。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们没有多做停留,迅速的翻出院子,眨眼间就消失无踪了。 没一会儿,四个漂亮的女人从一侧的房间之中跑出来,见西门吹雪的房间着火,便纷纷焦急的朝其中喊道:“怪人,怪人,你在吗?” 不过在喊了几句之后,她们发现里面除了火焰燃烧的声音,便没有其他的动静。 四人不由得心下一惊,顿时喊得更凶了。而孙秀青见火势越来越大,便不顾师姐妹的阻拦,奋不顾身的冲向火海。可当她冲进去的时候,西门吹雪就已经飞了出来。二人完美的错过了。 院子之中,白衣胜雪的西门吹雪刚一落地,就被其他三女围上去轮番指责,并被告知,孙秀青刚进了火场。 西门吹雪闻言,猛然回头,凝神看向正在燃烧的房子,同时,他也隐隐约约听到其中有个熟悉的女声传了出来。他不由得脸色大变,急忙冲了进去,一番找寻之下,便将正在四处寻找他的孙秀青救了出来。 “有惊无险,过关!”殇休看了一眼那轰然崩塌的房子,再看了看搂抱在一起飞出来的西门吹雪和孙秀青,心中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最怕由于自己的蝴蝶效应,而导致出现什么意外。例如,孙秀青被带着火焰的房梁砸中,西门吹雪没有及时进去救人,燃烧的房子提前崩塌......等等,这一系列不可控制的意外,殇休都不想它们发生。 “现在这样就最好!”他带着祝福的眼角余光看着西门吹雪,却并没有现身。只等西门吹雪离开这里之后,他才褪下了伪装,飘然而去。 第七十章 叶公好龙 回到投宿的客栈,殇休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桌子边喝酒的陆小凤和喝茶的花满楼。 进门的时候,殇休便已经知道了二人的存在,所以此刻他并不吃惊。只不过,他对二人的来意倒有些好奇。 殇休关上房门,径直走到桌子边坐下,疑惑道:“找我何事?” 花满楼担忧道:“我们之前被你的表演震撼到了,等回来之后才发觉不对。你今天在独孤一鹤面前展露剑意,不怕他到处乱说吗?要知道,他可是认出了你身上的剑意。” 殇休嘴角掀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说道:“那些门派,都是一群孬种,敝帚自珍不说,还只敢在窝里横。大不了到时候我东渡扶桑,谁敢跟我去,我便算他有种。” 陆小凤嘴角一抽,乐了,他揉了揉鼻头,说道:“你这办法不错。怕只怕他们到时候会和扶桑人联手对付你。这种事情,他们肯定做得出来。” “呵,”殇休神色一冷,淡淡的说道:“敢和扶桑人联手,不管理由是什么,都要死。” “到时候死的人可不少啊!”花满楼神色恍惚的叹息道。 陆小凤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殇休的脸。 殇休见他这幅模样,不由得摇头苦笑道:“你是在怀疑,我不是真的殇休,是吧?“ “不错,”陆小凤缓缓的点了下头,沉声道:“殇休做事,向来内敛低调,不会像你这样肆意张扬。” “那就先从脸开始吧!”殇休没废话,直接把头伸向花满楼。 花满楼面色凝重的伸出手,开始在殇休的脸上揉捏了起来。 片刻之后,殇休一巴掌拍开了花满楼的手,揉着自己通红的脸,怒骂道:“你个死瞎子,下这么重的手,我这绝世的容颜要是毁了怎么办?” 花满楼眉头微皱,看向陆小凤,一脸笃定道:“殇休的脸皮比城墙还厚,根本不怕人捏,所以,他是假的。” “嗯,”陆小凤嘴角一翘,憋笑道:“不错,说得有理。” “哈哈......”这二人一唱一和,竟同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别开玩笑了,”殇休敲了敲桌子,苦笑道:“我是真的出了问题。之前和你们分开的时候,我还专门跑去闫府,把珠光宝气阁的财宝交给了霍天青,并暗示他,我就是紫袍客。” 此话一出,陆、二人顿时笑容一敛,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 之前殇休暴露剑意,其实并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最多也就是那些门派派人过来质问一番,小心应对就没事了。毕竟没有人会相信,有哪个傻子会专门跑去学遍天下剑法,而且还都学会了。 可一旦紫袍客的身份暴露,那麻烦可就大了。殇休倒是没什么麻烦,大不了接着杀,有麻烦的是他的一帮朋友、以及他们的家人。 陆小凤强忍住骂人的冲动,他在深呼了一口气之后,才缓缓的说道:“殇休,你从来没有这么蠢过。” 他和霍天青打过交道,知道那是一个不错的人。可他不会像殇休这么蠢,将这么致命的把柄交到别人手上,即便那人是他很欣赏的霍天青。 “我现在只想回家,让我父亲赶紧变卖家产,去海外避难。”花满楼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幽幽的说道。 面对着两个突然消沉下来的朋友,殇休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道:“唉~,暗示,你们不懂什么叫暗示吗?” “‘珠光宝气阁’的财宝都归你,带着它们和你的门人,去沿海地区建立门派,清理倭寇。” “这就是我的原话。请问,你们能从中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能有联系的也只是倭寇,可这个世上恨倭寇的人那么多,也不缺我这一个吧?” 说到这里,殇休深吸了口气,在看到二人面色渐渐正常了之后,才接着说道:“况且,要说暴露的话,其实我早就已经暴露了。我杀的人,和紫袍客杀的人,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表情,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将我们联系在一起。特别是这两天,我展现出的那些不可思议的能力,他们就更能确定我便是那紫袍客了。” 陆小凤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一波三折的说话方式了,急忙开口求饶道:“这种时候,你就别逗我们了。” 花满楼也是苦笑道:“你还是说说你的解决办法吧!” “‘紫袍客’既然已经成了菩萨,那就安心的呆在庙里享受香火吧!别再出来了!”殇休不屑的摇了摇头,接着道:“这就是所有人的想法,就算是那些给他建庙、给他上香的人,也不希望他再次出现。因为他是杀神,是疯子,没有人知道他下一次会将屠刀落在哪里,也许是扶桑,也许是关外,也许......是大明朝。” “所以,只要你不再以紫袍客的身份出现,他们就会故意忽视你?当你不存在?”花满楼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殇休。 陆小凤眉头深锁,不过在沉思片刻之后,就舒缓了下来。他嘴角一咧,抬手一指殇休的鼻子,笑骂道:“你这小子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这就叫‘叶公好龙’,”殇休淡淡的笑道:“只要我们不亲口说出我的身份,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陆小凤眼角一抽,无奈道:“嗯,嗯,我们都知道了,你是龙,你是菩萨,我们都是凡夫俗子。” “可总会有一些不要命的。”花满楼皱眉道。 “你第一天出来混江湖啊?”殇休无奈的敲了敲桌子,狠声道:“不要命的,那就让他没命。你们千万不要手软,若不然,这种人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你们说不定还真会被他们给阴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当然不是第一天出来混江湖的,他们混的比殇休更久,可他们就是心软的人,从不杀人,也讨厌杀人,所以,殇休才会这般告诫他们。 陆小凤皱眉看向花满楼,疑惑道:“我怎么老感觉这话有些不对劲啊?” “街上混混头子就是经常这样教训小弟的。”花满楼哭笑不得的回望着陆小凤。 陆小凤的脸色顿时一黑,瞪着殇休,恶狠狠道:“魂淡,你竟敢把我们当小弟教训。” “好了、好了,还是听听他出了什么问题吧!感觉挺严重的。”花满楼在一旁打圆场道。 陆小凤闻言,顿时面色一肃,凝视着殇休说道:“说说,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上忙。” 殇休稍一迟疑,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精神上出的问题、以及猜测全都说了出来。随后,他便没再开口,只是拿着杯茶,慢慢的抿着。其余二人在听完之后,便陷入了沉思的之中。 一时之间,房间之中的气氛顿时沉寂了下来。 第七十一章 剑出之前的剑斗 良久,陆小凤和花满楼同时回过神,并将目光转向殇休。 殇休没等他们开口,平静道:“其实,我早就已经有办法了。” 其余二人顿时脸色一囧,齐声喝问道:“那为何不早说?” 殇休故作沉吟道:“嗯~~,忘了。” “又被耍了。”陆小凤和花满楼相顾无言,然后齐齐转头,恶狠狠的瞪着殇休。 殇休完全无视了他们的目光,伸手在桌子是敲了敲,淡然道:“你们快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参战,别迟到了。” 逐客令下,陆小凤却纹丝不动,盯着殇休的眼睛问道:“西门吹雪有几成把握?” 殇休无奈的看着一动不动的二人,说道:“这要看他自己。如果他剑法有了突破,那就有十成把握。” “若是没有突破呢?”陆小凤明知故问道。 “那就要看独孤一鹤会不会突然闹肚子了。”殇休面无表情的说着俏皮话。 话虽俏皮,可却没人会觉得有趣。毕竟在得知自己的朋友在决斗之中必败的消息之后,谁都不会有心情在意这些的。 同样没有离开的花满楼凝声问道:“若他不敌独孤一鹤,你会不会出手?” 殇休无语道:“那是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好不好?我真的困了。” 说完,他就不管不顾的往桌子上一趴,两个呼吸间便传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陆小凤和花满楼见状,只得相视苦笑,无奈的离开了殇休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闫府灵堂之中,五个男人,其中两人对峙,三人旁观。 对峙者:独孤一鹤,西门吹雪。 旁观者:陆小凤,花满楼,霍天青。 独孤一鹤阴狠的三角眼扫了一圈,最后目光钉在陆小凤身上,沉声问道:“陆小凤,昨天和你们在一起的那个人呢?” 陆小凤耸肩摇头,无奈道:“今天一大早就没看到他的人影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独孤一鹤双目微眯,不动声色的用眼角的余光看了西门吹雪一眼之后,再次朝陆小凤问道:“他是你们的朋友?” 陆小凤眼中精光一闪,轻笑道:“不错,他是我们的朋友。” 独孤一鹤微露得色,阴冷的笑道:“你们的朋友是大名鼎鼎的紫袍客,而且他还偷学了天下所有门派的剑法。” 陆小凤和花满楼对视一眼,嘴角微翘,悠然道:“这我们就不清楚了,你回头可以去找他当面对质。我想,他肯定会很乐意用他的剑告诉你,他和紫袍客的区别。” 独孤一鹤闻言,面色一滞,他不敢去和殇休对质,他甚至都不敢再见到殇休。一时之间,他高昂的气势竟然开始往下直降。 他本来想通过暴露殇休的隐秘,来惑乱其朋友西门吹雪的心神的,却没想到被陆小凤反将了一军。 而他本来的目的,也并没有取得任何效果。因为西门吹雪是一个真正的剑客,一个意正心诚的剑客,根本不可能被这小小的手段扰乱心神。 西门吹雪嘴角微翘,露出嘲讽的神色,淡淡的说道:“独孤一鹤。剑客,意正心诚,你不是。” “那谁是?你?”独孤一鹤脸色微僵,企图用言语拖延时间,借机提升气势。 这种小手段,西门吹雪自然是一清二楚,可他并没有在意,只是幽幽的说道:“我,叶孤城,还有你昨天见到的那个年轻人。” 独孤一鹤心中一喜,故作疑惑道:“他是谁?” 此问一出,陆小凤和花满楼顿时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而一旁一直沉默的霍天青,则露出了聆听之色,他想知道,那个神奇而强大的年轻人究竟是谁? “他叫殇休,两年半以前,是一个不会一丝武功的厨子。”西门吹雪幽然道。 “胡说,”独孤一鹤的气势不升反降,可他却毫不在意,怒斥道:“才学武两年半,怎么可能会那般强大?” 西门吹雪淡漠的盯着他的双眼,说道:“你应该知道,我这种人不会说谎,也不会吹捧任何人。” 独孤一鹤脸色一沉,目露幽光道:“不错,你不像这种人,而他,也不需要这种吹捧。可我找不出任何理由来解释,以他的年龄,为何会那般强大?” “他学东西很快,任何剑法只需要练一遍。” “达到什么程度?” “一不小心,就会融会贯通。” “那很难。” “很难。更难的是,他的每一门剑法,都故意停在了那里。” “他那身繁杂恢弘的剑意就是这般来的?” “不错。他最开始去我那里呆了三个月,后来又在叶孤城那里呆了两个月。” “偷学?” 灵堂里面,本来只有独孤一鹤和西门吹雪在说话,其余三人都是默默的看着。因为在独孤一鹤开口的时候,决斗就已经开始了。江湖规矩,不得干扰决斗。 可当独孤一鹤那“偷学”二字一出,其余三人均忍不住的嗤笑了起来,那笑声之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西门吹雪没笑,只是面色清冷的拔出长剑,淡淡的说道:“我等皆是自愿把剑谱交给他看的。至于你说的偷学,天下间,哪个门派没有偷学过其他人的武功?而且,他本来完全可以不用偷学的,只要握着剑,杀光你们,那剑谱自然就属于他了。你应该知道,这对于他来说,并不费力。” 独孤一鹤点点头,顺手拔出自己的峨眉掌门配剑,沉声道:“不错,我应该去他的庙里上一柱香,以谢不杀之恩。” 话音刚落,他的气势便在瞬间提升至了巅峰,手中宽剑一横,正欲施展杀招。 正在这时,灵堂门口突然出现了四个漂亮的女子。众人目光一凝,发现来人却是“峨眉四秀”。 “师父!”四女见西门吹雪正在和自己的师父对峙,不由得神色大变,急忙呼喝着朝灵堂内跑来。 西门吹雪已经从她们的呼声之中分辨出了孙秀青的声音,可却并没有回头去看,因为在这个时候分神的话,会很致命。 果然,他的判断是对的。 独孤一鹤趁众人分神之时,强行施展杀招,一剑横扫,其中竟然蕴含着横扫千军的刀势,力道猛烈异常,远不是苏少英所能比拟的。 见状,其余众人皆是勃然色变。就连“峨眉四秀”也是花容失色,因为,她们就在那剑势范围之内。 第七十二章 剑神一笑 面对独孤一鹤那神完气足的一剑,西门吹雪功力尚浅,根本不可能硬抗。 他此时最好的选择是往上跃,躲过这一记不算杀招的杀招,不过,他身后的“峨眉四秀”就会完全暴露在那杀招之中。以她们四人的功力,只怕这一招过后,便都会变成尸体。 独孤一鹤的剑,转瞬即至,根本不可能给西门吹雪任何思考的时间。就算他已经看过了“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的剑谱,此时也根本没有丝毫对策,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碰到像现在这般难以抉择的情况。 生、死、孙秀青、女人、剑、剑鞘、闪开、挡住...... 种种念头纷至沓来,西门吹雪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要爆炸了一般,那是他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烦躁、暴戾、杀意......在一瞬间也跟着涌上了心头,他双眸似血,死死的盯着独孤一鹤的剑,却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突然,一道隐隐约约类似琴弦崩断的声音,在西门吹雪的脑海之中响起。 一时之间,他只觉得脑中一片清凉,思维变得异常清晰,而他眼中所见,那独孤一鹤的剑竟变如同蜗牛一般缓慢。 “太慢了!” 西门吹雪嘴角牵起一抹绚烂的微笑,如信步闲庭一般往前轻踏了几步,将长剑随手刺了出去...... 快,如同流光一般的快速。然后是静,死一般的安静。 所有的人都死死的盯着独孤一鹤的喉咙,那里正在流血,血流得越来越多,最后,独孤一鹤无力的松开了剑。 “叮~”剑落地的声音在死寂的灵堂之中缓缓回荡,似乎是在演奏一曲哀乐,又似乎是在哼着一首欢快的小调。 被声音惊醒,众人的目光从独孤一鹤的喉咙,从插在那上面的剑,慢慢的移到握剑的人身上。 如雪苍白的衣袂,如雪苍白的剑锋,如雪苍白的侧脸,如雪苍白的寂寞,还有那如雪却并不苍白的笑容,剑神一笑。 西门吹雪手指微动,剑已经收回,可他却并不急着将其回鞘,因为剑上有血,他需要吹一吹,将血吹落到地上,变成一朵朵绽放的“梅花”。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正在吹血的西门吹雪身上,至于那已经倒在了地上的独孤一鹤,则完全没人理会,所以他死不瞑目。 “啪啪啪”一阵清脆的掌声突然响起,同时,一个青色的人影慢慢的从霍天青的背后转了出来。 众人满脸戒备的看过去,却发现那是一直不见人影的殇休。 陆小凤瞪着殇休,愤然道:“殇休,你躲在那里做什么?怎么不和我们一起过来?” 花满楼打开折扇,轻摇两下笑道:“他若出现,独孤一鹤必定心有顾忌,不敢尽全力,到时候他的苦心可就白费咯!” 陆小凤神情一滞,随即笑道:“现在也是白费好不好?人家西门吹雪只用一剑就解决了。” 殇休朝他们翻了个白眼,然后将目光放到西门吹雪身上,笑道:“西门吹雪,突破的感觉怎么样?” “很好,”西门吹雪的笑容渐渐消散,接着说道:“可你没有告诉过我,就算剑法没有磨练到极致,也能突破。” 殇休正待解释,却发现“峨眉四秀”突然将手中的长剑指向了西门吹雪,他不由得脸色一沉,朝四女喝道:“你们够了啊!一个狼子野心的异族而已,值得你们如此吗?” 说着,他脚步一踏,牵出几道似真似幻的人影。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回到了原地。不过,他的手中却多了四柄剑,四柄原属于“峨眉四秀”的剑。 见此,本欲出言呵斥的“峨眉四秀”才惊觉自己的剑已经被夺了,不由得心下大骇,纷纷闭上嘴巴。 殇休见她们老实了,便从怀中掏出一本线装册子丢给了孙秀青,一脸肃然道:“当年独孤一鹤为了当上峨眉剑派掌门之位,暗中害死师门长辈和平辈,此罪一。其罪二,欲以我大明的峨眉剑派,作为他金鹏王朝的马前卒。其罪三,暗中将峨眉女弟子献给西域诸国国君,与其建立邦交,欲谋我大明。这本书册上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你们自己看。” 这是他特意让情报网强大的司空摘星帮忙整理出来的,便是想消除孙秀青和西门吹雪之间的隔阂,让他们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孙秀青闻言,顿时脸色大变,急忙翻开书册,慢慢的,她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竟然开口骂了声:“人渣。” 她的三个师姐妹本来都是一脸不忿的盯着殇休,此时孙秀青那模样,顿时心下一寒,忙凑上前去一同翻看。 不消片刻,她们的脸色也是沉得滴水。因为那书册之上所记录的事情,她们随便翻出几样竟然都能对得上。 特别是那第三项罪名,她们曾经还在一个同门女弟子口中听说过。当时她们根本没人相信那个女弟子,都以为她是犯了癔症。没几天,那个女弟子就无缘无故的失踪了。 此时,她们竟在书册之上见到了那个女弟子的名字,其名字前面还写着“大宛国二皇子”六个小字,很显然,她是被敬献给了那所谓的大宛国二皇子。 孙秀青抬起头,满脸怒色的盯着殇休,沉声质问道:“这些都是真的?” 殇休微一摇头,轻笑道:“问我做什么?你们心里不是已经有谱了吗?难道要我告诉你们,这些都是假的,然后你们就当这些事情没发生过?接下来,继续找西门吹雪报仇?你们真的下得去手?要知道,他之前本可避过独孤一鹤那一剑的,就是为了你们,他才选择硬抗的。” 孙秀青闻言,目光微不可查的瞥了西门吹雪一眼,却发现西门吹雪也看向了她,不由得害羞的将螓首转到一旁。 在一旁一直没做声的几人顿时看出了苗头,齐齐用暧昧的目光不停的在西门吹雪和孙秀青身上来回转动。孙秀青被看得俏脸泛红,慌乱的低垂螓首,而西门吹雪的脸皮就厚多了,完全无视了众人的目光,只是深情的看着孙秀青。 见状,殇休嘴角轻咧,正欲调侃西门吹雪几句。突然,他面色一寒,身形变幻之间,便已出现在了灵堂外的院子之中。 只见他目光如电,扭头朝着院子左边的一颗大树轻喝道:“出来。” 话音刚落,一名美得让人心醉的女子从树后幽幽转出,其柔水一般的翦瞳似乎蕴含了无限的爱恋,款款的看着殇休。 殇休没见过这女人的那张脸,可他知道,这女人就是上官飞燕。 此时,已经发现殇休动静的众人,俱都面带惑色的走出灵堂。不过在看到美艳绝伦的上官飞燕之后,他们不由得都露出了惊艳之色。 第七十三章 我,只是一个厨子 上官飞燕没有理会出来的众人,只是柔情款款的目视着殇休,而殇休则一脸淡漠的回望着她。 整个场景,就好像是一个多情女碰到了绝情男,烈火碰到了钢材,让人心生遐想。 “你还来做什么?不是告诉你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吗?” 最先开口的,竟然不是互相对视的男女,而是一直沉默微笑的花满楼。他不再笑了,他此时脸上挂着的,是让人心痛的悲伤。他知道,这个自己曾经爱过、现在依旧为其神伤的女人,马上就要变成一缕香魂了。 “我就是来见他的。”上官飞燕柔声呢喃道。 她虽然是在和花满楼说话,可她的目光却一刻都没有离开殇休。很显然,她和花满楼口中的那个“他”,就是殇休。 花满楼不再言语,对于一个心和眼睛都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他所做的,已经够多了。 他缓缓的转回身,静默的走回灵堂之中,里面没有一个活人,正好,让他安安静静的呆一会儿。 院子中,片刻,安静。 殇休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神色木然的立在那里,安静得如同木雕一般。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准备杀人了。他的性子急,而且出手快。所以他要杀的人,都死得很快。 可是,他没有出手,因为有个人挡住了他。他所能看到的,是那个人的背影,那是陆小凤的背影。 “你现在比假扮丹凤公主时美多了,我的眼睛都快被晃瞎了。”陆小凤的声音带着几分调笑、几分催促。 上官飞燕柔柔一笑,轻声道:“谢谢!可就算再美,他也不会在意,对吗?” 陆小凤闻言,不由眉头一皱,沉声道:“不错。他想杀人时,眼中没有任何东西,就算是天下最美的女人赤身裸体的站在他面前,他的剑也不会慢半分。” “可真是无情的人啊!”上官飞燕眼神幽怨的注视着陆小凤。 陆小凤没有自作多情的以为上官飞燕在看他,人家看的,是被他挡在身后的殇休。 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很难受,更何况,那是一个绝美的女人。陆小凤不由得摇头苦笑道:“你和他只不过匆匆见过两眼而已,连话都不曾说过半句,哪来的情?” 此话一出,一旁的峨眉四秀尽皆哗然。 事情,完全超出了她们的想象。她们本来以为殇休和上官飞燕是一对闹了别扭的情侣,却没想到,这二人根本不熟,这下可就稀奇了。 四女互相对视一眼,均发现其余三人眼中的八卦之火已经熊熊燃起。她们相视一笑,螓首微转,神情专注的看起了这场古怪的戏。 西门吹雪没有看戏,他看的是孙秀青,而孙秀青的目光,也不时的看向他,二人之间,暧昧渐深。 至于霍天青,从他走出灵堂的那一瞬间,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上官飞燕的脸。不过,他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并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上官飞燕眼中只有殇休,对其余人的反应根本不在乎。只见她突然灿然一笑,娇俏道:“他认雪儿做女儿,我是雪儿的姐姐,自然也算他的女儿,这应该算‘情’吧?” “太扯了!”众人闻言,心中大呼。 陆小凤面色古怪的回过头,朝身后的殇休说道:“你女儿找你。” 说完,他就挪开了自己的身子,让殇休重新出现在了上官飞燕的眼里。 殇休微一抬头,看着上官飞燕那绝美的容颜,淡淡的说道:“你就算不过来,也能见到我,因为我马上就要去找霍休了。” 乍听此话,上官飞燕娇躯一震,苦笑道:“你果然早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殇休嘴角轻咧,悠然道:“不错。” “那你能不能放过我们?”上官飞燕满脸苦涩的提出了一个在她看来不可能的要求。 殇休目光在面色复杂的陆小凤身上一扫,然后回头看向上官飞燕,轻笑道:“我不知道陆小凤他们对你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在我们这群人里面,杀人的是西门吹雪,管闲事的是陆小凤,养花的是花满楼,做菜的是我。会不会放过你们,和我一个做菜的没关系,我就是过来凑热闹的。所以,这种事情,你问其他人都行,千万别来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除了不明真相的“峨眉四秀”之外,其余诸人皆是嘴角一抽,他们盯着殇休那要多无辜、有多无辜的笑脸,齐齐在心中“切”了一声。 上官飞燕闻言,不禁一喜,随即又疑惑道:“那你为何要去找我祖父?” 她的祖父是上官瑾,其在五年前将易名为“霍休”的上官木害死之后,便易容成上官木的模样,并接管了上官木的财富和青衣楼。所以,上官瑾就是青衣楼楼主,不过,现在人们都叫他“霍休”。 殇休突然坏坏的一笑,声音古怪的说道:“听说他那里有几幅唐后主李煜的字画,我准备拿几幅,挂在我一个朋友的床头、书案旁。” 其他几人闻言,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送朋友礼物本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可陆小凤却突然莫名其妙的哈哈大笑了起来,众人低声询问,他也不说,只是笑。 这一刻,什么青衣楼,什么霍休,什么金鹏王朝,都让他见鬼去吧!陆小凤现在只想在这里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好笑了。 灵堂之中,一脸沉闷的花满楼被陆小凤突如其来的笑声打扰,不由得好奇的跑了出去。在看到上官飞燕还活着的时候,他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而当他把目光转向陆小凤之时,他的笑容就慢慢扩大了。他看得出来,陆小凤笑得很开心,而且很真心。 “看来,我待在灵堂里的这段时间,这里好像发生了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花满楼目光缓缓的移到殇休微笑着的脸上,心中暗道。 “你够了啊!”殇休翻着一双死鱼眼,死死的瞪着陆小凤,有气无力的说道:“能不能去旁边笑?你笑起来真的很难听啊!” 陆小凤一边大笑,一边右手虚引,示意殇休继续说话,不要理会他。 殇休眉梢一抖,随即转头看向一脸惊愕的上官飞燕,洒然一笑道:“记得回头把字画送到我住的地方,这次我就不去你们那里了。” 语毕,他身形一幻,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而在原地,有一群人,在围观一个疯狂大笑的傻子。那傻子的嘴巴上面,隐隐约约有第二对眉毛。 第七十四章 花满楼开心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之前在闫府之中的,除了死人、上官飞燕、还有下人之外的所有人,竟然都挤进了殇休在客栈的房间。 他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大帮子人,手指一个一个的点过去,同时说道:“陆小凤,你现在应该回闫府继续卖笑。花满楼,你应该在闫老板灵堂里面哭丧。西门吹雪,你现在应该带孙秀青回万梅山庄过小日子,顺便把你的这三个姨子都领走。霍天青,你现在那么有钱,还跑过来蹭饭,有意思吗?” 此时,所有人都趴在桌子上埋头大吃,哪有时间理他。 殇休无可奈何的扫了一眼桌面上的十道菜,那根本不够这帮人吃的。他只得走出房门,朝客栈老板丢了锭银子,然后钻进厨房忙乎了...... 一个时辰之后,殇休无奈的趴在桌子上,目光在正襟危坐的其余八人身上扫过,然后有气无力的说道:“好吧!你们吃完饭都不走,肯定是有话要对我说了。我来点名,一个一个来。西门吹雪,你说吧!” “剑法没有磨练到极致,也能突破?”西门吹雪问出了之前被打断的问题。 殇休盯着西门吹雪那更加明亮的眼睛,灿然笑道:“能,一切皆在有意无意间,看人心,看人性。你现在的格局已经开始变了,继续下去,不要停,剑道是没有终点的。” 西门吹雪微微颔首,转身牵着一脸幸福的孙秀青离开了。不过在出门的时候,西门吹雪回头说了这么一句话——“你那个笑话讲得不错,我笑了。” 他什么时候笑的,没人知道,反正他现在没笑。而听到他话的人,也有两个没笑,那就是花满楼和陆小凤。 殇休扫了眼已经关上的门和郁闷的陆、花二人,轻轻一笑,再将目光转到其余三女身上,疑惑道:“你们不跟他们两个一起走?” 年龄最小,胆子最大的石秀云语出惊人道:“我要留下来当你娘子!” 紧接着,和她站在一起的马秀真和叶秀珠也发出了同样的宣言。 一时之间,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了。 其余三个男人,皆是目带暧昧之色的看着三女和殇休。而三女,则面色羞红的盯着殇休,等待着他的回答。 殇休轻轻一笑,没有回应,反而转头朝霍天青问道:“霍天青,你有什么问题?” 霍天青站起身,朝殇休一拱手,正声道:“我是来告别的。” 殇休闻言,在略一沉吟之后,才嘱咐道:“量力而行,招惹不起的就别招惹,回头自然会有人去清理的,你们只需要做个样子就行了。去吧!” 霍天青目光湛然的点点头,朝殇休和其余几人施了一礼之后,转身出了房间,并顺手关上了房门。 殇休收回目光,然后直起身看着花满楼和陆小凤,催促道:“到你们了。” “青衣楼怎么办?”陆小凤目光沉凝的看着殇休。 “我的问题和陆兄一样。”花满楼的表情和陆小凤差不多。 殇休倒了杯茶,抿了口之后,轻笑道:“你们应该知道我时间很紧张,就别问我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若你们想要除掉青衣楼,我就挥剑,这并不麻烦。若你们想要放过他们,我也落个清闲。就像之前的上官飞燕一样,你们不想杀,我就没杀。” “至于说上官雪儿,你们也不用在意,留条活路就行。如果她想报仇,那就放在峨眉剑派,等她长大了再来杀我们就好了,大不了到时候再把她杀了。多简单,这就是江湖。” 殇休的话说得轻描淡写,陆、花二人和其他三个女人却都听得有些意兴阑珊,不知所以。 “除掉青衣楼,又不一定要杀了他们。”陆小凤面带苦笑的摇了摇头。 殇休手指头在桌上敲了几下,才抬眼盯着其余几人,幽幽的问道:“没有青衣楼,他们能撑多久?” 花满楼神情一滞,随后轻叹道:“唉~,一刻也撑不了。霍休是天下第一有钱人,如果没有青衣楼的力量为他看家护院的话,不消片刻,他就会被抢光。说不定,他和上官飞燕他们会在这个过程之中死去。” “你应该说,霍休一定会死。他一定会选择躺在自己的财宝上面死。”殇休斩钉截铁的道。 “你说得不错,他就是这种人。”陆小凤苦笑道。 殇休嘴角一咧,突然故作夸张的比划道:“霍休死后,上官飞燕和上官雪儿运气好的话,会找个势力投靠。等过几年,她们羽翼丰满了,再回头来替霍休报仇。明杀、暗杀、下毒、陷阱、美色,我想,这些你们应该都会喜欢的。特别是美色,陆小凤可以说是来者不拒啊!” 其余几人闻言,顿时都用一张鄙弃的眼神盯着陆小凤。 陆小凤的脸皮也够厚,完全无视了那些眼神。只见他在略一沉吟之后,迟疑道:“那你的意思是......放任不管?” 殇休闻言,顿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然后深深的看着陆小凤说道:“是你不愿意杀他们,那我就只能这样说了。如果你实在是不放心,那就牺牲点自由,去接管青衣楼好了。当个青衣楼楼主,应该不会辱没你吧!如果你同意了,我就去和霍休谈,相信他会很乐意的。” 陆小凤的人品、武功、智慧都是有口皆碑的,请他来看家护院,天下没有谁会不乐意。 “这个主意好,不用杀人,一劳永逸,而且还能拴住陆小凤,哈哈......”花满楼只觉得殇休的这个主意妙极了。 陆小凤无奈苦笑道:“你们应该知道的,我这个人自由懒散惯了,根本不会同意这种方法。” 殇休微一摇头,叹息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没有在一开始就说出来。可你现在这样子实在是不像陆小凤,倒像是一个什么事都要操心的老妈子。” 接着,他敲了敲桌子,正声道:“做决定吧!杀,就杀干净。放,就放任不管。管,你就去管个够,去当青衣楼楼主。” “唉~,我还是要去见一见霍休,和他说说,让他收敛点。”陆小凤皱眉微叹道。 殇休瞥了他一眼,幽幽的说道:“从上官飞燕之前的表现上来看,你觉得还有你必要专门跑这一趟吗?” “额,”陆小凤神色一滞,略一沉吟之后,才苦笑道:“不错,你的威慑力,比我跑这一趟要管用得多。” “这样就好,不用死人就解决了事情。”花满楼面带微笑的摇起了折扇,看起来异常轻松。 或许,整个事件里面,也只有这件事情值得花满楼开心了。 第七十五章 敏锐的殇休 静默了片刻之后,殇休目光在陆小凤和花满楼二人脸上来回转动,并轻声询问道:“现在,你们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没有、没有。”二人同时微笑摇头。他们没像其他几人一样,在得到答案之后离开,反而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 殇休知道他们是想看自己的热闹,也不甚在意,转头朝石秀云三女笑问道:“我想问一下三位女侠,你们说要做我娘子的时候,为何会一个劲的咽口水?难道我真的帅到了秀色可餐的地步?” “噗嗤”“噗嗤” 一旁本来一副看好戏模样的陆小凤和花满楼闻言,顿时笑喷了。 三女被殇休的问题和陆、花二人的笑声给弄得俏脸绯红,纷纷一脸娇羞的将螓首埋进了胸口。 殇休见她们这幅模样,不由得微微一下,柔声道:“我知道你们只是喜欢吃我做的菜,可没有必要说出那种话来。毕竟你们都不认识我,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事......” “你叫殇休,和陆小凤、西门吹雪、花满楼是好朋友,你的武功很高,你做菜很好吃。”依旧是胆子最大的石秀云发言。 殇休闻言,在沉吟半晌之后,才抬眼凝视着她,一脸期冀的问道:“还有呢?” 石秀云皱眉摇头,笃定道:“说完了,我就知道这么多。” 殇休脸色一沉,在自己的脸上比划道:“我长得这么帅,你就没看出来?” 石秀云三女闻言一愣,突然一齐咧开樱桃小嘴,像小母鸡一般“咯咯”的娇笑起来。她们一边笑,还一边说殇休“脸皮厚”云云。对此,殇休毫不介意,这本就是事实。 殇休静静的坐着喝茶,待两男三女都笑够了的时候,他才放下茶杯,淡淡的开口问道:“现在,你们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石秀云一脸好奇的打量着殇休,疑惑道:“你很急?” “很急!”殇休点点头。 叶秀珠瞪着殇休,不忿道:“连我们三个漂亮的姑娘陪你说话,你都心不在焉的。你到底在急什么?” 殇休面带微笑的扫了三女一眼,然后将目光放在陆小凤和花满楼身上,肃然道:“只剩下我了,我不想再等了。所以,我需要闭关。” 花满楼手中折扇一顿,关切道:“你想去哪闭关?” 陆小凤嘿然一笑,问道:“需要多长时间?” “什么只剩下你了?”马秀真不解道。 “等什么?”石秀云也耐不住好奇。 “你说话一直都是这样让人听不懂吗?”叶秀珠抱怨道。 “就是,就是,我们就只知道你要闭关。”马秀真接道。 ...... 自从峨眉这三位女侠开口之后,殇休他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他们完全插不进话。最后,三位女侠竟然在那里自顾自的聊起了天,叽叽喳喳的,听得殇休一阵头大。 “叩叩叩”殇休实在是忍不住了,不由得屈指在桌上敲了敲。 那三个女人一听到声音,顿时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便都安静了下来。 “我要去那个收我字画的朋友那里。至于需要多久,我也说不准,你们也知道的,这种事情没法估计。” 殇休先回答了陆小凤和花满楼的问题,随后目光一凝,对着三个女人催促道:“至于你们,我真的很急,所以请你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有事说事。” 三女闻言,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由年龄最大的马秀真开口道:“我们想请你和我们一起护送我师......嗯,独孤一鹤回峨眉。” 殇休喝了口茶,明知故问道:“是怕他的仇家跑来鞭尸,然后迁怒于你们?” 马秀真微一点头,抱拳施礼道:“不错。若他做的那些事是真的,只怕仇家不会少,到时候我们三人肯定会遭殃。还望殇公子垂怜,帮帮我们。” “还请殇公子帮帮我们!”叶秀珠和石秀云也是齐齐朝殇休一抱拳。 殇休没有理会三女,反而直视着一旁看好戏的陆、花二人,轻笑道:“这种事情,她们最先找的,应该是好色的陆小凤,然后是心软的花满楼,最后是已经算是亲戚的西门吹雪。怎么想,都不可能找到不明底细的殇休身上来。所以,这一定是你们搞的鬼。” 此言一出,三女顿时一脸愕然,不由得齐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陆小凤耸耸肩,毫不意外的夸赞道:“你总是这般敏锐。” “我要是有他这本事,这次就不会被算计了。”花满楼似赞似叹道。 “‘高帽子’就不用给我戴了,”殇休略一摇头,目光深邃在陆、花二人脸上一转,才洒然一笑道:“你们应该知道,我现在最需要的是调理心境,而不是在外面瞎逛。所以,我想听听你们的理由。” “唉~”陆小凤微一叹息,才目含莫名光彩的看着殇休,一脸慨然道:“殇休,你、我、花满楼,相交于三年前的中秋节。而你,就是在那个时候,才开始学武的......” “不可能!” “假的吧!” “学武不到三年,怎么可能夺得走我们的剑?” ......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其余三女哄然打断了。毕竟殇休之前在她们面前展示的武功,根本不像是一个才学武不到三年的人。 陆小凤觉得再让她们继续下去,可能今天什么都谈不了。只见他连忙站起身,朝三女一拱手,轻笑道:“三位姑娘,我们没有必要在你们面前吹嘘。如果你们觉得听不过耳,可以先暂时回避一下,我们不会聊很久的。” 三女闻言,顿时老实了下来。她们不再言语,只不过看殇休的眼神,就变得挑剔起来了。很显然,她们完全不相信之前陆小凤说的话。 陆小凤目光回到殇休身上,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之前的人生是怎么样的,可是在那之后,我就算是见识到了。” “别人都说西门吹雪是最纯粹的剑客,他的人生只有三件事,练剑、杀人和等待杀人。其实,这是不真实的,他还需要吃饭、睡觉、如厕、洗澡......等等。” “可你不同,你的人生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真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练剑。” 说到这里,陆小凤喘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茶。 第七十六章 一丝 峨眉三女侠听了陆小凤的话,以为陆小凤还是在为殇休吹嘘,不由得齐齐嗤笑了一声。 殇休倒没在意旁人的态度,只是盯着自己身前的杯子,淡然道:“陆小凤,你不是剑客,所以你是不可能发现这些的。而西门吹雪他们,也不会和你说这种事情。” 花满楼见陆小凤还在喝茶,便接口道:“那是因为你说过,你的所有剑法,都离融会贯通只差一丝。那个时候我们才反应过来,好像你在任何事情上面,都在追求那一丝。不,应该说,任何事情对你来说,都是剑法,所以你才会去追求那一丝。” “不错。就拿做菜来说,你本已经到了绝巅,进无可进了,所以你就故意做差一丝。你学剑前做的那几坛佛跳墙,可以让一群赌鬼乖乖的滚到你面前送钱。而你之后做的,好吃是好吃,不过却总让人觉得差了一丝,就那么一丝。”陆小凤放下杯子,朝殇休比出一丝的手势。 殇休嘴角轻扬,悠然道:“坛小了一丝,肉少了一丝,海参细了一丝,鲍鱼瘦了一丝......所有的东西,我都减了一丝,本来那味道会因此而差很多。可我用独门手法,将味道控制在了那一丝的范围,所以,你们吃的时候才会觉得差一丝。” “我想,我这辈子,大概是再也吃不到那种完美的佛跳墙了。”陆小凤满脸期冀的看着殇休。 殇休斜视着他,戏谑道:“陆小凤,你如果再继续这个话题的话,那你连不完美的佛跳墙也吃不到了。” “那好吧!我们继续,”陆小凤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叹息道:“不止是做菜,就连睡觉的时候,你的呼吸都要快一丝。因为那样会让你的意识清醒一丝,以便你能在睡梦之中练剑。那个时候,你的意识里都是剑法,才会在被人触碰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拔剑出招,而不是挥拳、或者其它的动作。” 殇休拿起杯子,在放在嘴唇上之前,轻笑道:“你们是想说,我绷得太紧了、也太久了,是吗?” “不错,”陆小凤略一点头,眼睛明亮的注视着殇休,说道:“你的精神可能就是因此才出现问题的,所以,你需要放轻松。” 殇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企图,不由得无奈的笑道:“我退出这种状态之后,就能给你做那所谓的完美佛跳墙,是吧?” “呃!”陆、花二人闻言,顿时一脸赫然,相顾无言。而一旁的三女则是不停的耸动着肩膀,憋着笑。 殇休喝了口茶,将杯子放下,然后目光深邃的盯着陆小凤,幽然道:“剑道,一往无前,不能放松,不能懈怠。若不然,我就会是下一个叶孤城。到时候,可没有第二个殇休来救我。” 花满楼满脸怅然之色的面朝着殇休,叹息道:“你已经无敌了!就算是十年后的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也不是你的对手。何必把自己逼成这样?” “噗嗤,哈哈哈......你们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石秀云憋不住开口笑道。 其余两女也不再忍耐,跟着笑了出来。 殇休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只是将目光放在自己的杯子上,淡淡的回道:“无敌?我不是。天灾、人祸、时间、命运、生死,我现在都敌不过。就连杀点人,也要花那么长时间,这算什么无敌?” 此话一出,房间之中顿时变得静悄悄的,三女也没有再笑了。任谁身边坐个疯子,都不会笑。 半晌之后,陆小凤才怔怔的盯着殇休,恍惚道:“你疯了?” 殇休目光一扫,见诸人都是一般模样,不由得洒然一笑,悠然道:“稚子、成年人、习武之人、绝顶高手、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一步一步,一层一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等可知,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之上,还有谁?” “还有你,”花满楼面带微笑的转向殇休,悠然道:“论天赋、论毅力、论武功、论才情、论心性、这世上谁人能比得过你?所以,我怎么都想不出来,你之后,还能有谁?” 殇休右手食指朝上指了指,轻笑道:“今天之前,我之上,有叶孤城,现在,还要加上一个西门吹雪。” “不可能,他们根本不是你的对手。”陆小凤惊诧道。 殇休耸耸肩,淡然道:“剑道境界上,他们比我强。” 陆小凤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不信”。他盯着殇休的双眼道:“叶孤城的路,是你亲自帮他劈出来的。西门吹雪的路,也是由你指的。我不相信,你的剑道境界会比他们差。” “事实就是如此,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殇休解释道。 陆小凤眉心一凝,盯着殇休的双眼,急声道:“所以,你需要叶孤城、或者西门吹雪刺激你?就像独孤一鹤刺激西门吹雪一样?” 殇休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理会他,转而将目光转向花满楼,轻笑道:“花满楼,你也是这样想的?” 花满楼灿然一笑,手中折扇指着陆小凤的鼻子,对殇休说道:“陆小凤是笨蛋,我不是。你之前说过,你不想再等了,要闭关。所以,等你出关之后,应该就能达到他们那样的境界了。” 殇休闻言,顿时面色一喜,右手朝花满楼比划着,眼睛却看着陆小凤,夸张的嚷道:“瞧瞧人家,啊!瞧瞧,这就是花家七童,和什么乱七八糟的四条眉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人家这多聪明!” “是、是、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别有用心的,你是大好人、大帅哥,好了吧?”陆小凤求饶道。 “嗯,还凑活,”殇休满意的点点头,接着笑道:“不过你也没什么大错,就是把话说反了而已。” “说反了?”陆小凤眉头一皱,随即恍然道:“是你去刺激他们?” “那可真刺激,一剑了事。”花满楼在一旁苦笑道。 “怎么可能?”殇休白了花满楼一眼,迎着二人好奇的目光,幽幽道:“你也太小看他们了。等叶孤城出关,等西门吹雪消化之前杀独孤一鹤的那一剑,我也没把握一剑了事。” “这可真是‘一件鸟事’!”陆小凤忍不住吐了句脏话。 殇休脸色一囧,在扫了一眼又想说话的三女之后,急忙朝陆、花二人挥手道:“好了,牛皮吹完了,你们带他们走吧!我也要走了。” 语毕,他不再理会几人,径自起身走出了房间,并礼貌的替他们关好了门。 石秀云看了眼已经紧闭的房门,转头对花满楼好奇道:“花公子,他到底是谁啊?” 相比于好色的陆小凤,她对温柔的花满楼的感觉要好得多,所以一开口,就是问花满楼。 陆小凤没待花满楼开口,便一脸肃然的接道:“他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眼前了,所以他是谁,和你们没任何关系。我们还是谈谈接下来的安排吧!” 他没有再继续给这几个姑娘讲殇休的事情,他了解女人。一旦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产生了好奇,那就是她沦陷的时候。 “很可惜,他现在并没有做好让一个女人沦陷的准备。可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还是会像现在这般孤独吧!” 陆小凤心中喟然一叹,旋即收敛心神,转而和花满楼一起,与几女讨论起了运独孤一鹤尸体去峨眉的事宜。 第七十七章 跪! 客栈门口,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那里,上官飞燕正弯着小蛮腰,缓步走下马车。路上的行人被她绝美的容颜所摄,纷纷停下了脚步,在一旁指指点点。 殇休跨出门口,不解道:“几幅字画而已,还需要你亲自来送?” 上官飞燕双脚落地,螓首微低,朝殇休轻施一礼,柔情款款道:“殇公子,祖父已在家中备好薄酒,还望殇公子能赏光。” 殇休扫了眼周围,见旁人都看向了这边,知道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和上官飞燕一同上了马车。 “走吧!”上官飞燕的声音从马车车帘之内传出。 车外的车夫闻言,恭敬的道了声“喏”。在一声鞭响之后,马车便开始缓缓启动。 上官飞燕看着面色淡然的殇休,俏声道:“殇公子,为何不说话?” 殇休淡淡的问道:“我该说什么?” “比如说,我祖父为何要请你吃饭。” “这是一件多余的事情。” “怎么会?这是很有必要的。” “我不喝酒,也从来不吃别人做的菜。所以,请客这件事很多余。” “额,那殇公子吃谁做的菜?” “我自己,世上最好的厨子。” “从来没人请殇公子吃过饭?” 马车里突然一静,却是上官飞燕问完这句话之后,殇休突然不回话了,他不想透露太多的讯息给陌生人,这样太危险了。 上官飞燕探寻的目光打量着殇休,却没发现有何不对的,不由得疑惑道:“殇公子,怎么了?” 殇休不答反问道:“我要的字画,带来了吗?” 他已经扫了一圈马车之内,却没有发现一处能装字画的地方。 “那些字画毕竟都是古物,整理起来比较麻烦,所以需要点时间。”上官飞燕柔声答道。 殇休眉毛一挑,淡笑道:“需要多久?” 上官飞燕看着他的笑容,不由得眉开眼笑道:“祖父说,明天应该就可以了。” 殇休闻言,朝她微一点头之后,便阖上了双眼,许久,不再说话了。 见殇休没有说话的兴致,上官飞燕也就不再惹人烦了,不过她的心中却有些难受。毕竟,殇休这种无视的态度,对一个像上官飞燕这种自恃美貌的女子来说,打击还是非常大的。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来了。 上官飞燕俏目凝视着殇休,语带幽怨道:“殇公子,我们到了。” 此时,春寒料峭,风卷着木叶的气息,在林中回荡,却有着一丝远离凡尘的宁静。 殇休还没下车,便已经闻到了那种独特的味道,不由得一笑,轻声道:“倒是一处好地方。” 这是他自言自语,本就不用人家来和他搭话。所以,他没等樱唇微张的上官飞燕发声,就已经走出了马车。 马车前,是一栋小楼,外表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和外面所见的任何小楼都没多大差别。不过殇休却知道,那小楼之上,有一百零八种机关埋伏,若不是小楼主人请去的客人,无论谁闯了进去,要活着出来都很难。 片刻之后,殇休在一间古朴的房间里,见到了请自己吃饭的人,霍休,青衣楼楼主,一个身上穿着镶金丝锦袍的鹤发老人。 霍休目光往殇休身后探了探,不由面色一怔,随即朝殇休一拱手,微笑道:“想必阁下就是殇休殇公子吧!” “上官飞燕在后面,我先进来的。”殇休解释道。 霍休眼中精光一闪,奇道:“那一路上可是有很多机关陷阱的,殇公子是如何进来的?” 殇休没有回答,只是扫了一眼霍休身后那桌丰盛的菜肴,才轻笑道:“你应该请陆小凤和花满楼的,毕竟人家被你像狗一样牵着鼻子走了几天,也该给点交代了。” 霍休闻言,顿时一脸惭色道:“此事却是小老儿的过错,回头一定会给那二位公子赔礼道歉的。不过,今天我得先谢谢殇公子,谢公子的不杀之恩。” 殇休目光幽幽的盯着霍休,淡声道:“我不用你谢。而且你的诚意太足了,我受不起。” 霍休眉毛一挑,疑惑道:“公子何出此言?” 殇休伸手指了指摆满菜肴的桌子,说道:“菜没问题,酒没问题。” 霍休笑容满面的向桌子的方向一挥袍袖,满是得意道:“当然没问题,这是我请大厨精心为殇公子所做的。” “合起来就有问题。”殇休目光湛然的盯着霍休。 霍休神情一滞,幽然道:“什么问题?” 殇休目光沉凝的盯着霍休,回道:“魅药,最烈的魅药。” “那请问殇公子,小老儿为何要给你下魅药?”霍休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殇休目光转向自己进来的方向,朝刚走进来的上官飞燕问道:“是你帮我解魅药?” “是的。”上官飞燕俏脸绯红的瞟着殇休,似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 殇休没再看她,将目光投在霍休脸上,淡漠的说道:“闫铁珊那份财宝,是我安排给霍天青的,你有意见?” 他已经彻底明白了,这顿筵席,就是为了让他沉醉于温柔乡之中,就像萧秋雨和柳余恨一般,对上官飞燕死心塌地、言听计从,从此变成一条听话的狗。 到时候,上官飞燕让他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帮他们收回金鹏王朝的财宝,其中自然就包括了被他送给霍天青的那一份。所以,他才会有此一说。 霍休闻言,顿时脸色涨红,开口道:“那是我金鹏王朝的财宝,等你和飞燕成亲......” “吟~”剑未出鞘,声乍起,剑中意——“跪!” 人不是剑,自然听不懂剑鸣声。可霍休和上官飞燕却听懂了,所以他们跪下了,带着一脸惊骇欲绝的表情跪下了。 殇休不带一丝感情的盯着霍休,缓缓的开口道:“我很急,也很忙,没工夫听你们这么多废话。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问问,你这里有没有剑谱?都拿出来,我便不杀你们。” “有。”霍休的汗珠不停的从他那富有生机的脸皮之上抖落下来,就像一条刚出水的老狗一般,可他的回答却没有丝毫犹豫。 第七十八章 “大彻大悟”的霍休 没有人知道,霍休和上官飞燕正在经历着什么样恐怖,正如同没有人知道正面被山崩、海啸卷中无数次的感觉一样。 此刻,他们的眼中,只剩下了殇休;他们的耳中,只有殇休的声音;他们的心里,只会遵从殇休的意志...... 这就是威压,来自于殇休精神之上的威压。 “拿出来。”殇休的命令就像就像一层又一层的巨浪,直接拍击在霍休的心神之上。 霍休的汗水更多了,他剧烈颤抖的跪伏在殇休脚前,颤声道:“是!” 说着,他便迅速的往门外......爬去,渐渐的,消失在了殇休的眼中。 殇休目光扫向其左手边的一幅字画,不由得气势一敛,朝那处微笑道:“雪儿,出来吧!” 他早就发现了藏在那里的上官雪儿,所以之前释放精神威压的时候,他特意避开了那处地方。不过,那毕竟是精神的力量,他没办法控制得那么精细,因此,待在那里雪儿可能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我不!”上官雪儿清脆的声音从那处传出,听起来,却是有些羞涩。 “是不是被吓尿裤子了?”殇休的声音有些戏谑。 “我......我才没有,你、你、你胡说,你这个大骗子,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的。”上官雪儿在那里直嚷嚷。 “哈哈哈......”殇休开怀大笑,朝还跪在地上的上官飞燕说道:“你去帮小丫头换换衣服吧!顺便,把你的衣服也换了。” 上官飞燕闻言,顿时俏脸绯红,眼中噙着泪珠,无限幽怨的娇声道:“都怪你,吓他就行了,怎么连我们也要算上?” 不只是上官雪儿被吓尿了,就连她,也同样如此。在一个只见过三次面的男人面前失禁,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她,也有些受不了。 “算是给你们个警告,别想着色诱我,”殇休耸耸肩,随后他指了指上官飞燕身下的那滩水迹,调笑道:“你还不起来,是想等那里干掉吗?” “魂淡!”上官飞燕咬牙切齿的瞪着殇休,娇斥道。 随后,她便直接站起身来,走到那幅字画处,从其后拉起上官雪儿就往外跑去。 好玩的是,上官雪儿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朝殇休嚷道:“我没有尿裤、我没有尿裤......” “嗯,知道了。”殇休朝她摆了摆手,微笑道。 他这次过来,一是为了警告,二是为了剑谱。 他本就没想过真的要把这一家子这么着,毕竟之前已经决定放过他们了。就算霍休这次做得过分了一点,可对殇休来说,这也只不过是一个老顽固的胡闹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罪行。 一盏茶之后,霍休捧着一个一尺见方的木匣子,快步进入房间,朝殇休恭声道:“殇公子,这就是我这里全部的剑谱了。” 殇休打眼一瞧,发现那匣子竟然是海南黄花梨所制,不由得叹息道:“你还真是奢侈啊!” “让殇公子见笑了。”若是以往,霍休肯定会十分得意的开始炫耀,可现在,他一点心情都没有。 殇休伸手结果木匣子,用手指在上面敲了几下,才打趣道:“你怎么不找个装了机关暗器的木匣子送过来?” 霍休朝殇休一拱手,正色道:“殇公子宅心仁厚,放我等一马,我也不愿再做出那小人行径,惹人笑话。” 殇休打量了眼已经算是恢复正常的霍休,轻笑道:“看来,你也看出来了,我并没有杀你的意思。” 霍休闻言,顿时心中一松,不由赞叹道:“在殇公子面前,我等如同蝼蚁。殇公子若真想杀我们,必然不会与我们说那么多的话。” 直到此时,他才完全放下心来了。他本就知道殇休不会杀他,可知道是一回事,亲耳从殇休那里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殇休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手中的木匣子,疑惑道:“整个楼里,就只有这么点剑谱?” “只有这么多,都是我这么多年收集起来的古本。”霍休恋恋不舍的盯着木匣子,叹息道。 “我倒是忘了,你只收古本、孤本,”殇休扫了眼霍休的脸色,略一思忖,便明白了过来,接着笑道:“放心,我不会拿走它们的。” “呃,呵呵。”心思被看破,饶是霍休精于事故,也不禁有些尴尬,只得干笑以对。 殇休面带微笑的将木匣子递给他,迎着他不解的目光,说道:“这种东西太脆弱了,还是你翻、我看,免得到时候弄坏了,你这个老头在心里头骂我。” 霍休面色一喜,顿时珍而重之的一把将木匣子抱回怀中,如同抱着个婴儿一般,看得殇休直起鸡皮疙瘩。 见霍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木匣子,殇休没好气道:“还等什么,快给我翻啊!我学完之后就走,省得你们看着碍眼。” “现在?”霍休不解道。 殇休不耐道:“现在。” 霍休也不再迟疑,转身走到墙角处的一张紫檀木书桌前,将木匣子放了上去。 殇休凑上前,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拿出剑谱,轻柔的将其在书桌上展开,殇休不由得调笑道:“你要是对你的两个孙女有这么好,她们的性子就不会那么怪了。” 霍休翻书的动作一顿,幽幽的叹息道:“这个江湖,对女人太不公平。如果她们的性子太好,就会被人欺负,被人骗。现在我还能保护她们,可再过几年就......” 殇休嘴角一抽,黑着脸道:“听你这口气,是想把她们托付给我?看来你还没有死心啊!” 霍休见状,急忙道:“金鹏王朝的财宝我已经不想要了。” “剑意,可不会让人大彻大悟。”殇休嘴角挂起了一丝戏谑的笑意。 霍休奸诈的笑道:“只要你答应做我孙女婿。” 殇休闻言,急忙摇头,然后一脸不耐烦的指着剑谱,催促道:“赶紧翻,别偷懒!” 霍休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得心中一叹,继续开始翻起了剑谱...... 一炷香之后,上官飞燕和上官雪儿已经换洗完毕,带着鸢尾花的香味冲进了房间之中,却发现房间之中只剩下了脸现骇然之色的霍休。 上官飞燕见状,不由得心下一沉,急声问道:“祖父,殇公子人呢?” “是啊!怎么大骗子不见了?”上官雪儿疑惑道。 霍休闻言,缓缓收敛了表情,幽幽的说道:“他走了。” “他没带走剑谱?”上官飞燕目光瞟向了一旁书桌上散乱的剑谱。 “一共五十门一流剑法,其中三十门他早就已经学过了。至于那剩下的二十门,他练一遍就融汇贯通了,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带走。”霍休的声音有些恍惚。 “不可能!”上官飞燕惊呼道。 上官雪儿在一旁脆生生的问道:“您老人家是不是被大骗子骗了?是不是他之前学过了这些剑法,故意在你面前显摆?” “唉~,在他眼里,我什么都不是,所以,他没有必要向我显摆。”霍休摇头道。 上官飞燕心思莫名的说道:“唐后主的字画呢?我和他说,您还在整理。” “你骗不了他的!”霍休微一摇头,然后看着上官飞燕,笑道:“你是不是舍不得他?” 上官飞燕闻言,不由俏脸一红,螓首低垂的娇嗔道:“您老人家别胡说八道!哪有这种事?” 鬼灵精怪的上官雪儿在一旁盯着她的脸,突然飙出了一句:“姐姐,你发花痴了!” “臭丫头,哪有你这样说姐姐的?”上官飞燕伸手往上官雪儿的脸蛋捏去。 上官雪儿见她手指伸来,急忙往霍休身后一躲,紧接着又探出头来娇笑道:“哈哈哈,花痴女人喜欢上了大骗子。” 调笑的话一说完,她便径自往房间外跑去。上官飞燕则一边呵斥着,一边追了出去。 “可惜啊!他是个急性子。第一眼对不上的话,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咯!” 霍休回头扫了眼桌上一口都没动过的菜,不由得微一摇头,背着手,一步三晃的走出了房间。 第七十九章 用不了的礼物 四月初的夜晚,上弦月总是有些心急,在薄雾、寒露未起之时,便早早的挂在了天上。 皇帝无奈的扫了眼刚缺了一块桌角的桌子,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地上的一个箱子,疑惑道:“这是什么?” 箱子为紫檀木所造,其上镶嵌着各种翡翠玛瑙,看起来异常的奢华名贵。 殇休软趴趴的坐在皇帝对面,意态慵懒的说道:“字画,古董,很值钱。” “这算什么?贿赂?”皇帝觉得这算是一个不错的笑话。 “算礼物吧!”殇休的目光微微有些闪烁。 “够意思,”皇帝满意的点点头,随即满脸惑色道:“不过,朕很好奇,你这么大口箱子,是怎么弄进来的?” “直接搬进来的,中间易容了不少的人,很麻烦!”殇休端起面前的那杯大红袍,慢悠悠的品了起来。 皇帝闻言,不由得一怔,摇头苦笑道:“听到这个答案,朕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高兴点,不是还有礼物吗?”殇休垂下头,用茶杯挡着轻咧的嘴角。 “说的也是,朕就看看,你给朕带来了些什么好东西。”皇帝笑着站起身,往箱子走去。 片刻之后,皇帝黑着脸坐回了桌旁,死死的盯着殇休,沉声道:“这就是你给朕的礼物?一个亡国之君的字画?” 将亡国之君的字画送给皇帝,无异于将钟送给一个正在做寿的老人,不吉,不详。若不是皇帝将殇休当好朋友,若不是殇休武力无双,只怕皇帝会当场翻脸,直接叫大内侍卫将殇休剁成肉末。 “哈哈......”殇休拿开杯子,指着那些已经被展开的字画,开怀大笑道:“把它们挂在你的书桌、床头,让你时时刻刻记着,别偷懒。” “要不然,朕就会像唐后主一样,国破家亡?”皇帝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蹦出来。 “看来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殇休大感欣慰道。 皇帝强忍着抽他的冲动,在深呼了一口气之后,才幽幽的说道:“朕要是挂出来,别人会怎么想?” “开玩笑的,”殇休摆了摆手,笑道:“你要真的挂出来,只怕会有人说你是个傻子。我送这些东西,就是想告诉你,无论是朝政,还是练武,都别偷懒。” 皇帝闻言,不由心有戚戚道:“是啊!一刻都不能松懈。” 接着,他又一脸戏虐道:“你现在倒是可以偷懒了。紫袍菩萨?” 殇休答应去福建,之后紫袍客才出现的,而且殇休与紫袍客一样,都有着远超凡俗的力量。所以,皇帝很容易就能猜出,紫袍客就是殇休。 殇休对此到没有意外,只是摇头苦笑道:“你不怪我杀戮太重就行。” “朕让手下那批人算了一下,足足有六万多人。这还只是能查到的,查不出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皇帝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骇然之色,随即他便收敛了表情,转而疑惑道:“你到底是怎么杀的?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殇休微微一笑,伸出手指虚指了一下东方,幽幽的说道:“一个弹丸小国,能有几个人?所以真正的倭寇其实并不多。多的是那群为了利益,勾结倭寇、假扮倭寇的人。” 接着,他嘴角一咧,笑道:“至于说是怎么杀的,我就是先杀掉几个罪魁祸首,把他们的罪证丢出去。之后,凡是敢来找我麻烦的,我都毫不留情的杀光。” 皇帝呼吸一滞,目光复杂的注视着殇休腰间那柄新的铁剑,叹息道:“我早就知道了你的方法,可那些被你杀掉的人之中,就真的没有无辜的吗?” “无辜?”殇休嗤笑了一声,接着道:“我且问你,若是有人叛乱,大军前去镇压,却被一群无辜的人挡住了去路。理由是,他们的儿子、父亲都在叛军之中,所以他们不希望叛军被征伐。你认为,他们那时候还是无辜的吗?”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他们耽误的那会儿功夫,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在叛乱之中。换句话说,那些人都是因为他们而死的,他们怎么可能无辜?” 殇休目光湛然的盯着皇帝问道:“那我所杀之人,又有谁是无辜的?” 皇帝神情一肃,目露煌煌之芒,正声道:“你一人成军,手握大义。谁敢挡你,谁就有罪,该杀!”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殇休满意的点点头,接着淡声道:“不过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最后靠的还是你的军队。” “嗯,朕知道,”皇帝微一颔首,目光灼灼的盯着殇休,笑道:“如果总依赖你的话,千百年后,还不知世人会怎么说大明呢?” 殇休耸耸肩,指了指自己,淡然道:“我杀戮过盛,现在所有人都在刻意的遗忘我。所以,千百年后,我的名字肯定不会出现在你大明的历史之中。” 随即,他又一脸坏笑道:“到时候,这段历史就会这样写:明朝得天地庇佑,凡来犯者,皆受诅咒而亡。” “哈哈......”皇帝畅快的笑道:“这倒是不错,天命所归。” “别想这些虚的了,”殇休没好气的瞪了眼陷入自嗨状态的皇帝,说道:“你还是多想一想,怎么保你大明千秋万代吧!” 皇帝闻言,不由神情一愕,随即苦笑道:“千秋万代?朕也想,可朕却一点信心都没有。王朝更迭,历史轮回。大明,估计也逃不脱这宿命。” 殇休略感欣慰的看着皇帝,笑道:“你有这种认识,还算不错,比那些自大自负的帝王强多了。若你后面的皇帝都能像你这般,这大明便不会出问题。当然,前提是没有大的天灾。” 皇帝摇了摇头,苦涩道:“可是,朕就怕发生天灾。每一次发生的时候,朕都是心惊胆战的,深怕那是不可控的,深怕会有人趁着那个时候起兵造反。这种感觉,很难受。” “这我就没办法了,我就是一个只会杀人的剑客而已。”殇休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皇帝斜眼瞥着他,鄙夷道:“那你跑过来做什么?给朕送亡国之君的字画?” 殇休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我主要是过来闭关的。” “你都这么厉害了,还用闭关?”皇帝惊愕道。 殇休指了指天上,悠然道:“剑道无限,我不愿被这天下无敌的虚名遮住了眼,挡住了心,所以要勇猛精进,一刻不停。” “真是一刻不停啊!”皇帝轻轻一叹,接着疑惑道:“你准备去哪里闭关?我给你安排。” 殇休嘿然一笑,指着脚下,一脸笃定道:“这里,乾清宫。” 这熟悉的一幕,让皇帝情不自禁想起了去年的中秋节,殇休也是说了同样的一句话,之后就死皮赖脸的在乾清宫住下了。 皇帝面带怀念的微笑,说道:“那朕把这里给你空出来,朕去其他地方住。” “不用那么麻烦,和以前一样就行了,”殇休摆了摆手,接着问道:“我那房间的床没人动过吧?” 皇帝闻言,不由白眼一翻,没好气道:“没人动,而且床上的东西每天都会换一次,满意了吧?” “还不错。”殇休满意的点点头,站起身,朝皇帝说道:“那么我先进去休息了,没事别吵我。” 皇帝无奈的朝他摆摆手,说道:“知道了,我有事会给你烧香的,紫袍菩萨。” 殇休洒然一笑,不再和他贫嘴,闪身进了自己的房间,翻身上床,睡觉。 第八十章 心烦意乱 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和风阵阵,天气很是热情,可乾清宫却一如既往的冷清。 外面每隔一段距离就站着一个不敢说话、不敢动弹的宫女、侍卫、太监,人多,却更冷,这就是皇宫。 不过,这些和殇休无关,他正坐在自己房间内的一张椅子上看书。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当殇休翻开书的扉页之时,一首楚辞《易水歌》映入眼帘。 他正在看的,是《易水歌》,是曾经藏在平南王府一尊玉麒麟之中的那本《易水歌》,也是战国时期荆轲和各国剑客共同切磋所记录的剑法。 这不是他跑去平南王府偷的,而是之前他准备进皇宫的时候,司空摘星送给他的。 至于司空摘星怎么会知道《易水歌》的所在,那都是他在两年前查到的,他还特意画了张藏宝图,一张写满“密语”的藏宝图。 殇休对那张藏宝图很眼熟,他还记得,当初司空摘星就是拿着那张藏宝图,跑到万梅山庄告诉他,已经找到无主的绝世剑法了。 没错,司空摘星所谓的“绝世剑法”,便是殇休最后的目标——《易水歌》! 这件事,殇休并没有告诉司空摘星,因为这其中有着司空摘星为殇休尽心的心意,殇休不想否认这份心意,也不想在这份心意上浇下一盆冷水,那样会寒了司空摘星的心,也会让他们的友情出现裂痕。 殇休缓缓的收回心神,继续翻开第二页、第三页、第四页......很快,他便将整本《易水歌》翻完了,也都记下来了。 “剑法,是绝世剑法,当年荆轲应该也学过。可拥有如此剑法的他,为何会‘刺秦’失败?当时他离秦始皇可是只有一步之遥,就算想挟持秦始皇,那点距离应该也足够了。难道说,秦始皇是一个绝世高手?或者,荆轲还来不及学会这门剑法,便被太子丹催去刺秦了?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这《易水歌》根本就是其他人假借荆轲之名,所创出的。” 殇休略一摇头,不再想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他将剑谱放在一边,起身拔出腰间那柄价值一两银子的长剑,在之前清理出来的一块空地上,演练起了易水歌剑法。 他修炼剑法从来都很快,只需要一遍,便能达到离融会贯通只差一丝的地步,就算是绝世剑法,也不例外。 大约盏茶的功夫之后,他的剑法已经练完了,不仅仅是易水歌,整个大明所有已知的剑法,他都练完了。如果想要找寻新的剑法,就必须跑到大明以外的地方,如扶桑,如高丽,如欧洲...... 可最近一段时间,殇休感觉自己越来越心烦意乱,并且内力也开始不安分了,好像时刻准备暴动一般。特别是刚才练完易水歌之后,整个人都开始燥热起来了。 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殇休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再这样耗下去的话,只怕用不了两个月,他便会出事。到时候,他不是变成一个疯子,就是被内力撑爆,轻则残废,重则身亡。 而一般来说,走火入魔,就是因为精神压制不住力量所造成的。就如同殇休此时一般,精神压制不住剑法的剑意和内功心法的意,所以才会被它们反制。 现在,殇休有两条路可以走。 第一条路,让所有的剑法都进入到融会贯通的境界。换句话说,就是以他的精神替换掉剑法的剑意,并将其抹灭。那时,他体内便只剩下了自身的精神和内功心法的意,相信以他的精神强度,应该能抹灭掉内功心法的意,进而彻底掌控内力,让内功进入到融会贯通的境界。到时候,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这是一条看起来完美的路,可殇休却并不想那么快就踏上去。因为他想试试第二条路。 而所谓的“第二条路”,便是撑,死撑,撑到从精神上感觉不到压力为止。这样一来,他的精神便会得到最大限度的成长。这是殇休一直都在走的路,也是他的初衷。 “这样撑的话,绝对撑不了太久。得想办法减减压,而减压最好的办法就是休息。可我不能休息,若不然,那些维持在只差一丝便会融会贯通的剑法,只怕会在那一瞬间不受控制的晋升,到时候可就前功尽弃了。看来得找些既能减压,又不用休息的方法。嗯,最好还能让我冷静下来。” 想到这里,殇休眼中精光一闪,“吟”的一声收剑入鞘,从怀中掏出黑巾蒙上脸,推门而出,走到刚跨进乾清宫大门的皇帝跟前,问道:“你这里有没有降暑的地方?” 此时是四月,天气还很凉爽,远没有到需要避暑的时候,所以在旁人听来,只觉得殇休的问题极为古怪。 皇帝双眼在殇休身上打量了一番,疑惑道:“你很热?” 殇休拎起下摆抖了一下,点头道:“是啊!很热。” 皇帝扫了眼自己身上不算薄的衣服,又踏出门口,看了看其他人的穿着,才回头对殇休关切道:“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传御医过来看看?” 他倒是没猜错,殇休确实是病了,不过是精神上的病,简称“精神病”。无论谁得了这种病,都会表现得和常人迥异,如殇休此时一般,别人冷时,他喊热;别人加衣服时,他要跑去避暑。 可一般的精神病人并不知道自己病了,而殇休则不同,他很清晰的认识到,他病了,他快要管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就算是此时和皇帝说话,他也是尽力压制着,每次都是调匀呼吸,待心情平静之后,才开口。 殇休微一摇头,苦笑道:“修炼出了点毛病,脑子里面一团乱,完全静不下心来。我需要换一个凉快点的环境,冷静冷静。” 皇帝闻言,眼珠子一转,笑道:“给你的浴桶灌满冷水,你到时候泡在里面,一定很冷,也很静。” 这只是一句戏言,朋友之间的玩笑话而已,并不能当真。可殇休闻言之后,却是双眼一亮,笑道:“虽然是个馊主意,可却是个好主意。” 皇帝眼角抽搐,幽然道:“朕这是在开玩笑的。” 殇休无奈道:“玩笑也罢,认真也罢,我都要试一试。快帮忙叫人给我弄点水过来,记得不要用宫里的井水。” 皇宫里面的井,每一口都溺死过人,都被丢过死人,都被投过毒药、堕胎药、泻药、不孕不育药...... 对于有洁癖的殇休来说,这种井里的水,谁爱喝谁喝,谁爱用谁用,反正他一滴都不愿意不沾。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矫情的人。” 皇帝丢了这么一句,便出门招呼了一个太监,让其下去安排取水。至于浴桶,殇休房间里面有,倒是不用另外吩咐。 第八十一章 泡冷水澡 皇帝再次回到乾清宫的时候,却见殇休还站在原地,皇帝不由奇道:“你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就是想说一句,”殇休定定的看着他,说道:“若你不矫情的话,为何不用井水,反而要用玉龙山的泉水洗澡?” “不是我要用,是整个天下都在逼朕用。” 说着,皇帝不待殇休回话,走向宫殿最高处的书桌,那里此时没有奏章,只有几盘小糕点,那是殇休亲手做的,必然是美味无比。 殇休撇了撇嘴,转身往自己房间行去。不过,在走到房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身,回头笑道:“这句话就很矫情,反正我没逼过你。” 皇帝满脸黑线扫了他一眼,却见其已经回头,将门关上了。 皇帝顿时哑然失笑,他发誓,在见到殇休之前,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男人。 房间内,殇休盘膝坐在床上,闭目打坐,修炼内功。和他以前一样,找到剑法就学剑法,找不到就修炼内功,从来不曾停歇过。 他不是什么绝世天才,若不是那神秘力量给的诸多奖励,他什么都不是,甚至连这个世界的七岁孩童都比不上。 可他明白一个道理——“不付出,便没有收获”。至于后面的那句“就算付出了,也不一定有收获”,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所能做的,就是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到自己所能达到的极限。 即使,他的力量,基本上都是或间接、或直接被那神秘力量赐予的,可他依旧不曾懈怠。 他也曾想过,在这个女性极为开放的古龙世界,找几十个老婆,建一个后宫。 他也曾想过,建一个大大的势力,雄踞天下,唯我独尊。 他也曾想过,抄一抄后世的诗文,装一装清高的文人,做一做文坛的圣人,名垂千古。 ...... 很多很多的想法,可它们刚一出现,便自动消失了。他没时间,连想一想这种事情的时间都没有。 突然,房门口处出现了四道陌生的气息。 殇休缓缓的睁开眼,起身下床,将黑色面巾蒙在脸上,随后淡声道:“进来。” 随着话音一落,四个一身宫装的俏丽女子便依次走进房间,她们的手中提着一个木桶,桶中水满八分。 殇休走到四女近前,伸手入桶中。霎时间,他只感觉一股冰凉从手指尖直透心底,心中的烦躁好像平息下来了一般。 “有效!” 殇休双眼一亮,来到床侧边的牡丹屏风后面,那里有一个比一般尺寸要大的浴桶。 他朝四女一招手,指着浴桶道:“倒。” “是。”四女微一欠身,便提着水桶,走到浴桶前,将水倒入其中。 殇休探目一瞧,心中估算,发现还需三次,不过此时倒也能下去泡着了。 “继续。” 说着,他便翻身进了浴桶,在水中闭目打坐。 皇宫之中,能进乾清宫伺候沐浴的宫女,也算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了。她们什么奇怪的事情没见过?什么奇怪的人没见过? 所以,她们只是平静的道了声“是”,便提着木桶继续提水去了。 “有用吗?”皇帝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殇休无奈的睁开眼,扫了眼身下的水,叹息道:“刚泡的时候,还有点用。” 皇帝的头从屏风后探了进来,正欲开口,却在发了个不明意义的音节之后,便住口了。 只见此时,浴桶之中烟雾缭绕,热气腾腾,几乎连殇休的脸都看不到了,不过却能在浓雾之中依稀看到他的青袍。 “这......这是怎么......回事?”皇帝半天才缓过来,忙凑近浴桶,伸手朝那热雾挥了挥手。 殇休背对着皇帝站起身,带着一身的雾气翻出了浴桶,待站定之后,才转头说道:“最近内力有些不稳,稍微逸散一点出来,就将水给烧开了。” 皇帝闻言,不由惊愕道:“静不下心来,内力不稳,你这听起来怎么像是走火入魔啊?” 殇休绕过浴桶,走到皇帝身前,说道:“这确实是走火入魔。我本以为冷水能让我冷静下来,稍微缓和一下,却没想到......” 说到这里,他瞥了眼依旧在冒热气的浴桶,接着道:“这只是试行的方法而已,我最后却是准备去你的冰窖里待上一段时间。不过现在看来,恐怕不行。” 皇帝闻言,不由眼角抽搐,探身向浴桶,大袖朝其中猛挥,不消片刻,那热气就散了。 “干了?”皇帝盯着那露出来的浴桶底部,惊愕道。 四桶水,一眨眼便被内力烘干了。这种事情,说出去的话,只怕是根本没人会相信。 皇帝若不是亲眼得见,也不会相信。不过,随即他就反应过来,愕然道:“你还想去冰窖?” 殇休点点头,解释道:“嗯,在之前我刚下水的时候,很清晰的感觉到了,这种方法有用。如果水能让我冷静的话,冰也一定可以,而且效果应该会更好。可惜,就算是有十个冰窖也不够用。如果我现在是呆在极北之地就好了,什么都不用愁......” 皇帝出声打断道:“你可以下海啊!海水冰凉无比,而且无穷无尽。根本不用再为这事发愁啊!” 房间之中的气氛突然一滞,两人默默对视,皇帝嘴角微翘,而殇休,则面色有些难看了。 “所以,我专门跑过来是为了什么?送点字画,聊个天,泡个冷水澡,然后离开?”殇休只觉得,此时的自己就是一个大傻子。 皇帝面带微笑道:“不,你过来还是有意义的。你在朕的提醒下,想到了泡冷水澡,想到了钻冰窖。最后,朕还告诉了你,可以下海。” 这是他第一次在殇休面前如此的扬眉吐气,所以他笑得很得意。 可殇休却只觉得一阵牙疼,他狠狠的瞪了皇帝一眼,无奈道:“其实,你本来的目的是想让我去海的那边把扶桑灭掉吧?” “朕什么都没说。再说了,那不是还有个高丽吗?你怎么不说去把它给灭掉?”皇帝的眼珠子滴溜乱转,明显是在打着别样的心思。 殇休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到一处角落,开始易容。片刻之后,他就已经换好了装扮,却是一个小太监的模样,直把皇帝看得哈哈直笑。 “没时间,等解决了我身上的问题之后再说吧!福建那边我安排了一个不错的人去带动抗倭风气,过段时间你派个可靠的人过去,随便组织一下应该就能招募到不少的义勇之士,到时候,是战、是守,你自己看着办。走了!” 说着,殇休便身形一闪,如一道虚影一般,躲过了门口那些大内侍卫的眼睛,瞬息之间便消失无踪了。 第八十二章 走火入魔 在别人的眼中,殇休再次消失了。或许,他从来都未曾出现过。 可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消失而停止运转,该发生的事情依旧还是会发生。 就连绣花大盗,也无法抗拒宿命的安排,开始作案了。或许,他仅仅只是抗拒不了自己的贪欲罢了。 六月初三,镇远的八十万两镖银被劫,镖头常漫天和手下的三十五个人都活着,不过却都被绣花大盗刺成了瞎子。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之后是华玉轩珍藏的七十卷价值连城的字画,镇东镖局保的一批红货,金沙河的九万两金叶子...... 甚至在六月十一日的时候,就连平南王府也被绣花大盗光顾了,而王府总管江重威也被刺瞎了双眼。平南王大怒,悬赏十万两白银,命六扇门总捕头金九龄彻查绣花大盗。 六月二十八,是绣花大盗最后一次作案。之后,他便销声匿迹了。 短短的一个月内,他做下了六七十件大案,而且至少绣出了七八十个瞎子。这份贪婪,这份狠辣,委实让人心寒。 这一切,殇休都知道,在事情尚未发生之前,在绣花大盗还没想过作案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他甚至知道,绣花大盗就是“天下第一名捕”,“六扇门”中“三百年来的第一高手”的六扇门总捕头金九龄。 曾经,殇休是有机会阻止金九龄的,只需要将其杀死即可。至于说劝阻金九龄,殇休可没有那份闲情去和一个心思诡谲的陌生人磨嘴皮子。 不过那个时候金九龄还没有犯案,甚至可能连那种想法都没有。若只是因为一件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去杀人的话,殇休做不出来。 其实,殇休若是“圣母”一点的话,可以在金九龄第一次作案的时候跑去阻止他的,那时候,就算将其杀掉也没什么。 可在江湖上,杀人越货本是寻常之事,每天都会发生无数起。就连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有时候也会客串一下劫匪,抢点金银财宝、稀世奇珍之类的东西,以作门派发展之用。这次金九龄只不过是犯案太过频繁,而且还招惹了一个王爷,事情才会闹得这么大。若不然,他也只会像那些山匪路霸一般,被官府冠上个匪号,弄个不似人形的画影图形贴在城门口,热闹几天之后,便无人问津了。 如果殇休真的要管的话,以他那认真的性子,可不会像陆小凤那般温柔,到时候倒霉的可就不只是一个金九龄了,只怕整个武林都会跟着一起遭殃。 不过,就算他想管,那时候他也没有时间,因为他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在海边的一处悬崖峭壁之上,离海面大约有三丈高处有一个隐蔽的山洞。洞里有床、有灶、有柴火、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可那些东西上面都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就连床上那床红色的棉被,也由于灰尘和潮湿的环境而变成了灰褐色。 这个山洞,是殇休亲手布置的,可看起来,里面已经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 一般这种情况,如果里面没有尸体的话,就说明人已经离开了。 可殇休却并没有离开,他就在附近的一处海水里面泡着。 原来,当日他将山洞布置好了之后,就跃进了海中,刚好在那一瞬间,他的内力彻底暴动了。 不过在进水的那一刹那,在冰冷海水的刺激之下,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内力竟然就那么随之渐渐平息了下来。 “运气!”这是殇休当时唯一的想法。 原本他估计自己还能撑两个月的,却没想到连三天都顶不住。而且内力的暴动来得如此突然,让人猝不及防,要不是他当时已经跳进了海里,只怕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 待自觉内力平稳了之后,殇休便准备上岸。可刚一上岸,他的内力就又开始暴动了。 他心下大惊,急忙跃回海里泡着,没过一会儿,内力就平息了下来。 之后,他又不信邪的试了很多次,可结果都一样,只要离开海水,他的内力就开始暴动。最后无奈之下,他便只能一直泡在海水之中了。 这一泡,就泡了两个多月。 一般来说,像殇休这么泡的话,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绝顶高手,只怕也会皮开肉烂、苦不堪言。 可殇休却没事,他的“新手服”能隔离细菌,还能清理身体,那海水之中的有害物质根本碰不到他。所以他只需要做个安静的美男子,静静的感受那冰冷的海水就行了。 而为了解决吃饭和喝水的问题,殇休还特地从海底摸了两块坚硬的石头,用剑气各雕了一个石碗和小石锅,还在上面还刻了些花纹,看起来挺别致的。 若是渴了,就用内力蒸馏点海水,用石碗接住喝。 饿了,便去海里抓点这里的海特产,丢进小石锅之中,再倒些蒸馏水,用内力当柴火,煮熟即可食用。虽然没有调味品,可海鲜的话,这样吃才鲜。 这种日子,过一天,算是图个新鲜;若是过一周的话,就会腻味;如果有人像殇休这样过两个多月,那只怕会发疯。 可殇休却没疯,他活得好好的,挺滋润,好像还长了点肉。 这得归功于他那精湛的厨艺,和控制得越来越得心应手的内力。 现在,就算是没有调味品,他也能以内力为火,以剑气作刀,让一道食材呈现出十几种不同的味道,而且都是绝世美味。 这便是殇休在海里泡了这么长时间的成果——彻底掌控内力。 不过真实的情况却是,他离彻底掌控内力还差一丝。也即是说,他的内功心法离融会贯通只差一丝,若想突破,随时都可以。 至此,他来海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随时都可以离开。 “内力运行的时候还有一丝丝的迟滞,看来确实是成功了。可要怎么做,才能让它继续保持这种状态?剑法还好说,只要人为的造成一处不属于剑法本身的破绽,再将那处破绽打磨到只有一丝的地步,便能做到。可内功这种东西......” “想要造成不属于内功本身的破绽,就只需要封住几条它所运行的经脉即可。可要是长时间将经脉封住的话,对身体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而且,以我现在内力的浑厚程度,估计也没人能封得住。嗯,要尽快去找陆小凤试试。若实在不行的话,就顺其自然吧!” 泡在海里闭目思索的殇休微微睁开双眼,而后,他身形一幻,便消失在了这片美丽的大海之中。 第八十三章 卧云楼 端午节吃粽子,是一种习俗。可并不是说,只有端午节才能吃粽子。若是想吃的话,可以天天吃,只要不嫌腻,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天下间就有这么一家酒楼做的粽子,吃起来不会让人觉得腻,反而是越吃越香,越吃越想吃。每每进去吃粽子的人,都是挺着大肚子出来的,而且还需要人搀扶,若不然,根本走不动路。 那家酒楼就叫做“卧云楼”。 此时,卧云楼大厅之中人声鼎沸,人来人往,一派热闹的景象。 南来北往的,只要是在此地歇脚的,都会来这里买上几个粽子,坐下来慢慢享用,吃的就是这个就和过节差不多的气氛。 殇休不吃别人做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吃这里的粽子,所以,他不可能出现在这卧云楼。 可偏偏他就来了,而且还进了一间雅间,坐上了一个雅致的位子。那里开着一扇窗,人能通过窗口看着楼外的湖,也能感受到从湖面吹来的清风,这在邻近三伏天的天气里,实在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享受。 可若是对面坐着一个正在吃着可口食物的人,而自己面前却什么都没有,那就不是享受了。 殇休对面坐着一个人,而一般来说,能坐在他对面的应该是他的朋友。也确实如此,坐在那的,正是殇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陆小凤。 陆小凤揪着一团软糯的粽子,放在鼻头闻闻,用舌尖舔舔,之后再闻闻,再舔舔...... 这番动作,他从殇休坐下来开始,就一直在重复,已经整整一盏茶的时间了,他都没玩腻。 此时,就连侍立在一旁的店小二都忍不住了。只见他一把夺过那团粽子,将其用肩上搭着的抹布仔细擦拭了一番之后,放回一脸呆滞的陆小凤手上,谦恭的说道:“客官,您请继续。” “继续?” 陆小凤凝视着手里的那团已经干燥下来的粽子,再将目光看向一旁店小二那条看不清本来颜色的抹布,突然笑了。 他本不该笑的,任谁被一个店小二这般戏弄,都不会笑,更何况鼎鼎大名的陆小凤。 笑,有很多种。陆小凤这种笑,很明显,是见到朋友的那种笑,很开怀、很亲切。 “老猴子,如果你把这个吃了,我肯定换一块继续。”陆小凤把手中的粽子递给店小二,笑道。 店小二旋身后退,躲开递到面前的粽子,随后双手急挥,便换了一副模样,却正是司空摘星无疑。 只见司空摘星一脸嫌恶的看了眼那团粽子,便立马转过头,朝殇休说道:“我很好奇,你的耐心怎么这么好了?” “这无关耐心。陆小凤吃的这个肉粽,与我做的一比,简直就是一坨狗屎,我就当看他舔狗屎玩了。” 殇休面带和煦笑容,如同花满楼一般耀眼而温柔,而他说的话,也如有时候的花满楼一般腹黑。 “噗嗤”司空摘星顿时笑得瘫软在地上,在那打起了滚。 “你笑什么?你这个吃了三十多年狗屎的人,还好意思笑?” 陆小凤的反应总是很快,一句话就顶住了司空摘星,让他笑不出来。 不过,嘴上占了上风的陆小凤却得意不起来,因为他今年二十四岁,也就是说,他吃了二十四年的狗屎。 还好这是一个雅间,里面就他们三个人,要不这话让别人听到的话,只怕会恶心死一大批人。 陆小凤不想再继续这个恶心的话题,便笑道:“殇休,你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找我是为何?” “是啊!是啊!每次你一出现,就会有一大堆麻烦事。”司空摘星一脚踩在凳子上,双手杵着桌子,腰背蜷缩,就像个猴子。 殇休横了二人一眼,没好气道:“会不会说话?是先有麻烦事,我再出现的,顺序别弄错了,别搞得我像扫把星一样。” 说着,他站起身,走到陆小凤近前,说道:“陆小凤,这次找你,是想让你帮我封几条经脉试试。” 陆小凤不假思索的伸出两根手指,在殇休身上疾点了几下,便收回手,笑道:“这种要求,我一向有求必应。” “可惜,陆小凤,你连他的身体都碰不到。”司空摘星的眼中精光直闪,在殇休身上连戳,却发现一点效果都没有,因为他的手指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了。他知道,那是内力,可却从没听说过,人的内力能做到这种地步。 “若是真能碰到,我必然会仔细询问一番才动手的。你应该知道,这个人是一个疯子,他的任何要求,都是疯狂的。即使是一件在我们看来极其简单的事情,他也能玩出那种味道。” 陆小凤再次捏起一团粽子,这一次,他不准备玩了,他想吃。可粽子到嘴边之后,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他没好气的白了殇休一眼,将手中的粽子扔回碗里,好奇道:“这次又是想玩什么花样?你不是去闭关了吗?没突破?” “内功只差一丝就突破了,我需要暂时保住那一丝,利用它继续磨练精神。”殇休转身坐回自己的位子,轻声道。 司空摘星眼珠一转,便反应了过来,不由惊诧道:“所以你便想封截经脉,故意让内功不能融会贯通?可若是用这种方法的话,必然是要长期的封住那些经脉。到时候,你的身体便可能会因此出现一些古怪的毛病,治都治不了。” 陆小凤一脸嫌弃的将眼前的肉粽推开,随后古怪的打量的殇休几眼,问道:“殇休,你的那些剑法的剑意还在?” 殇休点头道:“不错,都还在。” 陆小凤神情愕然的目视着殇休半晌,才摇头苦笑道:“我本以为你会先让剑法融会贯通,再回头对付内功的,却没想到到你会做得这么决绝。你没疯掉真的是一个奇迹!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修炼其他的武功,再给精神增加一些压力?” “真是一个疯狂的想法!”司空摘星在一旁赞叹道。 殇休微一摇头,解释道:“天下剑法何其广博,其中大部分都取了其他兵器招式的意,就如刀剑双杀便是取了刀招的意,所以,再学其他武功的意义并不大。而且这种方法太慢了,我的内功随时准备突破,所以我必须找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否则,我就只能等内功自然而然的突破了。” 陆小凤略一思忖,便明白了殇休的打算,不过他心里却有些疑惑,不由说道:“殇休,到时候你体内的外力就只剩下剑法的剑意了,那玩意儿对你的精神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所以,你会直接将它们都融会贯通。可之后怎么办?那时可就没有什么东西能磨练你的精神了。以你的性子,应该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吧?难道你已经有了想法?” 第八十四章 赌斗 殇休迎着二人好奇的目光,悠然道:“到时候,我会倾尽所有,创出一式能压制我精神的剑招。” 陆小凤闻言,大惊道:“叶孤城?” 而一旁的司空摘星也是同时愕然道:“天外飞仙?” 叶孤城和天外飞仙的事情,陆小凤是亲身参与,自然是非常清楚。至于说司空摘星为何会知道,则是当初殇休学易容术的时候,顺便告诉他的。 殇休微笑点头,并没有言语,他明白其余二人只是想表达自己内心的震惊,却不是真的想向他确认答案。 陆小凤忧心忡忡的目视着殇休,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那两根闻名天下的手指,轻叹道:“殇休,到时候我恐怕是没有能力帮你了。” 说着,他抬起头看向司空摘星,却见司空摘星正在抠鼻屎,他不由得胸口一闷,接着拍案而起,喝道:“老猴子!” 司空摘星闻言,却没多大反应,只是摆了摆手,作风轻云淡状,对陆小凤说道:“陆小凤,别担心,殇休既然能想到这种方法,就必然会有应对之策。” 殇休见二人的目光同时看向自己,不由轻轻一笑,竖起右手食、中二指,说道:“两种方法。第一种,保持平和的心境,就像花满楼那样;第二种,就是破而后立,便如同和比自己修为高的人决斗一样。所不同的是,决斗可能会死,而我,则只可能发疯。说不定等疯了一阵子之后,就突然大彻大悟,而后清醒过来。毕竟,人只要活着便有希望,不是吗?” 闻言,其余二人不由相视一眼,接着便是一阵苦笑。 “殇休,我想你应该没时间保持平和的心境吧!”司空摘星叹息道。 陆小凤没有说话,他和司空摘星的想法一样,他们都知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殇休只可能选择第二种方法,将自己逼到极致,疯、或者活。 殇休见两人这般模样,不由轻笑道:“谁说的?我这次为了解决内功的问题,在海里泡了两个多月的澡,心境平和了许多。” 接着,他便给陆小凤和司空摘星说了一遍自己这两个多月以来的经历,直听得二人一阵愕然,兼口水直流。他们的关注点完全被殇休的海鲜大餐所吸引了。至于武功方面......谁去管他?民以食为天,吃才是最大的。 陆小凤喉结耸动,目光不自主的瞟向一旁的粽子,却又迅速的将头转向一边,他已经无法直视粽子了。 看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卧云楼内是看不到陆小凤的身影了。 一旁的其余二人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得趴在桌子上笑了起来。 陆小凤被笑得不自在,便眼珠子一转,对司空摘星道:“老猴子,你这次来所为何事?不会是专门跑过来伺候我吃粽......的吧!”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再次不由自主的瞟向粽子。这一次,他差点呕吐出来,只见那粽子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趴上了一只苍蝇。苍蝇吃屎,这一联想,那粽子就真的越来越像一坨狗屎了。 房间之中的笑声更大了。陆小凤瞪着正趴在桌子上笑的二人,恼怒的一拍桌子,喝道:“有事说事,没事我就走了。” 说着,他便站起身,朝门口行去。这里,他一刻钟都待不下去了。 可他还是得继续待一会儿,只见司空摘星突然伸手拉住他,一颤一颤的笑道:“我......我是来找你比......比翻跟斗的,这次我一定能......能赢。” 司空摘星喜欢和朋友打赌,却又老不服输,输了一次,就找第二次、第三次......直到赌赢为止。现在的情况,很显然就是司空摘星曾经和陆小凤比翻跟斗的时候输了,现在是来找回场子的。 殇休在一旁乐得看戏,也不掺和,他怕到时候二人拉着他一起翻跟斗,那太羞耻了。他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怎么可能和他们一起玩翻跟斗? 可陆小凤会放过殇休吗?根本不可能,特别是在这次粽子事件之中,陆小凤吃了这么恶心的一个亏,肯定要找回场子,让臭美的殇休在大庭广众之下翻跟斗出糗。 不过殇休根本一点机会都没有给陆小凤,他在看到陆小凤的眼睛转到自己身上来的那一瞬间,便开口道:“你们慢慢玩,我还要找人帮我解决内功的问题,告辞了。” 说话间,他身形一闪,竟然直接从窗口越了出去,接着他便在陆小凤和司空摘星的注视之下,滑翔向了远方,渐渐的消失了。 陆小凤眯着眼,紧紧的盯着殇休消失的方向,惊叹道:“一口气飞了百余丈,而且还在继续,这真的是人吗?” 司空摘星目光深邃的看着窗外,幽幽的说道:“他告诉我们那些珍贵的武道见解,并不是为了让我们大惊小怪的。而是想让我们的武功能高一点,那样他就不用浪费时间亲自出手替我们解决麻烦了。你应该知道的,他的时间有多宝贵。” 陆小凤闻言,瞄了一眼一脸感慨的司空摘星,嘴角一翘,戏谑道:“所以,你现在是准备找个地方修炼?等武功大成之后再出来?” “嗯,”司空摘星神情肃然的一点脑袋,接着嬉笑道:“先赢了你,修炼的事情之后再说。” “怎么赌?赌注是什么?”陆小凤毫不意外司空摘星的选择。 “比翻跟斗,一个时辰以内,谁翻的多,谁就是赢家。赌注是,输家要为赢家挖蚯蚓,以十日为限,赢家翻了多少个跟斗,输家就要挖足相应数目的蚯蚓。怎么样?敢不敢赌?”司空摘星满脸自信道。 “好!”陆小凤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他上次和司空摘星比赛翻跟斗,让司空摘星输了个一塌糊涂,这一次他没有理由拒绝。而且,他的自信心比司空摘星更足。 随后,二人略一商定,觉得若是在房间之中比的话,没有见证者,怕输的那个耍赖。这种事情,以前发生过很多次。 二人便决定直接在卧云楼大厅之中比试,到时候有那么多人作见证,要脸的人都不会赖账的。而刚好,他们和殇休不同,都是挺在意脸皮的人。 殇休躺在屋顶,听着下面二人的话语,嘴角牵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他没有走,或者说他刚一离开陆小凤二人的视线,便又折转回来了。 这种看朋友在大庭广众之下“浪”的机会,不多,而他的朋友又太少太少,所以这对殇休来说,弥足珍贵。 第八十五章 小寺 卧云楼大厅正中央,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分别站在两张空出来的方桌之上,淡然的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 一个身穿员外服的胖子,在一旁一脸兴奋的向众人讲解二人的比赛规则,并为此开了盘口。 一时之间,众人押注的声音和为桌上二人加油的声音不绝于耳,完全压制住了买粽子的声音。 一处偏僻的角落之中,殇休形单影只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已经开始翻跟斗的二人,丝毫不受卧云楼之中的气氛所影响。 时间缓缓的流逝,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些呆滞,毕竟看两个人像风火轮一样转了一个时辰,谁都会有些恍惚的。 此时,比赛的结果也已经出来了,司空摘星翻了八百三十个跟斗,而陆小凤只翻了五百六十个,所以这场比赛是司空摘星完胜。 现场一阵喧嚣,看热闹的人顿时分成了两派,一派顿足捶胸,另一派欢欣鼓舞,这就是输钱和赢钱的区别了。 输钱,赢钱,殇休根本不关心。他只想就这么静静的看完比赛,看着两个朋友比赛结束之时,不论胜败输赢,脸上均都露出的会心笑容。 “虽然老猴子翻出的跟斗数目比电影剧情里面多出来一百五十个,可结局却没有改变,依旧是他赢了。那么,两天之后,苦戒的素斋宴还会不会如期举行?到时候金九龄还会不会如剧情之中一般,设计陆小凤入局?” 殇休眼中神光一转,便收回目光,转身离开了。 他这个时候可不想凑过去,要不然陆小凤就会让他帮忙挖蚯蚓,然后自己跑去逍遥快活。不用怀疑,陆小凤完全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至于司空摘星,在赢了陆小凤之后,他便会觉得这是大吉之兆,必定会去赌坊玩两把,想藉此多捞点银子回来。虽然他的这种想法是毫无根据的,而且还经常输钱,可他却依旧乐此不疲。不过,他也只是喜欢玩而已,找各种借口玩,输赢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若不然,以他偷王之王的手眼,出老千简直不要太容易。 “好麻烦啊!你说,要是我现在就把金九龄干掉的话,你到时候会不会又突然冒出个主线任务要求我来保护他?” 宽阔的青石板街道上,殇休牵着马,目露沉思之色的缓步前行。他的嘴巴并没有张开,也没有说话,可实际上,他却是通过念头在对脑海之中的神秘力量说话。他虽然感应不到对方,可却知道对方必然是存在的,要不然那任务是怎么发布的?那奖励又是怎么来的? 脑海之中一如既往的没有动静,殇休却并不以为意,毕竟这么多年以来,那神秘存在就没理过他。可他现在实在是太闲了,而人一闲下来,就容易像他这样,没事找事。 所以,他得尽快为自己找点事情做,而最首要的事情便是创出一式属于他的极致剑招。 不过,他要等到内功自然而然突破之后,才会开始做这件事情。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到达了目前所能到达的极致,只有以那种状态作为参考,才有机会创出对他而言是极致的剑招。 “真想看看,到时候我会创出何种剑招。嗯,还有内功。虽然《基础内功》很强,可武无止境,且殊途同归。我能用创造剑招的方法来磨练精神,那可不可以以同样的方法,从内功上着手?融会贯通之后,应该就是打通任督二脉,晋升先天吧!” 殇休想到这里,不由摇头苦笑。因为这个世界连‘先天’这一说法都没有,而殇休的《基础内功》里面也没提过。所以,他若想让内功晋入先天,便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了。 可对于殇休来说,这是一条不管多么艰辛,都必须要走的路。因为一旦晋入内功先天,肉身便会被先天之气洗礼,清理暗伤,增强活性,从而延年益寿。最主要的就是延年益寿,毕竟谁都希望自己能多活几年。 “这些都是其他小说里面说的,真实情况会如何,谁又能说得清楚呢?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等内功融会贯通再说。” 殇休微一摇头,将杂念甩出,随即翻身上马,朝城外疾驰而去。 此时正是午时,大家都在吃饭,所以路上并没有几个人,策马而行的话,倒是不虞伤到行人。 出城之后,殇休向东面一座小山之上行去,那里有一座小寺,寺里有个叫苦戒的和尚,是金九龄的师兄。 一炷香之后,殇休便到了寺门口,却见寺门紧闭,似乎没有见客的意思。 殇休见此,并没有就此返回,在将马拴在路边一颗槐树旁之后,便走上前在铁质的门扣上重拍了两下。 顷刻间,“乓乓”声连响,传入了寺内每个人的耳中。 片刻之后,大门开了一条不大的缝,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沙弥从内钻出来,在打量了殇休两眼之后,便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今日敝寺不便接待香客,若施主想上香,可过几日再来。” 殇休面带微笑的伸手摸了摸小沙弥那光溜溜的脑袋,笑道:“麻烦小师傅进去通传一声,便说殇休前来找苦戒大师探讨厨艺即可。” 他的这番举动着实无礼,可小和尚的心里却一点反感都生不起来,反而乖巧的点头说道:“嗯,施主请稍待片刻,我去问问方丈。” 方丈便是苦戒,寺中也没几个人,都是苦戒收留的一些孤儿,如此看来,苦戒却是一名有德高僧。而殇休也是孤儿,对善意收留孤儿的人,自然是十分欣赏。所以他便没有如平时一般直接闯进去,反而守起了规矩,这不得不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盏茶过半,小沙弥便再次出现在了门口,他将寺门大开,随后朝殇休行了一礼,说道:“殇施主,方丈有情。” 殇休微一点头,柔声道:“小师傅,烦请前面带路。” 说着,他便率先进了门,顺手帮小沙弥关上了寺门,之后二人便一同往寺内行去。 第八十六章 推佛 “槐梦醒时成大觉,梅花香里证无生。” 禅房门楹上的两幅对联,隐喻了世间的虚幻与艰辛,却尽是劝人放下的意思。 殇休不喜欢这幅对联。 殇休从小无父无母,七岁之前一直待在孤儿院中。后来,因为当时孤儿院资金短缺,经常会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他不想再给这个养大了自己的地方添加负担了,便打算外出打工挣钱,回馈孤儿院,可老院长死活不同意。最后殇休心里一发狠,便私自逃离了那里。 第一年,殇休当了整整一年的乞丐,因为没有人愿意收童工,那是违法的。所以,没有经济来源的他便只能吃别人倒掉的残羹剩饭、吃菜市场地上的烂菜叶......只要吃不死的,他都吃,甚至有时候还会和野狗抢东西吃。 那个时候,他若是放下了,便会饿死,所以他对于一切劝人放下的话都不喜欢,他曾经活得那么艰难都没放下,凭什么被那区区一句话劝放下? 后来,殇休钻进了一家饭店,直接对那里的老板说:“我可以帮你们干活,给口吃的就行。” 这句话,殇休曾经对很多人说过,可没有一个人答应。本来那一次他也以为只是一次绝望之中的挣扎罢了。却没想到那老板在询问了一番殇休的来历和目的之后,便同意了殇休的请求,让他在后厨之中打下手。 一个月后,由于殇休做事勤快利落,老板直接给他开了三百块的工资。 殇休从那工资里拿出几十块,放在身上作为应急之用,剩下的全部交给了孤儿院老院长。殇休还记得,当老院长再次见到他的时候,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然后抱着他泪流满面的样子。 之后,殇休便一直待在那个饭店,时间久了,他的工资也越来也高了,可他依旧只是留几十块在身上,其他的全部交给老院长。即使后来孤儿院受到了好心人的资助,资金不再紧张了,面对着老院长的死活推辞,殇休却依旧坚持这样做。这是他的初心,怎么能忘?怎么能放下? “我不喜欢这副对联。”殇休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此时,他的身旁站着一个长须斑白的胖和尚,却正是这座寺庙里的方丈苦戒。 只见苦戒抚了抚长须,不在意的笑道:“那将它换成殇公子中意的对联就行了,殇公子以为如何?” 殇休斜眼瞥了苦戒一眼,调侃道:“你倒是很符合这幅对联的意境,说放下就放下,说换就换。” “在神佛面前,放下才是自在。”苦戒苦笑道。 他早就从金九龄那里得知了殇休那个‘紫袍客’的身份,所以才会说出这般话来。若不然,他只会拿起笤帚,将殇休扫地出门。 殇休摇头轻笑,右手一挥,幽然道:“等你什么时候将这寺里的佛像都推倒,才算是真的放下,那时才是真的自在。” 苦戒乍闻此言,顿时神色剧变,其眼中突然开始闪烁着或迷茫、或清明的光芒,就连他的身体,也像发病一般在剧烈颤抖着。 他此时发生的一切,殇休自然早已发觉,可殇休却没看他一眼,只是在心里赞叹道:“好个苦戒!好个有德的和尚!” 良久,苦戒才长长的呼了声佛号,彻底清醒了过来。 “你的佛像,都推倒了吗?”殇休目视前方,幽幽的问道。 苦戒双手合十,朝殇休深深一礼,语带感激道:“多谢菩萨点化,贫僧已经推倒了。” 殇休缓缓转过头,盯着苦戒的眼睛,却见其目光若星辰般璀璨、又如雨露般清澈,显然是已经彻悟了。 见状,殇休脸上并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反而神色淡然的一指大雄宝殿的方向,说道:“寺里的佛像倒了,依旧在寺中。你心中的佛像倒了,也还在你的心中。你要把它们都丢掉。” “这样就‘无佛’了。”刚刚彻悟的苦戒又迷茫了。他终究还是没有明白,放下,便是没有,没有自然也就‘无’。 “无佛有你,你做佛。”殇休的声音宛若一道雷霆一般,劈向了苦戒的心里,那其中的逆意,直教苦戒背脊之上的汗毛如钢针一般倒立而起。 苦戒目光骇然的瞪视着殇休,颤声道:“贫僧做佛?那是伪佛,那是逆佛,那不是真的佛。” 殇休悠然道:“那就推倒他,丢掉,从此‘无我无佛’,彻底放下,彻底自在。” 苦戒没有再说话了,只是愣愣的盯着殇休,仿若失神一般。他从未想过,世间有如此大逆不道之人,可他却隐隐觉得,殇休说得很有道理。 “凭什么佛是佛,而我非佛?我又为何要做佛?丢掉,舍弃,放下,自在......” 顷刻间,苦戒的思绪便似翻江倒海一般,天地一旋,彻底浑浊了。最后,他只得摇头苦笑,无奈道:“大造化!大造化!可惜贫僧福薄,参不透啊!” 殇休此番作为,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场造化。造化来自于他的话语,也来自于他的精神。他在用话语撼动苦戒的同时,也在用精神来磨练苦戒的精神,使其能更快速的感悟其中的道理。可惜,这种做法终究不能长久,若不然便会污染苦戒的精神。所以殇休只是将精神稍微泄露了一丝,便快速收了回来,而苦戒也正是因此才中断了感悟。 这便是当初殇休没有对陆小凤说的,第二种磨练精神的方法。 若以殇休的性子,本不该对一个陌生人如此大方的,而且他也没有和苦戒交朋友的心思,可苦戒收养孤儿的义行打动了他,让他想起了孤儿院的老院长,所以他才决定帮苦戒一把的。 “你只要潜心向善,意正心诚,终有大彻大悟的那一天。”殇休打断了苦戒的自怨自艾,安慰道。 苦戒闻言,顿时反应过来,身边还有一个大恩人,便急忙朝殇休合十行礼,恭声道:“多谢菩萨点化之恩......” 殇休一摆手,打断道:“这般客套话不用再说了,你还是先带我去香积厨看看你是怎么做素斋的吧!” 说着,他便不等苦戒说话,径自往香积厨走去。 苦戒见状,不由摇头苦笑,随即紧跟其后,意态更显恭敬,如他以前对自己的师父一般。 待到香积厨,殇休见里面摆好了各种已经加工好的材料,不由回头朝苦戒问道:“这些材料都是你自己加工的吗?” 第八十七章 素斋 苦戒摇了摇头,伸出手指,朝那些食材一个一个的指过去,还跟着介绍道:“这些食材都是找城里的老字号帮忙做的,若都是我自己做,只怕一个月都成不了一桌素斋。菩萨请看,这豆腐是陈记豆腐坊磨的,油皮是城西的刘施主家做的,疙炸是城东李记做的......” 他倒是把“菩萨”二字当成了殇休的名字来称呼,不过殇休也不在意,只是在尽心的记忆着那些食材的来源,准备晚点回城的时候,到这些老字号去转转。 虽然,此时的殇休会做很多菜,可并不代表他会所有的菜。他还要学习,还要琢磨创新。对于他来说,不管是剑道、武道、厨道,都是学无止境的,他要抱着当初打下手偷学厨艺时的心态,来面对任何知识。 素斋的食材不多,没有荤菜那么繁杂,殇休在苦戒介绍完的时候,便已经全部记下来了。而苦戒还怕他记不住,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将其恭敬的递给殇休,说道:“这是这些食材的清单,上面有相对应店铺的名称和地址,到时候菩萨若有兴趣,可以前去看看。” “你有心了,”殇休将纸推回给他,嘱咐道:“我已经记下来了,这张你就留着吧!到时候你找几十个传人,把这些好东西都传下去,别断了。” 苦戒将那张清单收回,放入怀中之后,才无奈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向往江湖,哪会静下心来学这些东西?” “江湖从来没有变过,你也曾经年轻过,认真找的话,总能找到这个时代年轻的你。”殇休安慰道。 苦戒闻言,目光一凝,在仔细打量了殇休几眼之后,才叹息道:“贫僧可从没在哪个时代见过像菩萨这样惊才绝艳之人!” 他本该相信殇休所说的那句话的,可殇休的存在,完全打破了那句话存在的意义。 “说不定之前的那些时代,我都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那种类型。”殇休自嘲一番,随即挥了挥手,接着说道:“呵呵,好了,不提这个了,你还是先给我说说这些菜是怎么做的吧!我拿手的都是一些地方菜,对这素斋完全不在行,得靠你给我讲解讲解了。” 苦戒知道殇休来这里只是为了素斋,便不再赘言,开始给殇休介绍各种素斋的做法。 按理来说,此时苦戒应该需要演示一番那些菜的做法,而他也正欲那样做,可没想到殇休却制止了他。 殇休看得出来,这些菜不是准备在今天做的,他也不想给这个印象不错的老和尚添麻烦。而且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必要,以他的悟性,只要知道菜谱,就能推演出菜品来。至于那火候、刀工、用水量......等等,以他那无双的厨艺和绝伦的悟性,这些都不是问题。 大约用了半个时辰,苦戒终于将他所知道的所有素斋菜谱都背完了,之后,他便不再理会殇休,径自跑到一旁的水缸前,舀起一大瓢水,撩起长须就是“咕咚咕咚”的一阵猛灌。 殇休在一旁看得直乐,指着老和尚那被水沾湿的长须,笑道:“你可以把胡子编成一个辫子,到时候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苦戒闻言,抬起头苦笑道:“那样更麻烦,还容易长虱子。” 说着,他便再次低下头,接着灌水了。 “这个灌水党!”殇休在心里玩了个梗,接着说道:“你慢慢喝,别急,我先走了。” “你都学会了?”苦戒再次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正欲走出厨房的殇休。 殇休微一点头,笑道:“嗯,都学会了,我学东西一直都很快的。而且,你别忘了,我是最好的厨子。” 苦戒眉头一皱,紧步上前,说道:“要不,我还是给你写下来吧!” 殇休摆摆手,顺手拉住了正欲出门拿纸笔的苦戒,说道:“既然是探讨厨艺,我也拿点干货出来吧!你想吃什么素斋?尽管点,我给你做一遍。到时候你便知道我是否学会了。” 苦戒闻言,不由得开怀一笑,扶着湿漉漉的胡子说道:“可以吃到菩萨做的素斋,也是老衲的福气。既然如此,那便烦请菩萨做锅贴豆腐、素鸭、素火腿、素鱼、还有罗汉斋这五道菜,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殇休洒然一笑,便不再理会苦戒,开始一个人在香积厨里忙活起来了。 苦戒在一旁面带笑意的看着,看着......渐渐的,他的表情慢慢的收敛了起来,然后嘴巴、眼睛慢慢的张大,最后下巴快掉了、眼珠子快瞪出来了,他还没感觉到疼。此时,苦戒的内心是崩溃的,他好想找个人问一问,自己是不是还在人间。 殇休一旦做起菜来,便是全副心神的投入,若没有人刻意打扰的话,他可以完全无视周围的环境。所以,苦戒的表情他并未注意到,可就算看到了,他也不会在意,那种表情,他在别人身上见多了,已经麻木了。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五道菜便已完成了。苦戒的表情依旧没有回复,死死的瞪着放在灶台上面的五道菜,心中的震撼之意溢于言表。 殇休抽出一双筷子递给苦戒,说道:“好了,尝尝。” 苦戒愣愣的接过筷子,像是失了魂一般挪到灶台那里,往嘴里夹了一块素火腿。 突然,苦戒全身一滞,霍然转过身,盯着殇休,惊道:“这......” 殇休知道他想说什么,也不待他开口,便直接解释道:“我天赋不错,而且厨艺也不错,对于做菜方面,我只要知道菜谱,便能做出最好吃的菜。之前你也看出来了,我是以剑气作刀,以内力为火,在处理材料的一瞬间,便可让菜熟透。若不是有些地方确实需要用到油、酱、醋、水......这些流质的话,我连锅都可以不用,直接用手便可完成一道菜。” “老了,老了,到头来竟让我碰到个妖怪,真是......”苦戒的眼泪都快流下了了。他嘚瑟了几十年的素斋,被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后生在瞬间学会,在瞬间碾压,他突然觉得,人生最悲哀的事情莫过如此了。 殇休见老和尚有些沮丧,也不好安慰,便开口告辞道:“你慢慢吃,我先走了,等一下还要去那些作坊里学习。” 说着,他便离开了香积厨。不过,在他的前脚刚踏出去的时候,老和尚说话了。 “记得把他们的配方给我一份,我要留给愿意跟我学素斋的人,免得到时候他们失传了,我这素斋失了味道。” 老和尚话音刚落,一声“好”字便飘进了他的耳朵,而说话的人,已经远去了。 “哈哈,好吃,真好吃......” 老和尚见殇休走了,便彻底解放了天性,在香积厨里一边笑,一边往嘴里塞吃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这是他心境突破之后的样子,若是以前,他只会闷闷的吃着,就算开心,也不会笑出来,因为他怕寺里的小沙弥看到,显得不庄重。现在不同了,他连佛都推倒了,这点不庄重算什么? 第八十八章 殇休的答案 待殇休回到城中之时,时间也没过多久,他便开始去参观那些作坊,当然,是付费的那种,要不然人家不给进。殇休倒是不以为意,毕竟人家这是正当的赚钱手段,而且殇休也不缺那点钱,更何况,殇休还是去偷师的,这付的费用就当是交学费了。 很快,殇休只不过是看了几眼,便将那些食材的配方推演出来了。 接下来,他准备先回客栈,将配方记录下来,再将其交给苦戒,毕竟这是已经答应了的事情。 可当他回到客栈之后,陡然发觉自己的房间之内竟然有人的气息,而且还是一个熟悉的人。 他没有为难客栈老板,只是朝其借了“文房四宝”,便径直上楼,在推开房门之后,发现里面那人果然是司空摘星。 只见司空摘星此时正趴在桌子上,没个正行的拿着一个茶杯在玩,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看来是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殇休将“文房四宝”放在一边,朝司空摘星笑道:“怎么不去看陆小凤挖蚯蚓?你可是好不容易才赢了他一次的,八百三十个跟斗,八百三十条蚯蚓,真要命!哈哈......” 司空摘星闻言,倒是没有跟着笑,虽然他也觉得很好笑,可他的心里此时装着另外一件事情,根本没心情笑。 “你这次来找陆小凤,只是为了让他帮你封住经脉?”司空摘星目光深邃的看着殇休,平时机灵的模样全然无踪,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智者。 其实,司空摘星本就是一个游戏风尘的智者,堂堂“盗仙”,不逊于花满楼、陆小凤一般的绝世人物。他能看出殇休此行的一些端倪,倒也是应有之事。 殇休走到桌子前坐下,瞥了眼前的这个好朋友一眼,随后给自己倒了杯茶,在抿了口茶之后,才说道:“你应该知道的,就算他能帮我封住经脉,我也不可能用。因为那样会损伤我的身体,影响我的寿数,进而缩短我修炼的时间。” “我们之前比翻跟斗的时候,你就在卧云楼。当时你根本就没飞远,或者你又很快的飞回来了。”司空摘星的语气很确定,就仿佛亲眼看见了一般。 他不可能看到殇休,可他却知道,殇休对于他们,就如他们对于殇休一般,是真正的朋友。 玩笑、打闹、见对方出糗,这就是真正的朋友;支持、保护、肝脑涂地,这就是真正的朋友。 所以,他们出糗之时,殇休肯定不会错过。 殇休微笑点头,替司空摘星倒了杯茶,在将茶杯推过去之后,说道:“我当时很快就回到了卧云楼,而且就在你们房顶,所以你说的那些话,我也听到了。不过你说错了,不是我替你们解决麻烦,而是我想解决的麻烦,刚好被你们碰到了。而我告诉你们那些武道见解,也只是想让你们多点自保的能力而已。毕竟江湖这么大,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藏着个不世出的高手,你们若是一不小心碰到了,那岂不是悲剧?” 司空摘星低头盯着面前的茶,嘿然一笑,轻声道:“嘿嘿,你的麻烦?洛马和你一文钱关系都没有,算你的麻烦?铁鞋对当时的你来说,就是个渣,算你的麻烦?闫铁珊、独孤一鹤、霍休,于你而言,与蝼蚁无异,这算你的麻烦?从头到尾,我就只看到你替我们解决麻烦,哪里有你的麻烦?哦,还有那六个月,对你而言就是浪费时间而已,你却去做了,这算你的麻烦?” 他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蹦出来,可声音却很轻、很柔,就像有个气泡在嘴边,他却不愿意将其吹破一般。 “他们太碍眼了,洛马太胖,铁鞋太丑,闫铁珊明明是个太监、却喜欢装豪气,独孤一鹤卖妇女,霍休不是已经放了吗?还有那六个月,其实我早就看不顺眼了,既然有能力,就干脆直接灭了他们,也算是功德一件嘛!你说是吧?”殇休将司空摘星的问题一一解答,可答得太荒谬,完全不能让人信服。 司空摘星没有计较这些乱七八糟的答案,他本就不是来要这些答案的。只见他将手中的空茶杯放回茶壶旁摆好,拿起那杯已经倒好的茶一饮而尽,才抬头直视着殇休的双眼,疑惑道:“不管是你的麻烦,还是我们的麻烦,我只想知道,这次是谁?” 殇休将茶饮尽,续了一杯之后,语带嘲讽道:“现在江湖上,除了我那个身份之外,还有谁的风头最盛?” 在他眼中,金九龄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蠢得可以了。不管他的目的是为了那些财物,还是为了和陆小凤争一口气,都蠢到家了。 司空摘星闻言,将之前摆好的茶杯再次拿起来,和手中那个已经空了的茶杯一起,分别往自己的两只眼睛上盖去。 现在,司空摘星的眼睛看不见了。而一般情况下,眼睛看不见的只有瞎子,他所要表达的意思自然不是瞎子,而是绣瞎子的那个人,绣花大盗。 “没错。” 殇休的声音淡淡的飘入了司空摘星的耳中,司空摘星顿时拿下茶杯,语气肯定道:“你知道是谁?你肯定知道的,每次你都能知道。” “还是让陆小鸡去玩吧!每次都抢他风头,我都有些过意不去了,你回头别和他说漏嘴了啊!”殇休并没有否认司空摘星的猜测,并且还对这次绣花大盗案件表了个态。 “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到时候等他破案之前的那一刻,我便蹦出来宣布答案,这样岂不是能气死他?”司空摘星果然不愧为一个好朋友,果然不是一般的损。 殇休嘴角抽搐的盯着司空摘星,闷声道:“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看戏吗?非要搞这些幺蛾子?到时候你要是让他在女人面前丢了面子的话,看他会怎么整你。” 司空摘星闻言,不禁瞪大了双眼,奇道:“女人?怎么还会有女人?你怎么知道有女人的?” 殇休竖起三根手指,一边一根一根依次收起,一边轻笑道:“‘假银票案’的无艳,‘铁鞋大盗事件’的孔雀王妃,‘金鹏王朝事件’的上官飞燕,还有那些我没有参与的事件,都有他的红颜知己。你觉得,这次会是谁?” 第八十九章 人和剑 “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他的女人缘确实很好,好到我根本记不清他有多少个女人了,所以我猜不出来。”司空摘星耸耸肩,对陆小凤那个“行走的炮台”感觉非常的无语。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殇休嘿然一笑,转而脸色一肃,问道:“还记得当初我在花家嘱咐过你的话吗?” 他曾在花家嘱咐过,让众人小心金九龄,特别是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二人,此时他再次提及,却是想让司空摘星重视起来。 司空摘星略一沉吟,不由脸色大变,不可思议道:“你不会说就是他吧?他可是只‘猫’啊!” 殇休嘴角微翘,淡淡的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一定不要表现出来,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司空摘星闻言,不由得嘲讽的一笑,愤恨道:“什么狗屁世道?猫当老鼠,老鼠却像猫。” “你快去看陆小凤玩蚯蚓吧!我还要忙。”殇休见司空摘星心情突然不怎么美好了,便给了他一个能让他高兴起来的建议。 果不其然,司空摘星闻言之后,大感痛快,跑去恶意围观陆小凤去了。 殇休看了眼还在微微晃动的窗户,不由笑道:“这时候,外面要是突然走过一个女人,只怕他会一下子钻进人家怀里,到时候乐子可就大咯!哈哈......” 说着,他不禁开怀大笑起来,心中却是十分期待这种场景的出现。 虽是在笑,可殇休的动作却不慢。只见他站起身,将桌上的茶壶、茶杯等东西都搬到一边的柜子上,再将“文房四宝”摆好,开始如行云流水般书写起来。 那些作坊的配方,并不怎么玄奇,之所以做出来的食材比别处好,便是他们用了心。用心控制每一道工序,虽然用的是老的配方,可却因人的不同,而味道不同。至于加些小配料,让食材味道更好,在殇休这种厨子眼中,却是有些舍本逐末了,正所谓“大羹不和”,便是如此。 花了不到一炷香功夫,殇休便已将配方录写完毕,并在夜幕快要降临之前赶到苦戒那里,将配方交给了苦戒。苦戒见天色快暗下来了,便邀请殇休在寺里暂住一宿。可殇休何等人物,一眼就看出苦戒心中的想法,却是想让殇休再做一次素斋,看来苦戒已经被美食俘获了。 殇休拒绝了苦戒的要求。毕竟此时已经临近绣花大盗的剧情开端,说不定下一刻金九龄便会到苦戒这里来。殇休此刻还不想见金九龄,以免发生一些不必要的意外,到时候处理起来麻烦,浪费时间和精力。 不过殇休并没有回客栈,因为他准备突破了。他不知道自己突破之时会是什么景象,若是在客栈那种人多的地方做这种事的话,到时候他的精神一个控制不住,便会将那个范围内的人全部冲击成白痴,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至于说为何会这么快便突破,却原来是今天和苦戒说的那一番“推倒佛像”之类的话所引起的。 那番话不仅是对苦戒说的,也算是对殇休自身武道的一个梳理:修炼天下剑法,如同铸造佛像;剑法融会贯通,便是推倒佛像;创造剑法的过程,就像是一个一个的丢掉佛像;剑法创出、并完善的过程,就好似为自己铸成一尊完美佛像的过程;最后剑法突破极致,便是将自身的佛像推倒、丢掉,进入“无我无佛”、“无我无剑”的境界。 这就是大造化!苦戒若真的参透了这一切,便可真正成为一尊活在世间的佛。到时候,苦戒的武力,也必将与现在的西门吹雪并驾齐驱,共同处于这个世界的众生之巅。 当殇休说到那“无我无佛”四个字的时候,他的精神突然随之一震,接着,他便感觉自己好像飞起来了一般。 那一刻,他的脑中所思所想,皆是武道真理;眼中所见所观,遍布剑法精义。他知道,他快突破了,而那属于他的绝世剑招,好像也有了头绪。 可这些并不影响他学素斋、找食材配方。毕竟像他这种自然而然突破,总会有一些缓冲的时间,利用这点时间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总比枯等要好。 而且,做其他的事情并不影响他的修炼。像司空摘星之前说“殇休所做的那些事情对于他自己来说是浪费时间”,这句话其实是错的,至少殇休的其他几个朋友就不会这么认为。因为他们知道,殇休早就把剑练进了身体之中,练进了骨子里,练进了精神里...... 可就算做到了那种地步,殇休也并没有打算将自己练成一柄剑,他是个人,一个最真的人。 对国家“忠”,对朋友“义”,对父母“孝”,对兄弟“悌”,忠义孝悌,便是一个最真的人。 殇休做到了自己的极致:清除倭寇,还天下太平,而不惜身负屠戮众生的罪业,是为“忠”;暗中为朋友劳心劳力,为他们讲解武道至理,而不求回报,是为“义”;虽无父母,可有老院长,殇休不愿为其增加负担,而自主独立,是为“孝”;他能不忘初心,十几年如一日的资助孤儿院,让其中的孤儿能健康成长,是为“悌”。 虽然他所做的一切,在有些“聪明人”眼中,就是一个傻子在犯傻而已。可他愿意,他乐意,他就是这么一个单纯的傻子。 而现在,这个傻子已经踏上了众人眼中的绝巅,可他依旧还在犯傻。他抛却了“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他抛却了“众生膜拜,万家香火”,他抛却了“清风明月,笑傲江湖”......不,他从不曾拥有过,何来抛却?他根本不将这些东西放在眼中,他所做的一切,只是“诚于人”罢了。 可他还是一名剑客,必然要“诚于剑”,人做到了极致,可他的剑,还未到极致,所以,他要突破。 “破!”幽暗的山洞之中,殇休淡淡的吐出这个字。 声音尚未平息,他的丹田便开始疯狂的吸纳内力,全身所有的内力在顷刻间全部都聚集到了丹田之中。 那一刻,殇休直感觉丹田仿若要被撑爆一般。虽然以前领取任务奖励的内力之时,也有被撑爆的感觉,可比起这一次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因为这一次,进入殇休丹田的内力实在是太浑厚了,而人的丹田始终是有极限的。 此时,他却是已经到达了自己的极限,若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丹田必将被撑爆,到时候他就会成为一个废人。 对于殇休来说,现在最好的选择,便是放弃突破,让内力回归奇经八脉,这样还能保住丹田。 可有时候,最好的选择,并不是最对的。 “怎么可能停下来?给我凝!”殇休鼓动自己那磅礴的精神,强行以那虚幻的力量来影响现实。 山洞被这股伟岸的力量震得簌簌发抖,而殇休身周的土石也在瞬间被强行压下去了一尺有余。 这还只是逸散出来的精神所造成的而已,而主力却是在丹田周围。他没有控制精神的办法,他能做的只是将全部心神放到到丹田周围,借此引动精神,以抵抗内力那狂暴的力量,防止其将丹田撑爆。 许久,是多久?殇休不知道,当他觉得内力彻底老实下来了之后,天已经大亮了,从山洞外面投射进来的光芒竟然有些耀眼,看来是已近午时了。 他当时的心神全部都在丹田附近,根本无心留意外界时间的变幻,也无法再压制那些剑法的剑意,所以,他的剑法也已然全部突破到了融会贯通的境界。 “吁~”殇休缓缓的睁开眼,眼中光芒四射,直到他从嘴中吐出一股腥臭难闻的黑气之后,那光芒才渐渐隐去。 “内功、剑法全部融会贯通,内力更精纯了,丹田被扩大了不少。身体深处的杂质开始被清理,继续下去的话,应该能修出所谓的‘无垢无漏之身’吧!精神好像也发生了些变化,好像能彻底掌控一部分了,不知道是这次孤注一掷的将其凝聚到丹田所造成的,还是因为和内力的挤压所造成的,不过,应该是良性的变化。接着,便是创造剑招了。” 心念一动,却也不过须臾之间,殇休便已经总结完了这次的收获。总的来说,很完美,而且还有意外之喜,那便是能掌控部分精神了。 殇休缓缓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扫了眼周围的环境,不由得神情一愕,惊疑道:“不会吧!” 却只见,之前并不算大的、且凌乱异常的山洞,此时竟然被扩成了一个直径约莫三丈的半球形,看上去就像一个倒扣的碗一般。而在山洞的正中央,还能看到殇休打坐的痕迹,特别是屁股坐的位置,尤为清晰。 殇休借着外面的阳光低头盯着自己坐出来的印记,一脸疑惑的自言自语道:“有点不合理啊!虽然形状堪称完美,可好像少了根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说着,殇休不自禁的往自己下身一瞧,顿时一脸恍然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随后,他便喜滋滋的伸出手指,用剑气以那印记中心为起点,朝外划了一条尺余长的粗线条。 “咳咳,有点夸张了,”殇休神色有些羞赫的看了眼那粗线条,不由干咳两声,面色一整,故作洒脱道:“管他呢!反正不是我看。” 随后,他身形一闪,消失了。 现场,只留下了一个“邪恶”的罪证,那是一个“傻子”的恶趣味。 第九十章 老板娘“杀手” 回到客栈的殇休,在未进门的时候,便已经有些无奈。毕竟谁都不喜欢别人趁自己不在的时候闯进自己的房间,要是被人家发现了什么要不得的珍藏,那该怎么办?节操还要不要? 殇休推开房门,毫无意外的看到两个人形生物正像死狗一样软塌塌的趴在桌子上。 不过,在见到殇休回来之后,那两条生物便立刻恢复了精神。只见他们坐直身子,神情肃然,齐声朝殇休嚎道:“快去做饭!我们快饿死了!” 殇休瞥了眼又趴回桌上的二人,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出门,向客栈老板借厨房去了。 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殇休便端着菜进房了。 “这么快?”死狗之一的陆小凤惊诧道。 “快还不好?傻子!”死狗之二的司空摘星不失时机的怼了陆小凤一下。 殇休将菜摆好,然后坐下,拿起筷子就吃,伸出筷子就夹,半句废话都没有。 其余二人见状,急忙拿筷子夹菜,正所谓“手快有、手慢无”,这个时候可不适合斗嘴,一切等吃完之后再说。 满满一桌子菜,面对三个高手,一盏茶的时间都撑不过去,便全线溃败了。 陆小凤吃饱喝足,第一句话便是——“殇休,你突破了?” 这句话他从第一口菜入嘴的时候就想问了,因为那菜比之前做的,味道要好了一丝,他这个吃货完全吃得出来。 而陆小凤也知道,对于殇休来说,那一丝所代表的意义,便是他没有必要再苛刻的维持那一丝了,差那一丝的剑法和内功,都已经融会贯通了。 可那个时候陆小凤的嘴巴哪里空得下来? “突破了?”司空摘星像应声虫一般,重复着陆小凤的问题。 “要不你们以为我昨天晚上做什么去了?”殇休斜眼看着二人,幽幽的问道。 陆小凤闻言,和司空摘星相视一笑,说道:“殇休,我们听说你昨天下午去了陈记豆腐坊,那里的老板娘是个寡妇,而且是本城最漂亮的女人,我们以为你......嘿嘿。” 殇休脸色一黑,不和他们搭这个茬。他还记得,当时他和那豆腐坊的美艳老板娘说要看磨豆腐的时候,那老板娘一脸暧昧的表情,和所说的话。 “小郎君,若是想要看奴家‘磨豆腐’,奴家晚上再磨给你看,现在还是先‘吃豆腐’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那老板娘便将脸往殇休脸上一凑,欲要亲上去。 可是,以殇休的反应,怎么可能让她得逞,之后......便没有之后了,殇休瞟了一眼豆腐坊的生产工序,将配方瞬间推演出来,便身形一闪,消失在了春心萌动的老板娘眼前。 殇休心中暗道:“什么‘磨豆腐’?什么‘吃豆腐’?纯洁的我完全不懂啊!” 可他的脸已经开始红了,很明显,这和“不懂”的意思完全背道而驰。 司空摘星在一旁古怪的盯着殇休的脸,嬉笑道:“殇休,你在想什么想得脸都红了?是不是在想老板娘?” “你要在老板娘前面加上‘豆腐坊’三个字,要不然朱亭会发疯的,哈哈......”陆小凤一边说,一边想象那种场景,觉得若真是那样,也是蛮有趣的一件事情。 司空摘星闻言,顿时笑趴在了桌子之上,只听他憋着笑道:“就在昨天,我和殇休还说你陆小凤的女人缘好,没想到在那之前,他就已经被一个漂亮女人看上了。我现在很想知道,他当时听到我说那句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哈哈......” 陆小凤摇了摇手指,笑道:“老猴子,你说少了。在那之前,至少还有三个女人看中了殇休。天下最漂亮的老板娘夸他最懂女人心,比朱亭强多了,要是嫁给殇休的话,肯定会很幸福。这些话,老板娘每天在朱亭耳朵边说三遍,早、中、晚饭的时候,都要说,朱亭都快疯了。哈哈......” “快说说,还有谁?”司空摘星抬起满是菜汤的脸,一脸八卦的催促道。 陆小凤幸灾乐祸的瞅着脸色越来越黑的殇休,调侃道:“还有上次霍休摆赔礼宴的时候,上官飞燕和上官雪儿不停的向我打听殇休的消息,以我多年的阅历来看,她们是看上殇休了,特别是雪儿那丫头,虽然年纪小小的,可想法却不小。嘿嘿,殇休,你的乐子大咯!” 他这倒不是在开玩笑,不管是朱亭家的老板娘,还是上官飞燕和上官雪儿姐妹,他都看得出来,这三个女人都对殇休有意思。 不过对于老板娘来说,殇休就是传说之中的“男神”,幻想可以,可却要面对现实,她最爱的依旧是对她一点辙都没有的胖老板朱亭,而不是完美的殇休。 至于上官姐妹倒是没那么多顾忌,她们很年轻,很漂亮,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其中,上官飞燕最没有安全感,想找个绝世强者做靠山,也是理所当然,而且殇休附和她的一切择偶标准:强,强到无视一切,强到可以拥有一切。 而雪儿虽然年纪幼小,可毕竟是身在皇族,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看上了就要出手”。而且上官飞燕的生活作风也在影响着她,让她有些早熟。最重要的是,殇休竟然能骗过她,这在她看来,简直就是最完美的玩伴了。所以,她看上了殇休也并不奇怪,不过,最多的,可能也就是好玩罢了。 殇休静静的看着正在笑话自己的二人,脸上却一点生气的表情都没有,反而露出了恬淡的微笑。 陆小凤在大笑之余扫了眼殇休,却陡然发现了殇休的古怪,不由得惊诧道:“殇休,你怕不是傻了吧?怎么露出这种表情?” 司空摘星的目光转向殇休,不由赞同道:“对啊!对啊!看起来和庙里的佛像一样。” “哈哈......”殇休洒然一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二人,说道:“果然,我就是那种不动声色就能俘获万千少女心的绝世好男人,你们很有眼光,不错,不错。所以,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年少多金、风靡万千少女、一朵海棠压千枝的‘风流大帅哥’殇休,在此收下了你们的膜拜。” “呕~”陆小凤和司空摘星闻言,一阵干呕,却又不想将刚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所以,他们便只得转过头,不敢再看殇休了。 “他又加词了。”陆小凤用眼角瞥着司空摘星,无奈道。 司空摘星用同样的表情回望着陆小凤,一副受不了的表情道:“是啊!越来越臭美,越来越自恋了!难道这就是突破之后的后遗症?” 第九十一章 一丝不完整的剑意 陆小凤闻言,陡然一惊,随即猛的转过头,盯着殇休沉声问道:“殇休,你是不是已经将剑招创出来了?” “不可能吧!”司空摘星也明白陆小凤的意思了,不由得惊诧道。 陆小凤神色不变,目光沉凝,幽幽的说道:“老猴子,你应该知道的,天下剑法,他信手拈来,万法万道,莫不在他心中,再加上他超凡脱俗的悟性,创造绝世剑招对他来说,就如同喝水一般简单。而且,他现在的状态,让我想起了当初陪他见叶孤城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应该是已经承受不了内功心法的意了,所以举止才会有些荒诞不羁,直到他开始学叶孤城收藏的剑法之后,才慢慢恢复正常的。” “真的?”司空摘星瞪视着殇休,沉声问道。 见二人都在盯着自己,殇休不禁有些无奈,他本不想让陆小凤他们知道的,他不愿意朋友替自己担心,可他交的这群朋友都是绝世的人物,仅凭一句话,便能推断出如此多的东西,而且还都接近于事实,实在是让人敬佩。 可接近于事实,却并不等同于现实。 殇休缓缓的坐了下来,并给自己倒了杯水,在抿了几口之后,才说道:“剑招还没有创出来。”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了陆小凤和司空摘星的意料,二人顿时齐声惊呼:“不可能!” 殇休朝二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随后,他伸手一指桌上的狼藉,便开口说道:“我只是稍微推演了一下,便诞生了一丝剑意,之后,我就成这样了。至于剑招,连影子都没看到。而你们刚才吃的菜之所以比以前的更完美,是因为那丝剑意太强了,我需要聚集全部的精神方能抵抗。所以,我现在根本没办法分出精神,来继续维持那‘一丝’的状态了。” “殇休,你的意思是,你将要创出的剑招,只凭一丝不完整的剑意,便能碾压你的精神?”陆小凤的眼珠子都快瞪爆了。 他没有怀疑殇休吹牛,因为殇休是一个很认真,很严谨的人,从来不吹牛。可他实在是想象不出,到底是何等剑招,才能让殇休这种绝世无双的人物受挫。 殇休微一点头,叹息道:“我欲以包罗万象的天下剑法为根基,演化一式包罗万象的剑招。可惜,就算我能将其演化出来,我的精神也承受不了。” 司空摘星闻言,不由神情一震,接着用一种敬佩的目光注视着殇休,感慨道:“殇休,我到现在才明白过来,你从一开始,就已经算好了每一步。每一步,都是极致;每一步,都踏在深渊边缘。稍不留意,便是万劫不复。可我还是有许多不明白。我不明白,为何你没有恐惧、没有迷茫、没有迟疑、甚至连寂寞都没有?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他今年三十多岁,是殇休几个朋友里面年龄最大的,并且也是江湖阅历最足的。他见过无数的人,他看透过无数人的人心,可他从来没见过像殇休这样坚定的人、像殇休这样坚定的心。 殇休轻轻一笑,缓缓的说道:“既然已经确定了道路,便认真的一步一步走下去,其他的,都是没有必要的东西。” “我突然很好奇,殇休,你在见到我们之前,是怎么样的?”陆小凤从来不喜欢别人问自己的往事,因为他有过一个不美好、也不光彩的过去,他曾经还为此自杀过,后来没死成,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浪子陆小凤。可他又实在忍不住好奇心,问出了这个自己讨厌的问题。 殇休喝光水杯里面的水,在续了一杯之后,才一脸淡然道:“弃婴,好心人收养,七岁的时候出来当了一年的乞丐,八岁进了一家酒楼学艺,直到碰到你们。这就是我的过去,没有任何传奇色彩,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事而已。至于好心人是谁,酒楼在哪里,反正你们见不到,说了你们也不知道。” 陆小凤听到这里,不由得满脸歉意道:“抱歉!我不该提这个问题的。” 他以为殇休口中所说的“好心人”已经死了、“酒楼”已经没了,却完全不知道,他们都还在,在另一个世界。 可殇休并没有向陆小凤解释,因为那解释不清,而且很浪费时间,可他现在需要时间做一件事情,所以,他便直接开口道:“你们过来除了蹭吃蹭喝之外,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我就要睡觉了。” “那你休息......吧!”陆小凤话还没说完,殇休便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陆小凤见状,不由得朝司空摘星苦笑道:“虽然我很想让他睡床上,可是以他现在的武功,只怕我一碰他,便会被他一剑杀死。所以,我们还是走吧!” “嗯!”司空摘星再次看了殇休一眼,叹息道:“如果不出意外,估计我们又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了。” 说着,他便闪身钻出了窗户。而陆小凤则在同样看了一眼殇休之后,直接从正门走出了房间,然后轻轻的替殇休关上房门,便转身和司空摘星一起离开了客栈。 几个呼吸之后,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殇休突然睁开眼,随后起身走出房间,去柜台将房间退掉,便径自离开了这座城。 他之前回客栈本就是要退房的,却没想到陆小凤他们会过来,而且还会聊这么久。 可他现在实在是没有时间,精神上的压力都快将他逼疯了,他需要找个有水的地方泡一泡,冷静冷静。所以他不得不装睡,让二人自然离开,若不然,那二人只怕是又要为他担心一番了。 城外有一处规模不大的瀑布,其下经过长年累月的水势冲刷,形成了一汪寒潭。 此时,殇休静静的站在寒潭边上,他不是准备下去,而是刚刚上来。在这之前,他已经在寒潭里泡了整整一个时辰。 他本以为,对付剑意的法子,和对付内功的一样,在水里泡泡就行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种方法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 “内功心法的意影响了内力,然后内力影响了身体,所以我可以用冷水刺激身体的感官,逆向间接的影响内功心法的意。可剑意该怎么影响?若是剑招已经创出来的话,就好说了,直接扩大剑招的破绽,便可间接控制剑意的强弱。可现在,我是有意无招,根本不可能用这种办法。看来,只能从最本质的精神上着手了。” 殇休将右手摊开放在眼前,突然,他神情一动,手中剑诀一捏,剑指翻转之间,一招“乘风破浪”便隔空指向了对面的寒潭。 顷刻间,潭水如同被飓风卷起一般,形成一股粗壮的水柱逆向往瀑布落下的方向冲击而去,直到冲出瀑布,冲向十丈高的空中。之后,那水柱的势头才开始渐渐缓慢下来,带着一道道绚烂的霓虹回落入潭中。 殇休悠然的收回手指,看着眼前如同神话一般的景象,嘴角掀起一抹微笑,呢喃道:“单凭精神便能造成如此威势,如果再继续强化下去的话,能不能破碎虚空、穿越诸天万界、见一见那些绝世天骄呢?好期待啊!” 他现在很轻松,因为他已经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来抗衡那一丝剑意。 第九十二章 舅舅与甥媳妇 黄昏,和很多黄昏的时候一样,可黄昏之下的人们,却有着各自不同的精彩。 在开满月季和蔷薇的山坡之上,殇休嘴里哼着歌儿,意态悠闲的缓步前行。 他唱的歌很难听,比陆小凤更难听,因为他的歌是从陆小凤那里学来的。以他的性子和悟性,自然要比别人做得更好。而陆小凤最好的地方,就是唱歌难听,所以殇休便将歌唱得更难听。 可此时山坡之上不只是殇休一个人,像这般制造噪音,真的很讨人嫌。特别是,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别人的家,他这算是擅闯民宅,自然不也不会受到欢迎。 一个莫名其妙跑到自己家里来制造噪音的人,一般温柔的点的人,会将其请出去,而那比较凶一点的人,便会直接动刀子了。 不过,没有人动刀子,因为这里只有剑。所以,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已经刺向了殇休的右手。 出剑之人不需要命,只需要手,右手。因为她是“冷罗刹”薛冰,她是这个电影世界里红鞋子的首领公孙大娘,她是熊姥姥、女屠户、桃花蜂、五毒娘子、销魂婆婆......等等,各种听起来不像是好人的身份。可没人知道,她利用那些身份,从那些欺压良善之人手中勒索、抢夺钱财,目的,只为了接济那些穷苦的人家罢了! 剑,自然刺不中殇休,这个世界,没有剑能伤到他,即使那是唐朝公孙大娘嫡传的公孙剑器。 “你是谁?”薛冰热情的脸上,娇艳的嘴里,吐出了冰冷冷的三个字。 话冷,是因为心寒。而心寒,则是因为薛冰发现自己的剑刺不下去,仿若剑已经爱上了对面的那个男人,不忍心伤害他一般。 殇休没有回答薛冰的话,只是在看了她一眼之后,便笑着吟了一首诗,一首诗圣杜甫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殇休只吟了半首,因为下面的,和“公孙剑器”无关。而这半首,也足以当他的“拜帖”了。 “拜帖”既出,自有心意,殇休意正心诚,自是不会小气。 薛冰手持宝剑,脸色比之前苍白。而她的眼睛,却比之前明亮了许多,这是武功精进的表现。半首诗的功夫,她卡在大成境界三年有余的公孙剑器,便已经融会贯通了。 这便是殇休的手段,本是只能对学剑新手起作用的手段,现在凭借着强横的精神,已经能影响剑术高手了。 “阁下究竟是何人?”薛冰虽然武功精进了,可心却更冷了。面对殇休神魔一般的手段,她连恐惧都不敢有,只剩下了麻木和呆滞。 “陆小凤的舅舅。”殇休理所当然的这样介绍自己。 上官雪儿是殇休女儿,而陆小凤叫上官雪儿“小表姐”,这样算下来,陆小凤可不得叫殇休“舅舅”。 可人家上官雪儿认了吗?并没有。所以,殇休是在占便宜,口头上占陆小凤的便宜。 这本是一句玩笑,可薛冰却不这么认为,因为她觉得,像殇休这样的强者,根本没必要撒谎,也根本没有必要借陆小凤的名头。 “舅舅好!”薛冰的适应力不错,顺水推舟的就喊上了。可她依旧是个女生,依旧会害羞,所以她的俏脸已经开始泛红了。 “嗯,乖,带我见你奶奶去。”殇休面带和蔼笑容的柔声道。 他这副模样,倒是和一般的长辈见晚辈完全没什么两样,看来,他已经完全代入角色了。 薛冰倒是没在意这些,只是奇道:“舅舅认识我奶奶?” “叫得好顺口!果然是易容术达人,对人心、对环境的适应性,已经到了不错的境界,真是可造之材啊!” 这个念头只是在殇休心中一转,便被他抛之脑后。 接着,他用一种戏谑的表情看着薛冰,轻笑道:“我是陆小凤的长辈,薛老夫人是你的长辈,长辈见面,不管认不认识,你都应该高兴才对。” 双方家长见面,对两个有情人来说,本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也是一件挺让人忐忑的事情。 薛冰一下子就明白了殇休话里的意思,不由得俏脸绯红,语带娇羞道:“舅舅就会取笑人家。” 说着,她便径直往前跑开了,是害羞得逃跑,也是带路。 殇休嘴角掀起一抹恶意的邪笑,心中暗道:“陆小鸡,你就乖乖的当我的外甥吧!嘿嘿......” 且不理陆小凤知道这件事之后,是该哭,还是该笑,反正殇休已经决定了,以后只要是陆小凤的红颜知己,殇休都一概叫她们“甥媳妇”。 薛氏毕竟是名门望族,而且江湖上每个时代,都有着他们的身影,所以,薛氏山庄并不会小,也不会破落,要不便会有失体面。 一路兜兜转转,过桥踏路,穿径走堂,足足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殇休方才在薛冰的带领下,见到了正坐在庭院之中绣花的薛老夫人。 薛老夫人虽然年纪老迈,可保养得不错,面上并无多少皱纹,可以很清晰的辨认出她年轻时候的样貌,必然是不输于薛冰的绝世美人。可惜,芳华易逝,红颜易老,不过这对于一个曾经的美人来说,结局不差。 便如老板娘说的:“在自己老了的时候,至少能对着铜镜中满脸皱纹的自己说——‘我曾经美过’。” “菩萨驾临,老身不胜惶恐!”最先开口的薛老夫人,而她的动作,也让薛冰看着心惊。 却见那薛老夫人在说话的同时,便已经起身走到殇休身前,正欲行那跪拜之礼。 可殇休怎么会让一个老人家跪自己,所以他阻止了薛老夫人。他有很多方法可以阻止这个老人,可他用的,却是最让人不可思议的那种方法。 精神!殇休所能掌控的那一部分精神如同一只手一般,扶着薛老夫人,阻止了她弯腰下跪的动作。 “这、这、这......”薛老夫人满脸惊骇的看着自己的胳膊,她能感觉得到那里有一股磅礴的力量,可她却什么都看不见。 第九十三章 就没有女人什么事了 薛老夫人是一个老人家,经历了世间的沧桑,看透了很多的事情。而一般来说,这样的老人家一般都信神佛,也都拜神佛,她更是去殇休的那个“紫袍菩萨”寺里拜过。虽然她知道,那“紫袍菩萨”只是一个人,一个叫殇休的年轻人,这是她薛家庞大的情报网告诉她的。 可薛老夫人愿意信,愿意拜,不是拜菩萨,而是拜自己的心,拜的那一颗沧桑、且伤痕累累的心。 而此时,事实却告诉薛老夫人——“你拜的,没错;你信的,也没错;神佛,真的存在。” “奶奶,你在做什么?为何称呼舅舅为‘菩萨’?”一旁的薛冰心下震惊之余,却是满头雾水。 薛老夫人闻言,顿时脸色一肃,朝薛冰呵斥道:“冰儿,不得无礼。” “无礼”在哪?薛冰不清楚,可她却是不敢再多说话了,只是站在一旁生闷气,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若是往常,薛老夫人肯定会哄哄薛冰。可现在,她却没有时间,因为“菩萨”就在面前,她不可能撇下“菩萨”,去和孙女说话。 “冰儿无状,让菩萨见笑了,还望菩萨不要见怪。”薛老夫人满脸惶恐道。 殇休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是殇休,我是人,不是菩萨,不需要人拜,不需要人敬,不需要人畏。” 薛老夫人面色一怔,在仔细打量了殇休几眼之后,突然笑了。 “老夫人因何发笑?”殇休的脸皮很厚,自然不会在意别人的笑,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出口,要不这般下去,气氛着实太诡异了。 “唉~”薛老夫人微一叹息,赞叹道:“老身本以为,你在做了那么大的事情之后,必然会目空一切,以为自己就真的成了‘神佛’,却没想到,你的心依旧还是一个人。” 若殇休真的是她以为的那样,那她之前的那番作态就必然不会错。顺从强者,这本就是江湖之中的生存之道。 殇休倒没有在意薛老夫人的态度变化,只是淡然道:“若真如老夫人所想,江湖上岂会这般平静?你应该知道,以我的实力,根本不需要酝酿什么阴谋,想要什么,直接杀过去,拿走就行了。” 此时,一直没吭声的薛冰却是听明白了二人的谈话,不禁指着殇休惊呼道:“你是紫......”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薛老夫人捂住了嘴巴,接着,薛老夫人一脸严厉的盯着薛冰,肃声道:“冰儿,他是殇休,别叫错了。” 正如殇休之前和皇帝说过,紫袍客已经被刻意的遗忘了,就如同薛老夫人这般,连“紫袍客”三个字都不敢提,更不许别人提。 “叫‘舅舅’就挺好。” 这时,殇休在一旁笑着接了这么一句,却是将神情紧张的祖孙俩说愣了。 半晌之后,薛冰才嘴角抽搐的瞪着殇休,俏声道:“你骗人,你明明不是陆小凤的舅舅。” 殇休古怪的瞄了她一眼,随后故作不解的向薛老夫人问道:“老夫人,薛冰叫我‘舅舅’,和我是不是陆小凤的舅舅,这之间有关系吗?” 薛老夫人抬眼望天,沉思了片刻之后,才转过头看向薛冰,疑惑道:“这个老身也想不明白,冰儿,能不能告诉奶奶,这之间有关系吗?” “你皮了,老夫人。”殇休憋着笑扫了一眼同样憋着笑意的薛老夫人,还有脸都埋进胸口的薛冰,心中却是感觉这祖孙俩挺有趣的。 “奶奶~”薛冰实在是撑不住了,在俏脸绯红的横了一眼其余二人之后,便小脚一跺,转身跑没影了。 薛老夫人面带和蔼笑容的看着薛冰消失的方向,叹息道:“唉~,我倒希望她叫你‘夫君’。” 现在庭院之中只剩下她和殇休,她口中的这个“你”自然就是指的殇休了。 殇休微一摇头,淡然道:“我可以有朋友,却不能有妻子。” “是啊!那些被你杀了亲人的人,就算杀不了你,也会找机会杀掉你的妻子,让你痛苦,让你疯狂。”薛老夫人终究是个阅历深厚的老人家,对这些人性很是清楚。 可殇休却看得更深、更远,只听他幽幽的说道:“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也会借此机会,故意引诱我大开杀戒,将天下屠戮得七零八落的,他们才好趁势而起,抢占那至尊宝座。” 薛老夫人闻言,不由心神一颤,这一点她没有想到,估计很多人都没有想到,可保不准真有野心勃勃的人有这个打算。不过瞬息之间,她又安心了下来,既然殇休都看透了,她还用多说那许多废话做什么? 薛老夫人稍微定了定心,略一思索之后,才迟疑道:“殇休,你这次来,是想要什么?或者准备做什么?” “学剑。”殇休微笑道。 薛老夫人脱口而出道:“公孙剑器?” 殇休摇头轻笑道:“公孙剑器我早就学过了,我现在要学的,是薛家神针。” 薛老夫人眉头紧皱,在沉吟了片刻之后,才说道:“老身可不记得曾经教过你公孙剑器,而且薛家神针是针法,不是剑法。” 公孙剑器是从薛老夫人祖上一脉单传下来的,现如今,会公孙剑器的,只有薛老夫人和薛冰二人。可之前见薛冰那态度,明显是不认识殇休的,所以,殇休的公孙剑器不可能是薛冰教的。可若不是薛冰所为,那便必然是薛老夫人教的,而现在就连薛老夫人也矢口否认了,那么事情便奇怪了。 殇休神态自若的指了指一旁的一颗老槐树和石桌,说道:“去年四月十三清晨,当时我站在树后,你坐在石桌旁,薛冰在练剑,我只看了一遍,便学会了。至于说薛家神针是针法,还是剑法,这根本没关系,在我眼中所有的兵器都是剑。” “你只是看冰儿练剑?没看冰儿做其他的事?”薛老夫人的脸有些黑了。其他的她可以不管,这件事必须要问清,这可是关系到一个女孩子的名节问题。 “你这么说,是希望我看呢?还是希望我看呢?亦或者是希望我看呢?”殇休和老人家说话的时候,就喜欢突然皮那么一下,他就是经常这样逗老院长的。 薛老夫人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感觉有些茫然,心道:“这三个问题好像是一样的吧!” 随即,她便将这无关紧要的问题抛到一边,笑道:“那老身就当你看了,回头老身会和冰儿、还有陆小凤说的。” “这老人家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腹黑起来也是没谁了。” 殇休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脸色一青,急忙摆手道:“绝对没看,绝对,我以陆小凤的名义发誓。” “殇休,陆小凤是江湖上有名的浪子,你以他的名义发这种誓,恐怕心不诚啊!”薛老夫人却是觉得很有趣,以她现在的年龄和辈分,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像殇休这般和她贫嘴了。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年轻时候的几个朋友,那个时候她们就像这般拌嘴,很是欢乐。可惜,江湖如浪,淘尽沙,血满滩。 殇休对于薛老夫人的挤兑却是毫不在意,只是轻笑道:“回头你亲自问他,看我诚不诚。现在还是先教我薛家神针吧!” “一个大男人,学绣花的本事,你倒是不嫌丢人。” 薛老夫人已经完全开启了嘲讽模式,几十年的功力,再加上女人的天赋,倒是能和殇休斗上几回合嘴。 “有什么丢人的?绣花而已,只是因为女人手巧,才会被传为女人的专利。可若是男人手巧,就没有女人什么事了。再说了,这绣花和穿绳结网、镂雕镌刻......并无多大差别,都只是一种手艺,哪分什么男女?”殇休从来不输嘴,就算是面对一个老婆婆,他也不会怂。 此话一出,相当于全盘否认了神针薛家的骄傲,薛老夫人完全不能忍了,直接从怀中掏出一本书丢到殇休身上,喝骂道:“混小子,学会后和老身比一比,老身倒要看看,你的手到底有多巧?” 殇休顺手接过那本书,拿到眼前一看,却正是《薛氏神针》。 “那就请老夫人准备好针线、软缎,一炷香之后,我们比一比。”殇休丢下这句话,便走到一旁的石桌旁,专心翻阅起了《薛氏神针》。 薛老夫人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她也没再说什么,径自准备针线去了。其实,这种事情让下人去做就行了,可她现在非常不想和殇休这个嘴巴比女人还厉害的男人呆在一起,太打击老太太了。 比试是在一炷香之后开始的,薛老夫人特意踩着点回到庭院,而薛冰则乖巧的捧着一个托盘,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若是江湖上的人见到了此时的薛冰,只怕会以为自己瞎了眼,因为他们从来不曾见过,“江湖四大母老虎”之一的薛冰竟然有如此乖巧温柔的一面。 “老夫人,你不会想让薛冰替你比吧?”殇休先发制人,开口便堵住了薛老夫人的后路。 薛老夫人本来是笑眯眯的走过来的,陡然听到这句话之后,脸立马就黑了。 而一旁的薛冰见自己奶奶这般模样,也是觉得好笑,竟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在老太太的眼神镇压之下,她又憋回去了。 第九十四章 会绣花的男人! “现在是七月,荷花开得最红的时候,我们就比绣荷花。” 薛老夫人没多废话,将比试内容一说,便接过薛冰手中的托盘,将里面的针线、软缎、绣绷、剪刀......之类的用具匀一半放到殇休面前,便自顾自的开始绣了起来。 不过,在几个呼吸之后,薛老夫人便停手了,因为,她已经输了。 殇休的荷花已经绣好了,很完美,和真的一模一样,就连花瓣上的露珠,都像是快要滑落下来一般。若是不摸上去的话,任谁都不会知道,那竟然是一副刺绣。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薛老夫人瞪着殇休手中已经完工的刺绣,颤声问道。 薛冰则在一旁一把夺过殇休手中的作品,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打量着,随后又反复的摩挲了几遍,才惊叹道:“就算是薛夫人在世,只怕也没有这手段吧!” “想学啊?”殇休将手中的针线放回托盘,抬头看着双眼放光的一老一少,笑道:“我在这里待两天,用具你们提供。” 祖孙二人相视一眼,随后齐齐朝殇休点头道:“好!” 于是,殇休便在薛家住下了,这一住,就住到了一天之后的黄昏,以他来的时辰来算,还差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两天了。 殇休一向说话算话,说待两天,便是两天,绝不拖延,也绝不提前,所以他还待在薛氏山庄,刺绣。 “会绣花的男人?喏,那里有一个。”薛冰的声音从殇休身后不远处传来,听起来挺顽皮的。 殇休坐在石桌旁,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动的是针、是线、是布、是那快速成型的刺绣,那些东西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般,在半空之中快速而有序的活动着。 这惊人的一幕,薛冰已经习以为常了,倒是她身旁站着的那个男人,此时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看起来煞是好笑。 薛冰见身边的男人那副丢脸的模样,不禁奇道:“陆小凤,你不知道他有这本事?” 此时,站在薛冰身旁的,确是陆小凤。 此次陆小凤前来薛氏山庄,目的就是让薛老夫人帮他辨认一下绣花大盗留在案发现场的那张红缎子。不过,在陆小凤将绣花大盗的事情说与薛老夫人听之后,旁听的薛冰便立刻告诉他,山庄里有一个会绣花的男人。这倒引起了陆小凤的好奇,便让薛冰带着自己来到了此刻殇休绣花的地方,却没想到竟然见到了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 陆小凤揉了揉因为嘴巴张得太大而酸软的腮帮子,摇头苦笑道:“我和他已经有两天多没见面了。” 薛冰赞同的点头道:“那确实是够久了。” 陆小凤抬头盯着那半空之中已经快要完成的刺绣,幽幽的问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那副刺绣,几丈长短,绣的是《清明上河图》,此刻看上去,和真正的《清明上河图》一般无二。若不是亲眼所见,陆小凤只会以为殇休所绣的才是真迹,而那副真正的真迹,相较起来却像是伪造的一般。 “前天这个时候。”薛冰目光赞叹的盯着快完工的作品,轻声答道。 陆小凤闻言,不由得面色一沉,在仔细打量了殇休半晌之后,才开口问道:“他是不是一直都没有睡觉?” 薛冰随口答道:“嗯,没有。” 她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两天不睡觉而已,那些绣娘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 二人说话的功夫,那《清明上河图》便已经搭上了殇休身旁的一副绣架之上,却是完工了。 针回,线卷,俱都自动落入殇休身前的托盘中。随后,他便起身离座,面带笑容的朝陆小凤和薛冰走来。 陆小凤不待他走到身前,便踏前两步,关切的问道:“你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殇休笑道:“薛家神针不错,问题差不多能解决了。” 他的问题,是剑意碾压了精神,若要精神不被压垮,便得让精神变强。而这世间,变强的方法无外乎从“质”和“量”两方面着手。 可此时殇休的精神在“量”上面还需要时间靠剑意慢慢磨练成长,这个太慢了,殇休根本等不了,所以他便将注意打在提升精神的“质”上面去了。 如何提升精神的“质”?殇休所能想到最简单粗暴的便是压缩精神。可若要压缩精神,便得先将散乱的精神控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之内才行。所以,殇休最开始应该做的,应该是彻底掌控精神。 可是,殇休并不知道锻炼精神掌控力的方法。不过所幸的是,他知道自己是如何掌控那么多剑法的,那便是一心多用,每一处都认真对待,不得有一丝松懈。所以他便以此为借鉴,开始尝试,在发现确实有效之后,他便来薛氏山庄求取薛家神针了。 因为针小而轻,对初次尝试掌控精神的殇休来说,是最好的入手道具。而且薛家神针与其他的针法不同,它能同时控制九根针。当然,事实是那些针都有先后顺序的,只不过是节奏掌控得太好了,所以才会让人看上去就像是同时出针一般。 而殇休所要学的,也正是那种对节奏的掌控力。因为只有将节奏控制在一个极限,才能最大效率的增加精神的使用频率,进而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殇休的精神掌控力锻炼到圆满。 在薛家的这两天功夫,殇休就是用这种方法,一丝一丝的增加自己所能掌控的精神的。相信再这样继续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彻底掌控自己所有的精神了。之后,他便可以尝试通过压缩、或者其他方法来提升精神的“质”了。 “那就好。”陆小凤听到殇休的回答之后,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殇休嘴角轻咧,将目光从陆小凤身上扫到薛冰的脸上,不由笑道:“甥媳妇,你和我外甥看起来倒是蛮般配的,要不干脆就在今天把婚事给办了吧!” 面色刚轻松下来的陆小凤闻言,顿时整个脸都黑下来了,他怒目圆瞪的盯着殇休,喝骂道:“你这混蛋,哪个是你的外甥?哪个又是你的甥媳妇?”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把婚事给办了,”殇休回瞪了陆小凤一眼,接着一脸和蔼的对着薛冰笑道:“舅舅说得对不对?薛冰?” 薛冰不说话,就只是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小凤,而她的脸,也是红得像个苹果一般,直教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陆小凤见她这般模样,一时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了。他最怕女人在这方面较劲了,他可是个浪子,在还没浪够的时候,怎么可能成亲? 殇休最喜欢看陆小凤这般窘态了,不过,看一下就够了,之后他就得跑路了,因为他不想被陆小凤拉出来做挡箭牌。 果不其然,陆小凤在瞬间便想到了对策,而他的眼睛也瞟向了殇休,可惜,殇休早就溜了。 “魂淡!”陆小凤心中怒骂道。 不过,他的脸上却挂着最温柔的笑容,而一般他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就表示他准备说甜言蜜语了...... 之后的事情,殇休就不知道了,因为他已经离开了薛氏山庄,一个人步行离开的。 第九十五章 化虚为实 一个人步行走路有多快? 成年人的话,一个时辰只能走十四里左右。若是急行军的话,一个时辰就能走二十多里。 当然,这也只是计算而已。人走一个时辰,至少得休息一个时辰才能缓过来,而且还要吃喝拉撒,所以一天下来,根本走不了多远。 可殇休不同,他走得很快,也很远。 天还没黑的时候,殇休在最近一座城里最大、最好的一间客栈住下了。他在等人,等陆小凤、薛冰、司空摘星在这家客栈玩抢手帕的游戏。 殇休不怕他们不来,因为以陆小凤不将就的性子,他一定会选择住在这个最大、最好的客栈。 特别是,现在陆小凤身边还有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而男人在漂亮女人面前,总是喜欢表现得很有手腕的样子。 不过,殇休还需要等一个多时辰。因为陆小凤他们要过了戌时才会赶到这座城。 这不是陆小凤他们太慢,而是殇休太快了!虽然陆小凤他们坐的是马车,比一般人要快许多,也舒适很多。可殇休的脚程实在是太快了,明明和陆小凤他们是前后脚出的薛氏山庄,可殇休竟然比他们提前到了一个多时辰。 此时,殇休的房间之内并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还有晚上那出戏的主角之一,司空摘星。 “金九龄找到我了!”司空摘星见面第一句话,便提到了一个殇休并不在意的名字。 “毫不意外。”殇休坐在桌旁,意态悠闲的倒了两杯茶,推一杯给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眉梢一挑,疑惑的盯着殇休的眼睛,问道:“你知道他要我做什么?” 殇休拿起身前的茶杯抿了口,淡然道:“你是偷王之王,除了让你偷东西以外,我实在想不出,他那种人会找你做什么。” 司空摘星凑近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要我偷谁的东西?” 殇休轻轻一笑,用手一指城门的方向,说道:“黄昏的时候,我在薛氏山庄见过陆小凤,此时,他应该和薛冰正朝这边赶。”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啊!金九龄真倒霉!”司空摘星竟然为金九龄默哀起来。 随即,他眼珠子一转,突然面色严肃的问道:“你的精神怎么样了?” 殇休点头笑道:“还好,快要彻底掌控了。” “掌控?那玩意儿怎么掌控?”司空摘星眼珠子一瞪,惊诧道。 “吟~”殇休腰间许久不曾出鞘的铁剑突然激射向房间外面的院子,并在那开始演练起了剑法。 早在剑出鞘时,司空摘星的心神便被那道璀璨的剑光所吸引了,之后,他的目光越拉越远,直直的延伸到了院子中,因为剑就在那里。不过,那里只有剑,而练剑的人,却在司空摘星对面安之若素的坐着。 待那铁剑演练完一套剑法之后,便化作一道流光回到了殇休腰间的剑鞘之内,不再动弹了。 殇休扫了眼腰间的铁剑,目光柔和的微微一笑,随后,他抬起头,对面色复杂的司空摘星说道:“这是对精神的掌控力,现在让你看看它的力量。” 话音刚落,也不见殇休有任何动作,就见门口处的一块大青石突然悄无声息的化作了一堆青灰。 若不是司空摘星习惯于时刻关注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恐怕根本见不到这骇人的一幕。 此刻,司空摘星已经彻底惊呆了。殇休所展示的力量,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也颠覆了他的认知。可他却不知道,这还只是殇休努力克制的结果。若是任由殇休放开手脚的话,别说是一块青石了,就算是整个客栈,只怕也会在瞬息之间化为齑粉。 半晌,司空摘星才合拢嘴巴,朝殇休颤声问道:“这、这就是精神?” “精神”在司空摘星看来,就和那所谓的高手气质一样,都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却从没想过,自己在有生之年会碰到殇休这个怪胎,竟然将这虚无缥缈的东西修炼出来了,而且看那样子,威力很是惊人。 殇休含笑点头,说道:“不错,这就是你们一直以为是虚幻的精神,只要强大到一定程度,便能化为影响现实的伟力,这就叫——‘化虚为实’。你们若是能拥有这种力量,笑傲江湖,游戏人间,都不是问题。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被人算计得如此狼狈。” 此时,司空摘星还没彻底缓过劲来,在陡然听到殇休的话之后,他不由得喃喃道:“我们可能拥有这种力量吗?” “我不喜欢这般张扬炫耀,这不是交友之道。可若不展示一番这种力量,你们也不会将其放在心上,那我之前告诉你们那些武道至理的意义何在?变强吧!强到能打破轮回,强到能打破你们这已被书写的命运,这......才是正途啊!” 殇休心中微叹,随即收敛心神,悠然道:“十年之内,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便有可能会再次突破,到时候,你就可以从他们的身上看到这种力量。” 这一席话说出来,其中的催促之意,还有紧迫感,直压得司空摘星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被同时代的人超越,被最好的朋友超越,心里就真的不难受吗? 若是没有方法,那就算再难受,也只能接受了。可殇休已经将追上去的方法交给他了,若他还是如现在这般懈怠,到时候就不是难受,而是遗憾了。 天,已经开始变暗了。二人若是再这样继续静默下去,就会错过一些有趣的事情。 殇休扫了眼最后那一小块太阳,转头对司空摘星说道:“你该去会会他们了。” “嗯,时间也差不多了,”司空摘星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情,接着对殇休笑道:“你该去做饭了。” 殇休听到这话,差点没忍住一个精神碾压过去,将对面这个一脸贼笑的家伙给碾成碎末。 “今天不管饭。”殇休留下这句话,便闪身消失了。 “那我去蹭陆小凤的饭。”司空摘星倒是想得很开。随即,他也不再磨蹭了,转身朝客栈之外飞去,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身影。 第九十六章 飘啊飘 夜色悄然降临,殇休如一柄剑般站立在客栈最高的房顶之上。 等待?他从未等待,他从未浪费时间。 正如此时,他的身周似乎许多细小的东西在快速划过,在不算圆满的月亮之下,闪烁着丝丝寒芒。细眼看上去,便会发现,那竟是根根绣花针,亦是薛家的神针。 不过,薛家神针一次最多只能控制九根,而此时,殇休身周的,明显不只是九根。 “一百零八根了。”殇休运功于双目,幽然的看着下方,心中暗道。 一百零八根绣花针,比薛家神针所能控制的数量整整多了十一倍。不过,这对于他来说,也没什么好骄傲的,他自管自己修炼,哪里需要和别人比较。就算超越了别人,也只是顺便的事情而已,根本无法在他的心里掀起一丝的波澜。 “过了今晚,应该能突破到三百六十五根。嗯,再撑一晚上。” 心中主意已定,殇休也有了动作。不,有动作的不是他,而是那些针。却见那些绣花针像是被磁铁吸引了一般,迅速的没入了殇休的青衫之中。 此时,若是视力极佳的人凑近殇休,便能发现,他的衣袍缝隙之间,时不时的会有一丝寒芒一闪而逝。 显而易见,殇休根本就没有停下来,他只是用更隐蔽、更艰难的方式在提升自己对精神的掌控力而已。 之前,只能算是在休息。 “来了。”殇休面带笑意的看着下方飞过的一道熟悉的身影,心中暗道。 那身影正是司空摘星,他在日落的那一瞬间见到了陆小凤和薛冰,并在薛冰的见证之下,和陆小凤打了个赌——若是司空摘星偷不走陆小凤手上的那张红缎子,以后见面,司空摘星都得给陆小凤磕头、叫“大爷”。 片刻之后,司空摘星飞出了客栈,想来是得手了。 可殇休并不这么认为,虽然陆小凤在他面前表现得不如江湖传言之中的那么英明神武,可也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耍些手段骗过司空摘星,应该不难。而且,电影剧情之中也是这么演的。 果不其然,司空摘星带着刚偷走的假红缎子,回来了。不过他在明白偷不到红缎子之后,竟然提出要和陆小凤比武。 司空摘星的武功如何?只能说,十个司空摘星都打不过陆小凤,所以这场比武根本没意义。 可对于司空摘星来说,这场比武意义重大。因为他利用陆小凤的关心,佯装中毒,在陆小凤靠近的一瞬间,将其揣在怀中的红缎子偷走,并趁陆小凤失神的那一刹那,运起轻功,离开了。也即是说,司空摘星赢了这次的打赌。 殇休一直站在屋顶静静的看着这出戏,直到薛冰利用针线追踪司空摘星而去之时,殇休才身形一动,远远的飘在了他们的身后。 “接下来,他们应该是去栖霞庵,见江青霞和江重威这对实为夫妻的假兄妹。司空摘星应该还是和电影里一样,将红缎子留在那里,嫁祸江青霞。至于薛冰,则好像是藏在了那附近,准备暗中偷走红缎子,帮江青霞洗脱嫌疑。不过,他们明天黄昏才能到栖霞庵,这速度太慢了。我要不要提前去那里等着?嗯......算了,还是跟着吧!反正也不耽误修炼。” 殇休看着下方飞檐走壁的司空摘星和薛冰,不由轻轻一笑,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 接下来,那二人各找了匹马,一前一后的出了城,往东方疾驰而去。 殇休见状,便开始加速了。他没有骑马,因为他的身周现在都是精神波动,若是骑马的话,他还没靠近,马就得跪下,而等他靠近的时候,马就有可能被碾成齑粉。 所以,殇休就只能飞了。和以前靠内力滑翔不同,他现在是完完全全的飞行。而他所凭借的,便是那一身超绝的精神。 一晚上,前面二人二马歇了好几轮,可殇休却一直飘在空中,仿佛不会疲倦一般。 其实殇休已经很累了,可他不想松懈,他依旧在控制着那些针。不过,针的数量变了,不是变少,而是增加,增加到了三百六十五根,和他预期的一样。 “快了,快了,坚持下去。”殇休默默的为自己打气道。 这三天以来,他为了在极限状态下锻炼自己对精神的掌控力,便无时无刻不在用精神控制那些针来演练剑法,而且每一根针所演练的剑法都不重复,也即是说,他需要同时演练一百零八套剑法,不,现在是三百六十五套了。 一般人如果像他这样,不说做不做得到,就算做到了,也肯定会在那一瞬间精力枯竭而亡。可他不同,他的精神太强大了,做这点事,只能说负担很重,却不会有性命之忧。 时间缓缓流逝,下面二人依旧隔了一段距离,一路走走停停,一直到了黄昏的时候,他们才赶到了栖霞庵。 最先到达的是司空摘星,他在将那块偷来的红缎子藏进栖霞庵佛堂之后,便离开了。 没过多久,薛冰便钻进佛堂,并很快的就找到了那块红缎子。而这时,瞎了眼的江重威听到了薛冰所造成的动静,并告诉了陆小凤。之后,便是陆小凤拦截薛冰,二人相认的情节了。 接下来,陆小凤果然中了司空摘星的计,开始怀疑江青霞了。随后,他又根据江青霞脚下的那双绣着碧眼猫头鹰的红鞋子,揭穿了江青霞“红鞋子组织”成员的身份,而江青霞在身份暴露之后,立刻朝陆小凤丢了一支飞镖,并趁陆小凤躲闪的时候,飞出栖霞庵,逃了。 “金九龄故意让司空摘星嫁祸江青霞,便是想将绣花大盗的案子甩到‘红鞋子组织’的头上,更准确一点的说,是嫁祸给‘红鞋子’的首领‘公孙大娘’。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公孙大娘’便是薛冰。唉,若薛冰不是‘公孙大娘’的话,只怕陆小凤这次就栽了。所以,最后还是得靠运气啊!” 殇休静默的站在角落之中,为自己的朋友暗自捏了把汗。 随后,他在再次看了一眼陆小凤之后,便身形一虚,消失在了原地。 第九十七章 一举两得 栖霞庵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之上,殇休突然闪现而至,吓得司空摘星将手中的鸡腿都抖落掉了。 “你就不能用正常一点的方式出现吗?”司空摘星满脸可惜的看着地上的鸡腿,埋怨道。 殇休轻笑道:“当初我不会武功之时,陆小凤和花满楼就经常这样出现在我面前,所以,这不能怪我,是他们教得好。” “呵呵,”司空摘星眉梢一抖,干笑道:“你倒是甩得干净。” “事实就是如此,”殇休满脸正气的看着司空摘星,随即,他话题一转,问道:“我要去京城了,你有什么打算?” “京城?”司空摘星面色一怔,随即一脸恍然的笑道:“平南王府守卫最是森严,说不定绣花大盗会在那里留下些蛛丝马迹,所以陆小凤一定会去那里探查一番。而你嫌他们速度太慢,不想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吃灰,所以想提前去那里候着。对吧?” 殇休点头道:“对。” 司空摘星嘴角一咧,笑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他很喜欢看戏,特别是陆小凤的戏,可他更喜欢的,是殇休做的菜。 殇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算盘,不由摇头笑道:“你太慢了。” 司空摘星满头雾水的看着殇休,不解道:“太慢?我和你一起骑马,何来快慢之说?” 殇休微一摇头,指着栖霞庵的方向,说道:“他们已经出发了。你若想去看戏的话,就快点动身。” 司空摘星随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却见陆小凤和薛冰已经上了马车,他不由洒然一笑道:“他们坐的是马车,比单纯的骑马要慢多了,我让他们一个时辰都能赶得上。” 没人理他,因为殇休已经消失了,或者说,已经飞上了他看不清的高空。 “接下来,陆小凤会去蛇王那里要平南王府的地图,并将薛冰托付给蛇王保护。小说之中,蛇王把薛冰迷晕之后送给了金九龄,之后,薛冰就再也没出现过了。想来,是被金九龄给杀了吧!” “而在这电影世界之中,薛冰故意摆脱了蛇王手下的保护,然后化身成熊姥姥、公孙大娘,一步一步将陆小凤引到红鞋子的据点。之后,薛冰显露身份,和陆小凤一起算计金九龄。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定数,说不定这电影的剧情下一刻就会变成小说的剧情。我还是暗中护着点吧!” 在高空之上凭虚而立的殇休默然的看了一眼下方的马车,随即身形一晃,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往东飞去...... 京城,宽阔的青石板街道两旁,红锦树比天上的晚霞更盛几分红。 这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地方,很难想象,这里会有一条如蛇窝一般阴冷的小巷。巷子里很阴暗,地上还留着的阴天雨后的泥泞,两旁有各式各样的小门面,进进出出的都是些鬼鬼祟祟的人。 不过这些都与殇休无关,他站立在高空之中,俯视着下面小巷之中的那栋最高的小楼。那里,是蛇王居住的地方,也是等一下陆小凤和薛冰将要来的地方。 果不其然,殇休从小楼不远处的一个小摊上,看到了正在吃蛇羹的陆小凤和薛冰。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陆小凤和薛冰吃完蛇羹,便去小楼之中找蛇王要平南王府的地图,而蛇王则给出了让他们晚上再过去拿地图的答复,随后,陆、薛二人便离开了。 夜,不晚,夜色才降临不到一个时辰。 陆小凤独自一人来到蛇窝,他在取走地图的同时,将薛冰托付给了蛇王,之后,他就往平南王府的方向行去了。 “你去哪边?”殇休站在一个角落之中,看着陆小凤的背影,问道。 他问的不是陆小凤,而是他身边的司空摘星。却见司空摘星在略一沉吟之后,说道:“陆小凤有危险吗?” 若是陆小凤有危险,他必然会让天下无敌的殇休前去守护。若是陆小凤没有危险,他便会过去看戏。 殇休收回目光,对司空摘星说道:“变数太多,我不确定。” 司空摘星微一点头,说道:“那我还是去看着薛冰那边吧!” “嗯,你离远点观察就行了,若是情况不对,马上去平南王府找我。”殇休嘱咐道。 司空摘星神情阴沉的说道:“如果蛇王真的敢对薛冰动手,他就死定了。” 司空摘星已经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查到了,这几天金九龄和蛇王接触过,虽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阴谋,可是司空摘星实在是不放心蛇王。 “嗯,你注意安全。”殇休丢下这句话,便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司空摘星的面前。 司空摘星在殇休离开之后,神情突然有些沮丧,只听他喃喃自语道:“看来,我真的需要闭关一段时间了。” 且不管是司空摘星心中有何想法,殇休此时已经到了平南王府,而陆小凤,则还在赶来的路上。 “精神已经被我彻底掌控了,接下来,就是将其压缩。不过,如果没有外力帮忙的话,这个过程将会变得很缓慢。而刚好,我体内那丝剑意就是一股足够强的外力。这样一来,那丝剑意便能同时帮我磨练和锤炼精神,增加精神的‘量’和‘质’,倒是一举两得的事情。现在,只需要将散乱的精神凝聚起来,任由剑意给其施压就行了。” 殇休静立在平南王府正上方的高空之上,心中念头连转,可他却并没有立刻行动。 凝聚精神,对于现在的殇休来说,很容易,也很轻松,难的是压缩精神。可有了那丝剑意作为外力,这个就根本不用他操心了。若是外力不够的话,大不了他到时候再继续领悟剑招,增强那丝剑意的威力。这对他来说,本就不是难事。 可此时,他是在天上,若是收拢精神的话,那么支撑他飞行的那部分精神也要被收回,而他,便会因此失去飞行能力而掉下去。 不过,他并不是怕掉下去,他还有内力,就算掉下去,也能安然无恙,他只不过是不想打扰正在下面交手的金九龄和陆小凤罢了。 “没有《易水寒》的金九龄,根本不是陆小凤的对手。若不是陆小凤怕招来平南王府侍卫的话,只怕三招就能摆平他。” 殇休看着下面那场不对等的比斗,心中波澜不兴。 十招之后,陆小凤夹住了金九龄的剑,然后金九龄满面笑容的揭开自己的面巾,陆小凤见状,便松开了他的剑,和他攀谈起来。 “演技不错。”虽然隔着很远,可殇休依旧凭借着浑厚的内力加持,看清了金九龄的表情,并对此发出了由衷的赞赏。 第九十八章 男的叫茶叶蛋,女的叫切糕 接下来,一切都如原电影的剧情一样:薛冰消失,“熊姥姥”出现,蛇王被毒杀,金九龄故意中毒摆脱嫌疑,陆小凤跟踪江青霞去了“红鞋子”的据点。 “又到晚上了。”殇休在一处阁楼之中,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轻声道。 司空摘星站在他身边,也探头看着外面,小声笑道:“没想到,薛冰就是公孙大娘。呵呵,金九龄真倒霉!” 这倒不是殇休告诉他的,而是他这几天跟踪薛冰的时候,亲自发现的。 殇休低下头阁楼不远处正在比剑的陆小凤和“公孙大娘”,笑道:“等一会儿,他还会更倒霉。” 司空摘星嘿然一笑,突然发现下面的情况有变,顿时憋着声音兴奋道:“你看、你看,薛冰在做咬耳朵的动作,哈哈,陆小凤吓住了,看来薛冰被他识破了。” 殇休见他一脸兴奋的模样,不由打趣道:“老猴子,你老盯着人家薛冰看做什么?下面不是还有江青霞、二娘、以及三娘吗?那江青霞和江重威是夫妻,你就别想了。而那二娘杏眼、柳眉、鹅蛋脸,相貌绝佳,而且还是红鞋子里管账的,你倒是可以找她做个管家婆。至于三娘嘛!她是‘红鞋子’里除了薛冰之外最漂亮的女人,你若有兴趣,也可以和她聊聊。” 司空摘星愣愣的看着殇休的嘴巴上下开阖,只觉得那其中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想要狠狠一拳下去的魔力。 “殇休,你这是......”司空摘星皱眉沉吟半晌,才一脸笃定道:“想女人了。” 殇休斜眼看着他,淡淡的说道:“你的想象力很丰富,而且,也很正确,我确实是在想女人了。” “跟我说说,哪家姑娘那么倒霉?”司空摘星好奇道。 殇休抬头看着无月的天空,悠然道:“等过段时间,我远游海外,到时候应该会找一个女人成亲。之后,我们就会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叫茶叶蛋,女的叫切糕......” 司空摘星听到这里,只觉得嘴角直抖,他急忙制止殇休道:“等等,你在说笑吧?远游海外找女人,这件事我可以理解。可你的孩子为什么一个姓‘茶’、一个姓‘切’啊?” 殇休无奈的瞥了他一眼,叹息道:“唉,你难道不知道,人都有小名的吗?” 司空摘星突然像是肩负了某种使命一般,正色道:“嗯,那大名就叫‘殇蛋’、‘殇糕’。” “伤蛋?男孩子的话,应该会很痛吧!三高?女孩子要是叫这个名字,会不会太营养?” 殇休思绪一转,随即醒悟过来,指着司空摘星的鼻子喝骂道:“魂淡,我的孩子需要你帮忙乱取名吗?” 司空摘星意图被识破,也不慌乱,只见他伸手指了指阁楼下面,故作兴奋道:“他们比完了,薛冰被陆小凤装进了箱子,应该是准备送到金九龄那里去吧!哎呀,陆小凤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好刺激,真会玩,你说是吧?殇休?”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殇休,却发现......殇休不见了。 司空摘星缓缓的收起了脸上的笑脸,怅然若失的看着殇休之前站立的位置,叹息道:“唉~,这是在告别啊!” 随即,他又收敛心神,身形一动,往陆小凤准备去的方向疾驰而去...... 天刚放亮,六扇门牢房之中,外面的阳光透过狭小的窗口照射进来。这里,只负责审犯人,至于关押,则是天牢那边的事情,与这里无关。 自从当上六扇门总捕头之后,金九龄就没有来过这间牢房,因为没必要。审讯犯人的事情,自然有手下去做,而且他们做得不错,从来没让金九龄失望过。 不过现在,他的心情很不错,所以,他很乐意亲自来做一做那审讯犯人的脏活、累活。 金九龄左手提着一条长蛇、右手执着一杯波斯葡萄酒,意态悠闲的走进牢房,而牢房之中看起来好像除了他,没有其他的人。当然,如果有人打开牢房正中间放的大箱子,便会发现,里面竟然藏着一个极美极美的人儿。 金九龄面带得色的缓缓靠近箱子,将其打开,却见里面的美人已经睁开了眼。可金九龄却并不吃惊,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吃了麻药,三天之内都无法动弹,所以他也不怕这个女人反抗。 不过,金九龄准备对这个女人做一件过分的事情,那就是,将手中的长蛇放到女人面前。 “啊~~~”女人的声音像是一支利箭一般,穿透了金九龄的耳膜,可金九龄却反而笑了。 他将手中的蛇扔向不远处的墙壁,随后也不再看那已经变成一滩肉泥的蛇,转头对箱子里的女人笑道:“对不起啊!让你受惊了。” 女子问道:“你是金九龄?” 金九龄温文儒雅的微一颔首,笑道:“不错,你不用害怕,我从来不伤害女人。” 女人神色难看的说道:“我从来只怕蛇。” 金九龄轻轻一笑,在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夜光杯之后,才说道:“所以我才特意抓条蛇来试试,现在可以证明你确实是公孙大娘,而且确实不能行动。” 女人,就是公孙大娘,也是薛冰,不过后面那个身份,金九龄不知道。 接下来,薛冰开始引诱金九龄承认自己就是绣花大盗。 一番言语之后,志得意满的金九龄当场就承认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里是他的地盘,而且陆小凤已经离开了,只要公孙大娘死了,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可惜,现在已经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陆小凤从一个角落之中转出,他迎着金九龄惊愕的目光,缓缓走近木箱,将里面的薛冰扶起来坐好。 金九龄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不可置信的问道:“陆小凤,你不是走了吗?你怎么会跟这个女人串通一气的?” 薛冰站起身,柔情款款的看了陆小凤一眼,才不屑的对金九龄道:“难道要跟你串通一气啊?” 陆小凤缓缓的转过身,看着金九龄,淡淡的说道。“要怪就怪你,百密必有一疏。” 金九龄瞪大双眼,惊诧道:“我的漏洞在哪?” 陆小凤正待说话,却陡然听到一道尖锐的声线说道:“漏洞太多了。而最重要的是,一年前,你就已经上了我们的黑名单。” 第九十九章 搅局 三人急忙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司空摘星竟然从不远处一处阴暗的角落之中站起了身。 除了司空摘星、殇休、以及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以外,没有人知道那里是如何藏人的。 “你怎么在这里?”问出这句话的不是金九龄,反倒是和司空摘星一方的陆小凤。 司空摘星嘿然一笑,指了指薛冰的后面,说道:“不只是我,殇休也在。” 众人闻言,不由齐齐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人正站在那里,却正是殇休无疑。 陆小凤面露诧异之色,问道:“殇休?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一旁的薛冰也是一头雾水,可她见陆小凤已经问出来了,便不再开口,转而将目光放到金九龄身上,以防他有不轨的举动。 而金九龄在见到殇休的一瞬间,就已经认出了殇休,他更是知道殇休的真实身份,所以,他根本连动一下都不敢动。 司空摘星古怪的一笑,对陆小凤说道:“陆小凤,他一直都在。薛氏山庄,我抢红缎子的那间客栈,栖霞庵,蛇王的阁楼,平南王府,熊姥姥的糖炒栗子,金九龄故意中毒,你去红鞋子的据点和公孙......不、是薛冰的三场比试,你将薛冰塞进箱子送到金九龄这里,之后,他就一直守着这口箱子没有离开。” 陆小凤目光复杂的看着殇休,闷声道:“所以,其实你一早就知道金九龄是绣花大盗?你一早就知道金九龄会算计我?” 殇休耸耸肩,一脸无奈道:“陆小凤,去年七月份,花伯父六十大寿之时,我便不断的给你提示。可惜,你始终没有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还一脚踏进了金九龄给你设的局里。此次,若公孙大娘不是薛冰,若金九龄逼着蛇王将薛冰献给他,你该如何自处啊?” 此话一出,金九龄的心中顿时更为惊骇了。他从没想到自己会碰到殇休这种人,竟然能在第一眼就能看透他的心,而且还能据此推测出他将要做的事情,这已经不是人所能做到的事情了。 “神佛?”金九龄心中不停翻动着师兄苦戒对殇休的描述,一时只觉得有些无力、有些麻木、有些茫然...... “蛇王不会那么做的。”陆小凤双目紧紧的盯着殇休,肃声道。 他不想他的朋友死了,还被人这么侮辱,即使那个人是他最信任的殇休,他也不允许。 “我会。”一个苍老、而满怀愧疚的声音,从司空摘星之前出现的地方传了出来。 随后,一个拿着烟袋锅子的老人从那里缓缓站起来,走到有光线的地方。陆小凤几人一眼看去,顿时悚然一惊,那老人正是已经死去的蛇王。 “蛇王?你、你、你不是死了吗?”金九龄虽然害怕殇休,可是,这种对力量的恐惧,却远远不足以抵抗对死而复生的震惊,所以,金九龄颤抖着身子开口了。 蛇王看都不看金九龄一眼,只是垂下头对陆小凤愧疚道:“我没死,我来向你道歉来了。金九龄把刀架在我那几十个弟兄的脖子上,要我算计你,所以,我照做了。而且,我可以很肯定,若是他想要薛冰,我也一定会将薛冰交给他的。” 陆小凤微一摇头,苦笑道:“若是有人把刀架在我兄弟的脖子上,我也会这么做。” 他原谅了蛇王,可朋友,却再也无法再做下去了。 蛇王自然知道这一点,而且,他这次来,本就只带了一句话。现在,话说完了,他也可以走了。 “殇休,你是怎么救的他?”陆小凤看着蛇王的身影消失在了牢房门口,突然问道。 殇休淡淡的说道:“给他吃一种能假死的药,然后把他易容成死尸。不用谢!” 陆小凤闻言,不由嘴角抽搐的指着殇休喝骂道:“魂淡,谁会谢你?你要是直接出手把这件事搞定了,我就不用失去这个朋友了。” 殇休略一沉吟之后,才点头说道:“你说得好有道理,我下次会注意的,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所有的主谋和帮凶全部杀掉。” 此话一出,司空摘星和薛冰顿时笑了出来,而陆小凤则是摇头苦笑。至于金九龄,他的冷汗已经如瀑布一般的流了下来。 陆小凤喜欢管闲事,也喜欢惹麻烦,若殇休真的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做,就等于将陆小凤的这些爱好全部抹掉了。到时候,陆小凤肯定就像是一个被切掉了下面的色鬼一般,痛不欲生。 殇休见他们还在磨蹭,不禁有些不耐,直接对金九龄道:“金九龄,你有什么遗言?” 金九龄面皮一抖,急忙说道:“我是朝廷命官,你没有证据,不能杀我。” “嗯,要证据啊!果然是个有原则的人,我很欣赏你。看你办了几十年的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我就满足你。”殇休赞赏的朝金九龄点了点头。 随后,他朝牢门的方向喊道:“你们几个都进来吧!我们的金总捕头要证据。” 金九龄闻言,顿时面色大骇,急忙往牢门的方向看去,却见两男三女突然出现在了那里。 那群人中,两个男的是被金九龄亲手刺瞎的常漫天和江重威,三个女的是红鞋子的二娘、三娘、江青霞。 很显然,之前金九龄承认自己是绣花大盗的话,这五人也都听到了。特别是那两个受害者,可以作为最重要的人证。 至于物证,这牢房之中随处可见:失窃的字画、箱子里的珠宝、柜子上摆着的平南王府的玉麒麟...... 殇休目光转向金九龄,淡淡的说道:“金捕头,可以上路了。“ 金九龄急道:“我是苦戒的师弟......” 话没说完,一道剑光就已经划过了他的喉咙,并回到了殇休的腰间剑鞘之中,直到此时,剑吟声才慢慢响起,扩散,直至消失。 殇休瞥了眼金九龄,淡淡的说道:“废话真多。” 说话的时候,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神情悲痛、惊骇、茫然、却又极力掩饰的二娘,见她没有做多余的事情,殇休便转过头,不再看她了。 “为何案子破了,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陆小凤无奈的看着依旧站得笔挺的金九龄。 他知道,金九龄已经死了。虽然金九龄喉咙上没有伤口,而且还面带微笑的站着,可只要殇休的剑一出鞘,哪里会有活口? “哈哈......”司空摘星开怀大笑道:“因为我们就是故意来搅局的。” 一旁薛冰见他这么得意,不由开口道:“司空摘星,你得意什么?这个案子还没完呢!” “嗯,薛冰,你们组织里的内部矛盾,你们自己解决,我先走了。”殇休丢下这句话之后,就径自出了牢房。 “他知道?”薛冰转头看向一脸苦笑的陆小凤。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相视一眼,一齐耸耸肩道:“他总是有办法知道所有的事情。” 此话一出,薛冰顿时直感觉一阵意兴阑珊。不过她还是强打精神,在经过一番推理和论证之后,她抓出了“红鞋子”里面的内鬼,金九龄的情人,二娘。 原来金九龄的目的,除了想在智力上碾压陆小凤之外,还有就是利用这次“绣花大盗”案件,通过陆小凤来诬陷、除掉公孙大娘,让二娘顺利继承公孙大娘的位置,之后,他便能通过二娘彻底掌控“红鞋子”组织为自己聚敛钱财。可惜,这一切终究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二娘见事情败露,正欲自杀谢罪的时候,却被陆小凤拦住了,而薛冰和其他两个女人也都原谅了她。毕竟,都是一群善良的人,而且......哪个女人没有为男人犯过傻? 之后,众人就齐齐出了牢房,各奔前程去了。至于金九龄,则还站在那里,笑...... 第一百章 最后一个任务 一眨眼,深秋已至,京城西郊那座山上的枫叶红得喜庆,而城内青石板街道上的玉露却是惨白得森寒。 九月十四,凌晨,夜的味道依稀还有些残留,太阳此时也还未升起。 一个身材瘦小的老酒鬼侧卧在一处高高的屋顶之上,虚眼瞄着下面那个沿着晨雾弥漫的街道大步前行的男人。 那个男人叫“李燕北”,是陆小凤的朋友之一,他身高八尺一寸,魁伟强壮,精力充沛,浓眉、锐眼、鹰鼻、严肃的脸上,总是带着种接近残酷的表情,看来就像是条刚从原始山林中窜出来的豹子。 李燕北习惯在晨曦初露时,沿着他固定的路线走半个时辰。这地方几乎已可算是他的王国。他不喜欢现在有人跟着,因为他不喜欢有人打扰自己静静享受这份寂寞的时光。 李燕北双拳紧握,大步急行,走到前门外市区的中心,忽然唤道:“孙冲。“ 立时,有一个衣着考究的、面白无须、只在脑后留一撮头发编成辫子的中年人,手摇折扇从一处奢华的建筑旁缓步而出,看那作态,是相当的有范儿。他就是李燕北手下的大将之一,以打造各种兵刃和暗器名满中原的“快意堂“堂主,孙冲。 孙冲缓缓走到李燕北不远处,拱手一礼道:“见过李大侠。” 说完,他还意态悠闲的玩了玩自己脑后的那根小辫子,那模样看起来很是轻佻。 李燕北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只是沉着脸道:“我是不是早已关照过你,本月十五之前,不要再接大宗的生意?” 孙冲闻言,顿时神情一滞,玩辫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整个人显得佝偻了不少。只听他呐呐的说道:“是。” 李燕北往前大跨两步,眯眼盯着已经距离自己一丈远的孙冲,质问道:“那你为什么在昨天晚上,还把库里的二十八张强弓给卖了?” 孙冲神色一变,不由拿起扇子微敲脑门,做沉思状道:“这个......” 李燕北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再次跨前一步,幽幽的说道:“买主是谁?” “买主......”孙冲迟疑了片刻,却陡然发现李燕北身后蓦然出现了一辆马车、以及八名剑已出鞘的黑衣蒙面人,他不由伸手朝那一指,对李燕北道:“就是他们。” 此时,那些黑衣蒙面人已经提着长剑冲向了李燕北。李燕北倒也不慌乱,直接拔出自己的剑,不退反进,往那群人踏步而去。 一个呼吸之后,两方相距三尺,剑已经可以刺出了。顷刻间,长街之上,只见得一片剑光霍霍,人影翻动。 很快,李燕北就陷入了包围之中,可他好歹也是在京城这片龙蛇混杂之地闯下了偌大名头的李燕北,怎么可能对付不了这几个藏头露尾的宵小之辈。果然,三十招之后,李燕北找准了一个机会,只见他剑尖立地,身形旋转而起,将包围自己的八个人全部踹飞了出去。 跌落在青石板街道上的八个蒙面人见势不妙,急忙爬起身,仓皇逃走。而李燕北也没有继续追击,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小鱼小虾,现在先问清楚买主是谁才是关键。 然而,正当李燕北准备继续询问孙冲之时,之前逃走的那八个黑衣人突然再次出现了。 只见那几人手执强弓,箭已经搭上,弓弦也已经紧绷,在李燕北发现不妙之时,他们便松开了弓弦。 李燕北见状,神情大变,随即他就看到了身前不远处的孙冲。他急忙冲到孙冲跟前,将其一把抓住,往箭矢射来的方向连连挥挡。一时之间,那些箭矢竟然没能伤到他分毫。而孙冲,则早已经死透了,死因是,被十几根箭矢扎穿了五脏六腑。 此时,黑衣人已经完成了一轮攒射,正欲从箭壶之中再次抽出箭矢。李燕北见状,趁机将孙冲那沉重的尸体抛开,准备反攻。虽然这样做很危险,可他明白,如果再像刚才那样挥舞孙冲的尸体挡箭,他很快就会力竭,到时候他便会就如同砧板上的肉一般,任人宰割了。 天不绝人,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抛出来的一把铜钱,正好打在了那群黑衣人的手上,让他们无法再继续拉弓了。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果断翻上马车,撤退。 而李燕北也不阻拦,任由他们逃走。这一次,就算黑衣人再次回来,他也不怕了,因为他来了个帮手,“四条眉毛”陆小凤。 屋顶,老酒鬼醉眼朦胧的眯缝眼漫不经心的在陆小凤身上一扫,突然撇了撇嘴角,将身体翻向了另一边,慢慢的打起了呼噜。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终究......还是来了!” 老酒鬼一边打呼噜,一边睁眼看着如洗的碧空,心中却是有些苦涩。 这次决战,和电影里演的一样,起因是南王发现皇帝和南王世子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便想偷偷杀掉皇帝,让世子取而代之,进而掌控天下。 可王爷和世子在没有皇帝召见的情况下,是不得入京的,要不然就会以造反罪论处。而在平时的时候,京城里面的戒备很是森严,明里暗里的眼线多不胜数,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监察那些王爷、世子之流,防止他们混进京城。 所以,南王才想到利用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这两大绝世剑客的决斗,将那些一盘散沙的江湖客吸引到京城来,到时候那些眼线肯定忙不过来,然后南王他们就可以浑水摸鱼,偷偷进京。之后,他们就会通过早就买通好的、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王安,将世子带入紫禁城,执行计划。 老酒鬼在两年多以前就知道这一切,甚至连结局都知道,因为他是殇休,那个看过这部电影的殇休。而他之所以易容成老酒鬼,主要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太过敏感,若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京城的话,只怕会引起南王他们的警觉,到时候,可能会发生不必要的变故。 “就算是帮叶孤城破了天外飞仙,他也还是掺和进了南王的篡位阴谋。他这是想做什么?” 殇休心中一阵摇头,随后,他将注意力放在脑中的一条新信息之上。 “主线任务四(终章):在今年九月十五月圆之夜,紫禁之巅,独力击杀叶孤城。(成功:回归/失败:抹杀)” 殇休目光深邃的看着这条信息,突然嘴角一咧,呢喃道:“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 说着,他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屋顶之上。 第一百零一章 时代的局限性 紫禁城,乾清宫内。自从皇帝认识了殇休之后,一旦遇到烦心的事情,就会将自己一个人关在这里。 “看来你又有烦心事了。”殇休在宫殿之中一处阴暗的角落,轻笑道。 皇帝惊喜的将目光转向那边,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不由得惊奇道:“殇休?你这是怎么弄的?隐形了?” “吟”的一声之后,皇帝身前的桌子少了一角。皇帝见状,不由愤然道:“都说了,不要弄朕的桌子。” “最近有些不太平,谨慎点好。”殇休从那角落出缓缓升起,露出了自己老酒鬼的造型。 “机关?那里什么时候有机关的?”皇帝惊诧道。 殇休走到皇帝对面坐下,淡淡的说道:“我上次过来的时候装的,就是为了让不该看见我的人,看不到我。” 皇帝马上反应过来了,不由眉头紧皱,急问道:“这和你说的‘不太平’有关?有人要谋害朕?” 殇休微一点头,说道:“这件事我在看着,你只要谨慎一点,保护好自己就行了。我来是和你说另外一件事情的。” “另外一件事情?”皇帝眉头一皱,随即恍然道:“是不是和决斗有关?” 他说的“决斗”,自然是当世两大剑客在紫禁之巅的决斗,这可是他最为恼怒和烦心的事情了。 殇休缓缓的摇了摇头,将腰间的铁剑取下来放到皇帝的面前,淡声道:“和决斗无关。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把扶桑给屠了,现在那座岛上面就算有活人,也没剩几个了。这柄剑,算是见证吧!” 皇帝闻言,顿时满脸骇然道:“屠了?怎么这么快?” 殇休轻笑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只要知道那里现在是座无人岛就行了。若是有兴趣的话,你也可以派兵占了那里。” 他只是全力释放精神在扶桑国飞了一圈,连手都没动,那座岛上的人就全部死绝了。整个过程,用时不过三天。这种手段,已经是“神佛”一流的了,若是说出来,只怕皇帝会害怕,所以他就没细说了。 皇帝见状,也就不再多问,只是正色道:“嗯,等先把这边的事情解决完,我就派兵过去。” “嗯,随你。”殇休轻轻一笑,随即又肃然道:“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出现过。我担心那些人知道我的动静之后,会按兵不动,到时候想要把他们揪出来,就很难了。” 皇帝眉头一皱,沉声道:“嗯?你和我这么大声说话,外面的侍卫恐怕已经听到了。我可不能保证他们不往外传啊!” 殇休毫不在意的轻笑道:“不用担心,我已经隔绝了我们的声音,别人是听不到的。” 这是精神的一种妙用。只要用精神围住二人,然后控制精神的震动频率,靠共振吸纳声波,声音自然就无法传递出去了。 皇帝闻言,不由好奇道:“怎么做到的?是不是有什么机关?” “没有,是武功,”殇休摇了摇头,站起身,朝皇帝说道:“你拿着剑,站起来一下。” 皇帝虽然不解,却也依言而行,随后疑惑道:“怎么了?” 此时,桌子上干干净净,一件东西都没有,殇休嘴角轻咧,精神一凝。 接着,皇帝就亲眼见到自己的桌子者莫名其妙的变成了齑粉,随后那些粉末都飞进了不远处的香炉之中。 殇休朝皇帝摆了摆手,笑道:“我每次过来都会削掉一块桌角,若是有心人,肯定能察觉得到,所以我干脆就连桌子一起给毁掉。到时候你别说漏嘴啊!”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经不见了。 “这......还是人吗?”皇帝一脸骇然的盯着原来放桌子的位置,却只见那里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灰。若是不告诉别人,别人根本不会知道,那里曾经有个名贵的桌子。 殇休一出乾清宫,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若一道箭矢一般一飞冲天,眨眼之间就凭空站立在了肉眼无法看到的高空之中。 “接下来,陆小凤会到春花楼,而叶孤城随后也会去那里。嗯,过去看看。” 略一思忖,殇休身形一幻,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离开了皇宫。 几个呼吸之后,殇休就来到了春花楼的上空。他没有下去,只是静静的飘在那里,想一些与旁人无关的事情。 “我所学的那些剑法,根本无法支撑我创出那式剑招,甚至连剑招的影子都没看到。而那剑意,在强化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也随着底蕴的耗尽而停止了成长。这是因为我那剑招立意太高?还是这个世界的剑法传承不完整?” 殇休眼中神光闪烁,脑中灵光不时乍现,不到片刻,他就有了答案。 “正所谓‘思想有多远,就能走多远’,而我又不缺走下去的动力和能力,所以立意越高,对我的成长越有帮助。那么,问题就应该出在这个世界的剑法传承之上了。不,或许传承不是不完整,只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局限性,限制了人的想象力,所以有些剑法没有创造出来罢了。” 殇休长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心中呢喃道:“现在,剑意已经无力再对精神施压了。不过,好在用绣花针锻炼精神掌控力这一步,算是走对了。却没曾想,绣花针的数量达到一定的地步之后,对精神竟也有如同剑意一般的效果。这应该算是负重锻炼吧!” “可惜,那突破‘先天’之法,我始终没有头绪。唉~,时间啊!” 微一摇头,他将种种思绪暂抛脑后,转而凝神注视着下方。 此时,陆小凤早就在春花楼里点好了一碟花生米和一壶酒,独据一桌,在那里自酌自饮,看起来动作潇洒,可他的神情却是有些郁郁。 他在等一个人,一个最近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吃饭的人。 菊花的香味,处子的芬芳,在街道之中迅速扩散。 众人的目光情不自禁的往那处看去,看的不是那八个手托花篮的绝美处子,而是一身白衣、清霜冷傲的绝世剑客,叶孤城。 叶孤城脚不点地,踏花而行,飘然若仙,在众人崇拜而敬仰的目光之中,飞进了春花楼二楼。 他来这里,本是为了吃饭的,可有人却并不想让他吃得那么舒服、痛快。 一个唐门高手,手已经伸进了怀中,并且已经摸到了其中的毒砂。可当他准备将手伸出来的时候,叶孤城的剑已经出鞘了,那是最简单直接的一剑,没有任何华丽的动作,简单出剑,简单回鞘,快、且富有节奏感。 叶孤城连看都没看那个人一眼,便径自坐到陆小凤对面,淡淡的问道:“他来了吗?” “不知道,我已经快两个月没见过他了。”陆小凤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苦笑摇头道。 他知道叶孤城说的是殇休。也只有陆小凤、殇休、以及西门吹雪,才会引得叶孤城如此重视。而陆小凤已来,西门吹雪必来,所以叶孤城根本没必要问。 叶孤城突然眼中精光一闪,凝视着陆小凤,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强到了何种境地?” 陆小凤闻言,不由得眉梢一挑,笑道:“司空摘星跟我说了三个笑话。第一个笑话,有人能隔空御剑。第二个笑话,有人能用精神将三掌厚的大青石碾成粉末。第三个笑话,那个人说,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在十年之类也可能做到那种地步。你信不信?” 旁边几桌的人都听到了陆小凤的话,可却没有一个人能听的懂,所有人都以为那是陆小凤对叶孤城说的暗语。毕竟对于这些人来说,隔空御剑只是神话传说罢了。至于“精神”,除了殇休的几个朋友,根本没有人知晓那是何物。 “是吗?我很期待。”叶孤城很愿意相信这三个笑话都不是笑话。 “西门吹雪为何要把决斗的时间延期啊?”陆小凤换了一个自己目前最关心的话题。 叶孤城缓缓的摇头答道:“我不知道。” 此时,叶孤城身上的花香转淡,陆小凤鼻头耸动间,便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毒疮溃烂的气味。 陆小凤眉头一皱,正欲开口,却陡然听到春花楼外面响起了一阵喧哗声,其中还隐隐约约的传来了西门吹雪的名字。 “我先去看看。”陆小凤朝叶孤城打了声招呼,便径自走出了春花楼。 陆小凤和叶孤城的对话到此为止,而听到的,除了春花楼里面的人以外,还有一个殇休。 不过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殇休所用的方法有些特殊,那就是将精神凝聚成两套传声筒,一套对着陆小凤,一套对着叶孤城,之后,他便能清晰的听到二人的谈话了。 “嘿嘿,西门吹雪延迟决斗日期,是因为他老婆孙秀青要生娃了,这个我能提前告诉你们吗?不过西门吹雪也真不够意思,成亲也不告诉我们。” 殇休嘴角轻咧,随即将目光转向下面那匹白马和其上那具杜同轩的尸体之上,心中暗道:“杜同轩,太监窝的西域白马。想来陆小凤很快就会去太监窝吧!到时候他一定会被那些满身尿骚气的太监揩油。嗯,是场好戏,嘿嘿。” 想到这里,殇休不自觉的笑出了声。他很乐意在即将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再次看一看陆小凤那副吃了狗屎一般的表情。 第一百零二章 弹弹弹,弹出一条命! 怡情院,是个很正经的院子,里面有很多姑娘,都在做着很正当的营生,例如,陪人吃饭、陪人喝酒、陪人看戏、还有......陪人睡觉。 “唉~,来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了,连青楼都没逛过,太失败了。嗯,我现在应该算是在逛青楼吧?”殇休飘在怡情院上方的高空之中,俯瞰着下方那个弥漫着粉红气息的建筑,心中一阵感慨。 片刻之后,他的青楼之旅就结束了,因为陆小凤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人,龟孙大爷。 “用腹语术一人分饰两角,化名无所不知的大智和大通,躲在山洞之中,回答一个问题五十两。这龟孙大爷倒是个人才。” 殇休面带轻笑的跟着陆小凤和龟孙大爷出城,随后,下方两人在一处偏僻的山洞口停下了身形。 “等一下龟孙大爷会被雪山寒蛇毒死,要不要救?”殇休见龟孙大爷已经进了山洞,不由心中暗忖。 这时,陆小凤已经开始问问题了。 “叶孤城是否真的被毒砂打中过?” “是。” “西门吹雪在哪?” “西门吹雪昨晚已经到了京城。” “杜同轩是不是被西门吹雪所杀?” “不是。” “那他是在何地被何人所杀?” “这是两个问题,需要一百两银子。” 此话一出,殇休神情微动,却是发现一道阴寒、而弱小的气息在快速接近山洞,他不由心中一动:“雪山寒蛇?” 在他想问题的时候,那条雪山寒蛇已经在陆小凤骇然的目光下,冲进了山洞之中。 陆小凤急忙跟着跑进山洞,却见里面只有龟孙大爷一人在那里笑嘻嘻的坐着,而那所谓的大智大通连影子都没看到。至于那条雪山寒蛇,此刻已经循机飞出了山洞,眨眼间就不见了踪迹。 陆小凤没工夫理会那条毒蛇,径直跑到龟孙大爷身边将其扶起,关切的问道:“龟孙大爷,你没事吧?大智和大通两位前辈呢?” “我没事,”龟孙大爷拍了拍身体,笑道:“两位前辈在察觉到你将要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离开?”陆小凤扫了眼四通八达的山洞,不由笑道:“他们倒是会找地方。” 龟孙大爷理所当然道:“那是,他们身份神秘,不可为外人所知,自然要谨慎点才好。” 陆小凤微微一笑,朝他摆了摆手,说道:“出了这档子事,这问题肯定没办法再问了,那我就先走了,你要不要一起?” 龟孙大爷摇手笑道:“不了,我打算在这里先睡一觉,你还是忙你的去吧!”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袋雄黄,小心翼翼的在洞里到处撒了起来。 陆小凤见状,只是嘱咐他小心之后,便走出洞口,径自离开了。 龟孙大爷待陆小凤走远之后,突然整个人往地上一跪,颤声道:“多谢菩萨搭救之恩,小老儿叩谢了。” 殇休在天上轻声道:“起来吧!这段时间别再扮大智大通了,我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第二次。” 话音未落,他就已经追逐着陆小凤的身影而去。 “是、是、是。”龟孙大爷在地上连磕了三下之后,便起身离开了山洞。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和“大智大通”都没有再出现,很多人都以为他们死了。 直到后来有一次陆小凤遭遇性命之危的时候,龟孙大爷带着西门吹雪赶来,世人才知道,龟孙大爷一直都在暗中照顾着殇休的朋友。 殇休没想那么多,想救人,就救了,就这么简单。而且他也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现在最关心的是,陆小凤什么时候去太监窝。 飘在陆小凤头顶,殇休心中却是一阵腻味:“等一下欧阳情中毒,之后还要去看中毒的叶孤城,再之后,李燕北中毒身亡,陆小凤吃酥油泡螺中毒。全都是中毒。就特么没别的手段吗?” 李燕北第十三个府邸之中,殇休静静的看着正往厨房走去的欧阳情。 突然,那条雪山寒蛇再次出现,如同闪电一般袭向了欧阳情的脖子...... “啊~”欧阳情的尖叫声引来了陆小凤他们。 陆小凤急忙跑过去将瘫软在地的欧阳情护在身后,一脸警惕的盯着那条已经逃逸的毒蛇。 待毒蛇消失之后,陆小凤才转身扶起欧阳情,问道:“欧阳情,你没事吧?” 欧阳情的嘴巴剧烈的蠕动着,却一时又张不开嘴,直到陆小凤安慰了几句之后,她才颤声道:“没事,那条蛇在离我的喉咙只有一寸的时候,突然退走了。” 陆小凤闻言,不由眉梢一挑,心中已经有了思量,随即将其暂放一边,转而专心安慰欧阳情。 殇休扫了眼下方的几人,见他们都没有注意周围,便身形一闪,落到了不远处的厨房之中。 “魂淡女人,竟敢在食物中下毒,给我死!”殇休鼻头轻嗅,便问到了一股毒药的味道,心下不由大生厌恶。 只见他心念一动,精神化作一根细线,直直的捅进十三姨太的眉心之中,接着那细线就是一阵高频率的震动,如同被拨动的琴弦一般。 顷刻间,那十三姨太就那么直直的栽倒在地,七窍流血而亡。 众人大骇急忙朝十三姨太围过去,陆小凤在查验了一番之后,才对李燕北摇了摇头,说道:“死了,大脑已经被某种东西给搅烂了。” “苗疆的蛊?”李燕北愤恨的猜测道。 他对十三姨太没什么感情,只是贪恋其美色罢了。此番这般作态,只是觉得自己被人抹了面子,心中不忿罢了。 陆小凤皱眉摇头,凝声道:“不像。若真是蛊,这个时候便应该爬出来了。可你看,十三姨太的皮肤和七窍并没有任何动静,所以这并不是蛊虫造成的。这反倒像是......有人用隔山打牛的手法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一般。” 李燕北正待说话,突然从厨房之中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像是碗碟被摔碎了一般。 陆小凤神色一凝,扫了眼欧阳情和李燕北,随后率先冲进了厨房,而其余二人也跟着他走了进去。 只见厨房的地上,有一只摔得稀烂的大碗,还有散落得到处都是的酥油泡螺和一大滩汤汁。 “怎么会掉在地上?我之前明明摆放得好好的啊!”欧阳情疑惑道。 陆小凤闻言,不由神情一怔,随即目光在欧阳情脸上仔细一扫,然后又在李燕北的脸上打量了起来。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李燕北不解的回望着陆小凤。 “没什么。”陆小凤摇了摇头,嘴角轻咧,说道:“这是有人在警告我,这碗酥油泡螺有毒,而下毒的,就是十三姨太。” 其余二人闻言,不由大惊道:“怎么可能?” 陆小凤微叹口气,伸手将欧阳情头上的银钗取下,蹲下身用银钗蘸了一下那一滩汤汁,然后起身将银钗递给李燕北。 “剧毒?好胆,竟敢在我身边安插‘钉子’。” 李燕北没有接过银钗,他只是看了一眼,便从那发黑的银钗上看出了问题。他信任陆小凤,而陆小凤信任欧阳情,那李燕北也会信任欧阳情,现在唯一不值得信任的,也就只有他买来的那个十三姨太了。 陆小凤见他想通,不由叹息道:“唉~,看来我又惹上了大麻烦,而且还把你牵扯进来了。” 李燕北摆了摆手,轻叹道:“恐怕,我不是被你牵扯进来的,而是早就已经深入局中了。这一次的对手,势力很是庞大啊!” 一时之间,场面沉寂下来了。 片刻之后,陆小凤叹息了一声,便向李燕北告辞。 李燕北也没心思挽留,他还要下去布置一番,以应对将来不可预知的情况,所以,他就任由陆小凤牵着欧阳情离开了。 第一百零三章 看陆小凤害人(第一更) 陆小凤带着欧阳情进入怡情院,之后,他便孤身一人走了出来。 他没有卖掉欧阳情,因为欧阳情本就是怡情院里的头牌,进怡情院就像回家一般。 此时,晚霞已经挂满了天,也到了要晚饭的时候了。 陆小凤没有找地方吃饭,虽然他现在很饿,可他知道,有一个人做的饭,一定比任何人都香、都要好吃。 他是一个挑剔的人,有选择的时候,他都会选最好的那种,从不将就。 一处僻静的角落,陆小凤坐靠在墙角,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我要吃红烧狮子头、松鼠桂鱼、宫保鸡丁、麻辣牛里脊、佛跳墙......” 殇休在高空之上轻笑道:“然而都没有。” 他的声音,已经通过精神传声筒传到了陆小凤的耳朵里。 陆小凤听到他的声音,也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好奇的四处打量道:“你藏在哪里?” “这是一个秘密,”殇休俯视着他的头顶,笑道:“还有啊!说话声音尽量小一点,别暴露了我的存在。” 陆小凤眼珠子滴溜一转,怪笑一声,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听得到吗?” 他的声音和蚊子差不多,就算是有人站在他的近前,也不可能听得清,很明显他这是故意的。 殇休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别试了,我听得很清楚。有事说事,我很忙的。” 陆小凤幽幽的说道:“你忙什么?每天跟在我屁股后面看戏?” “是啊!我就看你是怎么害人的。人家龟孙大爷在怡情院玩得好好的,你非要拉着人家去玩什么问答游戏。结果怎么样?差点害人家被毒蛇咬死。还有欧阳情,也是倒霉,只是做个酥油泡螺而已,却被人放蛇咬,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那李燕北就更倒霉了,你说我若不打翻那酥油泡螺,他会不会去尝上一颗?嘿嘿,小伙子,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加油,争取把所有人都祸害个遍。哈哈......” 殇休越说下去,越觉得自己已经接近真相了,顿时忍不住在那里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陆小凤被他这么一说,不由得神情一怔,随即故作气愤道:“还让我小声点?你的声音多大,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殇休笑着解释道:“这是我根据‘听瓮’的原理而改造的传音装置,一头在我这边,另一头被我探进了你的耳朵中。此时你听到的声音虽然很大、很清晰,可那是由于太过于贴近耳朵的缘故,其实我的声音并没有那么大。至少,没大到旁人能听见的地步。” 陆小凤摸了摸耳朵,然后朝附近挥了挥手,疑惑道:“什么装置?机关术吗?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 殇休看着他这幅蠢萌的模样,不由得叹息道:“老猴子没有告诉过你吗?这叫‘化虚为实’。” 陆小凤双眼一瞪,惊诧道:“精神?能做到这种地步?” 殇休淡淡的笑道:“反正我已经将所有的理论都告诉你们了,只要你们认真修炼下去,终有一天会达到这种地步的。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精神的力量到底是何等的神奇了。” 陆小凤撇了撇嘴,说道:“再神奇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还能万人敌?十万人敌?” 殇休没有继续说话了,再说下去,就都是废话。难道让他告诉陆小凤,他把扶桑屠杀殆尽了?那里可是有几十万人口啊!可这有什么意义?他是在交朋友,不是收小弟,不需要威慑,不需要敬畏。 见殇休不说话,陆小凤顿时觉得有些无聊了,不由得再次开口道:“你觉得我现在该做点什么?” 殇休看了眼已经快暗下来的天空,笑道:“继续去祸害人吧!至少,你也能验证一下,你到底是不是扫把星。嘿嘿......” 那戏谑的笑声传进了陆小凤的耳中,直听得他一阵膈应,不过,他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有殇休在的话,他根本不用担心真的害到别人。 夜间,月已近圆,后山破庙之中,阴暗潮湿,简单,孤灯,积尘,蛛网,残卷...... 一个本不该住在这里的人,住在了这里。他那一身的白衣在这里显得那样的耀眼,那样的寂寞,那样的孤独。 “不用拔剑,是朋友。”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紧握剑鞘的手微微放松下来,那个声音说得不错,来的,是朋友。 陆小凤走进破庙,看着此时的叶孤城,笑道:“今天我很倒霉,很多碰到我的人都倒霉了。” 叶孤城突然有了一种想笑的冲动,可他却还是克制住了。只见他起身走到陆小凤近前,淡淡的说道:“所以你想让我帮你转转运?” “不,转运的话,我会去另一个朋友那里烧香祈福的,”陆小凤耸耸肩,笑道:“我来这里只是想知道,我能不能让你倒霉。” 叶孤城闻听此言,不由双眼精光一闪,轻笑道:“你说话的口气,和你的另一个朋友一模一样,是不是他教你这么说的?” 陆小凤正待说话,突然又顿了顿,片刻之后,他才面色古怪道:“不错。他还让我问你,需不需要帮你解毒?若是你想继续装作中毒的话,可以挂一块有毒疮的猪肉在身上,到时候肯定不会有人发现的。” “好!不过我肯定不会挂猪肉的。”叶孤城轻笑道。 “那你想挂什么?” 殇休的声音出现在叶孤城和陆小凤的身侧,让那二人同时心下一惊。 在声音出现之前,他们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任何人在那里。在声音出现之后,他们若不看的话,也感觉不到那地方有任何人的存在。 叶孤城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心下感慨之余,嘴上却不由得说道:“挂上你的脸皮,比任何毒疮都管用。” “比城墙还厚的脸皮,挂起来恐怕不太方便。”陆小凤在一旁笑道。 殇休微一摇头,身形似乎闪动了一下,却又似乎没动。然而,其余二人都知道,他已经动了。 “呕~”叶孤城弯下腰,不停的呕着黑血,而他那腰间的毒疮,此刻也在不停的往外渗着黑绿色的毒脓。 殇休捂着鼻子,一脸嫌弃道:“老叶,你最好把衣服脱掉,要不然你那腰间的伤口只怕是好不了。” 叶孤城依言将衣服除下,露出了光洁健壮的上半身,而此刻,他那腰间的绷带和其上一直在往外渗的脓疮尤为显眼。 他将绷带解掉,并扔到地上,然后就那么站在原地呕毒血,看起来形象是相当的凄惨。 “你怎么做到的?”陆小凤瞪大的双眼从叶孤城身上转向殇休,问道。 殇休无奈的耸耸肩,说道:“我并不会解毒,只会清理肉身杂质。而这些毒,就相当于肉身最表层的杂质,清理起来相当的容易。算了,让你也感受一下吧!” 说着,他在陆小凤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陆小凤的后心上轻拍了一下。接着,陆小凤也开始呕血了,不过他的血是灰褐色的。 “我的内功突破之后,就可以清理一些比较深沉次的肉身杂质了。你现在的情况,是因为我一次性清理的太多,你的毛孔和肠道不够用,所以才会从你的嘴里吐出来。这就像是你一次性吃了太多的东西,而暂时又拉不出去,所以只能抠喉咙催吐,吐一些出来了。” 殇休满脸恶意的说着恶心的话语,直听得正在呕吐的二人心中一阵腹诽,而他们呕吐的声音,却更大了...... 第一百零四章 所能做的,只有杀人(第二更) 夜,还是新的。虫鸣,还是听得清的。 这个时候来了客人,有酒的话,可以小酌几杯。有茶的话,可以品一番。 可这里既没有酒,也没有茶,只有人,也够了。 刚洗完澡,换好衣服的叶孤城手持宝剑坐在蒲团之上,看着旁边席地而坐的殇休,问道:“殇休,你知道我的目的?” 坐在一张小马扎上的陆小凤闻言,不由心下一震,可当他的目光在殇休身上一扫之后,便又重新放松下来了,只听他笑道:“这么多年下来,我发现只要殇休一出现,就必然是要出事,而且事情还都与我们有关。” 叶孤城将剑平放在膝上,说道:“所以我很想知道,殇休,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次要发生什么事?”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了殇休,却是等着殇休的回答。 殇休不屑的嗤笑道:“问什么问?不就是两个野心勃勃的父子,想要得到一个傻子的位置吗?嘿嘿,若他们真的有能力,我那个朋友只怕早就撂挑子不干,专心跟我学武了。可他们有能力吗?他们治理的那块地方,连倭寇都是我去帮忙清理的。在那之前,他们只会躲在家里饮酒作乐,什么都不管。你觉得他们要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会怎么样?”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一切。”叶孤城摇头笑道。 他在笑,笑南王父子不自量力,明明知道皇帝是殇休的朋友,还敢造反。他在笑,笑自己身不由己,明明知道殇休是皇帝的朋友,还答应造反。 殇休摇了摇头,叹息道:“老叶,说说你吧!为何要答应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叶孤城倒是没在意他的评价,只是淡淡的说道:“我乃前朝皇室,蒙南王一脉庇护,才能得以生存下来。而此次我和西门吹雪的决斗,本就是必然会发生的。所以我就顺水推舟,将决斗的位置定在紫禁之巅,为他们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让他们的计划能顺利展开。这,也算是我的报恩吧!” 面对这么严肃而沉重的话题,陆小凤却是很轻松,他从殇休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羊皮纸袋中掏出一块麻辣牛里脊,在咬了一口之后,调笑道:“叶孤城,直接将所有的计划告诉敌人。你这种报恩的方式真的很不错!在下佩服、佩服。” 叶孤城倒是没有在意他的调侃,只是淡淡的回道:“说与不说关系不大,反正殇休早就知道了。” 殇休轻轻一笑,从怀中掏出三个羊皮纸袋、四个盘子、三个碗、三双筷子,并将碗筷分给其余二人,然后将羊皮纸袋里的东西分别装盘。 三个羊皮纸袋,加上殇休面前的那个,总共四个,四道菜,麻辣牛里脊、宫保鸡丁、水晶虾饺、玉树麒麟鱼。 陆小凤食指大动,赶紧夹了块鱼。待那鱼肉入口,陆小凤只觉得,顷刻间,鲜、香、软、绵......各种柔和的口味,如同情人的唇一般,让人遐想,令人回味。 叶孤城是南海那边的人,对于纯正的粤菜玉树麒麟鱼自然是非常喜爱,而殇休做的菜从来都没让人失望过,所以他最先夹的,也是鱼。 殇休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吃,他没有像平时那样和他们抢,就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 很快,叶孤城和陆小凤就发觉了殇休的不对劲,不由齐齐转头看向殇休,问道:“你怎么不吃?” 殇休摆手笑道:“我已经吃过了,你们慢慢吃。” 闻言,其余二人也不再理会他,埋头专心往嘴里塞起了美食。 待二人吃完饭,殇休从怀中掏出一只布袋,将所有的盘、碗、筷、骨头、鱼刺全部塞进去,然后提着布袋走出门。在陆小凤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殇休精神一震,将布袋和里面的东西全部碾作齑粉,这才悠然的转身回到了破庙之中,重新坐回了地上。 殇休扫了眼放松许多的叶孤城,说道:“老叶,你应该知道,他们根本不可能成功的。” 说着,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三个竹筒和三个小茶杯。小包之中是最上等的铁观音,三个竹筒之中均都装满了玉龙山的泉水。三个小茶杯却是空的,只是让人方便喝茶而已。 叶孤城看了眼开始泡茶的殇休,淡淡的说道:“殇休,我知道,皇帝也是你的朋友,你不多的朋友之一,所以你必然不会让人伤害他、以及他的一切。可南王父子却不会这么想,他们以为你和皇帝只是一时的利益结合,他们以为你不会管这件事,而且,他们也不相信你真的如传说之中的那么强大。” 殇休很认真的在泡茶,所以说话的任务,就交给陆小凤了。 只见陆小凤摸了摸他那两条已经长出来的胡子,轻笑道:“我若是他们,我也会和他们一样,蠢!” 殇休将泡好的茶分别递给陆小凤和叶孤城,淡然道:“他们的权势,我的剑道,大家都是为了各自的目标奋斗罢了,谈不上‘蠢’与‘不蠢’。我倒是很欣赏他们这种不怕死的精神。” “噗嗤”陆小凤忍不住笑了,他觉得殇休这种一本正经说笑的本事,他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学会的。 叶孤城嘴角微翘,拿起茶杯抿了口,略一回味之后,才好奇道:“你既然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为何不先发制人,直接铲除他们?这对你来说,应该很轻松吧!” 殇休喝了口茶,幽幽的说道:“因为我不知道他们的人员分布,我不知道他们在皇宫内安插了多少内线,我不知道到时候会有多少不怕死的跳出来。” “你想一网打尽?”陆小凤惊诧道。 殇休点点头,迎着叶孤城那湛然的目光,轻声道:“我终究只是一个江湖客,救不了国,治不了世,能做的也就只是杀人。这也是我唯一所能做到的事情了。” 叶孤城的眼睛更加明亮了,只听他悠然道:“不错。自古以来,多少绝世无双的剑客,所能做的,都只是杀人罢了。” 陆小凤不喜欢杀人,也不想再听他们继续这种话题,便在一旁说道:“叶孤城,能不能告诉我杜同轩是怎么死的?” 叶孤城微一点头,答道:“决战当夜,有一个人假扮我与西门吹雪周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而我,则亲自出手刺杀皇帝。杜同轩无意间发现有两个叶孤城,便跟着那个假的去了,之后就被他们杀了。” 接着,他又将南王的篡位阴谋说了一遍,直听得陆小凤咋舌不已。 “光凭一张脸,就想谋朝篡位。他们可真会玩!”陆小凤感慨道。 殇休嘴角一翘,转头看着叶孤城,问道:“老叶,这计划你没有参与设计吧?” 叶孤城微微摇了摇头,轻笑道:“皇帝是你的朋友,所以计划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这次就算南王他们成功了,我也活不久,因为他们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皇帝被调包的事。甚至到了最后,南王世子为了保密,还会杀掉南王。” 殇休一口饮尽杯中茶,续了一杯之后,才满意的笑道:“你倒是看得明白。” 叶孤城目中感激之色一闪即逝,说道:“自从废掉天外飞仙之后,我的精神开始飞速成长,就连智慧好像也随之提升了不少,一些以前看起来挺复杂的问题,现在只是一转念,便能想明白。” “精神还有这种功能?”陆小凤不可思议道。 殇休微一点头,笑道:“我以前就和你们说过,精神是指心性、意志、智慧等,一些和人思想相关的东西。所以老叶这种情况是很正常的。难道你们没有发觉,我越来越聪明了吗?这就是因为我的精神越来越强大的原因。” 陆小凤和叶孤城顿时不说话了,就那么看着殇休。他们知道在殇休自恋的时候,一定不要和他说话,要不然他会没玩没了的在那里自夸。 气氛顿时安静下来了,可殇休是何等的人物,岂会被这种小困难难倒?只见他站起身,径直走出破庙,走向远方...... “就这么走了?”陆小凤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叶孤城淡淡的说道:“你也该走了。” 陆小凤闻言,二话没说,将手中的茶喝掉,然后闪身出了破庙,向城中飞去了。 叶孤城见二人远去,便站起身,走到破庙不远处的一个角落,却只见此时正有一个手持短笛的男人藏在其中。 不过,那人已经死了,中毒而死,雪山寒蛇的毒。 他本是南王的人,此番却是想当着陆小凤的面,控蛇袭击叶孤城,让叶孤城从整个事件中撇清干系,这样他们才好暗中利用叶孤城执行计划。 “神鬼莫测的手段!”叶孤城目光湛然的看着地上那条蛇。 那条蛇已经死了,叶孤城看到的只有一半的蛇身。至于另一半,从那中毒之人嘴中的半截蛇身可以得知,应该都进了那人的食道里。 叶孤城知道,地上那人必然不是饿极了才吃蛇的,而那蛇也不会主动往人的嘴里钻,这应该就是殇休那个神秘的家伙所搞的鬼了。 原来,殇休在之前跟着陆小凤到达破庙之后,发现那处角落之中竟然藏着一个人,而且那附近还有雪山寒蛇的气息。他看过电影,自然知晓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他便用精神卷起那条毒蛇,将其塞进那人的嘴里。那人不堪忍受,嘴下一用力,便将毒蛇咬断,可毒已经深中,命已入轮回,至此就魂飞天外了。 “终究只是阴谋诡计罢了。”叶孤城不屑的摇了摇头,便转身走进破庙,吹灭蜡烛,睡觉。 第一百零五章 找乐子(第三更) 月亮很亮,夜也有点深了。 陆小凤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找个地方,美美的睡上一觉。 可惜,他碰上了一个和尚,一个老说自己老实的和尚。他就是从这个和尚嘴里知道叶孤城在破庙之中的。 陆小凤看着这个脑袋脖子一般粗细的老实和尚,不解道:“你大晚上不睡觉,跑这里来做什么?你也来看叶孤城?” “怎么样?怎么样?叶孤城中毒没有?有没有救?”老实和尚的好奇心好像比陆小凤的还要旺盛。 陆小凤摇了摇头,叹息道:“没解。” 陆小凤没有说实话,因为他对老实和尚有些警惕。他知道叶孤城的能力,可这个和尚竟然能在叶孤城眼皮子底下拿到带毒血的绷带,这种能力就有些可怕了。 老实和尚没有察觉到陆小凤的异样,一脸神秘道:“我听说你和叶孤城是朋友,你想不想帮他解毒?” “哦?”陆小凤眉毛一扬,故作急切道:“你有办法?” 老实和尚略一沉吟之后,才开口道:“我没有办法,可我的师叔胜通法师可能有办法。” 陆小凤已经从叶孤城那里听过了,那胜通法师就是假的叶孤城,也即是杀杜同轩的凶手,所以,现在他觉得老实和尚更诡异了。 “那明天你带我过去吧!”陆小凤看了看天色,知道一般的和尚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做完晚课休息了。 老实和尚也是抬头看了看天,才点头道:“好!” 接着,他就在陆小凤一晃神间,竟然消失了。 “陆小凤,是不是觉得这个和尚很诡异?”殇休的声音在陆小凤耳旁响起。 陆小凤倒是没有四处张望找寻殇休,只是苦笑道:“不错,我现在感觉他好像在引导我往这个案子里面钻。” 殇休嘿然一笑,调侃道:“你自己喜欢找麻烦,就不要赖到人家和尚头上。说不定人家把你当朋友,知道你喜欢找麻烦,就专门给你找乐子来了。不要把人心想得那么坏嘛!” “我觉得他和你一样,都是看我的乐子来的。”陆小凤觉得自己倒霉透了,在短短几十年的人生之中,竟然碰到这么两个衰人。 殇休在上空点头笑道:“若不是这里的安全无法保障,我肯定会拉上老猴子和花满楼来恶意围观你的。” 陆小凤脸都气黑了,可他不好说出什么谴责的话来,因为若是他的话,也肯定会这么做,而且还会做得更过分。 “我要回去睡觉了,你呢?”陆小凤一边往城里赶,一边低声问道。 殇休淡淡的说道:“我修炼。” 陆小凤奇道:“你不睡觉?” 殇休回道:“精神强到一定程度的话,就算不用睡觉,也能保持精力旺盛。而且我内功深厚,身体也完全撑得住。” “越来越不像人了。”陆小凤吐槽了一句之后,便加快了速度。 殇休没有在意这句好似骂人的话,只是面带微笑的飘在陆小凤的头顶,随着他往城内飞去。 九月十五,宜冠带祈福,忌出行会友。 清晨的风,卷动着漫天的香火。寺庙之中,来往的香客络绎不绝,那知客僧淡然的表情,却掩盖不住内心的激动。 “今天香火这么旺盛,这庙里是不是要加点肉菜啊?”殇休替知客僧说出了他的想法。 当然,这只是他的胡说八道罢了。人家寺庙之中都是和尚,哪里来的肉菜? 唯一听到这句话的陆小凤嘴巴撇了撇,却不多言,只是跟着老实和尚一路穿行。 没过多久,二人就到了大雄宝殿门口。只见那里此时正站着一位老方丈,却正是二人的目标胜通法师。 三两句话的功夫,陆小凤就得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胜通法师无法解唐门毒砂的毒。 殇休瞥了眼那个满脸肃然的胜通法师,轻笑道:“这老和尚马上就要死了。恭喜你,陆小凤,你又成功祸害了一个。” 陡闻此言,陆小凤的脸顿时黑得像墨一般,看得一旁的老实和尚和胜通法师一阵心惊,还以为他中毒了。 老实和尚关切道:“陆小凤,你没事吧?” “没事,”陆小凤摇了摇头,朝两个和尚抱拳道:“胜通法师,老实和尚,那我就先告辞了。我还要寻找其他的解毒方法。” 两个和尚忙双手合十回礼,陆小凤微一点头,便转身离开了寺庙。 “要是老叶有你这本事,根本没必要故意中毒,直接把脸变黑就行了。” 殇休那调侃的话语再次传进了陆小凤的耳朵,陆小凤终于忍不住了,直接闪身进一个偏僻的角落,咆哮道:“看戏就好好看戏,别吵吵行吗?” 殇休在上面像哄孩子一样的说道:“好、好、好,你是主角,你最大,都听你的。接下来去祸害谁?” “太监窝。”陆小凤无奈道。 殇休在上面憋着笑,故作不解道:“你不是已经知道杜同轩的死因了吗?为何还有凑过去?难道你是想把那些太监都害死?” 陆小凤眉梢一抖,摸着胡子悠然道:“做样子给那些人看的。若我突然不查了,那些人肯定会怀疑叶孤城对我说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到时候叶孤城在那边就难做人了。” 这一点,殇休自然都想到了,而且陆小凤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可他若不问这么一下的话,陆小凤必然会怀疑他的动机,到时候陆小凤说不定就不去太监窝了。 “嘿嘿,好戏来咯!”殇休心中暗笑道。 太监窝在皇城的根儿边,那种地方,就如同太监住的地方一样,骚臭冲天。 陆小凤强忍着汗臭、尿骚、脚丫子臭......种种冲击人类嗅觉极限的味道,缓缓的步入了太监窝。 此时,里面有一个绿袍太监在坐庄,周围有五个蓝袍的太监在围着下注。而其中有个蓝袍太监见陆小凤进来,竟然跑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陆小凤强忍着不适,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一万两银票,将其放在赌桌之上。 第一百零六章 无解与有解 那群太监之中,很显然是绿袍太监的地位最高,也是以他为代表,与陆小凤沟通。 “一个问题一万两,陆小凤真有钱!”殇休所待的位置正对着太监窝门口,刚好能看到陆小凤和其余的人。 “哟~哟~哟~,那公公的兰花指,那小眼神,陆小凤还真能忍,戳死他们啊!咦?好戏来了。” 殇休的精神马上高度集中,进入了看戏状态。 却见此时,门外又进来了五个太监,而其中一个正是之前离开的那一位,很显然,其余四个太监都是他领过来的。 他们一见到陆小凤,就扭动着腰肢,撅着屁股,翘着兰花指,如蛇一般的缠上了陆小凤。原本待在房间里的其余几个太监也来了兴致,竟和他们一起伸手,朝陆小凤的身上摸去。 “咦~~~~”殇休鸡皮疙瘩都掉了满地,可他的眼睛却依旧盯着陆小凤的方向,而且他脸上还带着幸灾乐祸的笑脸。 陆小凤被那群太监上下其手,只觉得一阵恶心欲呕,他不再迟疑,内力一展,手指如闪电般连点,眨眼间,那些太监便都静止不动了。 “多享受一会儿啊!陆大侠。”殇休那可恶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传进了陆小凤的耳中。 “魂淡!”陆小凤半边脸都开始抽搐了,而他的那两撇胡子和两条眉毛竟也随之在抖动,直看得人一阵眼花缭乱的。 他扫了眼那些正柔情款款看着自己的太监们,一时之间,只觉得身上汗毛都立起来了。随后,他便如同被狗撵一般的跑了。 从太监窝到城中,要顺着城墙根走一段不短的路,之间还要经过一个通往皇宫的小门,那里时刻有重兵把手。 当陆小凤经过那里之时,却被里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转头一看,发现果然是大内侍卫统领魏子云。 那魏子云是一个满脸大胡子的戎装大汉,看起来十分之粗豪,可他的那对倒三角眼却破坏了别人对他的第一印象。 殇休对于他的印象可是十分深刻。当年第一次见皇帝的那晚,就是他率领五十名大内侍卫和殇休比剑的。还有那一次皇帝谎称有会易容术的刺客行刺,当时也是他提出要摸下身的。 殇休幸灾乐祸的笑道:“哈哈,陆小凤,你的麻烦又来了。” 陆小凤没说话,他只是一脸无奈的看着魏子云手中的五条缎带。 缎带来自波斯,是大内珍藏,在月光下会变色生光,市面上绝难仿造。 若接受绸带,陆小凤就必须选出五名他认为最有资格的江湖人士,让他们进紫禁城观战。可这样的话,那些没被选中的人,就必然会怨恨陆小凤不公。而且,陆小凤已经从叶孤城那里得知,南王早就准备了几十条一模一样的缎带,想让大量的武林人士进宫,吸引兵力,到时候南王他们才好浑水摸鱼,谋朝篡位。 若不接受的话,大内侍卫就要集中火力,阻止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进宫,让决战无法正常进行。这样一来,那些远道而来观战的武林人士必然会心生怨恨,到时候大内侍卫就会将一切责任都推到陆小凤头上,让他承受整个江湖的怒火。 他知道,此刻整个京城的武林人士都已经知道了缎带的事情,并且那些人都在准备着各种法子,想要从他手中拿到缎带。 陆小凤没有选择,这根本就是一个阳谋,接、不接,都是错。 殇休在天上看着正在苦笑的陆小凤,说道:“放宽心。” 短短三个字,在别人说来,就是风凉话。可这话若是从殇休嘴中说出,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只见陆小凤神色一松,顺手夺过魏子云手中的缎带,转身就走,越走越快,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魏子云眼前。 “陆小凤,想好怎么处理这些缎带没有?”殇休的声音再次出现。 陆小凤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这东西只要一发出去,就要死人,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殇休淡淡的说道:“就算你不发,南王也会发。到时候,那些得到绸带的人都会说缎带是你给的。” “无解啊!”陆小凤呢喃道。 殇休说道:“有解啊!你就守在皇宫门口,当着魏子云的面,一个一个的发。五个人而已,到时候让他们空个房间出来,派些人看守住就行了。若有谁有意见,那就让他滚蛋。” “你怎么不早说?”陆小凤有些恼怒的回头看了眼,可此刻已经看不到魏子云的身影了。 他自然清楚,殇休说的方法,必须在魏子云的全程见证之下,才能算数。现在,已经无济于事了。 殇休懒洋洋的说道:“不好意思,我高估你的智慧了。下次我会注意的。不过,你的精神也该磨练磨练了,要不然以后再碰到这种事情,智慧不够,武力也不够,会很尴尬的。” “你其实就是想劝我认真修炼,不要管闲事,是吧?”陆小凤心下一阵感动,却又是有些无奈。 殇休答非所问的说道:“很久之前,我就想你个问题。” 陆小凤眉头一挑,奇道:“你还有问题问我?” 殇休低下头,看着陆小凤的头顶,幽幽的问道:“若有一天,你破了案,却打不过主谋,反被主谋打成狗,你该怎么办?” “我还年轻,打不过一些人很正常。”陆小凤满脸轻松的说道。 殇休其实还有很多话要对陆小凤说,可现在,他在听到陆小凤的回答之后,突然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了。 他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心中默道:“我还年轻?再等等?时间还够?都是偷懒的借口。” 这时,陆小凤又碰到了一个人,不过这个人却是帮他解决麻烦的。至少,在缎带这件事上,这个人比殇休靠谱。 “陆小凤,听说你得了个大实惠,贫僧是特来恭喜你的。”老实和尚的声音之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羡慕之意。 陆小凤自然听出来了,而且他也乐意把这烫手山芋交给这个神秘的和尚。 于是,他直接将缎带递给老实和尚,说道:“我现在很忙,没时间管这些事情。你若想要,就拿去吧!” 老实和尚在经过了一刹那的错愕之后,便喜滋滋的接过缎带,拍着胸脯道:“呵呵,我一定帮你把这件事办好。” 说着,他竟没等陆小凤说话,就径自抱着缎带跑远了。 陆小凤哭笑不得的看着老实和尚的背影,微声道:“我好像突然闲下来了。” 殇休怪笑道:“嘿嘿,不是还有个好朋友吗?我们去看看他现在在忙些什么。” 他的声音之中透着股恶趣味,可陆小凤却对这句话所要表达的意思,表现出了十二分的热情。 “好主意!”陆小凤话音未落,他的人便已经向城东飞身而去了。 第一百零七章 我是有备而来的 在此刻的京城里,殇休和陆小凤共同的好朋友就只有两个,叶孤城和......西门吹雪。 而在昨夜,他们已经拜访过了叶孤城。所以,这“还有一个好朋友”,就只能是西门吹雪了。 殇休看着下面行走如风的陆小凤,好奇道:“你能找到西门吹雪?” “这满京城的江湖人士都找不到他,我又如何能找得到?”陆小凤脚步不停的回道。 江湖上,很多人奔波一生,都只是为了“名”与“利”。而在今晚的决斗之中,“名”都在决斗双方身上,那么其他的人,就必然会争夺那“利”了。 “利”是什么?又从何来? 银子。盘口。 那些下注叶孤城的人,希望西门吹雪出点事。而那些下注西门吹雪的人,则希望叶孤城真的中毒。 也就仅仅如此罢了。他们不希望那二人死亡,要不然那盘口就会自然作废,而他们,也就得不到“利”了。 殇休嘿然一笑,调侃道:“那你这是在做什么?散步?” 陆小凤停下脚步,轻声道:“当初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能凭借一丝剑意,而感知到你。我相信,比他们更强的你,也能感知到他们。” 殇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恶意的微笑,怪腔怪调道:“哦,原来是要我帮忙啊!你早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你要说了,我才知道。之后,我才能帮你找西门吹雪嘛!要知道,如果你不说的话,我是不会主动说出来的......” 陆小凤无语,不言,闷头继续往城东走去。 殇休见他不搭理自己,便感觉有些无趣,闷声道:“东南方,十里,一栋古朴清雅的房子。” “十里?你能感知到那么远?”陆小凤虽然想继续默不作声,可殇休的话却是把他给惊住了。 殇休淡声道:“精神强大就能做到。” 陆小凤神情微怔,好奇道:“那你所能感知到的极限是多远?” 殇休仰头看着天空,轻笑道:“不想告诉你。” 陆小凤摇头苦笑,直往殇休所说的那栋房子飞奔而去。 他知道,殇休不想说的事情,就绝对不会说。而且,他也明白,殇休这是怕把他吓着了,所以才不说的。 片刻之后,陆小凤来到了那栋房子的大门前,却见那门突然开了,而后,殇休的声音传入陆小凤的耳中。 “他们不方便开门,我帮你开了,你自己进去吧!” 陆小凤闻言,不由疑惑道:“他们?” 殇休在天上悠然道:“你自己进去看。” 陆小凤知道他不会说,便走进门,在顺手将门关上之后,才继续往里走。 不过一会儿,陆小凤就见到了房子的主人——白衣似雪、剑气如霜的西门吹雪,还有......孙秀青。 陆小凤不经意间瞄到了孙秀青鼓起的腹部,不由心中惊叹道:“确实是他‘们’,这都快一家三口了,这也太快了吧!” 殇休笑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准备当干爹的感觉如何?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年轻人?”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西门吹雪神情凝重的质道。 他自然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原本他可以不在乎的。可现在,他有了妻子,也即将有了孩子,他不得不为他们的安危着想。 陆小凤早就知道西门吹雪会如此,这本就是人之常情。他也不在意西门吹雪的态度,只是轻笑道:“别担心,是殇休带我过来的。” 西门吹雪顿时神情一松,在左右扫了几眼之后,疑惑道:“他在哪里?” 陆小凤无奈的耸耸肩,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他已经跟了我一天多了,可我却根本发现不了他的踪迹。” 西门吹雪微一点头,将手引向孙秀青,说道:“我妻子,孙秀青。” 孙秀青面带和煦微笑的朝陆小凤屈身一礼,说道:“谢谢陆公子!” 她所谢的,自然是陆小凤帮忙护送独孤一鹤尸体回峨眉的那件事。 “都是自己人,不用谢!”陆小凤摆了摆手,目光在西门吹雪夫妇二人身上来回扫了两眼,好奇道:“你们是什么时候成亲的?孩子都有了。” 这时,殇休拿着一个一尺见方的紫檀木匣子,从一根柱子后面转出来,说道:“陆小凤,这个时候,你应该赶紧掏礼物,而不是在这里问东问西的。“ 陆小凤见状,不由好奇的指着木匣子,问道:“你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就在你过来的时候,”殇休瞥了陆小凤一眼,走到西门吹雪身前,将木匣子递给他,并对他和孙秀青笑道:“西门吹雪,孙秀青,这个就算作我给你们的贺礼吧!” 西门吹雪嘴角一翘,接过木匣子,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殇休迎着其余三人好奇的目光,朝木匣子一指,轻笑道:“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西门吹雪知道殇休不是那种在意繁文缛节的人,而他自己也不是那种人,所以便径自打开了木匣子。 却只见,在匣子里的,是一块绝世玉雕。雕的,是两个人和一块石头。 两个人,一男一女,西门吹雪和孙秀青,一如陆小凤未至之时,二人依偎而立的模样,爱恋无双,柔情无限,浑然天成,栩栩如生。 石头,立在二人身后,却是那......三生灵石。其上,镌刻着“三生石”三个篆字、西门吹雪和孙秀青的名字、以及二人名字下方的一行八个小字——“此情,此人,此刻,永恒。” 西门吹雪和孙秀青的目光情不自禁的从那行小字之上,轻轻放到对方的眼中。 一时之间,二人只觉得仿若天地之间,只有彼此的存在,再无其他。两只手,同时,同心,紧握。 良久,二人同时转过头,对殇休说道:“谢谢!” 殇休微一摇头,笑道:“何必言谢?喜欢就好。” “殇休,你这玉雕......”陆小凤皱眉凝视着那玉雕,再抬头仔细打量了西门吹雪和孙秀青半晌,才迟疑的问道:“是请谁雕琢的?为何与此时的他们一模一样?” 此话一出,西门吹雪和孙秀青也迅速反应过来,急忙再次打量起了木匣之中的玉雕。 第一百零八章 露一手 时间缓缓的流淌,西门吹雪夫妇眼中的惊奇之色越来越盛。 突然,孙秀青转过头,指着自己的脚,对西门吹雪道:“夫君,你看,连鞋子上的花纹都一模一样。” 西门吹雪没有看她的脚,只是继续凝神注视着那玉雕。 许久,西门吹雪才在陆小凤和孙秀青不解的目光之中抬起头,赞叹道:“好剑法!好手段!好礼物!” “剑法?”陆小凤和孙秀青同时惊诧道。 西门吹雪没有理会他们,反而目光湛然的注视着殇休那年轻平静的脸庞,好奇道:“殇休,这是如何做到的?” 陆小凤此时才明白过来,不由得愣愣的盯着殇休,问道:“殇休,这是你自己雕的?你还有这手艺?” 孙秀青也忍不住开口问道:“殇公子,这是今天雕的吗?” 她这个问题,只是从女人的隐私角度提出来的,毕竟殇休将自己观察得那么仔细,任哪个女人,都会感觉到不自在。 可当她问出口之后,她的神情顿时一滞,随即一脸骇然的看着殇休,不可思议道:“不会真的是今天雕出来的吧?我穿这件衣服才不过一个时辰,你是如何做到的?” “也许......”陆小凤嘴角一咧,目视着那个玉雕,幽幽的说道:“他就是在我进来的这段时间雕琢出来的。” 这时,西门吹雪捏了捏准备说话的孙秀青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再次朝殇休问道:“如何做到的?” 殇休见他这般执着,微一叹息,解释道:“掌控精神,化为千丝万缕,操控绣花针,演练世间万千剑法。” 西门吹雪的眼中突然闪烁起了璀璨的光芒,只听他急声道:“我想看看。” 殇休闻言,却是眉头一皱,目露迟疑之色。 陆小凤见他这般神色,不由劝道:“殇休,你一直不愿在我们面前显露真正的实力,无非是担心我们惧怕于你。可你若不露一手的话,你的那些理论终究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殇休神情一滞,目光在一脸好奇之色的三人脸上一转,不由长叹一声,怅然道:“唉~,罢!罢!罢!你们想看,那我就给你们看个够吧!” 说着,殇休的身形便闪至十丈之外的空地之上。 “精神,可让人飞行。” 殇休飘然而起,在离地一丈处停止。 “精神,力量无穷。” 话音未落,殇休附近三丈以内的所有事物全部化为齑粉,就连其下方的土地,都形成了一个深达两丈的光滑圆坑。 “精神,可操控物体。” 却见此刻,无数绣花针从殇休衣衫之下,如飞蝗一般,带起一阵“咻~咻~咻~”如同万千箭矢攒射之声激射而出,顷刻之间,便化作了一个直径三丈的大黑球,将殇休的身影给淹没了。 “可修炼剑法。” 殇休双目神光一闪,大黑球脱离而去,在其三丈之外化作一个手持长剑的人形黑影,并开始演练起了剑法,练的是,西门吹雪的剑法。 然则,这只是表面上的,其实质,却是有多少绣花针,就有多少套不同的剑法。 一时之间,院落之中,舞剑声和飞失破空声连绵不绝,汇聚在一起,直让人觉得如同身在钱塘观潮一般,憾人心魄。 待那人形黑影手中的剑法演练完毕,那些绣花针所演练的剑法也已经完结。 此时,人形黑影已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也没了任何声息。 这种突然的极闹至突然的极静,却是让人有些失落,有些空明,有些茫然,不知身在何处,不知将欲何往...... 殇休探手入怀,掏出一块美玉,那材质却是和西门吹雪手中的玉雕一样。 “再给你们雕一个送子观音。” 说着,殇休将美玉往人形黑影的方向一送,那人形黑影便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一般,化作丝丝缕缕,缠绕上了美玉,又丝毫没有留恋的往殇休飘去。 看似缓慢,其实迅捷,不过眨眼之间,那人形黑影便已经消失,而那些绣花针也不见了踪迹。只剩下一个白玉送子观音像,静静的漂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像是显灵了一般。 此时,其余三人都双目圆瞪,嘴巴大张,呈现出不可置信之态的盯着殇休,仿若看到了神明一般,就连一向冷漠如同冰块的西门吹雪,亦是如此。 若是一般人,此刻必然是心中飘飘然,面现得色。毕竟能让大名鼎鼎的“剑神”和“四条眉毛”都露出这种震惊的表情,那必然是了不起的成就。 可殇休心中却一点这种感觉都没有,他从来不喜欢炫耀,也不喜欢像这般无谓的展示武力。这对于他来说,这对于他的武道来说,根本无任何意义。他已经超脱了那种需要别人认可的心境,他只需要往前冲,什么都不管的往前冲,直到......死亡。 殇休伸手一招,那送子观音像便飞入了他的手心。他缓步走回三人身前,帮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合上嘴巴,然后借着西门吹雪的手,将孙秀青的嘴巴也合拢。整个过程,除了殇休,无人有任何动作,就像一个木偶一般。 殇休目光扫过三人,淡然道:“差不多就这些了。” 西门吹雪的定性最佳,自然是最先清醒过来,只见他目光若星辰流火般凝视着殇休,幽然道:“你几个月前和我说过,你要强到打破生与死的界限。现在,你做到了没有?” 殇休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不过我相信,只要再继续变强,无限变强,打破生死只是小事一桩。” 西门吹雪深吸了一口气,才正色道:“你和司空摘星说过,我和叶孤城能做到这一步?” 殇休将观音像递给他,待他接过之后,才笑道:“你何必在意这句话?我们这些剑客,只需要勇往直前就行了,这些旁枝末节的,根本不用在意。等你够强了,自然就能做到。” 西门吹雪神色一怔,随即洒然一笑,赞叹道:“只管勇往直前!果然是殇休!果然是剑客。” 陆小凤此时也已经回过神来,在见到西门吹雪的表情之后,不由心下又是一惊,随即大笑道:“哈哈,西门吹雪,你笑了。孙秀青,你快看,你夫君笑了。” 第一百零九章 再送一件礼物 在陆小凤看来,这是一件非常稀奇的事情,可孙秀青却不这么认为,只听孙秀青在一旁娇笑道:“他在家里经常笑的。” “不可能,我认识他快十年了,除了上次杀独孤一鹤和这一次以外,我从未见他笑过。”陆小凤不可置信道。 西门吹雪微一摇头,说道:“陆小凤,我以前不笑,是因为我本以为剑是无情的,那剑客也必然是无情的。可后来,我却在殇休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哦?”殇休也对西门吹雪的变化很是意外,不由笑道:“我倒是想找机会劝劝你的,却没想到,你已经想通了。” 西门吹雪面带微笑的朝殇休点点头,慨然道:“心智不坚,驾驭不了感情,从而被感情所左右,无法专心修炼剑道,所以才需要‘无情’。可那是逃避,那是懦夫,不是剑客。剑客,当坚、强、正、直,当要有我自行我道的魄力,怎可逃避?怎能无情?” 这般热血的话,本不可能从“剑神”西门吹雪口中说出。所以,陆小凤惊呆了,他甚至有些怀疑,眼前这个豪情万丈的白衣男人,是不是自己的好朋友西门吹雪。 孙秀青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西门吹雪,一时之间,竟是痴了。对于一个女儿家来说,绝强的武力,能带给她们安全感,可那万丈的豪情,却能带给她们一种浪漫的感觉。而浪漫,才是能让爱情能维持长久的良药。 殇休满意的扫了眼西门吹雪和孙秀青,心中暗道:“原著之中,西门吹雪走的就是‘无情’剑道。最后,孙秀青为了成全他,带着孩子离开了。这种结局......真是烂透了。还好哥哥我有魅力,掰弯、啊呸、是矫正了一个有为青年的三观,让他重新走上了光明大道。这种事情,好像应该庆祝一下的。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殇休拍了拍手,在将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之后,笑道:“那么,为了庆祝西门吹雪明悟剑道至理,作为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我,‘风流大帅哥’殇休,决定再送他一件礼物。大家鼓掌!” “啪~啪~啪~”掌声响起,却只是殇休一人在鼓掌,其余三人就只是那么静静的瞪着他。 殇休若无其事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随即又一脸神秘的问道:“你们不好奇吗?真的不好奇吗?真的、真的不好奇吗?”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瞪着他,死死的瞪着他。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知道,这种时候绝对不能理会殇休。而孙秀青倒是不知道这回事,不过她有女人的直觉,和夫唱妇随的觉悟。 殇休耸耸肩,在西门吹雪疑惑的目光之中,将其手中的木匣子和观音像拿过来递给身边的陆小凤,并对陆小凤和孙秀青说道:“陆小凤,孙秀青,你们退远点。” “好!”陆小凤马上明白过来,顿时一脸兴奋的接过东西。 随后,他又对脸现担忧之色的孙秀青笑道:“别担心,他这是要送一份大礼给西门吹雪。” 孙秀青闻言,却还是有些不放心,便朝西门吹雪说道:“额,夫君......” 她正欲嘱咐西门吹雪“小心”云云,却被西门吹雪阻止了,只听西门吹雪笑道:“秀青,你且和陆小凤站在一边。放心,殇休不会和我动手的。” “那可不一定,嘿嘿。”陆小凤心中暗笑道。 随即,他便带着孙秀青走到离其余二人约莫三丈远的地方,站定身形,转身回望。 陆小凤怕孙秀青等一下因为受到惊吓,而动了胎气,便小声解释道:“殇休等一下会帮西门吹雪清理肉身杂质,到时候西门吹雪肯定会有些不良反应,不过你不用担心,那些都是正常现象。” 孙秀青闻言,却是满脸惊骇之色的看着陆小凤,正欲大声说话,却被陆小凤的“嘘”声制止了,随即她才小声道:“帮夫君清理肉身杂质?不可能做得到吧?” 陆小凤轻笑道:“我已经试过了,效果很好,体内的暗伤少了一大半。这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那就好。”孙秀青顿时放心了不少。 “你们说完了吧?”殇休转头看向二人,询问道。 他自然听得到二人的谈话,可他还是要等孙秀青真的放下心来,他才敢动手。 “说完了。”陆小凤和孙秀青同时点头道。 殇休满意的点点头,对西门吹雪问道:“你准备好了没有?我要动手了。” “动手?”西门吹雪眉头一皱,眼中精光一闪,手中长剑出鞘,凝视着殇休,说道:“那就试试吧!” 由于距离太远,而且陆小凤他们说话的声音也是刻意压低的,所以西门吹雪根本就不知道殇休的真正目的,直以为他是要和自己动手。 陆小凤和孙秀青见状,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二人又马上整理了一下表情,换做一副担忧的模样。 “呕~~~~”西门吹雪帅不过一个呼吸,便杵着剑,弯着腰,吐了。 殇休此时已经闪身到了陆小凤他们身边,对二人笑道:“没见过这么狼狈的‘剑神’吧?“ 陆小凤嬉笑道:“顺眼多了,哈哈......” “殇公子,夫君他真的没事吗?”孙秀青见西门吹雪疯狂呕吐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开始担心起来了。 殇休满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西门吹雪那边,回道:“不用担心,很快就好,你到时候自己问他。” 陆小凤见孙秀青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模样,便说道:“殇休,给西门夫人也来一下吧!” “啊?”孙秀青的秀眉一抖,急忙道:“我不必了,我不必了。” 她自然知道这是好事,可她无法接受自己在三个大男人面前呕吐,那太难看了。 殇休微一摇头,轻声道:“孕妇的话,我可不敢妄动。” 他搞不清楚,那胎儿算不算杂质。要是一不小心,让孙秀青把胎儿当杂质排出来了,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到时候,西门吹雪夫妇肯定不会原谅他的。 陆小凤略一思索,便已经明白了殇休的意思,不再继续这个不吉利的话题,转而提议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走了?要是西门吹雪缓过来,恐怕会找我们算账。” 第一百一十章 不错 热闹看得差不多了,就赶紧撤,免得引火上身。 这本是殇休的风格,陆小凤学得倒是挺快的。 殇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突然当着陆小凤和孙秀青的面,消失了。 这个时候,陆小凤已经知道殇休这两天是如何跟着他的了,便抬头朝天空嚷道:“魂淡!会飞了不起啊!” 见他这般模样,孙秀青不由娇笑道:“陆小凤,又不是你出的手?夫君是不会为难你的。” “咦?”陆小凤闻言,却是眼中一亮,笑道:“你说得对,嘿嘿,和我没关系。” 殇休在天上见到陆小凤突然轻松下来了,不由嘴角一咧,幽幽的说道:“陆小凤,我忘了和你说了,或许连你自己都没有想过。你把缎带都交给了老实和尚,到时候你没有绸带,怎么进宫?” 陡听此言,陆小凤却是毫不在意耸耸肩,悠然道:“无所谓,到时候我和西门吹雪一起进去,他们肯定不会阻拦的。” 孙秀青在一旁神情古怪的问道:“陆小凤,你是在和谁说话?” 西门吹雪此时已经完事了,正朝二人行来,陡然听到孙秀青所言,不由亦是奇道:“怎么回事?殇休去哪了?” 陆小凤微微一笑,便为二人讲起了殇休的精神传声筒的原理。一时之间,西门吹雪夫妇二人心中均是为殇休那天马行空的想法大感讶异,随即又是一阵释然。毕竟,那是殇休,化不可能为可能的殇休,任何奇闻怪事发生在他身上,都不足为奇。 待陆小凤解释完,西门吹雪却是陡然想起一事,不由沉声道:“之前殇休弄的动静太大了,恐怕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所以现在我们得赶紧离开。” 陆小凤和孙秀青闻言,不由神色大变,急喝道:“走!” 说话间,三人脚步已然踏出,却正是欲要施展轻功离开。 殇休见三人这帮慌张的模样,顿时精神一凝,向他们各延伸出一个精神传声筒,说道:“你们不用担心。之前我已经用精神屏蔽了这片地方的声音,外面的人根本不会听到任何动静的。” 接着,他不待三人询问,便将隔音板的原理阐述了一遍,也算是为他们丰富一下知识面吧! 陆小凤听完之后,不由赞叹道:“原来是这样啊!真不知道你这家伙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这种东西都能想出来。” 殇休轻笑道:“这和脑子无关。只要多读书,多学习,就必然会有所收获。” 随即,他又接着道:“如果你们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去哪?”西门吹雪疑惑道。 殇休目光在陆小凤头上一瞟,嘴角轻咧,说道:“看热闹。” 陆小凤闻言,顿时大感好奇道:“看什么热闹?” “看老实和尚发缎带。”殇休觉得,某个“四条眉毛”的生物肯定会上当。 果不其然,只听陆小凤在下面急喊道:“等等我,我也去。” 话音刚落,他又转头朝西门吹雪和孙秀青道:“西门吹雪,西门夫人,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晚上紫禁之巅见。” 说着,他也不待西门吹雪他们回复,便身形一动,飘然而起,朝城西方向而去了。 孙秀青目视着陆小凤远去的背影,幽幽的说道:“殇休应该有能力阻止你们决战的。” 西门吹雪看了眼目露担忧之色的妻子,笑道:“他必然能阻止,可他却不会阻止。” “为什么?”孙秀青目中似噙着泪,却又有着无限的疑惑。 西门吹雪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他这次在我面前展露实力,就是想要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他都能轻松解决,我只需要全力应战即可。” 孙秀青闻言,顿时放下心来,殇休的武力还是很有保障的。可随即,她又疑惑道:“他为何这么做?” “唉~,”西门吹雪摇头叹息,却是没有回答,转而说道:“外面风有点大了,我们进屋吧!” “嗯。”孙秀青见西门吹雪不说,却也没有再追问,只是乖巧的点点头,随着西门吹雪进屋了。 她只需要在意自己的男人,而别的男人,自有别的女人在意,与她何干? “老实和尚现在在哪?”陆小凤一边急速奔行,一边小声道。 殇休悠然道:“春花酒楼,一楼,最中间的桌子。” 陆小凤闻言,不由身形一滞。他本就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殇休真的给出了一个答案,而且还是如此的精准。 “你是怎么知道的?”陆小凤疑惑道。 殇休答道:“这是精神感知。只要你达到这种地步,就必然会拥有的。” 陆小凤无奈摇头道:“你怎么什么事情都能和精神扯上关系呢?” 说话间,他便已经转身,朝春花酒楼的方向赶去。 “这本就是事实。”殇休淡淡的说道。 陆小凤绕过一处围墙,继续前行,嘴中却是突然问道:“你的那个剑招创得怎么样了?” 殇休抬头看了眼天空,轻声道:“立意太高,底蕴不够,悟性超绝,也是枉然!” 陆小凤急忙开口道:“那剑意......” “已经对我的精神没什么作用了。”殇休笑着打断道。 陆小凤身形陡然停止,在沉吟半晌之后,才幽幽的说道:“所以,你需要增加底蕴,你需要继续修炼新的剑法,你需要离开大明,去别的国度。” 他的话语很肯定,因为他知道,以殇休对剑道的偏执,这么做是必然的,根本就不用多想。 殇休轻叹道:“不错。” 陆小凤抬头看向上面,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不由摇头苦笑道:“扶桑已经被灭了。” “不错。” “你今晚准备把所有造反的人全部清理掉。” “不错。” “这两天,你劝诫我的话,比以前的多,比以前的直接。所以,你必然是急着离开,而且要离开许久。” “不错。” “今晚决斗结束之后,你便会走。” “不错。” “你不打算亲自和我们告别。” “不错。” 陆小凤没有话说了。他说的,是他的猜测,也是他认定的事实,而殇休的那六个“不错”,只不过是让这个事实变得更为确切罢了。 陆小凤缓缓的低下头,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殇休问道:“去哪?” 陆小凤答道:“客栈。” 殇休问道:“不看热闹了?” 陆小凤答道:“没心情,睡觉。” 殇休问道:“决斗呢?” 陆小凤慵懒道:“等我醒来再说。” 说话间,他已经找到了一家并不大的客栈,这并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可他还是要了个房间,然后进去......埋头大睡。 高空之上,殇休凭空而立,控制着衣衫之下的绣花针,以更快的速度演练起了剑法。 他也没有去凑老实和尚的热闹,因为没有朋友参与的热闹,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没有凑过去的意义,还不如安安静静修炼来得实在。 第一百一十一章 那样多好 时间,对于睡觉的人和认真修炼的人来说,是过得很快的。 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晚霞漫天了。 客栈,房间之内。 陆小凤突然睁开眼,从床上翻身而起,走到桌子旁拿起茶壶、茶杯,连灌了三杯茶,才问道:“殇休,什么时间了?” 天空之上,殇休转身看了眼天边的太阳,淡淡的回道:“申末酉初。” “过得好快,”陆小凤长叹一声,接着问道:“有没有吃的?” 他从早上起来,便没有吃过东西,现在已经是饿极了。 可有殇休在,就永远不用担心饿肚子。 陡然间,只听“嘭”的一声,房门突然大开,四道不大的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射了进来,并落在了陆小凤身前的桌子上,再听“嘭”的一声,房门又关上了。 陆小凤满头黑线的看着眼前四个熟悉的羊皮纸袋,他知道,里面必然是殇休亲手烹制的美食。若是平时,他必然会满心欣喜的打开纸袋,享受美食。可此刻,他却是有一种想要骂人的冲动。 “殇休,你这样搞的话,别人会不会以为我这里在闹鬼啊?”陆小凤闷声说道。 殇休看着天边的晚霞,悠然道:“我已经感知过了,没有人看到。” 陆小凤无奈的摇了摇头,在鼻子抽了抽之后,才惊喜道:“海鲜?” 说着,他随手打开了一个羊皮纸袋,发现里面都是海鲜,虾、蟹、贝、螺......应有尽有。 他咽了咽口水,强压下准备开吃的冲动,又依次打开其他三个羊皮纸袋,发现都是一样的,全部都是各类海鲜。 “幸福!”陆小凤看着那些肉质鲜嫩、肉量饱满、烹调完美、香气诱人的海鲜,心中只剩下了这一种感受,就连之前的坏心情,也好似消失了一般。 美食当前,无须忍耐。陆小凤双手猛然伸出,一手抓蟹,一手擒虾,一齐往嘴里塞去,竟是连壳也一起吃了。 殇休没再说话,只是换了个姿势,双手抱头,斜躺在空中,欣赏起了晚霞...... 待陆小凤将整整四袋海鲜全部解决之后,夕阳的余晖犹在。 陆小凤心满意足的找了块布,擦了擦手,再倒了杯茶,喝了几口之后,才笑着问道:“殇休,有没有酒?” 他吃殇休做的美食之时,从来都会忘记饮酒,而且也从来没时间饮酒,因为和他抢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殇休的目光追逐着夕阳,手却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酒坛,只见他手一松,那酒坛就直直的落了下去...... “嘭”熟悉的开门声,熟悉的步骤,陆小凤手中却是多了一坛酒,酒坛之上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了一个“御”字。 陆小凤顿时明白,这正是宫中的御酒,想来是殇休那个皇帝朋友送的吧! 可他不知,这酒根本不是皇帝送的,而是殇休自己去宫中“拿”的。毕竟这种小事,还用不着劳烦人家一国之君。 陆小凤打开封口,轻轻一嗅,顿时满脸陶醉道:“好酒!好酒!难怪有那么多人想当皇帝!” 殇休闻言,不由笑道:“这个皇帝很忙,没时间饮酒。” 陆小凤脖子一仰,灌了一大口酒,慢慢的回味,慢慢的咽下,待到嘴中酒已经没了,才哈了口酒气,悠然道:“那倒是个不差的皇帝。” “我的朋友,从来不差。”殇休的声音,很是自豪。 “花神”花满楼,“侠探”陆小凤,“盗仙”司空摘星,“剑神”西门吹雪,“剑仙”叶孤城,还有一个胆识、气魄、胸襟皆是一流的皇帝,这些人,从来都不曾差过。 陆小凤再次喝了口酒,摇头轻笑道:“嗯,所以我很羡慕你。” 殇休洒然一笑,他知道陆小凤会说什么话,可他却还是顺着问道:“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有我这么一个朋友。”陆小凤眼中闪烁着璀璨的华光,如朝阳之暖人,如夕阳之醉人。 “我也应该羡慕你。”殇休目光柔和的看着那最后一抹夕阳,眼中却是有些不舍。 陆小凤再次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酒,嘿然笑道:“羡慕我什么?” 殇休双目缓缓的闭上,幽然道:“羡慕你有我这么一个朋友。” 陆小凤一口气将坛中酒喝干,再将酒坛轻柔的放在桌上摆好,笑道:“我的朋友不多。” 陆小凤的朋友,遍布天下,说不多,这话,过了。 “我的朋友不少。”殇休再次从怀中掏出一瓶酒,松开手,任其掉落。 很多人,一生都不可能有一个至交好友,可他却一口气有了六个,确实是不少。 门开,酒来,门关。 陆小凤将刚入手的酒坛打开,说道:“我们要不要比一下,谁的朋友多?” 殇休轻笑道:“好啊!” 陆小凤喝了口酒,苦笑道:“我有数不尽的朋友。” 殇休得意的笑道:“我比你多,我有六个。” 陆小凤对着酒坛抿了口,轻叹道:“是的,你的朋友比我的多。我虽然有数不尽的朋友,可真心的,只有五人。” 天,开始变暗了,可殇休却依旧像是能看到夕阳一般,柔和的说道:“我的六个朋友,都是真心的。” 陆小凤笑道:“我很不甘心,为何我这个誉满天下的“四条眉毛”,会比不过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 他的声音之中,完全听不出一丝的不甘心,有的,却只是满心的佩服。 “名不见经传”,那是经传不敢留其名;“无名小卒”,那是天下不敢以名冠之。普天之下,舍殇休其谁? 殇休神色怅然,却语气轻松的说道:“那你待如何?” 陆小凤连喝了三口酒,才正声道:“留下来,等我赢了你,再走。” 他要留下殇休,和他、花满楼、西门吹雪、司空摘星、叶孤城,一起变老。 到时候,他和殇休下棋,司空摘星在一旁帮他偷殇休的棋子,花满楼抱着花盆、面带微笑的观棋不语,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各执一根柳枝在双方棋盘之上指指点点。待到饭点之时,几人的婆娘们就纷纷窜出来,揪着殇休去做饭,而他们,则乐呵呵的瞧着。 “那样多好!”陆小凤心中喟然长叹。 可他知道,若殇休真的答应了,那便不再是殇休了。 殇休扫了眼天上的明月,幽幽的说道:“时辰差不多了,走吧!” 这是殇休给陆小凤的答复,这也是,决战的开端。 第一百一十二章 青先生 九月十五,夜,月圆、浊,东南风,微烈。 紫禁城,总会有侍卫把守,今夜也不例外,而且,人更多,更森严。 陆小凤手持缎带,一步三晃的走向了紫禁城入口。 他有些醉了,毕竟之前他喝了整整两坛酒。绝世的御酒,香,也醉人。 甲胄披身的侍卫拦住了他,指着他手中的缎带,喝道:“等等,你的缎带很奇怪。” 本就很奇怪。因为那本就不是魏子云给他的缎带,只不过是他从布庄随手拿的一条而已,不名贵,也不会在月下反光,别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殇休在空中哈哈大笑道:“哈哈,陆小凤,你这是把天下人都当白痴吗?” 陆小凤无奈的说道:“要不怎么办?西门吹雪早就出发了,你又不肯带我飞过去。”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只要是正常人,站在他身前三丈以内,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更遑论现在是夜间,是在森严的皇宫门口。 那侍卫已然知道陆小凤这是准备浑水摸鱼,可他也知道,此时敢来的都是江湖高手,便也不敢太过分,只是说道:“缎带不对,不得入内。” 陆小凤欲要扯出魏子云的大旗,便开口解释道:“我和魏子云是好......” 殇休语气不耐的打断道:“停、停、停,你的心还真大啊!人家把你算计得死死的,你还把人家当好朋友?” 陆小凤无奈的丢掉手中的缎带,说道:“这只是权宜之计。” 殇休鄙夷道:“虚伪!鄙视你!” 陆小凤神态轻松的说道:“那你说怎么办?用轻功?” 他果真已经醉了,这种话当着人家大内侍卫说出来,只怕是嫌死的不够快。 果然,那侍卫虽然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可陡闻此言,侍卫的脸色顿时大变,抽手拔出腰间佩刀,直指陆小凤,大喝道:“再不退下,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声音很大,大到足以让城门周围的人都听见,可此时,所有人竟像未曾听到一般,皆是纹丝不动。就连侍卫身后三丈处的守门侍卫,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似是不知道他为何拔刀一般。 陆小凤本已将心提了上来,却在发现这般诡异情景之后,又放了下去。 “告诉他,是青先生派你过来的。” 殇休的声音再次传入陆小凤的耳中,陆小凤连忙复述道:“是青先生派我来的。” 此时那侍卫已然察觉到不对劲,便欲直接朝陆小凤动手,吸引同袍的注意,可未等他将想法付诸行动,陆小凤的话就将他的所有念头打灭了。 “青先生”,是皇帝对宫中之人介绍殇休之时,所用的敬称。 “青”,指的是殇休的衣衫为青色。“先生”,有达者、贤者、智者之意。 须知,当皇帝一说出这般称呼之后,皇宫之内,再也无人敢以“先生”自居,亦无人敢称除殇休之外的人为“先生”。 这是一种不是规则的潜规则,殇休不在意,皇帝不在意,可其余诸人却不得不在意,特别是有了当年那两柄烂成废铁的刀作为威慑,就更是无人敢不在意。 那侍卫的面色急剧变幻,而后神情慢慢坚定,沉声质问道:“哪个青先生?” 陆小凤神色古怪的回道:“当年,你为他拖走了一个老太监的那个‘青先生’,丢了两把破刀的那个‘青先生’。” 殇休的记忆力还算不错,而且他认得的人也并不多,其中总会有那么几个有趣的,却又不是朋友的人。这个侍卫,就是其中之一。 他还记得那一年的那个清晨,他躺在乾清宫门槛之上,和正在砌灶的朱亭调侃皇帝,却刚好被皇帝听到了。当时反应最大的却不是皇帝,而是其身后的一个老太监。老太监在听到殇休的话之后,就立马跳出来呵斥殇休,欲要招呼大内侍卫将殇休拿下。可老太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两个大内侍卫拖进了草丛。 现在站在陆小凤身前的,便是那两个大内侍卫之一。而那老太监,则是王安,这次篡位阴谋的重要配角。 “请!”那侍卫不再多言,只是朝陆小凤躬身一礼,将其让进了宫门。 知道他为殇休拖走老太监的人,极少,而且都被下了封口令。 至于殇休当年表演剑气的那两把破刀,则被那晚守护乾清宫的那一队侍卫当做隐秘收藏起来了,也是严禁外传的。而那侍卫能知道,那是因为他本就是那队侍卫其中之一。 所以,除非是皇帝、或者“青先生”亲口告知的,否则,其余人根本不可能会知道这两件事情。 而不管是皇帝、还是“青先生”,至少说明陆小凤真的认识其中一人,这就足够了。 陆小凤神情微愕,却也没和那侍卫再多说什么,只是朝他点了点头,便径直走进了紫禁城。 一路畅通无阻,陆小凤脚步不停,小声问道:“殇休,拖走老太监是怎么回事?两把破刀又是怎么回事?” 殇休嘴角轻咧,将那两件事的原委一一道来,直听得陆小凤嗤笑连连,弄得四周的大内侍卫像看疯子似的看着他。 陆小凤不以为意,他醉了,哪管那么许多不相干之人的看法。他晃了晃脑袋,笑道:“那老太监真倒霉。” 殇休淡然道:“这等诡谲不诚、贪婪无度之人,只能说是自找的。” “最关键的是,他想害你的朋友。”陆小凤眯着眼说道。 眯眼,似在笑,这种表情陆小凤的脸上,表现得尤为明显。 殇休仰望着天上的浊月,缓缓的说道:“我的朋友很多,可一个都不能少。”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很慢,很空,似乎很无力,又似乎很坚定。 陆小凤眯着的眼中似乎有些别样的光芒在闪烁,只听他笑叹道:“那你可太贪心了,人终究是要经历生、老、病、死的。百年之后,你就没有朋友了。” 他依旧是在挽留殇休,而殇休也已然听出来了,可殇休却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天上那并不漂亮的月亮。 却不知,那月,为何会浊?是因为那即将到来的血腥?还是因为那晦涩不明的未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经典对话 片刻之后,陆小凤就来到了会和地点。他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远远超出了五人之数的武林人士,和脸色难看的大内侍卫统领魏子云。 而魏子云也同样发现了陆小凤。只见他面色阴沉的大跨步走到陆小凤跟前,质问道:“陆小凤,这便是你发的缎带?” 陆小凤无所谓的耸耸肩,悠然道:“只能说,这场决斗太吸引人了。” 魏子云脸皮微抖,寒声道:“陆小凤,今夜紫禁城内,若是出了什么闪失的话,你陆小凤绝对脱不了干系。” “我陆小凤生来就是不怕干系多。”陆小凤轻轻一笑,不再理会魏子云,径自站进了那群武林人士之中。 “陆小凤,怎么会这么多人啊?我记得只发了五条啊!难道还有其他人在发?” 一个熟悉而敦厚的声音在陆小凤耳边响起,陆小凤转头一瞧,发现正是那老实和尚。 陆小凤看着这个笑得像个弥勒佛似的胖和尚,不由问道:“老实和尚,你给自己留了一条?” 老实和尚连连点头,笑道:“当然了,要不然错过了这次决斗,和尚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殇休轻笑道:“陆小凤,连这个喜欢听墙角的胖和尚都比你聪明,有没有觉得很羞愧?” 陆小凤眼睛向上瞟了瞟,嘿然笑道:“反正没人知道。而且,就算有人知道了,我也会说是你指使我那么做的。” 旁人见状,都以为陆小凤是在和老实和尚说话,可老实和尚却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老实和尚皱眉在陆小凤左右前后一扫,发现并没有其他人的存在,顿时只感觉一股寒意用上了背心,呐呐的问道:“陆小凤,你、你、你是在和谁说话?” 陆小凤眼珠子一转,随即指着自己的另一边,故作疑惑道:“你没看到吗?我在和他说话啊!” 老实和尚闻言,顿时放松下来了。因为他已经闻到了陆小凤嘴里那浓浓的酒气,想来是已经喝醉了,在说醉话吧! 这时,一名大内侍卫从一处宫门跑出,在魏子云身边停住,对着他一阵耳语之后,便站到了一边。 众人早已经发现了那边的情况,也都知道决斗的双方已经就绪了,就等着他们过去了。 果不其然,只见魏子云大手一挥,朗声道:“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已至,请诸位随我移步皇极殿。” “皇极殿”,本名“奉天殿”,明永乐十八年建成,明嘉靖四十一年改称“皇极殿”,清顺治二年改名太和殿,亦是俗称的“金銮殿”。 而在紫禁城之中,皇极殿地势最高,其顶部亦同样是最高,所以将其称作“紫禁之巅”,亦是毫不为过。 由于事先已经打好了招呼,所以众人也不用像以往别人进宫之时一般,一步一查,倒也是方便快捷了不少。 不过盏茶功夫,众人便已经来到了皇极殿下方,却见其顶部,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相对而立,同样的高洁,同样的清寒,却又是同样的寂寞。 陆小凤双臂抱胸,嘴角翘起,微声问道:“假的?” 殇休自然知道陆小凤是在问叶孤城的真与假,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斩钉截铁的答道:“不错。” 陆小凤面色一怔,不由急道:“那你还不过去看着?要是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 老实和尚听到了他的话,也不再惊奇,也不再理会,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决斗的双方身上。 “不急,我想听听他们的对话。我觉得,那将是一次极为有意思的对话。”殇休语气古怪的说道。 陆小凤嘴角抽搐,眉梢不停的抖动,咬着牙,沉声道:“这个时候,你就别玩了。赶紧去看看。” 殇休无奈的扫了眼黑着脸的陆小凤,说道:“现在整个紫禁城都在我的监控之下,你别瞎着急,安心看戏。” 陆小凤闻言,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殇休现在使用这些神奇的手段,只有精神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才会自然而然的拥有。否则,就算知道得再多,也无济于事。 “那就安心看戏吧!”陆小凤心中暗叹。 却见此时,圆月高挂,风烈无声,西门吹雪温柔的拔出他那柄黑色的剑,立于眼前,目光沉凝的盯着叶孤城,正声道:“此剑,乃天下利器,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叶孤城并没有看剑,而是看着西门吹雪这个人,只见他面色平静,却语带赞叹道:“好剑!” 西门吹雪眼中寒芒一闪,胸中一股愤郁之气直冲眉心,可他却突然又按捺下来,理所当然道:“的确是好剑。” “吟~”剑出鞘,寒芒乍起,叶孤城右手轻扬,手中寒锋斜指西门吹雪,肃然道:“此剑,乃海外寒剑精英,吹毛断发,剑锋三尺三,净重、六斤四两。” 西门吹雪目光在叶孤城剑上一扫,随即冷冷的盯着叶孤城,说道:“好剑!” 叶孤城神色不动,淡声道:”本就是好剑。“ 剑,只有握在适合的人手中,才是好剑。真的叶孤城握着真剑,假的叶孤城执着仿剑,便都是好剑。 西门吹雪早就看出来了叶孤城的不对劲,而且他也闻到了叶孤城身上伤口流血的味道。可他知道,殇休必然是不会让叶孤城受伤的。 所以,他很肯定,站在自己身前的叶孤城,是假的。 殇休已从西门吹雪的语气之中听出了他的怀疑,又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便凝聚了一个精神传声筒到西门吹雪耳边,轻声道:“西门吹雪,这里面有一个不算短的故事,直接杀了这个人,等事后,让叶孤城讲给你听。” 西门吹雪微一点头,正欲出剑,却陡然听到下方魏子云朗声道:“你们两位都是当代剑术之名家,负天下之重望,剑上必不致淬毒,更不会秘藏机簧暗器。只不过这一战旷绝古今,必传后世。你们二位能否将佩剑互相查实,以昭大信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力量 以昭大信?西门吹雪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他是个剑客,只需要在意剑、以及身边的至亲好友。 所以,他连看都没看魏子云一眼,只是凝视着假叶孤城,冷声道:“你手中有剑?” 假叶孤城手中之剑微微一抖,一个呼吸之后,才回道:“有。” 西门吹雪剑尖微收,说道:“请!” 假叶孤城没有说话,他不敢说出那个“请”字,因为他本就不是叶孤城,他没有叶孤城那种为剑而亡的气魄。 西门吹雪面如冰霜,寒声道:“请!” 西门吹雪很聪明,很容易便根据此时假叶孤城和殇休的态度、以及当前所处的位置,分析出假叶孤城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达成其不可告人的目的。而那假叶孤城的伤口,也只是为了让他自觉决斗不公平,而主动提出延期的算计罢了。 对面的假叶孤城依旧沉默以对,可他手中还握着剑,而那剑尖依旧斜指着西门吹雪。这,就足够了。 光!这是假叶孤城眼中最后的风景。 光!也是皇极殿下方众人在那一瞬间,眼中所见之景象。 “吟~~~”一切结束之后,剑鸣声才传出,似在欢呼,亦似在愤怒。 西门吹雪拔出插在假叶孤城喉咙处的宝剑,任由其尸体滚落下皇极殿的台阶。而他,则在一边吹血,一边问道:“他什么时候过来。” 殇休悠然道:“别急,等一会儿。” “好!”西门吹雪剑上的血还未吹干净,自然是有时间继续等待。 下方,除了陆小凤,没有人知道西门吹雪这是在和谁说话,顿时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而此时,与叶孤城有仇的唐门唐天纵,已经跑到了假叶孤城的尸体前,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大仇得报的痛快,却又有着未能亲手手刃仇人的失落。 这种感觉并不好,就像冰与火同时在心中搅动一般。所以他要发泄,他要......鞭尸。 当他抽出腰间之剑,正欲将假叶孤城砍成碎末之时,却陡然发现其面色有些不对,不够白,不像死人。 唐天纵急忙伸手朝假叶孤城脸上摸去,竟一下子就将假叶孤城的脸揪了下来,不,是将其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揭了下来,露出了面具之下的胜通法师。 此时众人早就已经围了上来,而其中的魏子云见状,在念头急转之后,突然神色大变,急忙朝四周的大内侍卫吼道:“快!快去救驾!圣上有危险!” 话音未落,那些多余的武林人士便在同时抽出了兵器,并朝身边的大内侍卫发动了偷袭。 那些大内侍卫也不是吃素的,亦是拔出了腰间的佩刀,仗着有甲胄护身,顶着攻击朝那群明显是叛逆的武林人士砍去。 然后......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如同被冰封了一般,安静,死寂,不安,畏惧,震惊。 死了!所有的叛逆全部在一瞬间,七窍流血而亡。就连大内侍卫之中,有些人也是同样的下场,因为他们反水了。 这般诡异的情景,谁不害怕?谁不震惊?谁还敢乱动? 半晌之后,站在皇极殿顶上的西门吹雪最先清醒过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目露骇然之色的抬头望着天空,问道:“这就是精神的力量?” 他本以为,一个人再强,也总有极限的,也总不可能对抗军队的。就算殇休之前在他面前表演过,他也依旧这般认为。 可现在看来,他还是太天真了,他不知道力量为何物,不知道这世间真正的恐怖,不知道......这本就是属于人的力量。 “这......就是精神的力量。”回答西门吹雪的,不是殇休,而是已经回过神来的陆小凤。 殇休虚立高空,缓缓的睁开眼,面色平静道:“不需要太过在意,只要你们按照现在的道路继续走下去,终会拥有这种力量的,甚至,还有可能会拥有更强的力量。” 他的话,只说与三人听,陆小凤,西门吹雪,叶孤城。 此时,叶孤城正身处乾清宫中,他的对面是皇帝。 他的身侧不远处,是大太监王安和南王世子。不过那两个人已经七窍流血,莫名其妙的就那么死了。 皇帝目光往两个死人身上扫了眼,再盯着一脸骇然的叶孤城,质问道:“叶孤城?你是来杀朕的吗?” 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问得对不对,反正叶孤城是在南王世子之后进来的,虽然在那之前,南王世子和王安已经死了。 叶孤城闻言,缓缓的收回了那丢脸的表情,露出如明月般的笑容,说道:“我是来看我朋友的朋友的。” 皇帝面色平静,气度浩然的问道:“你朋友是何人?你朋友的朋友,又是何人?” 叶孤城伸手指了指皇帝腰间别的两柄铁剑之中,剑柄之上刻着一个用三条线勾勒出的笑脸图案的那一柄,笑道:“给你那柄剑的人,是我的朋友。” 皇帝脸上突然展露出柔和的笑容,指了指另外一柄剑,说道:“这一柄,也是他给朕的。” 叶孤城笑容一滞,凝声问道:“两柄剑各是何时给你的?” 皇帝见状,脸上惑色一闪即逝。接着,他的笑容也慢慢的在消失,只听他沉声道:“一柄是在一年前,一柄是在......昨天。” 叶孤城目光湛然的凝视着皇帝,幽幽的问道:“一年前,他送你剑,是要为你杀人。昨天送你剑,是为何?” “他说他把扶桑屠了,送我这柄剑作为见证。”皇帝面色僵硬的看着手中的剑,心中却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年前的那柄剑,才算是见证,这一柄......”叶孤城伸手指了指皇帝腰间的另外一柄剑,沉吟了片刻,才接着闷声道:“恐怕是为了交代。” 屠了扶桑,这对于殇休来说本就是小事。 叶孤城自然知道这一点,而且他还知道,这一天会来得很快,所以他并不怎么吃惊。 而且,对于此时的他来说,这也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他只需要在意,他的朋友和对手,这就够了。 皇帝闻言,顿时面露恍然之色,随即又有些颓丧,却听他满脸苦涩道:“交代朕,以后杀人,就只能自己动手了。他,很快就要走了,而且要走很久、很远。” “唉~”叶孤城长叹了口气,问道:“我该去继续我的决斗了,你要不要去?他应该在那里。” 皇帝怅然若失道:“我只有这么一个朋友,我必须再看一看他。” “那就一起吧!”叶孤城在前面带路,他是今晚的主角,而他的身后,是朋友,是支持他的人。 皇帝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心中却是越来越伤感,他可是就只有殇休这么一个朋友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留 京城之中的桂花,已经开得很深了。那花香,在晚风的轻抚之下,幽然潜入睡梦之中。梦醉了,人也轻松了。 魏子云嗅着鼻端的桂花香,整个人却是陡然一松,清醒了过来。他的目光往四下一扫,发现除了西门吹雪和陆小凤,其余人等皆是满脸恐惧之色。他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大喝道:“醒来!随我去救驾!” 说着,他便欲往两里之外的乾清宫跑去。 “不用去了,他们已经过来了。” 这时,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从魏子云身侧传来。魏子云悚然一惊,急忙转头看去,却发现是一名身着青衫的黑巾蒙面人。 魏子云仔细打量了那人半晌,才迟疑道:“青、青先生?” “青先生”殇休微一点头,说道:“刚才,叛逆已经被我全部清除了,现在宫中到处都是死人,你派人清理一下,免得弄出什么大乱子来。” “全部?”魏子云双目圆睁,随即目光在周围的死尸身上一转,骇然道:“刚才?” 殇休拍了拍魏子云的肩膀,淡声嘱咐道:“去吧!别浪费时间了。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那些人忤逆犯上,遭了天谴。记住了,千万不要乱说。” 此话一出,周围本已经清醒过来的人,顿时又都被吓住了,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魏子云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他急忙躬身一礼,道:“遵命!” 随后,他便走到一边,开始指挥大内侍卫清理尸体和安抚人心去了。 陆小凤瞥了他一眼,笑道:“舍得下来了?你说你下来就下来,还蒙块抹布做什么?都已经那么脏了。” 突然,一个陌生的青年走到二人近前,温和的笑道。“也许,他终于察觉到自己并不是那么帅了,所以才羞愧得找块抹布挡一挡。” 他的手中摇着折扇,那扇子上,画着一个小阁楼,阁楼里鲜花盛开,生机勃勃。 一名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跟在他的身后,用尖锐的嗓音说道:“也许,他是觉得自己的脸皮还不够厚,想要在上面多加一层。” 见到这二人,殇休黑巾下的脸上浮现出了柔和的笑容,说道:“我就是怕把你们帅瞎了,所以才蒙面的。” 旁边的陆小凤在那二人身上一扫,不由笑道:“花满楼,老猴子,你们怎么来了?” 那二人相视一笑,伸手往自己身上一掀。顷刻间,就露出了两个不同的人来,借着月光一看,却正是花满楼和司空摘星无疑。 花满楼折扇一收,将其指向殇休,微笑道:“我知道他一定会来的,而只要有他在,就不会有事。所以,我就过来看看” 司空摘星贼眉鼠眼的瞄了瞄四周的建筑,嘿然一笑,小声道:“听说,皇宫之中有无数的宝贝,我想借几件来玩玩。所以,我只是来踩点的。” 他这声音虽小,可周围一片安静,倒显得很是清晰。 旁人听到之后,顿时都用一种古怪的目光注视着司空摘星,要知道,这周围还是有很多大内侍卫的。 不过,那些大内侍卫却是都不敢妄动,因为司空摘星是“青先生”的朋友。 “你们两个果然是好朋友,连作风都一模一样。” 这时,一个声音从不远的拐角处传了出来,接着走出了一个白衣胜雪的青年。不过说话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身后那个一身黄袍的年轻人。 众江湖客一见到那青年,顿时心中一惊,而在看到那黄袍年轻人之后,便都纷纷朝其躬身行礼。 他们是江湖中人,不喜朝廷,也不尊朝廷,就算见了至尊,也只是躬身抱拳,如见常人一般。 很多皇帝不喜欢这一点,很多皇帝很喜欢这一点,但没有几个皇帝会无视这一点。 可偏偏,他们面前的这个皇帝就是个特例,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 这是他从殇休身上学到的——我自行我道,何须在意其他?我只要做好我的皇帝,何必在意别人的态度与看法? 可是,有个人,皇帝必须在意,那就是殇休。 皇帝快步走到殇休身前,将腰间那柄剑柄之上没有任何图案的铁剑解下来,递到殇休眼前,眼含期冀道:“收回去!” 很简单的三个字,不相干的人自然看不懂,可殇休的几个朋友却都是已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收回去!留下来!把剑收回去!把人留下来!” 殇休扫了眼其他几个朋友,发现他们的眼神却是和皇帝的一模一样,他故作洒然的一笑,将轻轻剑推回皇帝身前,说道:“剑在我心中。” 他的心中只有剑和朋友。剑在心中,即使手中无剑,剑亦在;朋友在心中,即使远隔天涯,情亦在。 皇帝虽然不愿意懂,可却实实在在的听懂了,他知道没有任何人能改变殇休已经决定了的事情,所以,他收回了剑。 “我们还未曾比过剑。”叶孤城在皇帝不再言语之时开口了,而他说话的对象,依旧是殇休。 这是一个剑客对剑客的挽留,也是西门吹雪本想对殇休说的话,虽然他们自己都觉得这句话有些可笑。 可殇休并没有觉得可笑,反而还很钦佩。人有了追求,并为之奋斗,有何可笑的? 殇休缓缓摘下蒙面黑巾,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圆月,说道:“老叶,西门吹雪已经等你很久了,快去吧!等你们比完了,我再上。” 这话让人听着像是准备趁人之危一般,可此时却没有一个人敢这么想,特别是那些武林人士。他们已经认出了摘下黑巾的殇休,也知道殇休是谁,这本就是整个江湖都知道的秘密。 叶孤城闻言,眼中光芒大盛,凝声道:“好!” 说着,他便如一片被风吹动的云一般,飘向了皇极殿顶部。那里,有一个已经等了太久的对手。 “我想劝你不要走,可我知道,你一定有非走不可的理由,”花满楼目光看着皇极殿顶上的二人,说道:“为了剑法也罢!为了其他也罢!能不能等下个月我和霞儿的婚礼结束之后,再走?我想让你做我的证婚人,毕竟,你也算是为我们牵了红线的。” 殇休要远行。这是司空摘星告诉给花满楼的。而他们也是因为猜到了殇休准备离开的时间,正是这紫禁之巅的决战结束之后,所以才特意赶来见殇休这最后一面,顺便找个理由留住殇休。 “你要成亲了?”殇休和陆小凤满脸惊喜之色的齐声问道。 司空摘星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而皇帝,则和花满楼不熟,他的朋友,只有殇休一个。 所以,这二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至于其他人,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早就已经被殇休几人无视了。 “嗯,下月初十。”花满楼点头轻笑道。 陆小凤没有再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殇休,而司空摘星和皇帝亦是如此。 只见殇休在听到花满楼的话之后,突然嘴角一咧,笑道:“看来,我需要准备一份大礼了。” 其他人闻言,顿时面上一松,嘴角挂起了笑意,均在心中暗道:“留下来了。” 陆小凤虽然嘴角和花满楼他们一样翘起,可他的心里却是哀叹道:“留不下了。” 他知道殇休准备礼物的速度有多快,可他不想用这个事实,来打击现在这般活络的气氛。就让这一刻,走慢一点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剑剩三分之一 许是秋风更凛冽,许是阴谋已退散,许是决斗终于纯粹了,天上的月,更大,更圆,也更亮了。 皇极殿巅峰,站着一个已经成为人的“剑神”,和一个已经成为人的“剑仙”。 他们蜕去了那高高在上的寂寞,丢掉了那不知所谓的称号,只是为了此时,只是为了,战! “吟~”两声剑鸣,两柄绝世不朽之剑已然出鞘。 月光之下,剑,比月寒。 两位绝世剑主相互凝视,眼中只有对方。剑上,剑气已然凝聚,却是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剑,已经不用再介绍了。因为他们的主人已经见过了一面,已经很熟了。 对方是一名剑客,有着殇休和陆小凤这样的朋友,不会差。这就是两名剑客之间的熟络,他们也只需要知道这些,就够了。 西门吹雪的剑,已然刺出! 很慢,前所未有的慢!所有的人都能看见,西门吹雪缓缓的朝前踏步,手中之剑缓缓的刺出,清晰明朗,如掌中观纹一般。 “叮~”剑碰撞的声音传出。 可西门吹雪的剑尚未刺出,人也还未到达叶孤城身前,为何会有剑击之声? 随即,所有人便骇然发现,叶孤城的剑,已经挡住了一柄剑。那原本是西门吹雪的剑,为何会在那里?那握剑之人,又是谁? 众人的目光顺着那柄闪烁着璀璨光芒的剑,缓缓的划了过去,却骇然发现,那握剑之人,竟是西门吹雪。 而在西门吹雪原来站立的地方,也还有个西门吹雪,依旧在缓缓的、缓缓的踏步出剑。 再看两个西门吹雪的表情,却是在......笑。 那笑容之中,有着冰雪消融的温暖,有着寒梅迎春的生机,却是已经没有了,剑神的冷,和寂寞。 剑神一笑,笑过了一个冬天,笑来了一个春天,之间,时间不短。西门吹雪可以在这不短的时间内,刺出很多很多剑。 顷刻间,越来越多的西门吹雪在叶孤城周围出剑,然后被挡住。而不远处,也有越来越多的西门吹雪在缓缓漫步出剑。 “叮~叮~叮~”密密麻麻的剑击声像是一波又一波的海浪一般,向四周扩散奔涌而去。 一时之间,那声音像是化作了实质一般,竟将皇极殿顶部的琉璃瓦全部掀开,携着一股巨力,向四处飞散而去。 观战的众人见那些碎瓦破石向自己袭来,不由纷纷色变,急欲寻求一处庇护之所,好躲避那些危险的抛来之物。 然而还不待他们有任何动作,那些碎片竟仿佛遇上了一堵墙一般,就那么直直的滑落在众人身前不远处的地上。 所有人都将脑袋转向了殇休,这里没有笨蛋,自然都知道,这是殇休出手了。 不过,片刻之后,众人就将目光重新放回到了决战的双方身上。 此时,这场决战的光彩,已经全部都集中到了西门吹雪身上。 所有人都已然明了,西门吹雪不是出手慢,而是太快了,快到了让人的眼睛出现错觉的地步。 “这是人能做到的吗?”除了寥寥几人,其他所有人都在心中暗自惊叹道。 不过,下一个念头,就不受控制的从所有人的脑中蹦出。 “能接住这种剑的人,真的存在吗?” 事实是,存在的。 这场决斗的另一个主角,叶孤城。在这次决战之中,他就像一块海中礁石一般,静静的矗立在原地,一步都未曾挪动过。 剑来,剑挡;再来,再挡...... 西门吹雪不知道出了多少剑,叶孤城也不知道挡了多少剑。 终于,在最后一道剑击之声停止的时候,二人默然而立,手中的剑依旧闪烁着寒芒,可却不如之前那般璀璨夺目了。而那些多出来的西门吹雪,此刻才仿若是被风吹起的烟尘一般,徐徐的......消逝了。 直到此时,众人才发现,皇极殿的顶部,除了二人站立的位置,其余地方的瓦片已经全部都消失了,露出了下面光秃秃的木头结构。甚至,就连那些木头,也烂得不成样子,好似再轻轻触碰一下,它们就要断裂一般。 西门吹雪目光湛然的看着叶孤城,淡淡的问道:“你为何不出剑?” 叶孤城深吸了口气,长叹道:“你的剑太快了,我只能勉强接住,连一丝反攻的机会都没有。而且,我的出剑速度,还没有你的身法快,根本刺不中你。” 西门吹雪嘴角一翘,目光在自己的剑上看了看,轻笑道:“没有一丝反攻的机会?那是因为你把反攻的机会,全部用在我的剑上了,而且还是专门攻击一个点。” 叶孤城微一摇头,笑道:“你在发现破不了我的防御之后,不也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吗?” 话音一落,二人手中之剑突然同时折断,而他们手中所剩的,都只有原剑身的三分之一长。相较而言,还是西门吹雪的剑要长一点,所以,他的断剑也要比叶孤城的要长一点。 “平手!”观战众人不可思议的齐声惊呼道。 西门吹雪再次看了眼自己的剑,突然转过头,对着下方疑惑道:“我记得你说过,这必然是辉煌的一剑,必然是死亡的一剑,必然是无法躲闪的一剑,必然是无法格挡的一剑,必然是能击败你的一剑。”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转向了殇休,因为西门吹雪说话的对象,必然是殇休。 却见殇休只是耸耸肩,悠然道:“我一直都没有对手,根本无法正确估量自己的实力,有些偏差,也很正常。” “这偏差也差得太大了吧!”众人心中齐齐暗道。 叶孤城和殇休,谁强?殇休。这是一个绝对而肯定的答案。可就连叶孤城都能挡住西门吹雪那么多剑,甚至还与其打成平手,不可能比叶孤城更强的殇休做不到吧! 西门吹雪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转而问道:“你的剑招,创出来没有?” “都这么强了,还用得着创造剑招?那么,那剑招的威力该有多强?”所有人的心都不由的急剧的战栗起来。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殇休却缓缓的摇了摇头,淡然道:“我太弱了,暂时还创不出来。” “弱?”围观群众均用一种古怪的目光注视着殇休。 不过,他们相信与否,殇休根本不在意,而且他说的,本就是事实。 那专属于他的绝世剑招。创出来了,是理所当然。创不出来,便是实力不够,便是弱。 第一百一十七章 磨练精神的方法之二 西门吹雪目光微转,看向叶孤城,在见到叶孤城朝他含笑点头之后,他也微一颔首。 随后,他又看向殇休,说道:“你学了天外飞仙。”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殇休所有朋友都知道的事实,所以,这本就只是一句废话。 可殇休却能从这句废话之中听出另一层意思。只见他嘴角微咧,目光在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身上一扫,轻笑道:“你们是想看看,突破极限之后的天外飞仙?” 叶孤城转头凝视着殇休,眼中湛然之芒暴涨,正色道:“我想知道,天外飞仙到底有多强。相信以你的天赋才情,做到这一点,应该很容易。” 西门吹雪仰头看了眼圆月,怅然道:“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虽然这次的决斗,我很满意。可若是不见识一下天外飞仙,未免,太过遗憾。” 殇休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身形一幻,便已经出现在了紫禁之巅、二名绝世剑客之间。 只见他左右看了眼屋顶其余二人,悠然道:“你们还没有明白吗?以你们的绝世剑招和精神为根基,结合你们的见识,创出一式比之前的剑招更强的剑招来。这就是所谓的‘突破招之极’。而在刚才,我已经回答过你们了,我暂时还没有创出来。” 乍听此言,叶孤城不由将疑惑的目光移向了西门吹雪。毕竟,只有西门吹雪走到了那一步,所以他是最有发言权的。 却见西门吹雪眉头微皱,在略一沉吟之后,才朝叶孤城点头道:“他说得没错。而且,就算他突破了天外飞仙的极限,也必然和你的不同。毕竟他的精神和见识,比我们的强太多了。” “嗯,”叶孤城微一点头,将目光偏向殇休,笑道:“就算如此,这剑,还是要比的。” “不错。”西门吹雪目中精光一闪,脸露兴奋之色的附和道。 殇休却没有回应他们,只是嘴角微翘,转身朝下面的陆小凤问道:“陆小凤,当年我说过,除了我自己所用的之外,还有另外两种磨练精神的方法。” 陆小凤闻言,顿时回忆起殇休的话来,不由疑惑道:“我记得,你只说了一种,就是挑战绝世高手,通过和他们交手逸散出来的意,来磨练精神。还有一种你没告诉我,说是时候到了,我自然会知道的。现在到时候了吗?是什么办法?” 殇休嘴角咧开,目光依次扫过了陆小凤、花满楼、司空摘星、皇帝,最后他又左右看了眼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才开怀大笑道:“哈哈,好!好!好!刚好人都齐了,那就一起来吧!” 话音刚落,他刚才扫过的那六个人,俱都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而且越飞越高,顷刻间,便已超出了其余围观众人的视线范围,消失在了茫茫的夜空之中。 殇休站在皇极殿顶部,扫视着下方满脸惊骇的围观之人,淡声说道:“你们在此等候,莫要妄动。” 那些人闻言,俱都是连声称“是”,心中却是暗道:“你这动不动就飞天,还带人一起飞,我们这些凡人哪敢乱来。” 殇休不再理会他们,身形一闪,便已然消失在了屋顶。 众人却是猜测,他应该是上天与之前的那些人会和去了。 他们猜得很对,殇休确实已然到了陆小凤几人身边。 此时,七人都是凭空而立,除却殇休之外,其余六人脸上,俱都是带着浓淡不一的惊慌之色。他们倒不是担心殇休加害于他们,只不过是初次飞上这么高的天空之中,心中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陆小凤看着刚闪现而出的殇休,问道:“殇休,怎么把我们弄到天上来了?这和你那磨练精神之法有关吗?” 殇休微笑点头,说道:“我此时已经彻底掌控了精神。也即是说,我可以根据你们本身的精神强弱,针对性的分出一部分我自身的精神,来磨练你们的精神。” 陆小凤闻言,不由疑惑道:“这种方法,和你之前说的那个好像差不多啊!” 殇休解释道:“原理都一样。不过,我将要用的这一种,更安全、更有效。” 陆小凤略一思索,顿时目露了然之色。 这种不用战斗的方法,自然是更安全。而且由于殇休的精神是可控的,所以磨练起他们的精神来,也必然是最合适、最有效的。 而这里除了皇帝之外的几人,都已经听过殇休的那一套关于“精神”和“意”的理论。所以他们都知道,这是殇休要给他们好处了,便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着殇休的下一步动作。 “你们说的那个‘精神’,到底是什么?”皇帝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这一群人里,就他一个人对这方面完全不了解,因为殇休从来没和他说过这些东西。 殇休闻言,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对皇帝笑道:“那是一种能让你反应更快,思维更敏捷的东西,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皇帝虽然依旧不解,可他相信殇休,便不再多言,随着众人静静的飘在那里。 “同时应付我们几个人的精神,你吃得消吗?”花满楼笑着问道。 “没问题,”殇休微微一笑,随后目光往四周一扫,对所有的人说道:“凝神静气,我要开始了。” 其余六人闻言,便依言而行,就连什么都不懂的皇帝,亦是深呼了几口气,眼中神光凝聚了不少。 殇休再次扫了眼面露凝重之色的众人,嘴中淡淡的吐了个字:“镇!” 字出,音落,镇压! 一时之间,众人均都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握住了一般,憋闷、无力......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那大手之上的力道,竟开始慢慢的加大了。甚至到了后来,他们都只觉得,自己的筋肉、骨头、内脏、大脑、血液......像是被揉成了一团。 至此,他们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是恍恍惚惚的飘在空中,像是被玩坏的布偶一样。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路保重 良久,西门吹雪率先睁开了眼,之后,叶孤城、花满楼、陆小凤、司空摘星、皇帝,都依次清醒了过来。 殇休面带微笑的扫视着自己的这六个朋友,问道:“你们感觉怎么样?” 西门吹雪眼中神光绽放,若春日的骄阳一般,笑道:“很好!我的剑招,好像又要突破极限了。” 另一边,叶孤城突然将手中断剑直朝虚空一刺,在将剑收回来之后,才满意的说道:“这次回去之后,我应该很快就能再次创出绝世剑招了。” 别人看不出他那一剑的端倪,可西门吹雪和殇休这种绝世剑客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只见殇休面露赞叹之色的看着叶孤城的断剑,说道:“不错!你这出剑的速度,都快要赶上西门吹雪之前的剑神一笑了。真是不错!” 叶孤城闻言,却是目光一凝,朝殇休问道:“殇休,这就是你所说的‘比剑’?” “这,就是比剑!”说话的,不是殇休,而是一旁的西门吹雪,只听他接着说道:“殇休的精神,已经全部都奉献给了剑道,所以他用精神做出的任何事情,都是在使用剑法。我们,输了。” 此话一出,叶孤城眼中却是蓦然绽放出了一抹璀璨的明慧之光,随即慨然一笑,道:“不错,我们确实是输了。” 殇休轻轻一笑,便不再理会这两个剑客,转而看向了皇帝,问道:“你怎么样?” 皇帝的目光往旁边几人脸上一一扫过,随后对殇休轻笑道:“和他们一比,我得到的好处好像是最少的。要不你再来几下吧!” “额!”其余几人听到皇帝说出这种赖皮的话来,顿时一阵愕然,随即又忍不住哄笑了起来。 皇帝也不着恼,就那么跟着笑,一时之间,倒也和其他几人拉近了不少距离。 司空摘星在一旁笑道:“殇休,皇上说得没错,你干脆再来几次,把我们全部都弄成绝世高手算了,这样也免得我们辛辛苦苦的修炼了。” 他是个好动的性子,学武从来都不专心,如果不是轻功能方便他跑路和偷东西的话,估计他连轻功都不会认真修炼。 若事情真的如他想的那般,那必然是一件极为美好的事情。可惜,世上从来没有这般简单容易的事情。 殇休目光微转,见其余几人也是面有意动之色,便开口解释道:“相较于你们而言,我的精神太过于强大了,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侵染你们的精神。所以,这种事情,一次尚可。第二次的话,风险急剧上升。至于后面,想都不要想了。” 陆小凤眉头一皱,迟疑道:“殇休,你不是说你已经彻底掌控了精神吗?” 殇休白了他一眼,伸出胳膊,说道:“我能彻底掌控我的手,可我能让上面的汗毛任我心意的随意弯曲、随意生长吗?当然不能。同理,我能彻底掌控精神,可精神本身所具有的侵蚀和辐射特性,我却是掌控不了的。” 此话一出,其余几人顿时目露恍然之色,就连此时的皇帝,也是听懂了个大概。 “所以,你是为了避免伤害到周围无辜的人,才带我们上来的?”花满楼在一旁摇着折扇笑道。 殇休神色淡然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不想让他们看到你们丢脸而已。要知道,你们之前昏迷的样子,就和在青楼找了几十个姑娘共度良宵之后的样子,一模一样。” “这张缺德的嘴巴。”其余几人哭笑不得的互相对视了一眼,均在心中齐齐暗骂道。 殇休见他们在互相打眼色,也不说破,只是身形一晃,在司空摘星、花满楼、皇帝背后各拍了一掌,便又站回了原地,仿若一直没动过一般。 “呕~”“呕~”两个人的呕吐声响起,却是少了一人,花满楼。 殇休扫了眼满脸疑惑的花满楼,心念一转,便已明晰了原委。却原来是那生生再造丹的功效,重塑肉身、改善根骨,花满楼的肉身杂质早就已经在那个过程之中被清理了一遍,比殇休亲自动手还要干净。所以,此时花满楼才会没有反应。 “殇休,怎么不给花满楼来一下?”陆小凤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在一旁怂恿道。 “花满楼体内的杂质很少,所以没你们那么夸张,”殇休微微一笑,在抬头看了眼月亮之后,说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们下去吧!” 话音刚落,几人就开始往下飘落了,速度并不快,所以那正在呕吐的二人倒是没有让那呕吐之物回转入嘴。 陆小凤深深的注视着殇休,凝声道:“殇休,一路保重。” 声音发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模糊了。 其他五人听到这话,顿时神情大变,急忙抬头往越来越远的殇休看去,却见殇休正挂着柔和的笑容,朝他们挥手。 挥手,有很多种意思。吸引人注意,驱逐讨厌的人,还有......告别。 花满楼的拳头捏得死死的,抬起头,大声质问道:“你还没参加我的婚礼,你还没给我准备贺礼,你怎么能走?” “哈哈,我从来都没说过要参加你的婚礼啊!至于那贺礼,我早就放在下面了。” 殇休那恶趣味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中,可他的人,却已经消失了。 片刻之后,陆小凤他们六人安全着陆了。接着,一脸落寞的他们,就看到了一群在地上不停磕头的人,和一个玉雕。 磕头的那群人,就是之前在下面围观的武林人士和大内侍卫。 而那个玉雕,却是一株盛开的荷花。荷花中心,有两个小玉人,花满楼和岳霞儿。 花满楼在抚琴,琴桌之上,还有一盆君子兰。而岳霞儿就依偎着花满楼,手中拿着一件机巧之物,似乎是在向花满楼炫耀,而花满楼则是面带温暖笑容的看着她。 荷花、人物、五官,神情,动作,器物......所有的一切,都栩栩如生,却又有种超脱凡物的感觉。 再看那玉雕底座之上,“万年好合”四个古朴的篆字,就像是从历史之中抠出来的一般,充满了岁月的味道。 很美的玉雕,很美的祝福,很美的意境,很美的心意...... 第一百一十九章 愚蠢 夜,渐浓。月,渐高。今日,却依旧还是今日。 殇休头顶黑天与皓月,凭空虚立于潮生潮灭的大海之上,身周只有咸香更甚的海风,目光所及之处,却是再无他物。 时间缓缓流逝,今日,终究还是要过去的,可殇休的主线任务却还未完成。 “愚蠢!” 殇休嘴角牵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淡淡的吐出这两个字。 任务期限将至,未能完成,就只能被抹杀。而若想要完成任务,对殇休来说,也是简单至极,只需要精神一动,那叶孤城必死。 可此时,他却在这大海之上空耗时间,仿若毫不在意一般。“愚蠢”二字,送给现在的他自己,丝毫不为过。 不过,像他这般厚脸皮、且自恋的人,怎么可能对自己用出这般含有强烈贬义的词汇? “时间不多了,你不出来聊一下?” 殇休的笑容更冷了,声音也是更寒了。这是他从未有过的表情,这也是他从未有过的声音,而现在这般情景,也是从未有过的古怪。 他在和人说话,可那人在哪里?那人是谁? 海面,只有此起彼伏的浪潮,没有一丝活物的痕迹。若真的有人,那便必然和殇休一样,拥有飞行之能。可在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你,很不错!”沧桑的声音,夸赞的话语,陡然从殇休脑海深处响起,不入耳,却能闻。 “呵!”殇休轻嗤了一声,精神凝化成自己的模样,在脑海之中显现而出。 却只见,他此时所处之地,正是那神秘的流光空间之内。他的身侧,是那玉壁和大转盘,而他对面不远处,竟虚立着一名白衣老者。 那白衣老者面容清隽,须长尺许,衣着古朴大气,气质宛若天边之霞云,光华四射,却又不可触摸,比之花满楼,还要胜过不少。 殇休打量了片刻,突然似笑非笑的问道:“仙?” “不错。”老者捋了捋长须,微笑道。 “你何德何能?”殇休丝毫没有和陌生人第一次说话时的客气,虽然他本就不是客气的人,可这般刻薄的话语,却是少见。 老者洒然一笑,问道:“我将你从现实世界,送到这个虚幻的世界之中,这般伟力,如何称不得‘仙’?我赐予你天下无敌的力量,让你能笑傲世间,这般大恩大德,如何称不得‘仙’?” 殇休微一摇头,淡淡的说道:“力量不差,就是太蠢了。” “蠢?”老者眉头皱起,仔细打量了殇休半晌,突然惊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殇休嘴角轻咧,精神一震,那件穿在他身上已经三年多的青衫,忽然化作了无数流光,融入到了这片空间之中。 与此同时,外界,殇休肉身之上,亦是发生了同样的变化。 就连之前殇休通过任务获得的基础内力,甚至是殇休自己所修出的内力,也都随着那些衣物的消失,而突然泯灭了。 废了?当然不。虽然殇休有些意外这种情况的发生,可仔细一想,也是理所当然的——别人给的鸡腿,在没有彻底吃下去之前,别人随时都有可能收回去。 所以,他本就没指望过那些东西。从一开始,他就只关心精神和剑法,因为那才是真正属于他的武道。 正如此时,殇休的肉身之上,无数绣花针在精神的操控之下,化作了一件造型古朴大气的战甲。月华轻撒,那别样的战甲之上,亦随之时时闪烁着莫名的幽寒之芒,将殇休映衬得如天神下凡一般。 这,还仅仅只是他预留在体外应付突发事件的一丝精神所造成的。 老者骇然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嘴里喃喃道:“这怎么可能?你只是一个厨子而已,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殇休嘿然一笑,提了提有些松动的裤头,说道:“因为你给了我一百悟性。” 老者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沉声道:“若以数值来算,正常人的悟性,平均值有五十。而那些顶级的天才,顶天了也就三千。你当时的悟性,我已探查过,只是正常人的水准,就算加了那一百,最多也就是像你所表现的那样,学剑法快一点而已。但这也只是相对于低武世界而言,若是高武世界,你这种悟性根本不够看,更别说达到你现在这种地步了。” 殇休扫了眼周围的流光,摇头叹息道:“所以说你‘蠢’啊!悟性这种东西,悟到了,就是百分之百,悟不到,自然就是零。你换算成具体的数值,有什么意义?而且你根本不知道,你给我的那一百悟性,究竟代表着什么。” “什么?”老者神情凝重的看着殇休,问道。 殇休淡淡的说道:“无限!” “撒~”老者闻言,不以为然的嗤笑了一声,不屑道:“无限?无知的凡人,你知道我是如何得出那些数据的吗?人的大脑有三万六千条虚空隐脉,连接着灵魂,若是将其打通的话,人的悟性就会飞速增涨。而我换算的标准是,一条虚空隐脉,对应着三千悟性。也即是说,就算是那些顶级的天才,也只不过是先天通了一脉而已。你?五十加一百,无限?哈哈......” 说着,老者再也顾不上保持风度了,直接在那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之中,充满了轻蔑、鄙夷、嘲讽、不屑...... “这么容易就套出来了一条重要信息,果然是个蠢老头。” 殇休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问道:“也就是说,你所谓的‘加一百悟性’,只不过是在我脑中的某一条虚空隐脉之上,轻轻的通了一下?” 老者缓缓的收敛笑容,弯着嘴角,说道:“不错。” 殇休目光灿若流星,面色古怪的问道:“一条虚空隐脉对应着三千悟性,两条的话,对应着多少?” 此时,若是一般人,必然不会问出这么简单到愚蠢的问题。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加法而已!一条对应三千,两条对应的,必然就是六千了。 可事实,却总会出人意料。却只见那老者自傲的一笑,说道:“凡人,你一定以为两条虚空隐脉对应的,就是六千悟性吧!哈哈,老夫告诉你,你错了。是三千,依旧是三千,就算打通再多的虚空隐脉,悟性也不会再有变化。” 殇休闻言,眼中神芒一闪即没,缓慢而肯定的说道:“若我猜得不错的话,一条虚空隐脉对应着一个能独立思考的‘我’,而打通的虚空隐脉越多,所能拥有的能独立思考的‘我’,自然也就越多。这样一来,虽然悟性没有增加,可俗语有云‘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想来这其中的道理,也是差不多的。” 老者神情一滞,忍不住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按理来说,你是不可能知道这些东西的。” 第一百二十章 所谓的“任务奖励” 殇休神色淡然的解释道:“‘悟性’,是一种加速解析事物本质的能力。可它并不能单独起作用,它需要知识作为铺垫。而刚好,我是出身在一个知识大爆炸的时代。不管是科学知识,还是人文知识,甚至就连那些虚构的修炼知识,我都或多或少的接触过。而我所需要做的,只是将那些知识统合一下,整理成我自己的一套修炼理论,仅此而已。这需要的悟性,并不算太高,你所给的那一百,应该是刚好够用。” 接着,他又继续说道:“至于说,我为何会知道一条虚空隐脉对应着一个能独立思考的‘我’。这是我结合你的话语和我所了解的一些传说,推测出来的。” “什么传说?”老者的面色变得极其阴沉。 殇休轻轻一笑,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说道:“接引的梦中证道之法,化身万千,投入各个小千世界之中,借由他们的人生感悟,来增加自己的智慧。这是我那个年代的网络小说中写烂了的桥段。是不是和虚空隐脉的作用有些类似?” 老者目光深邃的盯着殇休,幽幽的说道:“那只是个故事而已。” 殇休不屑的嗤笑一声,说道:“创作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更何况,你都把我送到《陆小凤传奇》的电影世界之中来了,还和我扯什么故事不故事的,是不是有些太小看我的智商了?” “不错,我确实是小看你了。”老者阴着脸点头应道。 “不,你并没有小看我,”殇休竖起食指摆了摆,轻笑道:“初始奖励的四个选项,只要有脑子,就必然会选择悟性。而只要选了这个选项,就一定会得到最大奖励的一百悟性。这一步,一般人只会以为撞大运了,碰到了所谓的‘系统’。而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老者的脸色稍霁,问道:“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觉不对的?” 殇休嘴角微翘,笑道:“从我看到《基础内功》的那一刻。” “它能有什么问题?”老者不解道。 “有什么问题?问题大了,”殇休轻哼一声,淡淡的说道:“虽然你标注的是《基础内功》,可实际上,它却是比这世间任何内功心法要强大无数倍。若是别人得到你这东西,必然会欣喜若狂,以为自己是‘龙傲天’的命格。可我却并不会这么认为,特别是,当时我已经推衍出了我的那套武道理论。可我又能怎么办?你已经把那内功心法的意刻进了我的脑海之中,就算我不修炼,也同样会出事。” 老者缓缓的点点头,说道:“按照你能理解的方式来说,确实是如此。还有吗?” 殇休指了指自己赤裸的上身,轻笑道:“我以前一直不了解,你给我那套‘新手服’的用意。直到我最近将精神强化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才通过精神发现,那‘新手服’之上,竟延伸出了一些肉眼不可见的能量细线,而且都精准无比的插在我周身的穴道之上。那时,我就明白了,那些细线就是你给我传输内力的通道,同时也是你扼制我的手段,比如,抹杀。” “你很聪明。“老者赞了一句,伸手示意殇休继续。 殇休微一摇头,说道:“第二个主线任务奖励的生生再造丹,别人能吃,我却不能。是吧?” “你错了,”老者缓缓的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是任何人都不能吃,因为其中有一个强者的一缕残魂。” 殇休闻言,却是“噗嗤”一声乐了,只听他笑道:“哈哈,那他可真倒霉!” 生生再造丹,是花满楼吃的。若是花满楼倒霉,殇休此刻自然笑不出来。那么,殇休此刻所说的“他”,必然就是那个强者了。至于那个强者是谁?这关殇休何事?他只要知道,那残魂已经没了,就够了。 老者面皮微微抽搐,沉声道:“不错,确实倒霉。因为谁都不会想到,你会将那么珍贵的丹药交给花满楼,而且还是特意在他心境圆满的时候,才给他服用的。我想那缕残魂,在花满楼服下丹药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毫无知觉的磨灭了吧!” “反正花满楼依旧是花满楼。”殇休轻轻一笑,这本就在他的算计之中。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在花满楼服过药之后,问那些奇怪的问题了。 老者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那你说说,我为何要给你《基础剑法》?” 殇休不屑的摇了摇头,轻声道:“人都是这样,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之后,就看不上弱小的力量。” 对于当时的殇休而言,那《基础剑法》确实是他最强大的手段,可那又怎么样,他会因此而放弃继续寻找剑法吗?当然不会!他的初衷本就是修炼剑法,磨练精神,再反馈剑法,再磨练精神......循环往复,无休无止。只要他强到了一定地步,拥有那种手段只是必然,何必沉迷? “你说得一点都没错,我本就是想借此拖住你的脚步,可惜没有成功,”老者微一点头,说道:“那么,第四个主线任务又有什么问题呢?只要杀掉叶孤城,你就能回去了。毕竟这些人对于你来说,只不过是一些虚构的人物罢了!你不至于真的不忍心动手吧?” 殇休嘴巴突然咧开,脸上却满是嘲讽之色,说道:“不忍心?他是我朋友,我从未起过要杀他的心思,更别提什么不忍心了。至于你所说的虚构的人物。嘿!我从不相信这种说法。就算是,我也会想办法让他们变成真实存在的人。毕竟,我现在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将精神化虚为实了。” 老者怔怔的看着他,突然摇头叹息道:“你那根本不是精神,那是你独创的另一种力量体系。真正的精神力,和你这个根本没法比。” 殇休嘿然一笑,淡然道:“所以,我没在‘精神’之后,加上那个‘力’字。因为我本就知道,我的力量,不是那所谓的异能‘精神力’。” “那是什么力量?”老者好奇的问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所有的算计 殇休嘴角不屑的一撇,伸手一指玉壁之上的那条主线任务四的信息,说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要不然,你为何要让我杀叶孤城?” 接着,他目光深沉的看着老者,寒声道:“那是我身为人的执念,那是我身为剑客的执念,那是我‘诚于人,诚于剑’之后升华而出的力量。你却让我为了生存,而杀掉朋友,这是想要故意毁我的道,让我就此沉沦,成为你的傀儡,或者是让人来夺舍我,是吧?” 老者闻言,却是缓缓点头道:“不错,分毫不差。 殇休目光湛然的看着他,幽幽的问道:“先用《基础内功》磨灭我的精神,再让生生再造丹之中的残魂借机吞噬我已成空壳的灵魂,完美夺舍我的肉身。想来,那《基础内功》应该就是那残魂创出的功法,而那些灌输进我体内的内力,应该也是他的。若不然,他夺舍之后,必然会被《基础内功》反噬。可是如此?” 老者深深的凝视着殇休,突然长叹一口气,幽然道:“唉~,我本以为,你在这个世界所表现出来的聪明才智,都是建立在对剧情的熟悉之上的。” 殇休嘴角牵起一丝柔和的微笑,说道:“我那几个朋友都太聪明了,想要在暗中引导他们,就必须多费一些脑筋,一来二去,我就自然而然的变得聪明一点了。” 殇休本就不是一个太聪明的人,可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聪明人呆久了,自然也会学会他们的思考方式。而殇休此刻的这番推论,也从侧面证明了,他的那几个朋友,确实都是绝顶聪明之人。 老者深有同感的点点头,突然伸手一指玉壁,只见上面赫然出现了一条信息——“不得提前告诉剧情人物未发生的剧情,否则将会有不可预知的后果”。 “那请你这个聪明人顺便猜一猜,这条形同虚设的信息,其意义何在?”老者收回手指,淡淡的说道。 殇休微微一瞥,洒然一笑,说道:“那是因为,你想让我以为,你只是一个没有感情、好糊弄的智能系统而已。这样一来,我就会轻视你,甚至是忽略你的存在。而你,则可以潜伏起来,找机会算计我。可惜,你失算了,从一开始,我就不敢轻视你。” 老者满脸佩服之色的望着殇休,赞叹道:“明明只是一个厨子而已,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只能说,你们人类的潜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殇休闻言,不由眉梢一挑,好奇道:“我们人类?听你这口气,莫非你是器灵之类的存在?这个空间,是某件宝贝的内空间?这也太狗血了吧!现在网络小说都没有人敢这样写了。” 老者脸色一变,寒声道:“这与你无关。” 很显然,殇休的猜测就算不是事实,也很接近了,要不然老者不会有这般大的反应。 “那我就问问与我有关的吧!”殇休轻轻一笑,伸手虚划,好奇道:“我第一次来这里之时,还只是一个一点力量都没有的平凡人,为何那时你不安排那个残魂来夺舍我?” 老者眉头一挑,淡淡的解释道:“若想要完美夺舍,就需要‘炉鼎’的相性,和夺舍者的达到一定程度的同步。而我给你《基础内功》和那些内力,就是想让你快速完成这一步。不过,这个过程不能太快,要不然就会毁了你的肉身潜力。而这个空间之中又没有食物,根本无法让你撑到那个时候。所以,我就将你送到《陆小凤传奇》的电影世界,让你顺其自然的被基础内功改造。” 殇休闻言,眉心一皱,疑惑道:“我记得,《基础内功》的任务和生生再造丹的任务,中间只隔了一天吧!一天就能让我这个‘炉鼎’被基础内功改造完全?这和你说的话有冲突啊!” “唉~”老者长叹了口气,幽然道:“我本打算让那残魂先潜伏在你体内,等时机到了,再行那夺舍之事。至于为何不将那些东西直接一起给你,我想,你应该明白的。” “不错。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可天要给多了,那就必然是有问题的。你怕我会因此生疑,多生事端,所以只能一步一步来了。”殇休点头说道。 老者缓缓的点了点头,目光深邃的看着他,轻叹道:“先给你悟性,让你能快速学会《基础内功》。而那《基础内功》也不是谁都能学的,我需要考验你的资格。若你资格不够的话,我是必然不会将生生再造丹交给你的。” “哧~”殇休闻言,却是陡然嗤笑了一声,鄙夷的盯着老者,说道:“若是我资格不够的话,只怕是在第一次接收内力的时候,便会被撑爆吧!丹药?一个死人需要什么丹药?你这又不是太上老君的九转还魂丹,还能让我活过来不成?” “你说得很对。”老者赞赏的点点头,悠然道。 “那你能不能告诉,你为何会选择我?”殇休将头微垂,眼睑也顺着阖上不少,让老者看不到他的眼神。 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殇休本应在第一时间将其抛出来,可人心隔肚皮,他不知道老者会不会乱编一个故事糊弄他。所以,他便先向老者展示了一下武力,以精神破掉那一身“新手服”,再表现出超群的智力,给老者以一种所有秘密都无法瞒过殇休的错觉。 虽然老者依旧会编一个故事,可由于时间太紧张,现编的话,必然来不及。所以他所编的故事,必然是脱胎于真实,再在其中掺上一些似真似假的虚言。 不过这对于殇休来说,足够了。他只需要从其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等他强大了,再慢慢顺藤摸瓜,终有一天会得到答案的。 老者神秘的一笑,说道:“这个,我是不会说的。” 用心被识破,殇休却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轻笑道:“时间......好像已经过了。你聚集了这么久的力量,也该施展出来了吧!” 老者闻言,面色陡然一紧,也不再言语,只是轻喝一声,双手一展,长袖若流云般席卷而出,搅动着空间之中的那无数流光。而那玉壁和大转盘,也在瞬间重新化作了流光,随着那长袖一起翻涌起来。 须臾之间,所有的流光都急速朝老者胸前汇聚而来,以一种似缓实快的速度,化作了一个越来越璀璨、越来越巨大的光球,看上去好似太阳一般。 若在平时,这些流光除了速度快,亮度高之外,并无其他异常。可此刻当它们全部聚集到一起之时,殇休便惊觉四周的温度陡然急剧往上升,不到两个呼吸,殇休便已经大汗淋漓了。 要知道,殇休此刻可是精神体,根本不可能有汗。 殇休察觉情况诡异,伸手往额头上一抹,再将手放在眼前细细查看,却发现那哪里是什么狗屁的汗水,分明就是他的精神被融化之时,所凝结而成的液体。 虽是如此,可殇休却并不惊慌,反而还牵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问道:“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融了我,再让你那个不知道是主人、朋友、还是亲人的强者夺舍我的肉身?” 说着,殇休还扫了眼因为流光消失,而大变样的空间。 此时,他的头顶和脚下都是虚空,一股莫名的力量扼制着他,让他不能上下移动。就连他滴落的精神液体,也悬浮在半空之中,不上不下的。 而四周,却是被一种白色浓雾状的物质所包围,并且上下延伸,看不到尽头。 整个空间,给殇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无限延伸的白色直通管道一样。 殇休虽然很想继续观察,可他也知道,此刻并非是研究这些的时候,毕竟他的对面,还有一个欲置他于死地的敌人。所以,他很快便将目光转回到了那老者身上。 空间之中并无风,可老者此刻却须发乱舞、衣袍翻涌,似被疾风扑面一般,那是气势,那是力量,那是这个空间的愤怒。 只听老者得意而张狂的笑道:“小子,你死定了。你那所谓的‘精神’根本扛不住这种来自灵魂的高温。而且,你越是接近我,就死得越快。因为我这融灵炙阳功的威力,在距离越近的时候,温度就越高。你就等着被彻底融化,成为我的祭品吧!哈哈......” 他很自信,主要是,他对那所谓的“融灵炙阳功”很自信。因为在他的那个世界,曾经有人用这门功法,阴死过不少的绝世强者,而那些人,随便挑出一个,都要比殇休强上无数倍。 可以说,他早已认定,殇休必死。 此刻,殇休的情况,并不乐观。他身上的汗水越流越多,就像一个小瀑布一样,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用精神凝聚而成的这幅身体,也越来越小。 可他却毫不在意的扫了眼自己的身体,轻笑道:“哟~,缩水了!真好玩!不过,还是太慢了。” 说着,他便径直向老者虚空踏步而去。而在这一过程之中,他融化的速度更快了,因为,他离老者手中那个高温的小太阳更近了。 殇休这般诡异的反应,彻底把老者惊呆了。可他的动作却并没有因此停止,反而在殇休靠近的时候,他的双手已经开始缓缓环抱,似欲将那胸前的光球抱住一般,可事实却并非如此简单。 只见那巨大的光球,在老者的动作之下,竟开始一步一步的压缩,而那温度,亦随之成倍增涨。 第一百二十二章 在哪里?在这里。 殇休意态轻松的缓步前行,如郊游踏青一般,煞是写意。不过,他的身体,却看起来并不那么写意,反而很是糟糕。因为没走几步,他就已经快融化成指头大小了。 “问一个问题,”殇休在即将彻底融化之际,突然面带微笑的开口问道:“你这所谓的‘融灵’,融化的是传说之中的灵气?还是灵魂?”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彻底融化了,也消失了。 老者见状,长舒了口气,洒然一笑,理所当然道:“哈哈,蠢材,当然是都能融化。” 虽然此刻殇休已然消失,可老者却并没有立刻撤掉融灵炙阳功,反而奋力一压,将那小太阳压缩成了鸽子蛋大小。 顷刻间,小太阳的温度升到了一种极其恐怖的境地,就连其周围的空间,都开始扭曲了。 当然,那只是高温改变了光线的折射率,所造成的一种视觉误差而已,而非真正的空间扭曲。 不过就算如此,那也是远超常人所能承受的极限高温。同样,也是老者所能做到的极限。 他不敢大意,因为殇休的智慧和潜力,让他感觉到一阵剧烈的心惊胆战。他无法想象,若是殇休这次能存活下来,将来会有多么恐怖,而到时候,殇休的报复,又会有多么猛烈。 老者虚握着那小太阳,顺着殇休的来路,一步一步,小心谨慎的将小太阳凑近那些殇休之前滴落的精神液体之上,他要将那些精神液体全部蒸发掉,一点痕迹都不留下,让殇休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 半晌之后,老者将所有的痕迹都清除完毕,才心有余悸道:“真是个恐怖的人啊!” 说着,他开始缓缓的散去手中的小太阳,他不敢一口气全部释放,因为那样可能会将其完全引爆。到时候,就算是他,也可能会被那股强大的能量给炸死。 突然,一道焦急的声音飘来。 “快点解开!” 那老者闻言,顿时悚然一惊,就连他手中的那个小太阳都控制不住而差点被引爆。 他知道,那道声音是殇休的,他心下虽然不敢相信殇休没死,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他急忙收敛心神,控制好小太阳,举目四顾,却没有看到殇休的身影。 “你在哪?你到底在哪?你......”老者面色狰狞的不停转身,不停大喝道。 “在这里!” 殇休的声音直接出现在了老者的面前,可他的人,却依旧不见踪迹。 老者的目光在身前不停的游弋,可终无所获。正当他准备继续开口之时,他的眼睛却在不经意间瞟了手中的小太阳一眼,紧接着,他神情一震,骇然道:“你在融灵炙阳功里?” “不错,快给我解开这个什么见鬼的‘融灵炙阳功’,我快被烧死了。”殇休急切的声音的从那小太阳之中传出。 老者目光呆滞的看着手中的小太阳,他搞不懂殇休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小太阳里面,可这本就是事实,他也很无力。 不过,好在殇休快要被烧死了,老者不由得又安心不少,他当然不会听殇休的话,反而还要继续维持下去,直到将殇休烧死为止。 不得不说,老者虽然潜伏在殇休脑中已经三年多了,可他却一点都不了解殇休。 对殇休图谋不轨,逼迫殇休杀叶孤城。就这两条,老者便已经入了殇休的必杀名单。 而殇休想要杀一个人,从不废话,都是直接动手。哪会像之前那般,唧唧歪歪的说半天?虽然其中有些重要的情报,可那对于殇休来说,意义真的不大。他的理论可以让他无限变强,到时候,那些情报就只是一些过时的垃圾而已。 可为何殇休这次会如此反常?因为他需要时间,他需要拖延时间。 他首先做的,就是感知老者身上的精神波动。 在确定老者的精神远不如自己之后,他就推测到老者所能使用的手段,必定是借用外力攻击。而在这个流光空间之中,那些无处不在的流光,才是最可疑的。 殇休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将精神缓缓的延伸到所有的流光之上。刹那间,他就得出了一个让他极为震惊的结果——每一颗流光之上,都蕴含着相当于一年基础内力的能量。 直到那时,殇休才霍然开朗,原来那些支线任务奖励的基础内力,都是这些流光所化的。而他也因此有了一个猜测,那就是,那些灌输进自己体内的基础内力,有问题。 之后,殇休便暂且抛开了所有的疑问,试图将精神灌入那些流光之中,想藉由其内强大的能量来磨练精神。 在这种强敌在侧的情况之下,一般人必然是想着先杀掉老者,再想其他。 可殇休却担心自己一击不中之后,老者不管不顾的和他拼命,对他的肉身动手脚,那就真的完蛋了。 所以他必须要拖住老者,顺便借此机会修炼一番,让自己更强大,以面对不可测的未来。 不过,修炼效果确实不错,就那么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殇休的精神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强。若不是顾忌老者的话,殇休都想直接散开自己的精神,让其全部都进入流光之中了。 与此同时,殇休也从那些流光上感应到了一股异常、且越来越强烈的精神波动。他将精神凝聚成线,反向探查之后,发现那股精神波动竟是来自于老者。 想来,那老者是准备借流光来发动攻击了。 之后,不出殇休意料之外的,老者将所有的流光都聚拢起来,施展起了那所谓的“融灵炙阳功”。 这一切,都是在殇休的精神探查之下进行的,当然,他也发现了那融灵炙阳功凝聚而成的小太阳之中,除了老者的精神之外,竟没有丝毫其他的意、或者精神。 而对于殇休来说,老者的精神,真是与蝼蚁无异。 所以,殇休只需要专心应付那高温的小太阳即可。而这,也正是殇休求之不得的。这可真是天冷了,有人盖被子,舒心。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个好人 良久,老者终于忍不住对着小太阳问道:“你还活着吗?” “快......解......开......” 殇休的声音从小太阳之中传出,其中透着一股绝望、虚弱、疲惫、痛苦的感觉,让人光听声音,就知道他有多凄惨。 老者闻言,面色有些不好看了。毕竟一直这么维持着融灵炙阳功,消耗也是极大的,就算是他,也有些扛不住了。 可此刻,殇休还未死,老者就绝对不能放松,所以老者只得咬紧牙关继续撑下去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老者实在是撑不下去的,只得再次开口问道:“你还活着吗?” “救......”这一次,殇休的声音虚弱得已经快听不到了。 “还不死?”老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可他还是一咬牙,决定继续坚持下去。 空间之中,没有日月,也没有时间的概念。 这一次过了多久,老者不知道,反正他只觉得,自己的力量越来越虚弱,意识越来越模糊,就连身体,也变得越来越透明了。 突然,他精神一震,双眼清明之色一闪,声音虚弱的问道:“你还活着吗?” “放......”一道如同蚊鸣的声音,幽幽的从小太阳之中传出。 乍听此声,老者双目一闭,在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他突然将手中的小太阳奋力朝远处扔出,同时嘴里愤恨的喝骂道:“去尼玛的!魂淡!” 小太阳平平的飞出没几步远,就突然凌空停滞了。其内,再次传出了殇休那可恶的声音。 “这么大把年纪了,出口成脏可不好。不过,你还真是个好人啊!竟然为了帮我修炼,把自己搞成这幅德行。老人家,你可以的!” 这句话之中,充满了赞赏,可在那赞赏的外衣之下,却是满满的嘲讽。 这时候的殇休,倒是没有之前听起来那么虚弱,反而还中气十足的。很明显,这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老者继续维持融灵炙阳功,以供他修炼之用。 殇休的精神,是一种很奇特的力量,想要抹灭它,要么是拥有比殇休强大很多的精神,要么就是有足够强的力量。 可老者能做到这两点吗?当然不行。 虽然老者用出来的融灵炙阳功能将殇休的精神体融化,可那也只是凝聚精神体的力量不够罢了。当然,用这股力量来磨练精神,倒是够用了。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虽然殇休的精神体被融化是事实,可其融化速度却是有些太快了。 当然,这一切,本就是殇休的算计。 殇休想要最大效率的利用融灵炙阳功修炼精神,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精神全部投进融灵炙阳功所凝聚的小太阳之中。 所以,他便刻意将精神模拟成大量的汗水,一部分化实为虚,钻进小太阳之中修炼。 而另一部分,就那么撒落在四周的虚空之中,吸引老者维持小太阳,将那些精神液体一一清理。这样一来,小太阳维持的时间必然会延长,而殇休所能借此修炼的时间,也会相应的延长。 “你......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老者气得浑身发抖,就连透明的身体,也变得更透明了,仿若随时要消失了一般。 他现在实在是太虚弱了,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情。若不然,他只怕会直接拉着殇休来一个自爆,让殇休知道,什么叫做“暴脾气”! 小太阳之中的殇休淡淡的回道:“和我利用剑意、绣花针修炼精神一样,你这所谓的‘融灵炙阳功’,不也是一种外力吗?我为何不能借此修炼?” 老者感受着小太阳之上的那股融灭灵魂的力量,面色急剧抽搐,盯着小太阳,沉声问道:“那你是如何学会融灵炙阳功的?” 他之前明明已经释放了融灵炙阳功所凝聚的小太阳,按理来说,此刻小太阳应该早就爆炸了才对。可现在这般景象,很明显,是有其他的人控制了小太阳。而此刻在这个空间之内,也只有他和殇休这两个人,不是他,就必然是殇休。 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殇休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你说这个?”小太阳在原地蹦了蹦,接着,便听殇休说道:“也许你是用其他的能量控制这些流光的,可我却能从中感应到你的精神。之后,我就尝试着用我的精神,模拟你的,接着就很轻松的将这个小太阳给控制住了。不得不说,你发招的速度真的是慢得可以,看上去,就像是故意想要教会我似的。” 这般话语,虽是轻松至极,可听在老者的耳中,却不亚于晴天霹雳。他愣了半晌之后,才喟然长叹道:“何等绝世的人物啊!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在拥有了我赐予的力量和熟知剧情的前提之下,才会表现得那般超凡脱俗。却没曾想,没曾想......” 老者话没说完,整个人就像是被风吹散的烟雾一般,顷刻间,便消散了。 小太阳一滞,其内传出了殇休不可置信的声音。 “油尽灯枯?气死的?还是......被我所控制的融灵炙阳功给烧死的?要不要这么水啊!” 话音刚落,一个极小的殇休便从小太阳之中一跃而出,却在瞬息之间,变得如常人般大小。 殇休怔怔的盯着老者消失的位置,心中暗道道:“他的精神波动是在原地缓缓消失的,排除突然传送出去的可能,那就只能是,已经死了。难道我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他并非什么器灵,只是一个倒霉的鬼魂而已?亦或者......” 少顷,殇休突然在自己脑门上轻轻一拍,无奈道:“诶?我为一个死人浪费什么脑筋,真是笨啊!” 说着,他便缓缓的转过身,在盯着小太阳看了半晌之后,他突然张开嘴,竟一口将那小太阳吞入了腹中。 此时,若是老者还活着的话,在见到这般情景之后,只怕又要气死一遍了。 “这样就能让小太阳时时刻刻的替我磨练精神了。嘿嘿,我真是太聪明了。” “嗝~~”在打了个长长的饱嗝之后,殇休举目四顾,发现空间之中除了那些白雾之外,竟再无他物。 “奇怪!死亡没有掉落物,而且周围除了白雾之外,也没有其他东西存在。那么,他的东西究竟存放在哪里呢?难道他真的就只有给我的那几样东西?不可能,他如此处心积虑的帮人夺舍,那人对他必然是极其重要的,他怎么可能不给那人准备一些宝贝防身?或许......是在那白雾之中。” 殇休嘴角一咧,精神开始向四周快速扩散、延伸......然后,精神在不远处的白雾之上停了下来,也在头上、脚下停了下来。这并非他所愿,只是他的精神被一股伟力给阻在了那里,根本无法寸进。 殇休眼中智慧之光急闪,随即神色一凛,蹲下身子,伸手往脚下虚空处敲了敲。没有声音发出,仿若那里空无一物一般,可殇休却是能感觉到,有一种极其坚硬的东西存在于那里。而且他很确信,以他此时的力量,根本无法将其撼动。 殇休神情凝重的站起身,抬头看向了前方的白雾。在思虑了片刻之后,他缓缓的飘到那白雾边沿,小心谨慎的用手指朝那白雾轻轻一点。 陡然间,一道奇异的光芒从殇休身前的白雾之中闪现而出,瞬间将他的身影给淹没了。 一眨眼的功夫,光芒消逝。而殇休,也不见了踪迹,仿若被那道光芒给吞噬了一般...... 第一百二十四章 风雪惊雷 北国风雪,飘摇一日。 黄沙覆白,月满霜华。 三寸积雪之上,一名刚经历人生了最大痛苦的妇人昏迷在地,若是无人搭理,只怕是就要魂归天际了。 妇人名叫“李萍”,她的丈夫是被汉奸段天德害死的“郭啸天”。她的肚子里有个孩子,以后会叫“郭靖”,一代巨侠郭靖。 这里......是射雕英雄传的世界! 不过,此时郭靖的状况并不算好,虽然他已经出世,可冰天雪地、母亲昏迷、脐带未断、周围无人,死,好像就是他唯一要走的路。 幸而初生婴儿尚能发声哭泣,迷蒙之间,竟将李萍惊醒。可很显然,李萍此刻还未完全清醒,分不清自己是否尚在人间。 婴儿哭声渐大,李萍身子微转,欲要寻那声音传来之处,随即她便感觉下身似有一软绵温润之物。 她慌忙将目光扫过去,发现那却是自己那苦命的孩儿,在自己昏迷之际,竟不知不觉的诞生了下来。 泪水,不及母性的本能!李萍小心而快速的坐起,抱起那刚产之婴儿,发现其似未感受到霜雪之刺骨一般,尚还活波。 不及细想,李萍立马咬断那脐带,将婴儿放入衣内,贴着自己温暖的胸膛,轻柔的抱好。 男孩!这是李萍之前瞥了一眼之后确认的。 像她的丈夫!这是李萍抱着婴儿的时候,借着月光确认的。 能报仇!!这是李萍此刻所坚信的。 雪地产子,本是必死。可希望,有时候只需要那么一丁点就够了。 看着那酷似亡夫的儿子,李萍将近油尽灯枯的身子,竟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气力,迅速的在沙丘之侧刨出一个浅坑,随后躲进其中,用身体替儿子挡住那大漠似刀的风沙。 突然,本已是放晴的天,竟响起了一道惊雷之声,同时亦有雷光煌煌而下,直落李萍身前五丈之处。 李萍尚还来不及心惊,亦来不及恐惧,那雷声却顿时消散,而那雷光也同时泯灭,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煞是奇特。 李萍不顾自身,也没有多想,只是慌忙的将目光转向儿子,却发现他竟是安睡如初,不受半点惊扰。 见状,李萍不由得心下一喜,暗道:“好!好!好!好胆魄!将来必然能为你爹爹报仇雪恨。” 可怜天下父母心,初生婴儿哪来的胆魄?这本就只是一种自我安慰罢了! 可李萍要活下去,要带着儿子活下去。所以,她需要希望,更多的希望。 “哇~~~哇~~~~”一阵婴儿的哭泣声,陡然在李萍耳边响起。 李萍再次将目光凝聚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发现他还在呼吸均匀的睡着,而且体温也是正常,李萍顿时安心不少。 不过,李萍心下又是一提:“那孩子哭声这么近,却没听到大人的声音,不会是个弃婴吧?” 她本身农家女,淳朴善良的本性却是没有因为那泼天的仇恨,而冲淡少许,实在难得。 更为难得的是,李萍已经站起身,竟是抱着自己的孩儿,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行去。她并非去看热闹,而是去看看,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能不能找到一颗纯善的心。为人,为己,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走了没几步,李萍便停下身来。她的身前,是之前雷光劈过的地方,方圆三尺,沙化琉璃,其中心处,一赤裸男婴仰躺其上。 那男婴在见到妇人之后,顿时止住了哭泣,用他那清澈若黑珍珠般的双眸,静静的注视着李萍,似在观察,亦似在好奇。 李萍目光朝周围一扫,见并无他人,再深深的看了眼地上那已经琉璃化的沙子,心中暗忖道:“这莫不是那雷霆带来的孩子?亦或者......是甚么妖邪之物?” 古人对于这种异象,一向是以妖魔化之。李萍见识浅陋,常被家乡族老灌输这些思想,自是无法免俗。 “逃!逃得远远的!不能让他伤害我的孩儿!”李萍的心中立时有了这个想法,她的身子也已然转了过去。 可当她准备迈步而出之时,却又情不自禁的回头忘了那男婴一眼。 终究是个纯善之人,李萍的心,尚未被那陈旧腐朽、习惯丑恶的族老们所污秽。 只见李萍急忙伏跪在地,朝上天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迅速将那婴儿纳入怀中,与自己的儿子并排放在一起。 此时,李萍才有心细细打量那捡来的男婴,却见他面容清秀透彻,肌肤白皙赛雪,虽是如此,却没有一丝女相,看上去极为舒服。 李萍心下一暖,目光又看向了自己那还在熟睡的孩儿,顿觉这天,不再寒了。 夜间行路,不可取,特别是在这天寒地冻的北国,饥饿至极的猞猁、草原狼、野猪、大雕,这些都能轻易的要了这一个普通女人和两个婴儿的命。 再次回到之前挖好的浅坑之内,这一次,李萍是为两个孩子挡风遮雨,虽然其中一个不是自己的骨肉,可她却还是心甘情愿的。 浑浑噩噩的到了第二天中午,李萍从噩梦之中惊醒过来,将目光急急的看向怀中的两个孩子,发现其中自己的孩子依旧睡得香甜,而那捡来的孩子,此刻却睁着双眼,安安静静的看着她。 若不是那孩子昨夜还曾哭过,李萍只怕是会以为这是一个哑巴,她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婴孩会像这般安静、乖巧的。 “没事就好!”这就是李萍心中的唯一想法。 此刻,外面只有轻微的风沙之声,显然风不大,而且阳光也算和煦,正是赶路的好时候。 李萍钻出沙坑,将两个孩子抱好。待她举目四顾之时,却是惊喜的发现,据此百余丈远竟是一处战场,那里躺满了被冰雪覆盖的尸体和各样兵器。若非天明,她还还看不见那些东西。 对于李萍来说,兵器并不算太重要,她并非习武之人,刀枪弓箭对于她来说,还没有一柄菜刀合用。 最重要的是尸体,马的尸体。天时酷寒之下,那马尸必然能保存很长一段时间,倒也能让李萍撑上许久,顺便恢复一下因为生产所造成的亏损。 在战场之上熬了十来天,李萍吃马肉,郭靖喝母乳,至于那捡来的孩子,却是喝的肉汤。 这并非是李萍不愿将母乳分给那孩子,只是那孩子死活不肯喝。最后李萍无法,只得试着费心熬些肉汤给他,却没曾想,那孩子竟是喝得津津有味的。 雪融草木现,李萍底子不错,总算是恢复了过来。她打包了些马肉,抱着两个孩子,向着自己认定的方向行去。 数日后的一个黄昏,李萍碰到了两个好心的蒙古牧民,并得到了他们的款待,和馈赠——蒙古包、一些足够过冬的食物、以及四头小羊。 对于一个勤劳的传统女人来说,这些,足够了。 至此,李萍带着两个孩子,在这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生存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犹梦临安风吹柳 夜幕降临,大草原的星空,总是那般清澈宁静,令人遐想。 蒙古包内,忙碌了一天的李萍坐在小马扎上织羊毛毡,眼神间或的看向一侧柜子之上丈夫郭啸天的灵牌,或而看向两个身着厚厚蒙古袍的孩子。 匆匆六年,一晃而过,两个孩子也都六岁了。 亲生儿子郭靖,很是愚笨,直到四岁才开始说话,好在筋骨强健,能帮忙放牧。 而那个捡回来的孩子,长得倒是挺精致的,可却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听不到,也从来不说话。他还有个古怪的癖好,喜欢随手捡一些直一点的东西,拿在手中比划,还不时的蹦跳几下,看起来就像个跳大神的。 正如此时,那孩子又拿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小树枝,在空地之上挥舞跳跃起来了。 李萍无奈的叹了口气,停下手上的事情,转头凝视着那个“跳大神”的孩子,问道:“臭小子,你到底在做什么?” “臭小子”,是那个孩子的称呼,也是他的名字。 李萍不是没有给他取过正常的名字,可每当李萍喊出那些名字的时候,他都像是没听到一般。 直到有一次,李萍实在是气不过了,直接吼了一句“臭小子”。却没想到,那孩子竟是反应极其迅速的跑到了她的面前,抬头看着她,虽然依旧是不说话,虽然依旧是眼中透露着无限的迷茫,可总算是有了反应。 至此以后,那孩子就叫“臭小子”了。 李萍开口却是没想过“臭小子”会回答她,这也只不过是日常一问罢了! 希望,总是要有的。 不过,失望也是常有的。 “臭小子”只是茫然的盯了李萍半晌,就继续开始自顾自的挥舞树枝玩了。不过还好,他从没打到过人,也没有砸坏过东西,所以,李萍也就听之任之了。 此刻,坐在床上百无聊赖的郭靖,已经打起了哈欠。李萍见状,便起身帮他洗漱,哄他睡觉。 至于“臭小子”,他还需要玩很久,等时候到了,他也不需要李萍管,自顾自的洗漱上床睡觉,这一点倒是比郭靖强多了。 夜深,人静,蒙古包之中的灯也灭了,可依旧能听到阵阵“唰唰”声,那是“臭小子”挥舞树枝的声音。 没多久,李萍微弱的鼾声响起,她实在是太累了,不仅是每天的工作,还有......那压在心头的仇恨。 那久久不曾停歇的“唰唰”声,竟越来越像临安池塘边,风吹柳条的声音了。 美梦起,李萍仿若回到了与夫君郭啸天在上元节观河灯的那一晚。泪水,不自禁的留下,梦中的,梦外的,枕头上的...... “唰唰”声依旧、依旧......不扰人清梦,只是依旧,到了很晚,也没停歇。 第二天,李萍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挥舞树枝“臭小子”,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道:“臭小子,你每天这么耍来耍去的,不累吗?” “臭小子”的目光投在她身上半晌之后,便自顾自的继续开始了自己的动作,一副极其认真的架势。 李萍没有再看“臭小子”,转而收拾起了昨晚织好的羊毛毡,准备拿到三十里外的市集上换些米、油、盐,以留作过冬之用。毕竟,现在已经十月了。 待一切收拾妥当,李萍将郭靖摇醒,帮他洗漱穿戴,嘱咐他看好羊群,便独自一人带着羊毛毡出门了。 郭靖看了眼还在原地“跳大神”的“臭小子”,神色木讷,可却语带关切道:“二弟,我们出去吧!娘说要让你多透透气,不要憋坏了。” 李萍一直将“臭小子”当亲生儿子对待,就连对郭靖介绍,也是说“这是你弟弟”,却从未提过他是捡来的。所以,郭靖就一直称呼他为“二弟”,即使郭靖也明白,“臭小子”对“二弟”这个称呼,一点反应都不会有。 再次看了眼无动于衷的“臭小子”,郭靖径自走出蒙古包,在将门帘掀开,就在那等着。他知道,自己的二弟看到外面的阳光之后,一定会出来的。 最先出来的不是人,而是一根树枝,笔直、堂皇、快速。之后,才是人。 从懂事开始,郭靖就经常见到这一幕,可他却百看不厌。他觉得,自己这个二弟真的很厉害,不过,具体哪里厉害,他又说不上来。 屋外空地之上,青草过踵,踏上去不软不硬,刚好合适。 “臭小子”就在那继续挥舞树枝,却是比在蒙古包之中的时候,要快速、凌厉许多,直教人不敢轻视。 郭靖轻轻的放下门帘,朝“臭小子”嘱咐道:“二弟,我去放羊了,你不要走远啊!” 他这句话本就只是随口一说的。他很清楚,自己这个二弟从来不乱跑,除了呆在蒙古包之中,就是在门口,那活动范围,比一个九十多岁的老爷爷还要小。 没有等待那从未等到过的回应,郭靖径直走向羊圈,将里面的羊全部放出,随后骑着小马,带着牧羊犬,将羊群赶向门前不远处的水草鲜美之地。 在大草原之上纵马奔腾,总是让人热血。特别是在观看了前几日的那场恶战之后,郭靖胸中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豪情在酝酿。 此刻,他很想尽情挥舞这马鞭,驱赶羊群四处奔走,如战场之上的将军命令士兵一样,想来应该很是威风。 可正待他将这一想法实现之时,一匹黑马、一个人,打断了他的豪情,也浇灭了他的热血。 前几日那场恶战的胜者,不可一世的黑袍将军,此刻竟如被斩断翅膀的雄鹰一样,刀断弓绝,浑身是伤,软软的趴伏在那匹腿部受伤的黑马之上,看上去,却是有些可怜。 黑马踱到郭靖近前,那黑袍将军勉力抬起头,扯着黯哑的嗓子说道:“水,水......给我水!” 郭靖慌忙转身进屋,给他盛了碗水。那将军此时已经将马驱到门口,也不客气,弯腰接过碗,就是一口喝干,催郭靖再来一碗。 待那将军喝过第二碗之后,却是神情一恍,竟一下子从马上栽倒下来,昏死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枝条摇曳慢青霜 这一下,可把郭靖吓得不清,忙过去摇晃那将军的身体,却是没用几下,就将其摇醒了,也说话了。 “帮我给马喂水,你这里有吃的没?” 郭靖回头进屋给他拿了几块熟羊肉,再给马喂了些水。 那将军吃饱喝足,有了精神气力,自然是对郭靖大加赞赏。随后,那将军摘下手中的大金镯子,欲要以此来报答郭靖,却被郭靖以“此为待客之道”为由给拒绝了。 那将军目光深邃的打量了几眼郭靖,却是见其双眼清明,不似虚言,遂不再强求,将金镯戴回手腕,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 突然,东边传来阵阵群马奔腾之声,那将军翻身而起,怒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沉声喝道:“哼,竟是不放过我!” 此时,他手无寸铁,无力对抗那即将到来的成吉思汗铁木真的军队,便转头问郭靖要弓箭。 他是大漠的神射手“哲别”,最擅长的,自然是弓箭。而在大草原之上,所有人家都会制作一些弓箭,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哲别感觉自己提出来的要求,对于郭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可当郭靖抱着自己的玩具弓箭出来之时,哲别竟一时有些愣神,随即皱眉道:“我要大的。” 若是哲别真的用郭靖那把弓箭的话,还不如直接用手丢箭矢来得方便,反而速度、力道、准度都要强上不止一筹。 哲别真希望,这只是一个孩子的玩笑。可郭靖的摇头,彻底浇灭了他的希望。 无奈之下,哲别看向了蒙古包旁的一大堆草垛子。 那是李萍在夏季水草茂盛之时采集的,本是留作过冬喂马、生火之用,此刻看起来,竟比蒙古包还要大。若是人藏在里面,只怕是一时半会儿都不会被找到。 “我躲草垛子里,你将我的马赶远,你也躲得远远的,等过段时间再回来。” 哲别说话的功夫,整个人就已经钻进了草垛子之中。 郭靖虽然笨拙,可动作却不慢,转身就是往那黑马臀部狠狠抽了两马鞭。那黑马吃痛之下,发足狂奔,不到片刻,竟是跑到了极远之处。 与此同时,郭靖伸手将一直没有被哲别注意到的“臭小子”拉上小马,带着他一起朝西而去。 “臭小子”倒是没有捣乱,乖乖的被郭靖带着,手中挥舞的树枝也不曾打到郭靖。 可终究是马儿太小,还负重两人,跑不动,也跑不远。而此地就他和“臭小子”二人,目标甚是明显,那成吉思汗军队之中的斥候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没几下,郭靖便被两名斥候模样的军士追上。 “小孩,可曾见到一个骑黑马的汉子?”一名军士喝问道。 郭靖不会说谎,只是张了张嘴,却不作答。至于“臭小子”,仿若不知道现在的处境一般,依旧在那马上挥舞树枝。 见这两个孩子一个呆、一个傻,两名军士无奈的对视一眼,便决定将他们带去见铁木真的长子——术赤。 郭靖兄弟二人本就没逃几步,回到自家蒙古包前,也只花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待见到术赤,郭靖却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身披红斗篷的瘦长青年。无他,前几日那场恶战之中,失败方就是以术赤为首领,而胜者,自然便是哲别。 术赤尚还未询问,就看见了远处正在吃草的黑马。他眉梢一喜,吩咐手下去将那马牵回,发现那果然是哲别的马。 话尚未问出,术赤手中的马鞭便已然抽向了郭靖的脑门,可惜,他打偏了,就连马鞭也失手掉落了。 那并非是郭靖身形敏捷,自己躲开的,也不是术赤心慈手软,故意留了手。术赤心性残忍、凶狠酷辣,怎么可能心慈手软。 一切的缘由,只是一根树枝,在众目睽睽之下,悠悠然的点在了术赤的曲池穴之上。 树枝速度很慢、很慢,慢到所有人都能看见,就连术赤也不例外,可他就是躲不过,避不开。 所有人皆是一脸骇然的瞪视着那个站在术赤对面的小孩,和其手中那根小拇指粗细的树枝,随后,他们又都看向了术赤那被皮甲保护得好好的手肘,一时之间,气氛安静了下来。 郭靖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那个熟悉的背影,他从未想过,一起长大的二弟,竟有如此本事,真是叫人震撼,也是深感痛快。 唯有“臭小子”,在点中术赤之后,便快速收回树枝,径自走到一旁,继续挥舞树枝,仿若一切都未发生一般。 此时,术赤已经回过神来,然而被一幼龄孩童击落马鞭的羞怒,却又是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只见他手朝腰间一抹,战刀出鞘,竟是不管不顾的直朝“臭小子”劈砍而去。 可惜,他又打偏了,那刀,也掉落了。 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一般人怎么可能看得清。 可现在,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 如之前一般,树枝缓慢伸出,不过这一次,击中的却是术赤的咽喉。 “啊~~”术赤痛苦的捂着喉咙,声音沙哑而凄厉,浑然不似之前的浑厚。 “妖怪!”此刻所有的人皆是如此想法。 六岁孩童,只凭一根细小的树枝,就击败了一个手持利刃、身经百战的精锐,这可真是匪夷所思至极。 突然,东面响起了一阵号角之声,众人顿时惊醒,仿若找到主心骨一般,齐呼道:“大汗来了!” 只见此时,一个方鼻阔口、好似雄狮一般的人物,手捂正在渗血的左胸,带着一群精兵悍将,缓步穿过人群,来到郭靖他们近前。 他,就是“成吉思汗”铁木真!即使他的胸口被哲别射了一箭,即使他现在已经站不稳了,可他却并没有让人搀扶,因为,他是铁木真,永远能站得笔直的铁木真。 术赤强忍着疼痛站起身,目露恐惧之色的瞥了眼“臭小子”,转身快步走到铁木真近前,伸手指了指哲别的马,和郭靖兄弟二人,用沙哑晦暗的嗓子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直将刚来的铁木真众人说得啧啧称奇。虽是如此,可他们心中却是全无半点相信,直以为术赤这是办事不力,在故意推脱责任。 铁木真深深的看了眼术赤,随后指着郭靖,对随行的三子窝阔台低声道:“你去骗那小孩说出来。” 他倒是没有指“臭小子”,虽然他不相信术赤的话,可那“臭小子”的行为举止着实不像是一个正常人,想来是脑子有些毛病,就算是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自然不会下达如此愚蠢的命令。 第一百二十七章 画眼红白心乍寒 窝阔台领命,拔下插在自己头盔之上的孔雀翎羽,走到郭靖身前,对他进行了一番利诱。 那孔雀翎羽,是云南所产,在这大漠之上,却是极其少见。物以稀为贵,那必然也是极其珍贵的。 可郭靖虽然不聪明,却是那至纯的性子,心下打定注意的事情,一定要走到底——不说,就是不说。 铁木真二子察合台已然有些不耐了,便朝左右招呼道:“放狗!” 随行军士立马牵出六条巨獒,将那黑马之上的马鞍卸下来,让巨獒闻过之后,便松开皮索,任由巨獒到处嗅查。 六头巨獒拖着长舌,留着涎水,狂吠着四处奔窜,不到一会儿,便围住了哲别藏身的那个大草垛子。 郭靖见状,一个唿哨将家中的牧羊犬招来,与巨獒对峙。 这般“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惹得铁木真众人哈哈直笑。可他们又不阻止,只当是在看戏,反正哲别孤身一人,必然是无路可逃。 牧羊犬身形、气力,远远弱于巨獒,此番能听令拦截巨獒,倒也忠义,比之很多人,亦是强过许多。 六头巨獒齐齐扑向牧羊犬。 死!或许已经是牧羊犬的定数。 可意外,总是会发生的。 树枝,又见树枝。 所有人都能看清楚那树枝的轨迹,可却没有人知道,为何那么缓慢的树枝,能一口气刺中六头巨獒的眼睛。 此时,铁木真众人已经相信了术赤的话,事实本就是如此,他们不得不相信,他们也不得不惊骇。 巨獒瞎了,也疯狂了。它们的眼睛虽已看不见,可它们有鼻子,自然能闻到行凶之人的位置。 张嘴,狂吠,亦是撕咬。 可向强者吠叫,就必须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所以,巨獒死了,六头全部死亡。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地上躺着的六头巨獒,看着那从它们双眼之中流出的脑浆,看着那正滴落着脑浆和鲜血的树枝、以及......那个全身干净整洁的“臭小子”。 术赤很冷,心冷,身体也跟着惨白发抖。若是之前“臭小子”给他来这么一下......接下来,他已经不敢想了。 铁木真眼中精光直闪,心中骇然欲绝,本欲招呼弓箭手直接射杀“臭小子”,以正军心。 可随即他又觉得似这种绝世人物,必然能助他展开宏图霸业,遂放下心来,大笑道:“好!好!好!想不到我大漠竟有如此天骄,真是好啊!” 他的称赞之声,在这静谧的环境之中,竟有若洪钟一般,迅速的扩散开来,响彻在所有军士的耳中。 一时之间,气氛舒缓、活络了些许。 铁木真见状,心下一沉,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不然他的军心又要往回跌落了。 于是,他捂着正在渗血的伤口,朝草垛子朗声道:“大名鼎鼎的哲别,难道要一直躲在孩童身后吗?” 话音落,草分人出,哲别现。 哲别没有看向铁木真,而是指着“臭小子”,向郭靖问道:“好孩子,你叫什么?他又是谁?” 郭靖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叫郭靖。他是我弟弟,我娘叫他‘臭小子’,我叫他‘二弟’。” 哲别皱眉瞥了眼依旧我行我素的“臭小子”一眼,也是认定他脑子有问题,便问道:“郭靖,你弟弟为何不说话?” “不知道,他从来没说过话。”郭靖答道。 哲别目露可惜之色的再次看了眼“臭小子”,随后将目光转向铁木真,慨然笑道:“杀了我吧!” 接着,他仰望苍天,悠然叹道:“可惜,我不是死在英雄好汉手里。” “你说什么?”铁木真勃然色变。 哲别深深的凝视这铁木真,正声道:“战场之上,马革裹尸,死得其所。可如今我却是鹰坠大地,被蚂蚁咬死的。” 铁木真的大将博尔术闻言,一脸不忿的走出来,与哲别约斗弓马之术。哲别信心十足,欲以空弓夺箭之法,与博尔术比试。 经得铁木真的许可之下,二人跨马下场,博尔术弓箭俱全,哲别则有弓无箭。 二人纵马藏镫,飞矢错身,险峻优雅,俱是一时之敌手。 然则,几十个回合之后,博尔术射中哲别左肩,而后,哲别以一根故意掰断箭头的箭矢射中博尔术后心。 此战,终结。 铁木真见博尔术中箭,只觉得心如刀绞,那可是他最好的朋友,岂可就此丧命? 随即他就发现那箭矢竟然无头,顿时大喜过望,朝已然停战的二人喊道:“好!大家都别比了。哲别,这次我就放过你这一命,算是给博尔术换的。” 哲别摇摇头,指了指郭靖和“臭小子”,对铁木真说道:“我想把这一命,让给这两个孩子。” 铁木真眼神灿然的看着那两个孩子,大笑道:“一个刚毅不屈,一个武力无双,俱都是天之骄子。我铁木真在你眼中,就是如此妒贤嫉能之人?” 哲别先是一惊,可当他目光扫过“臭小子”之时,又是一阵了然,明知故问道:“你想带他们回部落?” “不错!”铁木真点头道。 哲别目光深邃的看着铁木真,说道:“他们于我有恩,我想带他们长大成人。” 铁木真嘴角牵起一抹微笑,问道:“哲别,你愿和我回部落?” 他已然听出,哲别虽然也有带两个孩子长大成人的意思,可更多的,却是想追随他,建功立业。这,才是一个男儿该有的想法。 哲别慨然一笑,大声道:“大汗的气度,令哲别钦佩。” 接着,他又用蒙古语唱起了表忠心的赞歌,那声音雄浑苍劲,折服了在场的不少军士,就连之前和他交手的博尔术,也跟着唱了起来。 待歌声停歇,铁木真分别赏赐了哲别和博尔术一块黄金。 而哲别在征得铁木真的同意之后,欲要将黄金送给郭靖,可不出意料之外的,郭靖再次拒绝了。哲别已然了解了郭靖的性子,便不再强求,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照顾好他们二人。 铁木真见郭靖拒绝重金,心中却是更喜爱这个有风骨的孩子了。可他终究是受了重伤,虽然此时心情大好,却也架不住身体的痛楚,便交代了哲别几句,带着大军回去了。 待得中午时分,李萍从市集回来,哲别向她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李萍查看郭靖的身体,见其并没有受伤,顿时长舒了口气,抚着他的头赞道:“好孩子,为人该当如此。” 郭靖得母亲夸奖,喜滋滋的点点头,然后指着又在挥舞树枝的“臭小子”,对李萍说道:“娘,二弟好厉害。就用那么细的树枝,一眨眼就杀了六条大狗,还一下子就打败了术赤。哦,术赤就是铁木真的大儿子。” 李萍闻言,目中奇光迭起,久久的凝视着“臭小子”,却最终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哲别在一旁见她这幅模样,不由指着“臭小子”,对李萍问道:“郭夫人,这个孩子......” 李萍苦笑摇头打断他,却没有再说什么。 哲别见状,也不再继续谈论“臭小子”的话题,转而与李萍商量起了搬家的相关事宜。 不多时,他们就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搬去了铁木真的部落。 第一百二十八章 步影随行枝挂尸 过得几天,待李萍母子彻底在铁木真部落安顿下来,哲别将郭靖和铁木真的幼子托雷收为徒弟,教授箭术。 可当哲别开始正式的教学之后,大家才发觉,郭靖着实是太过笨拙,比之一般的孩子学东西要慢太多。 失望的,不只是哲别和李萍,还有郭靖自己。 托雷见郭靖沮丧落寞的模样,便时常在旁安慰,几次之后,两个小孩的感情倒是越来越好,甚至还结为了异姓兄弟,也就是蒙古人所说的“安答”。 这一日,郭靖和托雷手拉着手,信步游玩,却刚好碰到了正在教训金兵的江南七侠。郭靖和托雷对视一眼,而后齐齐奔到江南七侠面前跪倒,欲要拜他们为师。 那江南七侠,自小义结金兰,以飞天蝙蝠柯镇恶为首,其余妙手书生朱聪,马王神韩宝驹,南山樵子南希仁,笑弥陀张阿生,闹市侠隐全金发,越女剑韩小莹,依次按年龄大小排序。 六年前,郭啸天一家和义弟杨铁心一家,因为结识了斩杀金人高层的长春真人丘处机,而被汉奸段天德陷害。其实主要原因是,金国赵王完颜洪烈看上了杨铁心的妻子包惜弱,欲要毁其家,夺其妻,遂勾结段天德,诬陷杨铁心。那郭啸天一家,只能算是被牵连的。 当时,郭啸天为阻拦敌人,力战而死。李萍为报夫仇,不顾有孕在身,提刀跨马,寻那段天德而去,最后却反被段天德挟持。而那杨铁心和包惜弱夫妇,则不知所踪。 后来,丘处机千里寻踪,总算是找到了李萍和段天德的躲藏之处。 可当他欲要营救李萍之时,却被误信人言的江南七侠所阻。事后,双方的误会虽已澄清,可段天德已逃,李萍更是没有踪迹。 江南七侠心中有愧,又都是不服输的性子,遂于丘处机定下赌约:丘处机寻找包惜弱,江南七侠寻找李萍,待那怀有身孕的两女诞下孩儿,双方各自用心教导那两个孩儿武艺。待得十八年之后的三月二十四,双方各自带着孩子在嘉兴府醉仙楼一会,让那两个孩子比武论胜负。若江南七侠教导的孩子获胜,那就自然是江南七侠比丘处机技高一筹,反之亦然。 茫茫六年,江南七侠从江南,到大漠,风霜雨雪,打听问询,终于在这无意之间,碰到了他们所要寻找的郭靖。 可惜,郭靖尚未通报姓名,江南七侠自然不会认得,只当郭靖是某个部落首领的子嗣。而对于外族,江南七侠一向是不喜,所以也就不会答应郭靖的请求了。 一番言语,江南七侠终于将郭靖他们打发走了,幸而托雷的在即将离开之时,喊了一声“郭靖”,将这一切的又拉回了命运的轨迹。 可在一番试探之下,江南七侠就发现了郭靖那远超常人的鲁钝,一时之间,欣喜异常的七人,心都凉了。 不过他们决定给郭靖一个机会,那就是让郭靖在晚上独自去不远处的一处荒山之上找他们。 这也算是试胆!一个人资质不行,还可以拼命。可若是连胆子都没有的话,那就真的只是一个废材了。 当夜,郭靖从床上爬起,走向蒙古包外。 “唰唰”声顿歇,“臭小子”也跟着出去了。不知为何,每当李萍、或者郭靖在夜间出门,“臭小子”总会跟在他们后面。虽然感觉有些怪异,可这么多年下来,李萍母子也都习惯了。 李萍也没在意,只当他们是去小便,在嘱咐他们看着点路之后,便又阖上了眼睛,安睡了。 离开家有段距离,郭靖回头看了眼紧跟自己的“臭小子”,也没在意,继续前行。只是他的目光却时不时的瞟向“臭小子”的脚下,怕“臭小子”摔跤。 虽然郭靖与江南七侠有约定,只能独自一人去那荒山找他们,而且还不能告诉任何人。 可“臭小子”是他的弟弟,唯一的弟弟,学武这种好事,怎么可能不拉上“臭小子”! “等学会武功,我去报仇,弟弟就在家保护娘亲。”郭靖的想法就是这般简单,至于其他,他没想。 一路无话,没过多久,兄弟二人就到了荒山脚下。 荒山不算高,山顶若是有什么大的动静,山下都能听到。 正如此时,嘶嚎声,金铁交击声,呵斥声......都一股脑的涌入了兄弟二人耳中。 郭靖为人木讷,直以为这是修炼武功之时所发出的声音,他心下激动,想要快点看到那般场景,便加快了速度。 而“臭小子”的动作也不慢,一直紧紧的跟在郭靖的身后。 此时,山顶之上,江南七侠正在围攻一个双目流血、状若凶煞的女人,那并非寻常修炼武功、比试切磋,而是无所不用其极的生死搏杀! 那个女人叫梅超风,她的夫君叫陈玄风,夫妻二人是江湖上凶名赫赫的“黑风双煞”,亦是极少有人知晓,他们曾是天下五绝之一“东邪”黄药师的徒弟。 他们夫妻二人从来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此时梅超风即在,那么陈玄风也必然会在附近。 附近有多近?近在咫尺,在正在往山上走的郭靖和“臭小子”脑后。 韩小莹早已发现了陈玄风的踪迹,随后,她才看到身材矮小的郭靖和“臭小子”。 她朝郭靖他们急喊道:“孩子,快跑!” 话未出口之时,韩小莹便已经冲了出去。她知道,此去必死,可她终是不忍看到两个无辜的孩子遭那陈玄风的毒手。 而那一直暗自爱慕她的张阿生,亦是同样抢身扑上,欲要在韩小莹危急关头,替她挡上一挡,以全心意。 可惜,他们太慢了,慢到陈玄风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他们还未跑到郭靖的身前。 一根纤细的树枝,此时插在陈玄风的右眼眶之中,脑浆从那缝隙处缓缓滑出。洁白的,混合着血红的,颜色倒是很配。 除了瞎了的柯镇恶和梅超风,其余几人竟是有些愣神,不过随即他们就反应过来,现在正是一鼓作气,除掉梅超风的大好时机。 妙手书生朱聪朗声道:“大哥,陈玄风已死,咱们合伙做掉梅超风,替你报仇。” 柯镇恶闻言,大笑着问道:“真的?太好了!” 他嘴上说着话,手里铁杖却是一刻不停的朝梅超风猛砸下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风停雨歇云月现 “不可能!你们这群妖魔鬼怪怎么可能是贼汉子的对手,”梅超风不屑的挥出一爪,将柯镇恶的铁杖挡住,并顺势一掌击向其胸口,将其迫开之后,接着喝道:“贼汉子,磨蹭什么?快出来把这些人清理掉。” 回应她的,是南希仁的扁担,和韩宝驹的金龙鞭。梅超风横生旋转,躲过了那当头的扁担,和卷腿的长鞭,可却躲不过柯镇恶的毒镖。 梅超风飞身而退,在距离众人有段距离之后,捂着伤口朝四处喊道:“贼汉子,你在哪?快点出来!” 柯镇恶眉头一皱,侧耳倾听片刻,才偏头对身边的朱聪问道:“真的死了?” 朱聪的眼睛不自觉的瞟向了依旧站在原地的“臭小子”,咽了咽口水,恍惚的说道:“真的,是被一个小孩子......拿着根小树枝捅死的。从眼球,捅进大脑,脑浆都流出来了。” 柯镇恶闻言,顿时一脸畅快的笑道:“哈哈,这就叫‘恶有恶报’!梅超风,你的报应也该到了。” 说着,他手中毒镖已然飞出,脚步亦在同时跟上。 其余六侠见柯镇恶出手,也是紧随其后,凝聚内力,打算施展雷霆一击,以定乾坤。 梅超风久久等不到陈玄风的回应,又听到朱聪说的那般话,虽然觉得很荒谬,可心里却是知道,陈玄风可能真的凶多吉少了。 “退!” 梅超风心念一起,身子已然开始飞退,刚好躲过了江南七侠的围攻。 不过,江南七侠不会再让她退了,因为她身后不远处,就是郭靖和“臭小子”,还有......陈玄风的尸体。 可惜,梅超风的武功和轻功比七侠高太多。若她一意要退,拦,是拦不住的。 一眨眼,梅超风就已经到了两个小孩和陈玄风尸体的身边。只见她双手成爪,谨慎的钩抓向两个孩童。 她之前听得很清楚,陈玄风是长啸而来的,然后啸声在这两个小孩身边陡然消失了。 若是想要知道陈玄风的生死,只需要抓住这两个小孩,恐吓威胁一番,自然便会知晓。 到时候,若真的如朱聪所言,梅超风自然会顺手杀掉小孩,为陈玄风报仇。 不过,梅超风终究是一个女人,而女人都是比较心细谨慎的。她担心自己真的会碰到朱聪所说的状况,那就真的笑死人了! 所以她出爪之时,脚下的力道却是时刻都往其他的方向憋着,若有不谐,能立即撤退。 “唰唰”声陡然停止,梅超风一点都没迟疑,脚下力道一转,往左后方狂退,同时头颈后仰,手中爪掌乱舞,竭尽全力避开、阻挡即将到来的攻击。 足够谨慎!足够敏捷! 可惜,却依旧没能完全躲过那根普普通通的树枝。不过,命,总算是保住了。 梅超风捂着脖子,废话都不敢多说,几个闪身腾跃,便消失无踪了。 “臭小子”似乎毫不在意敌人的逃走,只是依旧自顾自的挥舞着那根沾着血和脑浆的树枝。 强敌一伤一亡,本是好事,可江南七侠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们只觉得仿若有一把冰刀,从自己的尾椎缓慢而坚定的划向头顶百会,森寒刺骨,却又无力抵抗。 紧接着,他们又觉得一阵的荒谬绝伦,因为他们听郭靖朝那恐怖的小孩关切的问道:“二弟,你没事吧?” “二弟?”江南七侠头皮都开始发麻了,皆是心中暗道:“这妖怪难道也是郭家的血脉?” 可很快,他们就发觉了“臭小子”的不对劲。 目光迷茫,从头到尾一句话不说,一个表情都没变幻,只是知道挥舞树枝,这很分明是,脑子出了毛病。 朱聪将自己观察到的情况小声告诉了柯镇恶,而其他几位都将目光转向了柯镇恶,等着他的决定。 柯镇恶心下极度震惊,他之前以为那陈玄风只是无意间被“臭小子”不小心给捅死的,那只能算天意。可如今,这事情看起来,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沉默半晌,柯镇恶突然神色一肃,杵着铁杖,缓缓走到里郭靖他们不远的地方,问道:“郭靖,这个孩子是你亲生弟弟吗?他叫什么名字?” “什么是亲生啊?弟弟不就是弟弟吗?他的名字我不知道,只听娘叫他‘臭小子’。”郭靖茫然的挠了挠头。 韩小莹见郭靖那笨拙的模样,倒是与张阿生有些相似,不由得将目光瞥向张阿生。 却见张阿生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似乎是有无限的爱恋要诉说,可又一副不忍开口的怂样。 韩小莹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胆小鬼,然后将绯红的俏脸转向柯镇恶,小声提议道:“大哥,我看郭靖这孩子应该不知道这些事情,不如我们随他一起回家,问问郭家嫂子。” “嗯!”柯镇恶闻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随后将头一偏,朝其余几人问道:“你们怎么看?” “我赞同七妹说的。”张阿生第一个开口,却是引来了众人的白眼。 “嗯,我也赞同七妹说的,”朱聪憋着笑,说道:“不过,老五,下次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心急?哈哈......” 说到后面,他终于憋不住,笑了起来,而除了韩小莹俏脸绯红之外,其他的几个兄弟也是跟着大笑不已。 张阿生喜欢韩小莹,这是江南七侠内部都知道的事情。其他几人亦是常常给二人制造机会,可奈何张阿生天性腼腆自卑,一直不敢开口明说,倒是把他们急得时常上火,却又莫可奈何,只能在暗地叹息:“喝自家兄弟一杯喜酒,就那么难吗?” 江南七侠在这场生死搏斗之中,都没有受什么伤。此刻,强敌死的死,逃的逃,他们自然是心下畅快,言谈之间,多了许多的轻松。 一番玩笑之后,江南七侠便招呼郭靖,准备跟着郭靖回家,在李萍面前收郭靖为徒。 郭靖自然是欣喜无比,急忙在前面带路。可当他走了几步之后,却发现“臭小子”竟然没有跟上来。 郭靖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的“臭小子”,喊道:“二弟,回家了!” 第一百三十章 守尸意坚留九阴 “臭小子”无动于衷,依旧站在陈玄风尸体旁边,挥舞着树枝。 朱聪见状,不由好奇道:“郭靖,你弟弟经常这样?” 郭靖摇了摇头,不解道:“没有,只要是晚上,我们出门了,二弟他就会跟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 此时柯镇恶已经听到了二人的谈话,便问道:“那孩子怎么了?” “我去看看。”韩小莹话刚出口,便被张阿生拉住了。 她俏脸一红,瞪着张阿生道:“五哥,你拉我做什么?” 张阿生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便将目光转向一边,呐呐道:“别去,危险!” 韩小莹心中一暖,就那么盯着张阿生,一时之间,竟是不再言语了。 朱聪在一旁在仔细打量了“臭小子”半晌之后,突然朝韩宝驹说道:“三弟,你试着将那陈玄风的尸体拉过来看看。” “好嘞!” 韩宝驹没有废话,手中金龙鞭一抖,眨眼间就卷住了陈玄风的脚脖子。随后,他将金龙鞭往回一收,陈玄风的尸体便随着那股力道,径直翻滚到了几人身前。 与此同时,出了郭靖以外的几人,都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几步。因为,“臭小子”也随着尸体站在了他们身前。 “尸体有古怪?”柯镇恶听着那靠得极近“唰唰”声,皱眉问道。 “我也不是很确定,”朱聪眉头高耸,转头朝郭靖问道:“郭靖,你弟弟会不会说话?” “他不会说话,也不会理人。”郭靖摇头道。 朱聪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对柯镇恶说道:“大哥,也许他是想告诉我们,尸体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嗯!”柯镇恶点点头,说道:“一起去看看。想来他应该不会动手吧!” 说着,他便率先迈开了步子,其余几人也没迟疑,跟着他一起来到了陈玄风尸体前。 朱聪既然号称“妙手书生”,自是对偷之一道颇为精深,此番由他来搜尸,倒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片刻功夫,他就搜出了几片金叶子和几瓶砒霜,还发现了刻在陈玄风胸膛之上的《九阴真经》下卷。 那《九阴真经》本为北宋黄裳校对道藏所悟出的武学至理,内含天下武学总纲,以及多门武功绝学。 当年为了争夺这卷经书,掀起了好大一场腥风血雨,将天下所有高手,都卷了进去。最后还是天下五绝之首、中神通王重阳出手,以盖压群雄的武力,夺取真经,平息了这场风波。 后来,王重阳在临终之际将《九阴真经》交给了师弟周伯通,让其找地方藏好。 周伯通将真经分为上下卷,上卷是根本法门,下卷则记录着多种武功绝学。 待周伯通将真经上卷藏妥之后,便想将真经下卷藏于雁荡山中。 在藏经途中,周伯通遇到了黄药师和其妻子冯蘅。在黄药师夫妇的一番算计之下,周伯通将真经下卷借与不通武功的冯蘅观看。却没曾想冯蘅竟当面将真经下卷默记了下来,并诓骗周伯通,说那经书其实只是一本占星卜卦的杂书。周伯通闻言,料想经书已被人调包,恼怒之下,竟当场将真经下卷给毁掉了。 而那黄药师夫妇回家之后,冯蘅便立刻将那真经下卷默写了下来。 不久之后,梅超风和陈玄风违反门规私通,怕被师父黄药师发现,便偷了那冯蘅默写的《九阴真经》下卷,一起逃出了师门——桃花岛。 这,就是梅超风他们手中《九阴真经》下卷的来历。 当然,此时的朱聪并不知道这是《九阴真经》,他只知道,那胸膛上刻着的众多绝学之中,有一门他相当熟悉,却正是那“九阴白骨爪”。不过,那上面刻着的名字,却是叫做“九阴神爪”。 朱聪咽了咽唾沫,干笑道:“呵呵,应该是这个了。” 柯镇恶目不能视,便直接开口问道:“什么?” 朱聪将自己的发现和柯镇恶说了一遍,其余几人都在一旁,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柯镇恶指了指“唰唰”声传来的方向,幽幽的问道:“这孩子需要吗?” 韩小莹瞥了眼“臭小子”,接口道:“我觉得,他只需要一柄剑。” 她对于武功很是痴迷,虽受限于资质,修为浅薄,可眼光却是不俗,自是一眼就看出来,“臭小子”握树枝的手法,竟是那最为标准的执剑之法。 哪料到郭靖在听到这话之后,突然插嘴道:“部落里有禁令,不能给二弟武器。” 南希仁淡淡的说道:“没区别。” 他极少说话,可一旦说话,就会切中要害。一根树枝就能杀人,又何必执着于武器? “那就毁了它,让这些害人的武功就此断根。”柯镇恶说出了他一开始就想说的话。 “等等,大哥,”朱聪目光凝视着“臭小子”,却是对柯镇恶说道:“如果我是他,就会让郭靖学会这上面的武功,先把那杀父之仇报了再说。” “可你不是他!”柯镇恶面皮绷得紧紧的,狠狠的杵了一下铁杖,沉声道:“二弟,九阴神爪,以活人头练功,到时候郭靖会掀起多少杀戮,你知道吗?” “大哥,我们还是让他来做决定吧!毕竟,这东西算是他找到的。”朱聪的目光始终在看着“臭小子”。 “唉~”柯镇恶怅然一叹,问道:“如何做?” 朱聪谨慎的说道:“先试着毁掉它。我们离远点,用大哥的铁杖抛砸陈玄风胸口。” 其余六人闻言,顿时四散开来,而郭靖也被韩小莹带着躲远了。 柯镇恶眼睛瞎了,不适合做这种事,所以由江南七侠之中武功排第二的朱聪代为出手。 朱聪接过铁杖,运足内力,吐气开声一声喝,那铁杖便直朝陈玄风胸口贯射而去。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一根纤细的树枝,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轻柔而缓慢的点上了铁杖的一侧。 “铛~铛~铛~”铁杖在地上翻滚的声音震得人心里发慌,也震得江南七侠头皮发麻。 “挡住了?”柯镇恶明知故问道。 他已经听出了铁杖的落点,和那陈玄风所在差了一段距离,可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噼啪”臭小子手中的树枝蓦然碎成了木屑,在晚风之中,肆意飞舞。可随即,臭小子又从不远处的地上随手捡了根小树枝,继续开始了他的“事业”。 “挡住了,”朱聪目光复杂的看向“臭小子”,幽幽的说道:“现在,我要试一下第二种方法了。七妹,帮我挡住郭靖的眼睛。” 其余几人都知道,所谓的第二种方法,就是剥下那张刻满绝学的人皮。这种事情很残忍,让韩小莹挡住郭靖的视线,是很有必要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正邪本从人心起 待韩小莹挡在郭靖眼前之后,朱聪小心翼翼的走到陈玄风尸体旁边,拔出随身的小刀,一边注意着“臭小子”的反应,一边剥皮。 直到朱聪将那块皮剥下来,“臭小子”都没有任何反应,仿若之前的事情都不是他所做的一般。 朱聪长舒了一口气,用布盖住陈玄风,起身将人皮之上的血和油擦拭干净,才朝韩小莹说道:“七妹,放郭靖过来。” 韩小莹依言,牵着郭靖来到朱聪身前。朱聪将人皮递给郭靖,说道:“郭靖,接着。” “这是什么?”郭靖不明就里,不过还是伸出了手。 “啪~”的一声响起,之后就是郭靖的痛呼声:“哎呀,二弟,你怎么打我?” “哈哈哈......”江南七侠见郭靖挨打,却都笑了。 朱聪将人皮递给韩小莹,笑道:“来,七妹,你也试一下。” 韩小莹目光凝视着“臭小子”,缓缓伸出了手。 “啪~”的一声过后,韩小莹捂着手腕一阵苦笑,说道:“二哥,为何他不打你啊?” 朱聪也是一脸疑惑,忙将其他几个兄弟喊过来,一一试验,却发现,除了郭靖和韩小莹之外,其余人都能接触那人皮,而不被抽。 再次试验了一遍,结果依旧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柯镇恶一头雾水的问道。 朱聪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一旁的南希仁瞥了眼“臭小子”手中的树枝和他的手,再打量了一下韩小莹,笑道:“估计这孩子觉得我们可以学那些武功,而七妹,更适合随他学剑。” “啊?他要教我练剑?”韩小莹惊诧道。 “嘿嘿,”柯镇恶嘿然一笑,朝韩小莹道:“七妹,试一试,在这里耍一套越女剑。” 其余几人也是满心的好奇,纷纷怂恿韩小莹当场演练一番。 韩小莹本就是女中豪杰的性子,哪会怯场! 只见她腰身一扭,翻转之间,剑已出鞘。眨眼间,十声“啪”,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动作,也打落了她的剑。 “这是怎么回事?”张阿生心疼的看着韩小莹,问道。 韩小莹满脸吃痛的揉着被树枝抽过的全身各处,捡起掉落的剑,对几个兄长苦笑道:“我觉得,他就是喜欢打我。” “你错了,七妹,”朱聪缓缓摇头,一脸震撼道:“我很肯定,他刚才抽你的那十处位置,至少有两处是你剑招的破绽,因为我也只能看出那两处破绽。我相信,你只要能依此消弭这些破绽,你的越女剑一定能大成。” 柯镇恶闻言,顿时开怀大笑道:“好!好!好!七妹倒是得到了大福源!哈哈......” 其他几人也是纷纷朝韩小莹道喜,说到后来,仿佛是在恭喜韩小莹生孩子一般,直把韩小莹说得白眼猛翻,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这些都是她的兄长,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出口。最后她也只能小脚一跺,转身不理会他们了。 笑了一会儿,朱聪扫了眼手中的人皮,朝柯镇恶问道:“大哥,你看这些武功怎么办?” 柯镇恶沉吟半晌,才怅然道:“唉~,也不能辜负这孩子的一番好意啊!挑出几个正常的,我们学一学,反正那九阴神爪和催心掌,是绝对不能学的。” 朱聪眉头一皱,迟疑道:“大哥,我看了一下,这些武功好像都是玄门正宗,并没有什么恶毒的修炼之法。就连那九阴神爪,也没有什么问题啊!是不是梅超风他们练错了?” 随后,他又指着人皮之上的一行文字,对围过来的其余几人解释道:“你们看,这九阴神爪的这一行,‘五指发劲,无坚不破,催敌首脑,如穿腐土’,这只是说明九阴神爪无坚不摧而已,并不是它的修炼方法,根本不需要用活人头颅来修炼啊!” 宋朝的皇帝好道,官场之中的话题也离不开道法。天下读书人为了迎合他们的喜好,便会熟读道家经典,以求得晋身的机会。 朱聪既然号称“书生”,自然也是读书人,在这般大环境之下,通晓一些道家术语,本就是寻常之事。所以,他能看懂人皮之上记载的玄门武功,倒也不足为奇。 而那陈玄风和梅超风,虽都是博才多学的黄药师之徒,可他们入门没多久,就陷入了儿女私情之中,之后更是判出师门,东躲西藏,终日惶惶,哪有时间静下心来学习那些东西?又有哪个人愿意教他们那些东西?所以他们连蒙带猜,胡乱修炼,把武功练错,也是理所当然。 其他几人闻言,在细细一想之后,顿时都恍然大悟,纷纷笑斥陈玄风他们的愚蠢。 “好了,别笑了,”柯镇恶一挥手,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就算他们练错了,可这九阴神爪和催心掌的名声也已经被他们给毁了。若我们学了,只怕江湖中人会认为我们是黑风双煞的同党,到时候,你们也知道会怎么样吧!” 其余六人闻言,笑声顿止。他们都是江湖中人,自然知道若是出现了这种情况,他们肯定是难逃一死,而且之前辛辛苦苦经营的好名声,也会瞬间被翻转成恶名。 “先去见见郭夫人吧!”柯镇恶摇了摇头,朝郭靖说道:“郭靖,带我们去见你母亲吧!这一次,你弟弟应该会跟上来的。” “哦。”郭靖应了声,再次在前面带路。随后他便发现,“臭小子”果然跟了上来,他顿时心中大喜,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带着众人往家里的方向赶去了。 此时,夜已经有些深了,并非造访朋友的好时候。 不过江南七侠已经等不下去了,也等腻了。 六年!人生能有多少个六年。 他们还记得,那年龄最小的韩小莹,在出发之时,尚还是一十八岁的姑娘,现在都已经变成一个二十四岁的老姑娘了。 不多时,一行九人就来到了郭靖家的蒙古包门口,由郭靖进去通报,其余人等都在外面候着。而他们身周,则有十几个持弓佩刀的蒙古人隐隐围着,带头之人,赫然是那神箭手哲别。 待李萍穿戴好衣服,出来和江南七侠确认了相关的信息,便满脸喜色的将七人迎进了蒙古包之中。 哲别在与李萍聊了两句之后,就带着人离开了。不过他始终有些不放心江南七侠,便安排了两个人在暗处监视。 江南七侠都是老江湖,哲别的这些手段,他们自然是看得分明。不过他们并没有恼怒,反而对哲别这样尽心保护李萍母子的行为,生出了些好感。 第一百三十二章 学我者死从不虚 蒙古包内,众人落座,马奶尚还未沸腾,话却已然先开始了。 江南七侠先是将当年他们与丘处机的因果,说与李萍听,并顺势提出要将郭靖收为弟子,传武教文。 李萍正为此事发愁,见江南七侠提出,自是喜不自禁,忙起身朝七侠鞠躬道谢。 七侠赶紧拦住不停鞠躬的李萍,将其劝回座位。而后几个大人一番商议,决定当场让郭靖奉茶磕头。 七杯马奶酒!七个师父!一头磕下去,就是一辈子! 七侠都是一脸畅快的干了那杯拜师酒,一时只觉得,回味无穷。 见七侠神情愉悦,李萍目光在瞥了眼“臭小子”之后,朝他们躬身一礼,迟疑道:“七位师父,不知你们可否......将我这幼子也一同收归门下?” 七侠嘴角同时一抽,面上的古怪之色渐浓,而后竟是大笑了起来。 李萍不解其意,但也看得出那并非是什么恶意的笑容,不由疑惑道:“七位师父,因何发笑?” 七侠之中,朱聪学识最好,讲故事很是拿手,一般这种情况,都是他来应付。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将他们之前在荒山之上的遭遇,给李萍讲述了一遍,并顺带提了一下陈玄风和梅超风二人在江湖上的名头。 李萍闻言,却是不喜反惊,慌忙将郭靖和“臭小子”拉到身前,给他们检查身体,生怕他们流血受伤。 七侠只是静静的看着,待李萍检查完毕,朱聪才苦笑道:“嫂子,靖儿我们已经检查过来,没有事情。倒是你这幼子,我们都不敢近身,所以尚未检查。” 李萍长舒了口气,说道:“他们的身子骨都没事。” “那就好!”柯镇恶微一点头,随后一脸疑惑道:“弟妹,你这幼子如何称呼?可是你亲生骨肉?” 这个问题,其实江南七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特别是在见过李萍之后,他们就更加确信了。 长得不像!一点都不像!可这天下间,哪有孩子一点都不像父母的? 李萍扫了眼七侠,见他们都是一脸笃定的神情,知道他们都是明白人,便不再隐瞒,将当年碰到“臭小子”的情形说了出来。 七侠闻言,大感钦佩,俱都起身朝李萍抱拳一礼。 在李萍呆愕的神色之下,柯镇恶杵着铁杖,赞叹道:“弟妹,你在那般绝境之下,竟还有如此心肠,比之那些所谓的‘大侠’,不知要强上多少。我等江南七怪,佩服!“ 说着,他领着其余六侠再次朝李萍行了一礼。 李萍手足无措的急忙扶起他们,连连说道:“诸位师父,使不得,使不得......” 好一番热闹之后,几人再次落座。 此时茶水已经烧开,郭靖提着茶壶,依次给在场的八个大人倒茶。 不过,他倒茶不看辈分,只是按照远近顺序,囫囵走了一圈,直把几个大人弄得哭笑不得。 李萍正欲起身替郭靖赔不是,却被身边的韩小莹拉住了,只听韩小莹轻笑道:“嫂子,大家现在都是自家人,不用这般客气。” 李萍微一摇头,面露苦笑的叹息道:“靖儿天性鲁钝,以后怕是免不了要给各位师父增添麻烦了!” “哈哈......”柯镇恶洒然一笑,指着“唰唰”声传来的方向,说道:“弟妹,我那笨拙的七妹,只怕也免不了要给你家的幼子增添麻烦了。” 其他几人也是免不了跟着调笑一番韩小莹,直把韩小莹气得牙痒痒的。 随后她美眸微转,拍了拍腰间的剑,娇声道:“几位哥哥,你们要是再这样,我就干脆拜‘臭小子’为师,让你们跟着我矮一辈,你们信不信?” 对于看重颜面的江南七侠来说,这话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他们立马都止住了笑声。 “咳咳,我们还是先说说‘臭小子’的事情吧!”朱聪干咳两声,将目光转向李萍,说道:“嫂子,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看到‘臭小子’和其他的人接触过?” 李萍缓缓的摇了摇头,笃定道:“没有。他从不理会人。” “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像这样挥舞树枝的?”韩小莹在一旁指着“臭小子”,问道。 李萍略一沉吟,而后扫视了江南七侠一眼,说道:“我捡到他的第二天开始,他就老是像这样胡乱挥手,怎么按都按不住。待他能爬着走的时候,就经常自己捡些小树枝、小木棍、小草之类的东西挥舞。就算我将那些东西丢掉了,他也能重新再找一个。后来,我就干脆不管了。” “奇哉!奇哉!”朱聪双眼精光一闪,手中折扇轻敲手面,对韩小莹说道:“七妹,你出来学一下‘臭小子’的动作,说不定这是一套绝世剑法。你若是学到手,那可就赚大了。” 李萍闻言,顿时面色大变,急忙阻止道:“朱师父,韩师傅,你们可千万不要学,要不然会受伤的。” “哦~”柯镇恶奇道:“郭家妹子,难道有其他人学过?” 李萍回道:“不错!” 接着,她便将郭靖他们第一次遇到哲别之时所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韩宝驹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之后,笑道:“我若是那个什么大汗,肯定会让手下的人都来学,到时候组建一直无敌的军队,横扫千军。” “唉~”李萍轻叹一口气,幽幽道:“大汗估计就是这么想的。他也派人过来了。不过那些人一学‘臭小子’的动作,不是筋肉扭伤,就是骨折。最严重的那个,听说折断了脊梁骨,没撑两天,就死了。所以,大汗就下了禁令,不许跟‘臭小子’学。” “好险!”江南七侠头皮发麻的同时,却又在心里暗舒了一口气。 还好他们谨守本分,从来不私自偷学别人的武功。要不然,之前在见过“臭小子”大发神威之后,他们很难保证不动心,跟着“臭小子”的动作比划一二。 到那时,江南七侠还剩几个,就很难说了。 朱聪满脸愧色的起身朝韩小莹道歉,却被韩小莹小手一挥给阻止了。韩小莹本就没有怪罪朱聪的意思,而且朱聪也是好意,想让她多学一门绝世剑法,只是没想到那所谓的“绝世剑法”只是一个大坑而已。 接下来,众人不再谈论“臭小子”的事情,转而和李萍聊了些家乡的话题。 待天色渐晚,江南七侠起身告辞,却正好碰上了闻讯赶来的铁木真。 铁木真得知江南七侠已经收郭靖为徒,便想让托雷也拜在江南七侠门下,却被机敏的朱聪找了个借口拒绝了。不过铁木真也没有强求,甚至还命手下给江南七侠在附近安排好了住处,说是方便教学。 江南七侠也觉得若是住在别处,只怕跑来跑去浪费时间,而且郭靖笨拙,更是要时常留在身边教导。 所以,他们也就没有拒绝铁木真的好意,在李萍家附近住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雨打芭蕉心太急 第二日,凌晨,红日未出,已见微光。 远离大营的一处小土坡之上,江南七侠肃然而立。他们的对面,有两个小孩子,扎马步的郭靖和挥树枝的“臭小子”。 “啪”的一声,“臭小子”的树枝抽在了郭靖的左肩之上。 韩宝驹听得此声,便盯着郭靖的肩部,说道:“靖儿,左肩向后收一点。” 郭靖乖巧的依言而行,却又被树枝抽在了屁股上。 南希仁说道:“靖儿,挺胸,收腹,提臀。” 说着,他走到郭靖身前,侧身蹲马步,稍作示范。 郭靖依葫芦画瓢,虽然有些勉强,可终究还是完成了。 “啪” “往下蹲一点。” “啪” “不要乱抖,深呼吸,舌顶上颚,目视远方,全神贯注。” “啪” “太僵了,想象你是在骑马,随着马儿微微起伏。” “啪” “微微起伏,不要让我们看到。” ...... 就这样,每传来一声“啪”,江南七侠就立马有人站出来给郭靖提示、讲解、示范一番,倒也井然有序。 大约盏茶功夫之后,韩宝驹笑嘻嘻的扶起了双腿正剧烈颤抖的郭靖,准备拉着他在周围走一走,缓缓疲乏。 “啪”的一声再次传来,不过这次挨抽的,却是韩宝驹。 “怎么了?”韩宝驹揉着吃痛的手背,目光转向“臭小子”,茫然道。 “哼!”柯镇恶不满的哼了一声,偏头朝韩宝驹喝道:“三弟,你莫不是忘了?此刻靖儿血气涌动,正是拉筋的好时机。不要心软,继续!” 他们此时做的,就是为郭靖打牢根基,为以后学武做准备。 扎马,是为了培炼气血,增强体魄。而拉筋,则能强化身体的柔韧性。 若体魄不够,便会出招无力。若柔韧性不行,则很多招式动作都使出不来,到时候就算有神功秘典,也只能干看着。 这些道理,韩宝驹自然明白。不过他是第一次当人家师父,没什么经验,都是想到什么,就教什么。 若非“臭小子”提醒,他此刻只怕是已经开始教郭靖武功了。 而根基不牢的话,学武事倍功半,浪费时间,还容易让本就笨拙的郭靖分心,实在是有害无益。 想通此节,韩宝驹就将同样擅长扎根基之法的南希仁叫上,二人开始合力给郭靖拉筋,直把郭靖痛得惨呼连连。 “啪”,树枝轻轻的敲在郭靖脑门上。 柯镇恶仿若知道“臭小子”的意思一般,朝郭靖的方向喝道:“瞎嚎什么?看看你弟弟,人家只是学了一下他的动作而已,就非死即伤的,你以为他就没事?他只是没喊出来罢了!和他相比,你这点痛苦算什么?忍着!” 郭靖闻言,顿时将嘴巴牢牢的合上,强忍住不发声。 “啪”,正在替郭靖压腿的韩宝驹挨了一下。 朱聪看出了“臭小子”的意思,对韩宝驹说道:“三弟,下压的力道重一点。” 韩宝驹依言而行,脸上却是无奈道:“哎呀,这臭小子怎么不自己来?若是他亲自教,必定要比我们强无数倍。” “啪”,这次是南希仁。不过南希仁不用别人提醒,就自行改变了手中的力道,却是没有再引来树枝的抽打,应该是做对了。 “唉~”朱聪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复杂的看着“臭小子”,叹息道:“我也不知道,这孩子身上仿若笼罩着一层浓雾一样,让人看不清、看不懂、看不透。” 一旁的张阿生却是笑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没有恶意,不是吗?” 韩小莹赞同道:“是啊!他还会指导我修炼剑法。” 精于买卖的全金发侧头看向韩小莹,笑道:“七妹,‘臭小子’速度那么快,应该能同时兼顾你和靖儿的。你也别浪费时间了,开始练剑吧!要不然就亏大了!” 其他几人一听,也觉得是这个理,便纷纷催促起了韩小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想让我被‘臭小子’抽成个大胖子,你们好看我笑话,是不是?” 韩小莹一语道破了几个兄长的“险恶用心”,随后也不待他们反驳,就径自走到了“臭小子”的身旁,开始修炼起了她的越女剑法。 顷刻间,“啪啪”之声,如雨打芭蕉般,响彻众人耳际,直把众人听得一阵头皮发麻。 那对韩小莹有情愫的张阿生,在第一时间,便直直的朝韩小莹练剑之地冲去,欲要替其挡住那连绵不绝的树枝。 然而,还没等张阿生跑出两步,那边的韩小莹就已经被抽倒在地了,而那“臭小子”也在同一时间停止了抽打。 柯镇恶此时狠狠的杵了一下铁杖,似埋怨,又似心疼道:“唉~,七妹,你急什么?一招一式,慢慢来。若像你这样,除了挨打,什么都学不到。” 他已经听出来了,之前韩小莹必定是想在“臭小子”面前强撑着使完一套越女剑。可惜,随着树枝的不断抽打,韩小莹剑法的破绽越来越多,随后又引来了更多的抽打......如此恶性循环,韩小莹只是使出了三招而已,便被抽了百余下。 所以,一切都只是韩小莹咎由自取,并不怨“臭小子”心狠。 韩小莹吃痛的爬起身,将宝剑捡起归鞘,然后才开始检查起了自己身上的伤痕。 随即,她便发现,那些抽痕并没有淤青肿胀的迹象,反而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隐,倒是让她好一阵惊奇。 此时,张阿生已经跑到了她的面前,关切道:“七妹,怎么样?要不要紧?” 韩小莹见他这般模样,不由俏脸一红,柔声将自己的伤情说了出来。 张阿生这才长舒了口气,嘱咐道:“七妹,下次别再这么莽撞了。” “嗯。”韩小莹螓首微垂,弱弱的发出一声。 朱聪见状,便调笑道。“五弟,你也别光顾着说七妹了,你刚才那样子,比七妹也好不了多少。” 一旁的其余几人也是跟着调笑那两个有情人,一时之间,气氛倒是前所未有的热烈。 笑闹一阵子之后,几人便收敛心神,继续在那阵阵抽打之声中,专心调教着郭靖。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十年一梦恩相缠 清明。大漠苦寒,雪初停。 一处悬崖绝壁之上,两只护崽白雕,与十余只黑雕,殊死搏杀。 铁木真率领众将士驻马观赏,直言那黑雕战术精湛,让他们好生学习。 铁木真的女儿华筝,看那白雕高洁坚韧、美丽异常,不忍见其伤亡,便催促铁木真救下白雕。 铁木真宠溺女儿,便弯弓搭箭,射下了一只黑雕,引得众将士一阵喝彩。 随后,铁木真环顾四周,见属下俱都是精兵良将,不由豪情大生,喝道:“射中有赏!” 众将士闻言,纷纷引弓向上,依次松弦。 顷刻间,便有三只黑雕被射中,直直的坠落下来。其余的黑雕见势不妙,竟都急速攀升,飞到了弓箭无法射到的高处。 铁木真见众将士空箭落下,有些不喜,便扬鞭一指黑雕群,问道:“我的神箭手何在?” 神箭手博尔术在,哲别也在,可他们都没出手,而是齐齐指向远方急速靠近的一骑,大笑道:“大汗,郭靖来了。” 华筝闻言,顿时面色大喜,朝疾驰而来的郭靖喊道:“郭靖,射黑雕!射黑雕!” 少年浓眉大眼,脸型稍方,面容质朴刚俊,神情带着些许木讷,身上却有着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锐意。 他就是郭靖,十六岁的郭靖! 待距离稍近,郭靖听到了华筝的诉求,遂左脚勾住缰绳,右腿踏鞍,竟是站立那在疾驰的骏马之上,足见其马术之精湛! 而后,郭靖腰腿力道轻运,牵引脚下之马,人立而起。 当此时,郭靖背弓搭箭,干脆利落的反手射出。只见那箭矢若流光一般,破风迎日,眨眼之间,竟已连续穿透了五只黑雕的脖颈。 须知道,草原之上,最好的神射手,最多也只不过能一箭三雕而已。哪会像郭靖这般,一箭五雕,且都是射在同一部位。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簌簌而落的五只黑雕,骇然无语。 反倒是那华筝,在见到此般神威之后,心下大喜,朝走上前来的郭靖低声嘱咐道:“把黑雕献给铁木真。” 郭靖依言而行,捡起自己射落的五只黑雕,而后将其捧到铁木真马前。 郭靖没有跪,连半跪都没有。因为他若跪下,就得挨抽,来自“臭小子”的狠抽。 虽然此刻“臭小子”并不在场,可郭靖已经习惯不跪任何人了。而铁木真众人也了解他的情况,所以并没有在意。 铁木真接过黑雕,赞赏了郭靖几句,随后又询问他要何赏赐,却被老实淳朴的郭靖拒绝了。 铁木真知晓郭靖的为人,又见女儿华筝对郭靖有意,便摘下腰间的黄金战刀,将其赐予郭靖。他的本意,就是想让郭靖为他护佑族人,为他开疆拓土,并......给华筝幸福安宁。 郭靖不解其意,但在满脸羞红的华筝的催促之下,他还是收下了战刀。 一旁的托雷怕郭靖反应过来,便说道:“郭靖安答,你不是说要找祭品祭拜你父亲吗?还不快去?要不然师父又要骂你了。” 郭靖一听,慌忙向铁木真告辞,随后翻身上马,往自己家里疾驰而去,看得铁木真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此时,郭靖家的蒙古包中,除了李萍和江南七侠之外,还有一个长得极为可爱的女童,和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清秀少年。 那女童叫“张青玉”,是韩小莹和张阿生的亲生女儿。她年仅九岁,极为乖巧伶俐,而且武学天赋极好,深得众人喜爱。 至于那清秀少年,只从他那那茫然的双眼,和不停挥舞树枝的手,就知道,他便是那已经长大的“臭小子”。 “十年了!孩子们都长大了!”柯镇恶面向着郭啸天的灵牌,轻叹道。 那声音之中,没有半分怨气,只有浓浓的欣慰。 李萍闻言,忙朝七侠深鞠一躬,感激道:“这些年,多谢七位师父的大恩大德了,小女子......” 她的腰,没有弯下,因为她被韩小莹扶住了。 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话被柯镇恶截住了。 “弟妹可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话了,要不然我们的脸皮又要红了。”柯镇恶的脸没红,可他的心里,却满是不好意思。 朱聪在一旁笑道:“不错!嫂子。我们能教靖儿的,只是基础,和一些粗浅的武功。用来报仇还可以,闯荡江湖的话,就太危险了。若不是有你家这幼子的帮忙,我们这群井底之蛙,只怕是会误了靖儿的前途,到时候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他这本就是实话,特别是在他钻研过《九阴真经》下卷之后,他就对自己以前那种自视甚高的心态,有着极为强烈的鄙夷和恶心。 韩小莹瞥了眼“臭小子”,对李萍娇声道:“是啊!嫂子。要说大恩大德的话,反倒是你这幼子对我们的恩德更大。” 恩德在哪?在于《九阴真经》下卷,在于助江南七侠培养郭靖和张青玉,在于帮韩小莹完善越女剑。 此时,除了韩小莹之外,其余六侠都学了几门来自《九阴真经》下卷的绝学,武功修为突飞猛进,单挑十年前的梅超风,完全不在话下。 不过,要说收获的话,还是韩小莹最大。 当年,韩小莹在“臭小子”的“指导”下,弥补了越女剑法的所有破绽。 正当韩小莹以为自己的剑法已经到了绝巅之时,“臭小子”再次抽出了树枝,在那看似完美的剑招之中,再次找出了破绽。 韩小莹将信将疑,将那破绽弥补上,却又被“臭小子”找出了更多的破绽,仿若那破绽无穷无尽一般,无论韩小莹怎么弥补,都无法将其补全。 后来,韩小莹发现她再也无力弥补“臭小子”指出的那些破绽,便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天资和见识不够,陷入了瓶颈。 而也正是那时,韩小莹在几位兄长的提示下才发现,她的剑法,早已不是当初她自己的那门越女剑了,而是蜕变成了一门不知名、且威力无穷的绝世剑法。 “若能再继续下去,或许就是真正的越女剑吧!”韩小莹心中猜测道。 李萍听了几人的话之后,脸上却没有半点欣喜、自豪之色,反而目露担忧的看着“臭小子”,幽幽叹息道:“唉~,十六年了!他还是这样!” 江南七侠闻言,皆在心中长叹一声:“可惜了!” 一时之间,蒙古包内变得有些沉闷。 不过这种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郭靖带着烤鸡回来了。 待李萍将祭品摆在郭啸天灵牌前,众人依次上香祭拜,再烧了些纸钱,聊了会儿天,就各忙各的去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尹道运高痴儿醒 当夜,无星无月,风寒露重。 夜过半,郭靖和李萍早已睡下,而“臭小子”则在挥舞树枝。 忽然,门外有一个年轻的声音用汉语轻声道:“郭靖,出来!” 郭靖皱眉睁眼,只觉那声音很是陌生,遂快速穿好衣服,走出蒙古包。随着他一起出来的,还有“臭小子”。 外面那人,是一个卖相不错的年轻道士。 不过郭靖从来没见过道士,只觉得对方扮相甚是古怪,便警惕的问道:“你是谁?找我干什么?你从哪里来的?” 年轻道士神色淡漠的说道:“少罗嗦,把你那削铁如泥的匕首拿出来吧!” 郭靖见他脸色并不友善,而且还是深夜造访,顿时心中有了防备,再次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是怎么知道我有匕首的?” 年轻道士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突然脚下如趟泥一般大步前划,同时右手探掌而出,带出一股劲风,直击郭靖胸口,而其左手却是悄然探往郭靖右臂。 招,不错!一招不中,便转摔法。 郭靖眉心一皱,侧身抬手,一式擒拿之法使出,竟是分别将那年轻道士的两只手腕都牢牢抓住了。 年轻道士双手使力,却骇然发觉,郭靖双手之上,如有九牛二虎之力,他竟是费劲全身力气,也挣脱不开。 年轻道士眼中惊疑之色一闪即逝,随即他运转内力,强行一挣,却发现那双手依旧纹丝不动,犹若千年磐石一般。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年轻道士不可思议的凝视着郭靖,惊疑道。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郭靖并没有用一丝一毫的内力,靠的,全都是蛮力。 “天生神力!不,比天生神力更强!”年轻道士心中惊道。 他不懂,这是根基,最扎实的根基。他当年仅仅只是扎了一个月的根基,就马上开始练气、练武,之后更是将扎根基之法完全抛之脑后,一门心思的追求更高的武功、内功。 所以,他从来都不知道,根基深厚到一定地步,可以单凭肉身硬抗他的内力。 郭靖憨厚一笑,松手后退,不言不语,因为他看到了他的七位师父。 说话这种费脑子的事情,还是交给师父比较好。 年轻道士见郭靖松手,便抽身急退,直到离郭靖约有三丈之远,才停下身形。 “小道士,继续啊!”一道戏谑的声音,从年轻道士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几个人的脚步声和笑声。 说话之人,是朱聪,和他一起的,自然就是江南七侠的其他几位,以及一个小女孩,张青玉。 年轻道士发现是他们之后,也不惊慌,只是面带微笑的朝七侠拱手作揖道:“晚辈尹志平,奉家师长春子丘道长之命,特来向各位前辈请安!问好!” 江南七侠之中,一直都是能言善辩的朱聪代替其余六侠与外人交流。 朱聪也不废话,直接朝尹志平问道:“丘道长有没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们?” “家师休书一封,还请七位前辈......”尹志平从袖口中抽出一封信笺,双手递给柯镇恶,可话说到一半,他就说不下去了。 若他刚才轻松赢了郭靖,自然会说出那“过目”二字,调侃目盲的柯镇恶。因为他有底气,他知道他的师父丘处机必胜,他知道丘处机必然要压江南七侠一头。 可现在,郭靖那蛮横的力量,让他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朱聪没有理会尹志平那未说完的话,只是在替柯镇恶接过信笺之后,由衷赞叹道:“小道士,你的运气可真好!真的!” 说着,他便和柯镇恶一起往“臭小子”的方向行去。而此时,“臭小子”的身边已经围上了郭靖、张青玉、以及其他五侠。 尹志平闻言,不由背脊有些发寒,却也不知道原因,便朝朱聪一拱手,恭声问道:“前辈,可是晚辈做错了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朱聪面带微笑的摇着头,转身堵住准备跟上来的尹志平,接着说道:“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你就可以先回去了。至于那醉仙楼之约,我们一定会按时到达的。” 尹志平的目光往几人围上去的方向探了探,却被朱聪装作不经意的给挡住了。见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尹志平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拱手告辞了。 待尹志平的身影消失之后,朱聪才转过身,朝几人围拢的方向行去。不过,朱聪眼睛的余光,却依旧放在了尹志平离开的方向,显然是不放心尹志平。 “靖儿,‘臭小子’怎么了?”朱聪走到众人近前,关切的问道。 说话的功夫,他的眼睛已经看向了“臭小子”。 却见此时,“臭小子”只是一动不动的站着,而那从未停止过挥舞的右手,也已经停了下来。不过,他的那双眼睛,依旧茫然。 “不知道,刚刚在屋里还好好的,”郭靖纳闷的摇了摇头,随即又一脸紧张的向江南七侠问道:“七位师父,我二弟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江南七侠闻言,皆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就连那张青玉也随着一起摇头,看起来很是可爱。 ”我说,你们一群人围着我摇头,是几个意思啊?”一道陌生的声音,在人群之中乍起。 声音清越而淡雅,让人一听之下,顿生好感。 可此时,众人心中却只有惊喜,因为说话之人,正是那十六年都未曾开口的“臭小子”。 郭靖一脸兴奋的对“臭小子”嚷道:“二弟,你终于能说话了!太好了!” 说着,他便双手一展,准备给“臭小子”来一个热烈的拥抱。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准备开口的其余几人都闭上了嘴。 却只见“臭小子”伸手一挡,将郭靖阻在一臂之外,凝视着郭靖,疑惑道:“这位帅哥,你究竟是何人?为何称呼我为‘二弟’?” 随后,他又将目光转向其余几人,问道:“你们,又是何人?” 听到他的问题,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朱聪深吸了口气,走到“臭小子”近前,凝声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你是何人?” “我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臭小子”嘴角一翘,收回手,脸上的笑容若春雪融化一般,晶莹剔透,让人炫目不已。 其余几人同时眯了眯被闪到的双眼,随后又都是不由自主的抽了下嘴角,心中齐齐暗道:“你已经当了十六年的傻子了,还有脸说自己不是傻子?” “我叫朱聪,这是我大哥柯镇恶,他是韩宝驹,这是张阿生,南希仁,全金发,韩小莹,张青玉,”朱聪用折扇在众人身上一一虚点而过,最后才指着郭靖,对“臭小子”介绍道:“这是郭靖,你的哥哥。” “臭小子”闻言,眉头一皱,不过当他在郭靖脸上细细打量了片刻之后,突然笑道:“郭靖和我长得一点都不像,怎么可能是我哥哥!我该不会是捡来的吧!” 同时,他又在心里诧异道:“这是哪个版本的射雕啊?怎么郭靖这么帅?嗯,当然,没我帅!” 众人愕然,随即又都笑了出来。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别人认亲,都是从其他人的讲述之中确认的。这“臭小子”倒好,直接从相貌上来判断,简单粗暴,却又接近事实,着实让人无语。 朱聪站出来,将李萍如何捡到“臭小子”、如何将他抚养成人、如何为他取名......都一一说了一遍。 而后,朱聪又将这些年“臭小子”的所作所为也一并讲述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国殇休止枉论辈 听完所有的事情,“臭小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议的看着朱聪,然后伸手一直韩小莹,惊诧道:“你是说,她身上那套平平无奇的剑法,也是我教的?你们可不要骗我啊!” “平平无奇?”所有人的头上都布满了黑线,因为他们都被那套平平无奇的剑法打败过。 韩小莹脸色铁青,瞪着“臭小子”,沉声喝道:“你究竟是何人?” 她无法容忍,自己辛辛苦苦练成的剑法被人看不起,即使那剑法本就是那人教的。 “臭小子”故作傲然的一挺胸,说道:“我叫‘殇休’,国殇的‘殇’,休止的‘休’。大气吧!我自己取的。” 他就是殇休,那个在陆小凤传奇电影的世界里浪了一圈的殇休,那个把“金手指”老爷爷玩死的殇休,那个作死触碰不知名空间白雾、被传送到射雕英雄传世界来的殇休。 “殇休?”柯镇恶眉头一皱,凝声问道:“你之前那十六年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恢复神志的?你的剑法又是何人所授?” 殇休抬头看着天空,很黑、很黑,黑得什么都看不到,可他依旧看得津津有味的。 安静,大约有几十个呼吸的时间,沉不住气的柯镇恶再次开口道:“殇休,为何不回答我的问题?” “嗯,”殇休满脸正气的点点头,一副做了决定的模样,肃然道:“我在找一个能让我回答你问题的理由,可惜,我始终找不到。所以我决定,不回答了。” 柯镇恶闻言,顿时脸皮急抖,而其余几人都憋着笑。至于那年纪最小的张青玉,则是直接“咯咯”笑了出来。 回答别人的问题,自然是要找理由。就如此时,殇休和柯镇恶完全不熟,凭什么要回答他那近似质问的问题! 更何况,关于殇休的问题太多,回答起来会没完没了的,太浪费时间了。所以,他干脆就不说了。 殇休目光落在张青玉身上,在打量了一番之后,柔声道:“小姑娘,你是张阿生和韩小莹的女儿?” 张青玉天真烂漫的点了点头,用小孩独有的稚嫩声音应道:“是啊!臭二哥!” 殇休嘴角一抽,心中暗道:“这称呼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不过,韩小莹和张阿生结婚生女,倒是一个不差的结局。” 殇休没有再理会张青玉,转头看向郭靖,问道:“帅郭,你的这一身剑法也是我教的?” 他倒是看出了郭靖身上的剑意,而且火候还不错。 不过,殇休很难理解,以郭靖的鲁钝,怎么可能在没有内力辅助的情况下,学会以灵巧著称的剑法。 可随即,殇休便想明白了。一切都是因为他!是他在郭靖打根基的时候及时为其纠正错误,让郭靖少走了许多弯路,而且基础也打得相当牢靠。所以,郭靖才能顺利学会那些对肉身柔韧性有苛刻要求的剑法。 “是啊!二弟!”郭靖点点头,说道:“当初我从七师父那里学会越女剑之后,你就用树枝替我找破绽,而七位师父就在一旁指点,到后来,我的剑法就越来越不像越女剑了。师父们都说,是你教的我。” 随即他又纳闷的挠了挠头,对殇休说道:“不过,二弟,你怎么叫我‘帅郭’啊!” “我这是在夸你长得帅!”殇休对郭靖轻轻一笑,随后将目光转向柯镇恶,说道:“老柯,你听听,我问的问题,别人都有理由回答。” 柯镇恶面皮再次一抖,冷哼道:“哼~,你这目无尊长的......” 其余几人闻言,顿觉不好,急忙准备阻止柯镇恶。 然而,还不待他们说话,殇休便不耐着打断道:“停!停!停!老柯,我跟你讲道理,你却跟我倚老卖老!若是都像你这样的话,那大家就干脆别练武了,也别讲道理了,直接回家里翻翻族谱,排排辈分,就够了。辈分高的坐着,辈分低的跪着。你说好不好?那金国打大宋,你们也让大宋皇帝翻翻族谱,让他和金国皇帝排排辈分,辈分低的,就把江山拱手想让。你说好不好?” 话,不错!理,也通透!最重要的,是殇休实力够强,能让人安静的听他说话。 也许是外面太吵,将屋内熟睡的李萍给吵醒了。她略带困倦的打开门,目光扫向众人,疑惑道:“七位师父,你们怎么......” 话过半,她便已然发觉了殇休的不对劲,不由脸色大变,急忙跑到殇休近前。 在仔细打量了殇休几眼之后,李萍才面带期冀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清醒了?” 殇休念头一转,便明白眼前的妇人就是那对他有养育之恩的李萍,不由心下一暖,柔声笑道:“多谢义母关心!多亏了义母这些年的悉心照顾,殇休已然无碍!” 殇休没有鞠躬,也没有磕头,也没说什么报答厚恩之类的话,只是在那里柔柔的笑着。 他意正心诚,何须靠那些虚礼正心正意? 李萍被他的笑容晃了眼,却又静了心。 只见李萍也是柔柔一笑,说道:“傻孩子,尽说傻话!什么谢不谢的,你既然叫我‘义母’,那大家就是一家人,不用说两家话。” 随即她又似刚反应过来一般,恍然道:“你怎么有名字了?谁给你取的?” 殇休指了指自己,轻笑道:“我自己取的,好听吧!” “嗯!好听!”李萍笑着点点头。 好!只要儿子恢复过来了,一切都好! 至于那一般人都会在意的姓名和姓氏问题,对于一个真正关心儿子的母亲而言,根本不重要。 此时,夜已深。漠北的狂风,夹杂着初雪的冰寒,却是有些刺骨。 殇休稍一感应,便转头对李萍说道:“义母,外面风大,我们回屋吧!” 说着,他不再理会众人,径自搀扶起了李萍,欲要朝温暖的蒙古包内行去。 李萍轻轻一笑,拍了拍殇休的手,将其止住,然后,转身朝江南七侠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将他们都请进了家里。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天性耿直殇“活佛” 宋朝时期,蒙古人的茶文化还未兴起,他们只喝牲畜的奶,或者奶酿的酒。 至于茶,连影子都没见到,更别提那传说中的“蒙古奶茶”了。 所以,此时的蒙古包内,虽都是大宋子民,可杯中所盛,也就只有羊奶,和马奶酒。 殇休端起面前的羊奶,微微抿了一口,一股咸中带甜的味道瞬间在嘴里扩散,却是让人更渴了。 他心中轻叹,将手中的木杯放下,望向正对面的朱聪,说道:“老朱,把那块人皮给我看看。” 朱聪眉头一皱,向身旁的柯镇恶看去,显得很是犹疑。 柯镇恶仿若知道朱聪在看他一般,直接说道:“二弟,给他。你莫要忘了,和他的剑法相比,那些绝学根本就不值一提。” 朱聪闻言,顿时恍然,而后直接掏出刻着《九阴真经》下卷的人皮,将其抛给了殇休。 殇休将人皮展开,当着众人的面,开始专心参阅起来。 众人见状,都静静的候着,没有弄出丝毫的声响。 大约盏茶之后,殇休抬起头,将人皮叠好,丢回给朱聪,说道:“都是同本同源的武功,只不过少了那最根本的练气之法。若不然,你们只需要学会这上面的一门武功,便能同时精通其余几门,也能省去不少的时间。” 那《九阴真经》下卷之上的武功,若论招式之精妙,在殇休看来,只能说是一般。其最根本的,却是那内力搬运之法。 不过,在殇休眼中,那内力搬运之法,也不怎么样。 按理来说,这样一本不怎么样的武功秘籍,应该不会被“五绝”看在眼里。 所以,殇休推断,一定是那真经上卷的练气之法另有玄机。 殇休意味深长的瞥了眼郭靖,暗忖道:“难怪后来郭靖就算是学了九阴真经下卷的武功,也从来不使用。原来是看不上啊!也对!那真经上卷的练气之法能将这么一般的武功推到那样的高度,那么用其施展降龙十八掌那种绝世武功,必然是威力更为强大。所以,郭靖才会放弃真经上的武功,转而专心修炼降龙十八掌。” “练气之法?”朱聪眉头一皱,和其余几人对视了几眼,而后,他又将目光转向殇休,迟疑道:“殇休,我记得,我们好像从未提过什么‘练气之法’吧?你为何会知道那么多?而且你的口音,虽然也是临安的,却不是嫂子的临安地方口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殇休的身上,就连李萍和郭靖都不例外。 “大惊小怪!”殇休扫了眼众人,淡淡的说道:“你们没听说过‘生而知之’吗?说不定是我投胎之前,喝‘孟婆汤’的时候,少喝了那么一口半口的,不行啊?说不定我是哪个‘活佛’转世,不行啊?更何况,武学之道,一法通,万法明。以我此时的剑道修为,能一眼看破这些玄机,有何稀奇的?你们就不能问一些更有深度的问题吗?例如,为何我这么优秀,还能这么帅?” 殇休从来不知道,这种事情有何好遮掩的。 这世间,“活佛”转世的传闻那么多,天生灵慧的人那么多,就算他殇休更优秀了一些,可那又如何?难道他就该和别人一样? 众人闻言,顿时面色一囧,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直接的人,也从未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 “那二弟,为何你这么优秀,还能这么帅?”老实巴交的郭靖,极为配合的问出了这个让人颇为羞耻的问题。 江南七侠、张青玉、李萍几人闻言,俱是神情一愕,随后,他们的目光在郭靖和殇休的脸上转了转,竟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郭靖茫然的挠了挠头,不停转头看着其余几人,疑惑道:“七位师父、娘、玉儿,你们在笑什么?” 一向古板的柯镇恶,此时将头侧向一边,用手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的说道:“哈哈,靖儿,师父们是在替你高兴,你总算能问点不正常的问题了。” 正常的问题,就是大部分人都知道答案的问题。对于有些笨拙的郭靖来说,这些问题,才是他经常询问的,也是他经常思考的。 可若是一个人经常思考那种极其寻常的问题,他的眼光就会变得平庸,或者,说是“鼠目寸光”更为恰当。 而殇休的问题,虽然有些古灵精怪、有些奇葩,可却能打破郭靖那已经僵化的思维模式。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极好的问题。 柯镇恶不懂这些,他只是不愿意见到自己唯一的弟子,脑子像木头一样,整天想一些人尽皆知的问题,那样的人生,实在是无趣。 殇休瞥了眼与原著判若两人的柯镇恶,心中暗忖道:“原著之中,张阿生早在十年前就已身死,柯镇恶必然心有怨气。而后,又因郭靖资质鲁钝,怎么教都教不会,一想到那么多年的心血即将化为虚无,而且还因此让张阿生客死异乡,柯镇恶心中的怨怼之气更甚。时间越久,柯镇恶就越恨,可他恨不到郭靖的身上,便只能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 “所以,他才会将自己变成那人见人厌、说话刻薄的怪老头,因为他想用他最在意的世人的目光,来惩罚他自己。” “不过,现在好了。张阿生还活着。郭靖虽然依旧鲁钝,可总算是没让人失望过。至于那梅超风,以柯镇恶此时的武功,单挑应该不成问题。所以,柯镇恶变得从容了许多,也轻松了许多,倒是不像原著之中的那么固执刻板了。这......很不错!” 念头转动间,殇休便将柯镇恶此般变化的因果堪破,不由嘴角泛笑,调侃道:“老柯,若是帅郭问你——‘你什么时候讨老婆’。你还会不会像这般高兴?这个问题,也是很有意思的。” 没人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撵人。因为夜深了,义母李萍乏了。 “嘎~”屋内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柯镇恶。他们也觉得,殇休说的这个问题,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柯镇恶虽然目盲,可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众人都在看着他。他深吸了口气,拿开捂着脸的手,面色肃然的站起身,淡淡的朝李萍说道:“弟妹,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说着,他也不理会其他人,杵着铁杖,径自往屋门外行去。 其余六侠见状,也纷纷起身向李萍告辞。然后,他们带着张青玉,跟在柯镇恶的身后,憋着笑离开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物是人非剑依旧 夜深,寒风呜咽,凝血刺骨。 此时,最好的选择,就是躺在叠了几层厚羊毛毡的床上,盖着羊毛被,舒舒服服的睡觉。 殇休将欲要和自己聊天、可却满脸困倦的李萍和郭靖,都劝回了各自的房间。 而他,也掀开了自己小屋的门帘。 却只见小屋里面,除了蒙古人常常会挂在床上方的战刀和弓箭之外,各种家具木器、兽皮装饰、金银器皿,应有尽有,倒是显得有些堂皇。 很显然,单靠李萍,是挣不出这些家什的。 而殇休也很容易就能推测出,这必然是铁木真赐予的。 至于那铁木真的目的,大抵不过是想拉拢武力过人、忠厚淳朴的郭靖,外加一个深不可测的殇休,仅此而已。 殇休再次扫了眼屋内的情景,便不再继续关注了,转而跃到床上,闭目打坐。 良久,殇休缓缓睁开微阖的双眼,面上无悲无喜,心中暗忖道:“《基础内功》的意虽然强大,可却并不完整,单独依靠它的话,根本修炼不出内力。若不是被删减了,那就可能是还有一两门与它配套的功法,老者故意没给我。” “也就是说,其实我根本无法靠《基础内功》修炼出内力,所有的内力都是老者以一种特殊的手法,通过‘新手服’渡给我的。所以,我若是想靠那些内力将‘新手服’给斩灭掉,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那些内力从来都不在我的掌控之内。呵~,真是好算计!” 心念急转之间,殇休瞳孔幽光一凝。若是在前一个世界,他的这番动作虽微不可查,却能有开山裂石之威。 可此刻,屋内没有任何异常情况,甚至连一点声响都没有。 “精神不能透体而出,仿若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难道,这是因为两个世界的规则不同,而造成的力量压制吗?若说‘规则’的话,倒是可以从这两个世界的力量体系之上,窥得一二。那《陆小凤传奇》世界,重意!而《射雕英雄传》世界,重气!虽然两者的本质都是‘武’,可路数却截然不同。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是《射雕》世界的规则,压制了偏向于‘意’的‘精神’!” 殇休眼中明慧之芒一闪而逝,随即便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转而看向自己的双手。 他看的,不止是手,还有他的肉身。 当年,殇休以婴儿形态进入这个世界,而他的精神,却一点都没变,依旧是那般强大。 可婴儿的肉身脆弱稚嫩,大脑更是没有发育完全,怎么可能承载得了那强大的精神力量? 所以,在肉身和精神的双重本能之下,殇休的精神被封印到了大脑深处。 也就是说,这些年来,殇休根本就是一具无知无识的行尸走肉。 而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如练剑、吃饭、睡觉、救人、发现《九阴真经》下卷、辅助江南七侠培养郭靖、教韩小莹剑法......等等,都仅仅只是肉身的本能而已。 这在常人看来,是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而在一些神佛看来,也同样如此。 不过,这些对于殇休来说,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他够“诚”! 诚于人!诚于剑!而后,将它们全部都刻进肉身的记忆之中,刻进心中。 即使有一天,殇休神魂俱灭,只剩下了肉身。待千百年后,那肉身化为尸煞,其所行之事,也必然都是殇休的本意。 这......就是至诚之道! “这些年来,依靠本能的练剑,倒是练出了一副最适合剑客的强横肉身。这算什么?剑体?后天剑体?呵,管他呢!我只管专心练剑就行了,想这些多余的事情做什么?” 殇休微一摇头,轻笑着跃下床,往房外行去。 离家百丈,一处山坡之上,无月无光,伸手不见五指。 “吟~”剑鸣声起,却无剑光闪烁,并非天黑不现,而是本就无剑。 手中无剑,剑,在心中! 霎时间,风起,烈!雨落,疾!雷鸣,震撼!电闪,无华! 那并非天象,而是剑,只是剑! 盏茶之后,剑鸣止,殇休淡然而立,他的呼吸宛若熟睡的婴儿,缓慢而柔弱,和他的剑,截然不同。 此时的殇休,很强!强到什么地步?强到......他明显感觉自己变弱了。 这是一句很矛盾的话,但也是事实。 一个人如果认为自己很强,那就说明,他其实并不够强,因为他在与人比较,在与弱者比较。 真正的强者,从来都不会认为自己强,他只会永远的盯着上面,然后一步一步,走到那些自认为强大之人的身前、经过、超越、远离。 可殇休是在与谁做比较?是《陆小凤传奇》世界的殇休。 所以,那所谓的“强弱之辩”,对于无时无刻不在变强的殇休而言,根本就没有意义,这只是殇休给自己开的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 不过,相对于《陆小凤世界》那个飞天遁地的殇休而言,此时跳不过一丈高的殇休,确实是“弱”了不少。 “精神被禁锢在肉身之内,虽然无法拨弄现世,可却能完美的掌控肉身,让我的每一剑,都处在巅峰状态。不过,我能很清晰的感觉到,这种巅峰,只是一种错觉。因为那剑招之中的剑意,竟然被削弱到了极致,连一般的成年人都影响不到。呵~,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世界!” 殇休嘴角微翘,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被压制,而沮丧、懊恼。 因为,这本就是他所需要的。 寻找强大的力量压制精神,借此磨练和锤炼精神,让精神变得更为强大!殇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只不过,这一次根本不需要他去刻意寻找,那股力量就自动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这就好比是:渴了,有人端茶;饿了,有人捧食。舒心! 特别是当殇休发现“小太阳”出了问题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为强烈了。 可那小太阳能出什么问题?也只不过是消失了而已。不过,这并不能让殇休有丝毫意外的情绪。毕竟这个世界本就是公平的,你想要什么,就得付出什么。 你想要“穿越”,就得付出对等的能量。 而这一次,殇休这又是穿越,又是返老还童的,那所需的能量,就更大了。 而那些能量从哪里来?从殇休身上来。 这一点,殇休很确定。 因为当初那神秘老者在施展出融灵炙阳功之后,说了一句话,其中有一个词,殇休特别在意,那就是——“祭品”。 “祭品”,用来献祭什么?殇休当时并不知道,可当那神秘老者死亡之后,却什么东西都没有掉落,殇休心中就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直到这次殇休清醒过来,发现那小太阳不见了之后,才彻底明悟过来。 那老者必然是将所有的宝物,都化作了能量,通过神秘空间穿越各个世界,为那个不知名强者寻找合适的“炉鼎”。 也许,殇休是他们寻找的第一个“炉鼎”;也许,他是无数个失败的“炉鼎”之后的一个。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神秘空间现在归殇休所有了! 而殇休若想再次穿越,就必须要攒齐足够的能量,若不然,他就等着老死在这《射雕》的世界里吧! 这,是他刚才用精神体,在脑海神秘空间之中,触碰那白雾之后,得出的结论。 若这个结论是对的,那么,殇休的精神,就是那神秘空间无法吸收的一种能量。所以,他还必须寻找另一种可以被空间吸收的能量,以作传送之用,例如,内力、或者蕴含能量的宝物。 若这个结论是错的,那殇休随时都有可能被传送走。到时候如果能量不够的话,他很肯定,自己一定会死得很难看。所以,他就更需要寻找能量了。 “真要命!”殇休无奈的摇了摇头,步态却是悠然至极的往家的方向行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冬去春来淡别离 李萍睁开眼的时候,天已见光了,她觉得很是不习惯,仿若这大漠如十六年前一样,再次陌生了起来。 双眸茫然的扫视了一圈自己的房间,李萍在略一沉吟之后,才恍然大悟。 这里,已经没有了那如同牛家村池塘柳树被风吹动的声音。 失落,可更多的是喜悦! 不过,李萍已经顾不得喜悦了,因为,她饿了。她很少会在起床的时候觉得饿,可那从房门外悠悠飘来的异香,却是让人不得不饿,馋得饿! 待李萍穿戴整齐,走出房门之时,正好见到殇休左手握着一柄弯刀、右手提着一只烤全羊走进了蒙古包,而那奇异的香味,正是从那烤羊之上传来的。 李萍咽了咽口水,愕然道:“阿休,这是谁家的烤羊?你怎么把整只都拿回来了?” 蒙古人将牛羊看得很重。寻常之时,他们只是食用牛、羊奶制成的奶制品,若非有重要的节日、或者喜事,他们一般都不会杀牛宰羊的。 当然,部落之中的那些贵族,并不受这些限制。 李萍猜测,殇休拿进来的那头烤羊,应该是那些贵族们准备在宴会上用的。不过,那是需要大家共享的,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会将宴会上的整只烤全羊直接抱回家的。 殇休面带和煦笑容的走近李萍,左手刀光一闪,眨眼间,十片薄如蝉翼、大小一致的烤羊肉片,就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那弯刀刀面之上。 肉,是从羊脊背最上面的那块肉上面片下来的。那是羊身上最鲜美的一块肉,一定要敬献给最尊贵的人。 “义母,不用担心,这是我们自家的羊,也是我自己烤的,你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殇休将刀刃向内,递到李萍眼前,轻声道。 李萍直愣愣的看着那弯刀之上的肉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刀功,也从未见过如此吃烤全羊的。太精致了!她都开始担心,那羊肉到了自己嘴里,会不会瞬间化掉。 当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捻起一片羊肉,将其放入嘴中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的担心一点都没错。 真的化开了! 那种感觉,仿若冰雪在瞬间融化,大地在瞬间回暖,而草原之上的青草,也在瞬间伸出了绿芽。 光!无处不在!温暖,舒适。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将这一刻,永久的保留住...... 可惜,春生、夏长、秋敛、冬藏,四季更替,万物轮回,一刻都留不住! 所以,李萍清醒了过来,因为,她吃饱了,饱的得不想动弹,就想静静的躺靠在门口,最好要有一个躺椅、一壶茶,悠悠的看着远方的牛羊,和练武的儿子。 不过,李萍实在是太饱了,已经走不动了。 殇休笑着将李萍扶到一边坐好,然后在她恋恋不舍的目光之中,将烤全羊递给了一直在旁边咽口水的郭靖,说道:“帅郭,都是你的了。” 郭靖欣喜的接过羊,再次猛咽了口唾沫,问道:“二弟,你这羊烤的太香了,我可以拿给师父们尝尝吗?” 殇休轻轻一笑,将弯刀放在李萍身前的桌子上,然后找了块布擦干净手中的羊油,说道:“你自己决定,别问我,反正我和义母都吃过了。” 郭靖大喜,忙向李萍和殇休告辞,然后满脸笑容的提着羊跑出了蒙古包。 殇休也随着郭靖走出门外,片刻后,他便在李萍疑惑的目光之下,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 碗,被殇休放在了李萍面前,里面是汤,最鲜美的羊杂汤。不过,汤里面看不到一片羊杂,因为此时的李萍,喝点汤还行,吃东西,是再也吃不下去了。 李萍满脸欣慰的端起碗,发现那羊汤温度正好,一口喝下去,不会因为太烫而烫嘴,也不会太冷而腥腻。李萍换了个舒适的坐姿,小口抿了几口汤,然后放下碗,抬头看着殇休,赞叹道:“阿休,好本事!” 她并没有问殇休是在何处学的这些本事,因为她知道,该说的,殇休在昨晚已经说了。 殇休从旁边拿了点李萍做的奶皮子,摆在李萍面前,微笑道:“义母说‘好’,那就必然是极好!” 奶皮子,蒙语称“查干伊德”,“乌如木”、“乌日莫”。汉语的意思就是“白色的食品”。是把马、羊、牛和骆驼鲜乳倒入锅中慢火微煮,等其表面凝结一层腊脂肪,用筷子挑起挂通风处晾干即为奶皮子。属鲜奶中的精华奶皮,蒙古语称“乌如木”。 李萍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嘴里却故作埋怨道:“唉哟~,阿休,你这是想撑死我啊!” 话虽如此,可她却依旧拿了一小块奶皮子,美滋滋的放在嘴里含着。待那浓郁的奶香扩散开来,她的笑容更美了。 殇休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刀开始擦拭,同时说道:“义母,等我回来,天天给您做饭,您吃多了,就习惯了。 李萍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只见她眉头紧锁,凝声问道:“回来?你要走?去哪里?” 殇休用刀指了指南方,笑道:“我的武功陷入了瓶颈,需要去大宋找我昨天所说的‘练气之法’,以寻求突破。” 这,只是殇休的目的之一。 而最主要的是,殇休已经看出来了,李萍的身体亏损很严重、而且千疮百孔的,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只怕用不了几年,李萍就会油尽灯枯而亡。可单纯的进补药膳,对此时的李萍而言,有害无益。 所以,殇休便想利用高深的内力,帮她洗筋伐髓,从根本上改善体质,才能让她彻底恢复健康。 可殇休却并不想将自己的这个目的告诉李萍,因为,儿子为母亲做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根本没必要多说一句废话。 “这样啊!”李萍对武功一窍不通,可也能听出殇休语气之中的坚决,便问道:“那你能不能帮义母杀个人?想来,以你的武功,应该很容易就能做到的。” 殇休自然知道,李萍想要他杀的人,正是那对李萍有着毁家杀夫之仇的段天德,遂点头道:“没问题!不知义母有没有他的画像?” “有!”李萍点点头,不顾腹胀,迅速的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大木箱子边,开始翻捡起来。 不过片刻功夫,李萍就翻出了一张画着人物头像的纸张,并将其递给了殇休,说道:“他叫段天德,当年就是他,害死了你的义父。这么多年来,我本希望靖儿能学武有成,替他爹报仇。可既然你要先走这一趟,那我就将这件事情托付给你了。” 仇,李萍一刻不敢或忘!等,她早就等不下去了!而且她很清楚,杀这么一个喽啰,对殇休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所以,她根本不担心殇休会因此而出什么事故。 殇休扫了眼那画像,便卷起来,递还给李萍,柔声道:“义母,我已经记下来了!以后,您不用再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了,只要想着我这个英俊潇洒、威武不凡的儿子,就行了。” 李萍闻言,顿时心中一寒,随即又突然一暖,接着,她竟不由自主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笑着笑着,她又哭了。 殇休温柔的拍了拍李萍的背,轻声道:“义母,这个仇,您就别再和郭靖提了。他心性质朴纯善,是练武的上佳材料,若是背着这仇恨的话,只怕会念头不纯,影响他的武道前途。那练气之法,我到时候会带给他和江南七侠的,您且让他们不必着急返回大宋,免得我们到时候错过。” 李萍身体一颤,泪眼婆娑的盯着殇休那张清秀的脸,不由心下一安,点头应道:“嗯!” 殇休微一点头,朝李萍笑道:“请义母见谅!我性子急,也不喜欢与人告别。所以,我这就出发了。” “怎么这么急?义母还未给你准备干粮呢!”李萍拉着殇休的手,无奈道。 殇休轻轻的拍了拍李萍的手,示意她放松,然后解释道:“义母,且放宽心!我精通厨艺,而且武功尚可,这一路上,尽是野味,我是饿不着的。” 李萍神情一愕,随即恍然,遂不再阻留殇休,只是嘱咐他要注意安全、天冷加衣之类,倒也是说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 殇休也没打断她,就那么面带微笑的听着,时不时的还应几声,一点也显不出之前的急躁。 待李萍说得口干舌燥,实在是没话可说的时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殇休的衣袖,看着殇休转身走出了家门,走向了远方...... 第一百四十章 花间半曲剑衔唱 草原之上,野马群甚多,殇休只需要在其中挑出一匹健壮点的,将其降服,即可骑行赶路,倒也不至于耗费家里的马匹了。 一路烟尘,一路风雨,没有“新手服”的殇休,显得很是狼狈。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只是一路向东南,策马狂奔。 四日后,张家口,少了一个满身罪孽的活人,多了一具原本叫“段天德”的无头尸体。 武林寻仇,等闲事尔!死了一个区区的段天德,并没有人在意。 殇休将硝制好的“段天德”人头和一封信,托一个信誉不错的行脚商人送往铁木真部落。而佣金,便是从段天德府上搜刮而来的金银。 又是小半个月,殇休终于抵达了舟山,东海之滨。 此时,殇休的身边带着一个长相可人、神情却有些痴傻的小姑娘,以及两个铁箱子。 那小姑娘,叫“傻姑”,曲灵风之女。 当年,梅超风和陈玄风私奔之后,黄药师一气之下,迁怒于其余几位弟子,将他们的双腿打断,并逐出了师门。而那曲灵风,就是其中之一。 后来,曲灵风为了讨好黄药师,便去皇宫大内,盗取黄药师喜欢的字画。可大内之中,防备森严,高手众多,曲灵风得手几次之后,终于被大内高手盯上。 最后,曲灵风因寡不敌众,与大内高手同归于尽,葬身于“曲三酒铺”的密室里,只留下女儿傻姑,独自一人在世间凄苦游荡,终日茫茫! 而曲灵风盗来的字画,也都藏在密室的一个铁箱之中。 不过,现在那些字画已经到了殇休的手中,就装在他身旁的一个铁箱里。至于另一个铁箱里,则是曲灵风的尸骨。 殇休特意将傻姑、曲灵风的尸骨、以及那些字画带上,便是想去桃花岛,给黄药师送一份大礼,因为他想让黄药师帮个大忙。 在向渔民们问明了桃花岛的所在之后,殇休便花重金买了一艘小船,在渔民们看疯子的眼神之中,带着两个铁箱,和傻姑一起优哉游哉的出海了。 驾驭小船,对于殇休来说,倒是简单,三两下就掌握了要领,再加上殇休曾经在海里泡了两个多月,闲暇之余,对那海上的浪潮暗流、风云变幻,倒是有了一些心得。 所以,二人这一路上,并无甚惊险,就那么顺顺利利的到了桃花岛。 此时,正是三月,桃花艳凌绝。 岛上除了桃花之外,便再也见不着其他的花影了。可这并没有让这座岛失却多少颜色,特别是当花瓣飘零而落之时,更是有了一种盛世繁华、却又烟云渐冷的气象。 “好意境!” 殇休心中暗赞一声,随即便在一颗桃树之下盘膝而坐,目光灿然的注视着那些纷落的桃花,一时之间,竟是痴了! 傻姑也被这唯美的景象所吸引,欢快的踮着脚,去接那些纷飞的桃花。那活波自在的模样,让她看上去,却是少了几分痴傻,多了些微的灵动。 良久,殇休双目之中的迷蒙之色渐渐消退。 忽然,远方幽幽的传来了一曲清越疏朗的洞箫之音,如渔舟唱晚,安闲恬淡。 可岁月静好,却也不会静止。箫声渐冷,染上了夜的凄寒,又宛若大海底部涌动的暗流,刺骨,且危险。 此刻,若是有其他人,必然会在恍恍惚惚之中,见到那传说之中的水妖海怪。 那是幻觉!箫声所引起的幻觉! 不过,这种程度的箫声,很显然影响不到殇休。他现在反而有些担心傻姑,可当他看到傻姑依旧在开心的追逐着落花,顿时放下心来。 箫声,渐歇。可曲子,却只吹了一半。 “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殇休目光微转,看着左侧不远处的中年男子,笑道:“你的曲子,缺了一半。” 能配得上殇休所吟诗句之人,除了“东邪”黄药师,还有何人? 只见,黄药师一身青衣,随风而扬,须发飘摇之间,竟有许多的潇洒和淡然,直教人心生向往! 此时,黄药师手按玉箫,却已然垂下,他没有兴致再继续吹下去了。因为他面前,有一个让他更感兴趣的人。 “你当我是吹小曲儿的?”黄药师淡笑道。 此时,傻姑已然钻进了桃花阵之内,正和里面四处游走的桃树玩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有注意到黄药师的到来。 殇休扫了眼渐行渐远的傻姑,微微一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黄药师说道:“我只知道,你不是随便给人吹小曲儿的。” 这话,算是肯定了黄药师的身份——一个吹小曲儿的。 侮辱?不,殇休没有这个意思,黄药师也没听出这层意思。 所以,黄药师并没有动怒,反而笑道:“小子,我的曲子,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听的。” “所以,”殇休眉梢一挑,问道:“你的意思是,半首曲子,半个资格?” “不错,你只能听一半,也只够一半。”黄药师脸上笑容一敛,淡淡的回道。 他看得出来,殇休的体内并无丝毫内力。因此,他猜测,殇休应该是修炼了某种硬功,增强了身体的抗性,所以才能硬抗住碧海潮生曲的音功之法。而这种人,黄药师曾经遇到过无数,自然知道他们的极限。 可惜,这一次,他看走眼了! 殇休嘴角轻咧,凝视着黄药师的双眼,轻笑着问道:“若我想听另一半,你吹不吹?” 黄药师神情淡漠的回道:“不吹,我会直接出手,要了你的命!” 虽然在他看来,吹出下一半碧海潮生曲,和直接要了殇休的命,没什么区别,可他就是不想遂了殇休的意。 因为,他是东邪!这,就是一个最好的理由。 殇休毫不意外的耸耸肩,悠然道:“若我说我不想听,你也会出手,割掉我的舌头,让我在这里当个下人,是不是?” 黄药师微一摇头,目光在殇休身上仔细打量了片刻之后,才说道:“我才发现,我割不了你的舌头。” 这是殇休用两根手指告诉他的,两根并在一起,仿若利剑的手指。 当然,光凭两根手指,还远远不够。 所以,殇休让两根手指发出了声音,剑的声音,剑的吟唱! 第一百四十一章 箫剑齐鸣弄花潮 黄药师的眉心高高耸起,他当然知道,若是内力极其深厚之人,必然也能空手释放剑吟。 不过,那只是依靠内力鼓荡而出的,全然不似殇休这般,单凭恐怖的肉身,就能轻松的做到这一点。而且那剑吟之声,极其纯粹,就好像殇休那两根手指,本就是一柄剑一般。 “好恐怖的肉身!”黄药师眼中精光一闪,赞叹道。 “既然已经亮剑了,”殇休凝视着黄药师,淡笑道:“若不试一下,岂不可惜?” 黄药师嘴角轻咧,一抹傲然的笑意慢慢扩散,他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玉箫,然后将其插回腰间,对殇休说道:“虽然有点蠢,可老夫还是想试一试,你这肉身,究竟强横到了何种地步。请了!” 殇休洒然一笑,剑指翻转之间,幻化出道道虚影,而离其指端一丈远的桃花,在那一瞬间,竟被莫名的分割成了两半,看得黄药师又是一阵心惊。 “你觉得,还用试吗?”殇休淡笑道。 “呵~”黄药师自嘲一笑,将腰间的玉箫抽出,并灌入内力,同时说道:“这种事情,还是交给老叫花他们吧!我比较擅长灵巧一点的功夫。” 殇休闻言,差点忍不住笑了。他实在没有想到,东邪竟有这样幽默的一面,倒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吟~”殇休手中剑吟之声由微转烈,这是提醒黄药师,要出剑了。 黄药师神情一肃,凝声道:“请!” “请!”殇休手指一划,一个剑礼比出。 而后,他脚步轻踏,身若流风,卷起漫天的桃花,化作粉色烟火,萦绕在他的身周,若花仙临凡,凛然不可侵犯。 似这般出招,是他前所未有过的。他从来都是很简单的一剑,然后,人死。 不过,此时只是过招,并不是杀人,比的,只是精妙的招式而已。 可就算如此,黄药师的瞳孔依旧如同见到了极其恐怖的事物一般,急剧收缩了起来。 不过,他的动作却丝毫不慢,只见他身影一幻,脚踏桃花,隐含某种玄奇的阵步,在殇休的剑指即将临身之际,堪堪避过,并在同时使出了一式潇洒至极的“萧史乘龙”。 顷刻间,玉箫幻化出一实二虚三道箫影,直指殇休上半身的三处大穴。 殇休嘴角轻咧,瞅准黄药师招中破绽,而后身形一旋,避过此招之后,剑指以一种奇诡无比的姿态,似缓实急的点向黄药师的肋下。 黄药师霍然一惊,周身内力急剧鼓荡,竟是用玉箫使出了“奇门五转”,将这门无上攻伐之绝学,化作了攻防一体之法,围着殇休幻化出了一道道若鬼魅一般的虚影。 这只是黄药师的无奈之举罢了!殇休的肉身太过强横,黄药师若是如同往常那般,以双掌使出“奇门五转”,只怕他的两只手便会当场废掉。 “不差!”殇休淡淡一笑,将手中力道调整至与黄药师相当的地步,而后站在原地,对着身周的虚影急速点刺,竟是发出了一连串的“叮叮”之声。那是殇休的手指,与黄药师的玉箫碰撞的声音。 一时之间,二人见招拆招,你来我往,逸散出的气劲,竟是将周围的桃花激荡得如同海潮一般,一波一波的,向远处扩散而去。 而他们招式的碰撞之声,也随着那花潮一起,飘向了远方。 三十招过后,一道苍老、且活波的声音,突然从几十丈外的桃花阵之中传来。 “黄老邪,你是在和谁比武啊?怎么打得这么激烈?是不是老叫花他们?快放我过去,我也要一起玩!” 乍闻此话,正在切磋的二人,竟是同时停下了手脚。 黄药师没有理会那人,也没有理会殇休,只是将玉箫举到眼前,细细观看。 他看得很仔细,仿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根玉箫一般。 而有的时候,值得怀恋之物即将逝去,也可以像他这般。 正如此时,没有任何征兆的,那玉箫竟悄然化作了齑粉,被海风一扬,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带起了一片片的莹莹绿光,煞是好看! 可惜,总有人喜欢煞风景。 “你这根玉箫挺贵的吧!多少钱买的?”殇休在一旁故作可惜的询问道。 黄药师嘴角一抽,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放心,不用你赔。” 他扫了眼殇休那身做工极为粗糙的青衣,在心中加了一句:“而且,你也赔不起。” 殇休自然看懂了他的眼神,不由轻轻一笑,说道:“不,我只是想说,如果这东西不贵的话,你可不可以送我几根?” 黄药师眼中奇光一闪,问道:“你也会弄箫?” 殇休闻言,顿时感觉到了一股来自于现代社会的浓浓恶意。 他一脸别扭的摇了摇头,将那些不纯洁的想法甩了出去,然后嬉笑道:“我只是觉得将它们磨成粉,撒着玩,挺漂亮的。” “你......”黄药师怒视殇休,却是一时忘了接下来该说什么话了。 殇休见状,只是耸耸肩,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递到黄药师面前,说道:“我叫殇休。这是《九阴真经》下卷,作为我的拜帖!” 他这话倒是接得挺好,人家说“你”,他就直接来个自我介绍,就算是有强迫症的人,都没办法从中挑出半点毛病。 黄药师眉头一皱,眼中黯然之芒一闪即逝。随后,他顺手接过书册,当着殇休的面翻看了起来。 殇休也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赏花、观海、看云。仿若那些事物之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剑道至理,让他怎么看,都不会腻。 一盏茶的功夫,黄药师大致翻完了书册,他也已经确认了,这就是《九阴真经》下卷。 “你杀了梅超风和陈玄风?”以黄药师的性子,本不该问的,可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毕竟,那是他的两个徒弟,虽然那二人都已经背叛了他,可他现在年纪大了,也像一般的老人家一样,开始念旧了,开始想那几个被他逐出师门的徒弟了。 殇休看着眼前这个并不苍老的中年人,心中微微一叹,将当年击毙陈玄风的前因后果对黄药师讲述了一遍。 黄药师听完之后,不由皱眉问道:“殇休,当年你才六岁,就能拥有现在这般剑法?” 他不提肉身,只提剑法,是因为他知道,殇休的剑法,比肉身更恐怖。 “当然没有,”殇休微一摇头,淡笑道:“不过,杀人是不成问题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无常镇伤终枉然 黄药师听懂了,杀人不成问题,他黄药师也是人,杀他,自然也不成问题。 而且,黄药师也知道,他相信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殇休,杀他,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罢了!”黄药师神情微微一暗,摇头轻叹道:“杀人者,人恒杀之!他们以活人练功,本就有伤天和,此般也算是报应吧!” “嘿,这可不像‘东邪’该说的话!”殇休嘿然一笑,正待继续说话。 忽然,他神色剧变,一条鲜红的血线,慢慢的从他嘴角溢出,而后,顺着嘴角,滑落在了桃花铺就的地上。 桃花染血,美艳之中,更显凄绝! 顷刻间,殇休的脸色变得极度惨白,身形也有些微微的颤抖,好似随时都要倒下一般,看上去很是虚弱。这可能是他从未遇到过的情况吧!毕竟,他在陆小凤世界纵横无双,可是从未受过伤的。 黄药师见状,急忙跨前两步,走到殇休身前,抓起他的手腕,为他把起了脉。 “刚才那女孩,应该是曲灵风的女儿,叫‘傻姑’,神智方面有些问题,”殇休强撑着用另一只手指了指桃花林里,而后又指着渡口的方向,声音虚弱的说道:“前面的渡口,有两口铁箱子,一口装的是曲灵风的尸骨,另一口装的是他当年从皇宫盗取的字画。里面有他的遗书,你见了自然会知道。”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殇休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他想趁着自己还有意识,赶紧将“傻姑”安顿好,免得到时候他发生不测,而黄老邪又不知道内情,将傻姑赶走,那就真的浪费他的一番好意了! 黄药师闻言,顿时身子一震,眼中悲哀之色渐浓,心中喟叹:“又死了一个。” 不过他并没说话,只是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玉瓶,并从中倒出了一枚猩红如血的丹药。 殇休目光一扫,便知道那是桃花岛的“无常丹”,天下最顶级的疗伤圣药。他二话不说,劈手夺过无常丹,并迅速将其塞进嘴里,混着口水强行咽了下去。 “这是‘无常丹’,只能暂时稳住你的伤情,让它不再恶化,”黄药师倒是没在意殇休的无礼举动,反而将玉瓶递给殇休,幽然道:“我不知道你到底修炼了何种硬功,将自己搞得五劳七伤的。如果没有必要的话,还是不要再练了,会没命的。” 殇休一脸苦涩的收起玉瓶,然后席地而坐,闭目养神,等待着无常丹的药效化开。 他也是才想明白,自己犯了一个愚蠢、而低级的错误——将精神当内力使用。 要知道,内力来源于肉身,也能反馈肉身,为其提供能量。 可那精神,却是和肉身一点关系都没有。用精神驱使肉身,就相当于给肉身强加了一个外力。若是没有内力作为缓冲的话,这股外力就会将肉身冲击得五劳七伤、千疮百孔,直至崩溃。 也即是说,殇休的每一次出手,都是先伤自己,再伤别人,和那七伤拳差不多。 大约盏茶功夫,殇休的脸上才恢复了一丝血色,随后,他缓缓的睁开双眼,抬头看着黄药师,问道:“黄老邪,我这种情况,你能不能治?” 黄药师缓缓摇了摇头,回道:“我只能治一小部分。” “那就算了,回头我自己想办法吧!”殇休无奈的耸耸肩,然后站起身,一脸促狭的看着黄药师,轻笑道:“现在可是为你徒弟报仇的大好时机,你要不要试一试?” “哼~”黄药师不屑的冷哼一声,转身往渡口的方向行去。 殇休嘿然一笑,却是没有跟过去。毕竟,他现在身受重伤,一点重活都不能干,所以,搬东西这种粗活就交给黄药师了。 不一会儿,黄药师便单手举着两个叠好的铁箱,似缓实疾的走到殇休跟前,淡淡的说道:“你可以走了!” 殇休嘴角一咧,凝视着黄药师的双眼,幽然道:“你应该知道,我并不只是来送人和东西的。” 黄药师目光微微扫过手中的铁箱,淡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殇休对于他的翻脸毫不意外,只是轻轻一笑,指了指之前那苍老声音发出的方向,说道:“你应该看得出来,我需要一门不错的内功,比如说,《九阴真经》上卷的内功心法。” “你知道那是谁?你是如何知道的?”黄药师深邃的目光,宛若海底最深处的海水一般,森寒刺骨。 殇休没有看他那张阴沉的脸,转而看向漫天飞花的桃花阵,神情淡然道:“当年,周伯通来过桃花岛之后,便销声匿迹了。而以他的性子,就算是退隐江湖,也依旧会到处捣乱,招惹别人的目光,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所以,也就只有被困、或者被杀,这两种可能了。不过,无论是哪种可能,你这桃花岛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黄药师听着殇休的分析,眼中的惊疑、赞赏之色越来越浓郁,随后,便听他大笑道:“哈哈,好聪明的小子!” “我只不过是在来这里之前,多做了点功课罢了!”殇休摇了摇头,轻笑道:“例如,陆乘风在太湖归云庄,自称‘五湖废人’,他还有个儿子,叫‘陆冠英’。冯默风现在的身份是个铁匠,可能待在北方某座城池的铁匠铺之内。梅超风和武眠风的行踪,我倒是没有头绪。不过,应该足够了。” 黄药师的笑容慢慢的收敛起来,眼中的悲哀之色又浓郁起来,不过,其中还掺杂着一抹欣慰。 “嗯,你说得没错,足够了,”黄药师微一点头,说道:“所以,你可以不用走了!” 说着,他微微转过身,举着两个铁箱子,缓步往桃花阵中走去。 若是以往,黄药师的速度一定飞快,顷刻间,便能到达他的家里。 可此时,他要照顾一下身受重伤的客人,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而不是他往常不屑一顾的“礼节”。 殇休见状,不由轻轻一笑,说道:“我们先去老顽童那里吧!顺便把傻姑接回去。” 黄药师微一点头,脚步轻转,换了个方向,继续在前面带路。 二人都清楚,以老顽童的性子,绝不可能只嚷嚷那么一句,便不再开口了。 所以,极有可能是之前进入桃花林的傻姑,吸引了老顽童的注意力,让他无暇顾及殇休他们这边。 第一百四十三章 来意昭昭学九阴 一路兜转,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二人便来到一处桃树茂密的山洞口。 此时,洞内正传出一阵阵猥琐、不,是童真的苍老笑声,还有傻姑说话的声音。 殇休瞥了眼黄药师,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径自朝山洞喊道:“曲姑娘,开饭了!” 他一直称呼傻姑为“曲姑娘”,毕竟人家虽然无名,却是有姓,而且终究是一个女儿家,叫“傻姑”的话,太难听了! 话音未落,傻姑便从山洞内窜出,口齿清晰的喊道:“休哥哥,傻姑要吃红烧肉!” 民以食为天!不管是痴人、还是傻子,只要有味觉,就能被美食所吸引。 正如此时的傻姑,虽然神智蒙尘,可一提到吃,她就能清晰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愿,让人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傻姑娘。 黄药师见状,不由侧头看向殇休,疑惑道:“殇休,你不是说她神智有问题吗?” “东西好不好吃,她还是分辨得出来的,”殇休轻轻一笑,转头看着已经来到自己跟前的傻姑,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伸手指着黄药师,对她轻声道:“曲姑娘,这是你师公,你以后就问他要红烧肉吃吧!他做的红烧肉,也是极好吃的!” 傻姑皱了皱眉,努力纠正道:“休哥哥,傻姑,不是曲姑娘!你笨,叫错名字,哈哈......” 说着,她竟是发出了仿若嘲讽般的大笑,可那笑声天真无邪,却是让人生不出半分恼意。 黄药师目光柔和的看着有些疯癫的傻姑,淡淡的说道:“你有心了!” 聪明如他,此时已然知晓,殇休这一路,必然是好吃、好喝、好玩、好言语的,将傻姑哄到桃花岛上来的,而并非强行绑过来的。 单就这份心,黄药师便发现,自己已经恨不起来了! “黄老邪,你先带曲姑娘回去吧!”殇休微微一笑,转头望向已经没有动静的山洞,说道:“我去见一见周伯通。” 接着,他又将目光转向傻姑,指着黄药师,柔声道:“曲姑娘,和你师公去吃红烧肉吧!他家里还有个漂亮的小妹妹,可以陪你一起玩。” 傻姑闻言,顿时一脸惊喜的望向黄药师,问道:“真哒?傻姑要吃红烧肉,陪妹妹玩。” “嗯,随我走吧!”黄药师深深的看了殇休一眼,随后右手探爪而出,抓向了傻姑的脖领。 傻姑本能的使出桃花岛的武功抵抗,也正是这一点,让黄药师确认了她的身份。试问,谁能不辞辛苦的去教一个傻子武功,而且还是以灵巧著称的桃花岛武功?那得花费多少心力啊! 不过,傻姑虽已出招,却哪里是黄药师这个师公的对手,眨眼之间,便被黄药师提着衣领,给带走了。 殇休瞥了眼远去的二人,而后转头看向山洞口,说道:“周伯通,黄老邪已经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鹤发童颜,扎着冲天短辫的老者便蹦蹦跳跳的走出了山洞,然后一脸疑惑的打量着殇休,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黄老邪会对你这般客气?还带你来这里?” 说着,他还围着殇休绕起了圈,仿若看稀奇事物一般。 他,便是“老顽童”周伯通,《九阴真经》上卷的拥有者。 殇休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说道:“我叫殇休,是来学《九阴真经》的。黄老邪没有理由阻止我,便将我带了过来。” “没理由?”周伯通身形一顿,在略一沉吟之后,才一脸恍然的指着殇休,说道:“刚才和黄老邪打斗的,是不是你家长辈?黄老邪打不过他,便答应了带你过来?是不是这样的?” 殇休微一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轻笑道:“这次登岛的,只有我和刚才那位曲姑娘。” 周伯通一掀眉毛,再次仔细打量了殇休几眼,突然哈哈大笑道:“哈哈,你这小子太有意思了!你不会是想说,刚才和黄老邪比武的,是你吧?” “嗯,”殇休耸耸肩,无奈道:“所以,我受伤了。” 周伯通闻言,顿时一脸不屑的看着殇休,嗤笑道:“刚才那番动静,老顽童可是听得很清楚,黄老邪一定是尽了全力。你这一点内力都没有的小子,是怎么活下来的?嘿,我可不傻,你是骗不了我的。” “那你就无法解释,黄老邪为何会单独带我过来了,难道我那所谓的‘长辈’,就不怕他挟持我吗?”殇休缓缓的摇了摇头,一脸淡然道:“当然,你也可以说,这是黄老邪和我演的一出苦肉计,目的就是利用你的同情心,从你手中骗取《九阴真经》。可是,你应该知道,若是黄老邪想用这种手段的话,早在十几年前就用了,完全没有必要等到今天。” “那、那、那......”周伯通几次想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话可说了,他想说的话,全被殇休抢完了。 殇休见他那一脸憋屈的模样,不由轻笑道:“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是来学《九阴真经》的。你还有什么疑问吗?若是没有,请借《九阴真经》一观。反正你师兄只是说不让全真教的人学,又没有说不让别人学,你说是吧?” 周伯通听到这话,条件反射似的跳起脚嚷道:“不给,不给,就不给。” 随后,他又指着殇休的鼻子说道:“看在你是小孩子的份上,而且确实是受伤了,所以老顽童不欺负你。你还是去找黄老邪疗伤吧!老顽童这里不欢迎你,哼。” 说着,他便闪身钻进了山洞,不再出声了。不过,殇休却是知道这人的脾气,而且他闷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来个人,他若是不拉着殇休好好玩一玩的话,他就不是老顽童了。 殇休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然后将其丢进山洞,说道:“周伯通,这是《九阴真经》下卷,你自己看着办吧!” 几个呼吸之后,周伯通便再次出现在了山洞口,只见他鬼鬼祟祟的四处扫了几眼之后,才朝殇休一招手,小声道:“小子,快进来!” 殇休依言而行,跟着周伯通走进了山洞,却见里面甚是宽敞,一点都没有寻常山洞的那种阴暗憋闷感。 待二人坐到了一块大石头之上,周伯通才挥了挥手中的书册,一脸好奇道:“你是怎么得到的?” 殇休见他这般模样,不由无奈的摇头道:“当然是从黑风双煞那里得到的,要不你以为呢?” 随后,他也不待周伯通开口询问,便接着说道:“而且,你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刚才也给了黄老邪一本,他不会再惦记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只学不偷辨总纲(三更) 乍听此言,周伯通陡然惊起,吹胡子瞪眼的指着殇休的鼻子,喝道:“什么?你给了......” 殇休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幽幽的说道:“为何不能给?就算让他学全了《九阴真经》,又能怎么样?他只是一个书生,整天有事没事的,就会发发牢骚,感慨这大宋是如何的孱弱,如何的不争气。你觉得,这样的一个人,会是坏人吗?而且,他只是想将经书烧给他的妻子,以作祭奠而已。你只要当着他的面,在他妻子墓前将经书焚毁,他便不会再囚禁你了。何至于在这里苦耗一十三年?” 周伯通闻言,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敛,然后垂下头,细细摩挲着手中的书册,仿若陷入了回忆之中。 良久,周伯通才抬起头,拍了怕殇休的肩膀,笑道:“你小子比那些当官儿的还能说,快告诉老顽童,你是不是黄老邪请来的说客?对了,还有,你和黑风双煞是什么关系?他们为何会将真经交给你?你这次是替他们送经书的吗?难道是想让黄老邪将他们重新收入门下?想一想,以黄老邪的邪性,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啊!” “这种事情,你还是亲自去问黄老邪吧!”殇休微一摇头,悠然道:“我们现在谈谈,你到底要如何,才肯将经书上卷交给我?” “不交!就是不交!”周伯通脑袋摆得像个拨浪鼓似的。 殇休倒是没有意外他的回答,只是淡淡的问道:“理由?” 周伯通动作一滞,在略一沉吟之后,才说道:“老顽童不喜欢你。” “嗯,很不错的理由,”殇休点头赞同道:“你说服我了。” 周伯通神情一愕,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只见他在仔细打量了殇休几眼之后,才咋舌道:“你这小子,比黄老邪还邪性啊!你怎么不问老顽童为何不喜欢你呢?” “那种事情无关紧要,只要我喜欢我自己就行了,”殇休摇了摇头,将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手中的书册递到周伯通面前,接着道:“既然你不肯交给我,那就读给我听吧!” 周伯通随手接过书册,漫不经心的问道:“读什......” 话还没问完,周伯通便好似被冰冻了一般,一动不动的凝视着那书册,甚至连他的眼睛,都不曾眨动一下。 因为周伯通发现,殇休递给他的,竟是他保管了十几年的《九阴真经》上卷。 良久,周伯通才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直愣愣的盯着殇休,却并没有说话。 殇休仿若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抬手指着右边两丈外的一块大石头,却见那石头靠底部的位置,有一个不算大的洞。 “你藏匿东西的位置,看似隐秘,实则却是最容易让人找到的。我刚才进洞的第一眼,就发现了那里的不对劲,好像藏了些什么东西。然后我就想,你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除了《九阴真经》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好藏的吧!所以我刚才就刻意走在你后面,顺手在那里掏了一把,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把经书给掏出来了。你说巧不巧?” 殇休说这话之时,脸上的表情极其平静,就仿若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根本无法让他有一丝的动容。 周伯通深深的看着殇休,一脸疑惑道:“你本可以直接拿走的,为何又要交给我?” 殇休洒然一笑,说道:“我只学,不偷。” “哈哈,若老顽童还是不肯教,你会怎么做?”周伯通满脸嬉笑的问道。 殇休略一沉吟之后,才轻笑道:“到时候,等我伤好了,我会先揍你一顿,然后当着你的面,将经书上卷一页一页的丢进茅坑。再去终南山,把那满山的道士,都给揍一顿。而且,我只打脸,打得你们都不敢出门。” 周伯通斜眼看着殇休,状做不屑道:“你这小子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光吹牛!比我老顽童还爱吹牛!“ 殇休淡然一笑,轻声问道:“那你还教不教?” 周伯通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不教!就是不教!” 说话的功夫,他偷瞄了一眼殇休,却见其依旧一脸淡笑,仿若丝毫不在意一般。 周伯通顿觉没意思,便将经书直接抛给殇休,说道:“你自己学去。” 殇休接过经书,却并不急着翻阅,反而探手入怀,掏出几个机巧的物件,将它们递给周伯通,说道:“几个小玩具,希望你能喜欢!” “喜欢,喜欢,太喜欢了。”周伯通一把抓起那些物件,然后飞一般的跑向了洞外,仿若深怕殇休后悔一般。 殇休听着山洞外周伯通那开心的笑声,不由也是跟着微微一笑,随后,他便抛开杂念,专心记忆起了《九阴真经》上卷。 大约一炷香之后,殇休才缓缓的舒了口气,将经书合上,然后朝洞口处喊道:“周伯通,你进来一下。”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老顽童来教教你!” 周伯通的话语还没完全传入殇休的耳中,他的人,便已然到了殇休面前。 殇休见他这幅热心肠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问道:“你不是说不教的吗?” 周伯通眼珠子一转,便笑嘻嘻的说道:“老顽童说错了,不是教,是指点。嗯,对,就是指点!小子,快点求老顽童来指点你。” 殇休闻言,便将经书展开,翻到最后一页,然后递给周伯通,笑道:“你是不是看不懂这个?” 《九阴真经》上卷,包含《易经锻骨篇》、《疗伤篇》、《点穴篇》、以及《梵文总纲》。 前面三篇,对于本就是道士的周伯通而言,毫无难度。难就难在那《梵文总纲》之上,因为周伯通根本就不懂梵文。 而此时,殇休所问的,也正是《梵文总纲》。 “看不懂,”周伯通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随即,他便反应过来,顿时用一种惊喜的目光看着殇休,问道:“你是不是看得懂?” 殇休没有吊他胃口,直接解释道:“这是整部经书的总纲,是用梵文的音译所记录的。你没学过梵文,自然看不懂。而刚好,我曾经为了看几门用梵文撰写的剑谱,专门学习过梵文。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你快教教我!”周伯通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殇休摇了摇头,微笑道:“不是教,是指点。嗯,对,就是指点!” 周伯通闻言,顿时哈哈大笑道:“你不求老顽童,老顽童也不求你,赶紧指点老顽童。若不然,老顽童就揍你一顿,只打脸,让你不能见人。” 殇休轻松的笑了笑,却也没再吊他胃口,开始逐字逐句的给他讲解起了那《梵文总纲》。 第一百四十五章 行如剑出破花阵 那段《梵文总纲》并不算太长,其本质也是道家的心法,所以殇休说得很快,周伯通理解得也很快。 没过多久,殇休便将那总纲讲解完毕,然后对依旧还在强行默记的周伯通说道:“你也不用勉强,我等一下会去黄老邪那里将这些梵文翻译过来,到时候给你一份,免得你在这叽里呱啦的文字之上徒耗心神!” “你要把真经交给黄老邪?”周伯通又开始吹胡子瞪眼了。 殇休微微一笑,点了点周伯通手中的经书,说道:“这上面的《疗伤篇》,应该可以治疗我的内伤。可是,它需要两人对掌,静坐七天七夜,你受得了吗?” 周伯通闻言,顿时闭上了嘴巴。 他性子活泼好动,根本不可能静坐那么久。 而且,刚才殇休在讲解总纲之时,伤情发作过一次。周伯通自是能看出来,殇休的伤势确实非常严重,随时都可能会没命。 所以,当务之急,是赶紧给殇休疗伤。 “好吧!便宜那个老怪物了!”周伯通终于放手,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闷闷不乐的。 殇休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好笑道:“你在他家白吃白喝了十几年,这不算占便宜吗?” 这话说得有些牵强,若是心窄一些的人,只怕会立即还一句——“那把你关个十几年,你愿不愿意?” 可周伯通毕竟是周伯通,什么都不过心,开心的,不开心的,最后都会变成开心的。人这一辈子,若是真的活成他这样,只怕会笑着死吧! “咦?”周伯通闻言,眼珠子都瞪大了,突然,他一蹦老高,大笑道:“哈哈,这就是儿子养老子!” “也可以说,是老子养儿子。”殇休心中默默的怼了一句。 周伯通欢呼了片刻,便停了下来,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兴奋。只见他一把拉住殇休,然后一边往洞口走,一边笑道:“走、走、走,我们去见我儿子。” 殇休此时不能太过用力,所以也就没有反抗周伯通的拉扯,就那么随着他来到了山洞口。 洞中虽然不算阴暗,可终究是不太明朗,乍然见到外面的天光,殇休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显得很不适应。 当殇休见周伯通想继续往前走、直接踏入桃花阵之时,便赶忙拉住他,问道:“周伯通,你懂怎么走吗?” 这是明知故问,若周伯通懂的话,根本不可能被困这么多年。 殇休问出这句话,本就只是为了让周伯通安静下来,免得他头脑发热,到处乱窜。 果然,周伯通听到殇休的话之后,顿时安分了不少,可他眼中的兴奋之色,却依旧没减。 不过眨眼间,周伯通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只见他眉毛一挑,自得的笑道:“嘿嘿,那我把黄老邪喊过来,让他给咱们带路。” 说着,他便欲要开口,呼喊黄药师,可却被殇休给拦住了。 周伯通不解的望向殇休,却听殇休笑着说道:“我虽然不通阵法,可我会辨认方向。你只要指出黄老邪家里的方位,我便能带你过去。” “真的?”周伯通一脸惊喜的看着殇休,在得到殇休肯定的答复之后,他便伸手一指东南方,笑道:“就在那,我们快点过去,到时候吓黄老邪一大跳,嘿嘿,太好玩了!” 殇休顺着周伯通所指的方向看去,然后侧头对周伯通说道:“跟上!” 说着,他便率先朝前方行去。 周伯通也没有迟疑,蹦蹦跳跳的跟在了殇休的身后。 不过,周伯通却是个闹腾的性子,一路上不是拈花惹草,就是折段桃枝在那里耍,再不就是把玩殇休送的小物件,反正就是安分不下来。好在,他还知道现在是在桃花阵之中,一不小心就会迷路。所以,他也时刻注意着殇休的动向,倒是没有跟丢。 此时,若是有人居高临下的俯视桃花阵,和阵中的殇休,便能发现,殇休的大致方向一直都没有偏差。就算其间有桃树、巨石、小山阻路,可他在绕过那些东西之后,依旧能站在直通黄药师家的路上。 大约半柱香之后,殇休和周伯通来到了黄药师家的大门口。 却见里面,黄药师正手捏兰花指,演练着一套姿态极其优雅的武功,而距其两丈远的空地之上,则站着傻姑,和一个长相极其精致漂亮、身着粉色桃花裙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的身份,殇休已然猜出,那便是黄药师的女儿,黄蓉。 此时,黄药师已经发现了殇休他们,便停下了手,一脸诧异的问道:“伯通,殇休,你们怎么过来的?” 傻姑也看到了殇休,不由欢快的喊道:“休哥哥!你来看傻姑了?” 话音未落,她便已经奔到了殇休的跟前。 殇休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问道:“曲姑娘,你师公做的红烧肉好不好吃?” “嗯嗯,好吃!”傻姑疯狂的点头。 “嗯,你喜欢就好!”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 t 8 0 . c o m 殇休轻轻一笑,牵着她,往黄药师行去。 “黄老邪,你的舞跳得不错!”周伯通走到黄药师近前,很有礼貌的“称赞”了一句。 随后,他伸手一指殇休,对黄药师笑道:“殇休说他不会阵法,但会辨认方向,让我指明你家的方位,然后就带我过来了。嘿嘿,黄老邪,你的阵法也不怎么样嘛!” 黄药师闻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看向殇休,不可思议道:“这是你天生的本事?” 殇休微笑摇头,伸出剑指,说道:“我将自己当做一柄剑,从山洞处拔剑,然后刺向你这边。中间的任何阻拦,都只能让我变招,却并无法让我改变目的。所以,我来了。” 黄药师眼中精光一闪,慨然道:“好剑法!” “哎、哎、哎,”周伯通忙打断了欲要说话的殇休,一脸好奇的对殇休问道:“什么剑法?老顽童怎么看不出来?你还会剑法?” “这些以后再说,”殇休拍了拍周伯通的肩膀,然后转头对黄药师说道:“这次,我们是来送《九阴真经》的!” “哦?”黄药师眉梢一挑,将目光转向周伯通,诧异道:“伯通,你同意了?” 周伯通满脸憋屈的一指殇休,对黄药师说道:“他太能说了!老顽童一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将经书交给了他。黄老邪,这小子你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不去当官的话,太可惜了!” “他去当官,才可惜!”黄药师开怀一笑,随后将一直静静站在身侧的黄蓉牵出来,对二人介绍道:“这是小女,黄蓉!” 随后,他便欲向黄蓉介绍周伯通和殇休,冷不防周伯通竟是抢先开口对黄蓉说道:“我是老顽童,你看我满头白发的,就叫我‘爷爷’吧!” 之前,在山洞之中,周伯通敢说黄药师是他儿子,可当着黄药师的面,他可不敢这么说。 所以,他才灵机一动,想在小黄蓉身上做些文章。若是黄蓉叫他“爷爷”,那他自然就是黄药师的“爹爹”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有武不言剑为真 “嗯,”殇休不顾黄老邪已经黑下来的脸,也跟着凑过去,对黄蓉说道:“我是殇休,你别看我长得年轻,其实我是你太爷爷的转世,你还是叫我‘太爷爷’吧!这样显得亲切!”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一脸愕然的周伯通,故作严厉道:“你得叫我‘爹’,快叫!” 黄蓉被他这句话逗得“咯咯”直笑,若百花绽放一般,异常的美丽。 倒是一旁的黄药师,脸却越来越阴沉了。 周伯通眼珠子一转,突然笑道:“哈哈,老顽童姓周,不姓黄,也不姓殇,所以,叫不得你‘爹’。” “那就叫叔叔,或者伯伯,我不介意的。”殇休毫不在意的说道。 “我介意!”周伯通一蹦三尺高,指着殇休的鼻子喝骂道:“好你个混账小子,敢占老顽童的便宜。” 殇休也是蹦起来指着周伯通的鼻子喝道:“是你先占我便宜的。我本来想让小黄蓉叫我‘叔叔’的,你非要让人家叫你‘爷爷’,你这不是成心占我便宜么?” 周伯通闻言,上下扫了殇休几眼,嗤笑道:“你这模样,最多就比小黄蓉大个一两岁,还敢让人家叫你‘叔叔’?真是厚脸皮!” 殇休斜眼瞥着他,状做不屑道:“我们现在是在谈辈分问题,和年龄有关吗?” “你是想说,”周伯通胡子一抖,指了指黄药师,朝殇休问道:“你和黄老邪是同辈?” 殇休理所当然的回道:“有何不可?你师兄王重阳,比黄老邪大几十岁,不也是平辈论交吗?为何黄老邪就不能与我同辈?” 周伯通嘿然一笑,反驳道:“那是因为他们的武功......” “伯通,别闹了,”黄药师挥手打断了周伯通的话,接着淡淡的说道:“也许你不相信,之前和我交手的,就是殇休。” 周伯通不是也许不相信,而是根本不相信。 一个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就算整天用宝药进补,就算修炼了神功宝典,也根本不可能和黄药师打成那般声势的。更何况,殇休根本就没有修炼神功宝典,要不然,他也不会惦记《九阴真经》了。 殇休一听黄药师的话,顿时有些头痛,忙转移话题道:“哎呀,黄老邪,武功是用来练的,又不是吹的。等我伤好了,我给老顽童一剑,怕是比什么都有说服力。现在,还是先带我去你的书房吧!” 他最怕这种情况了,几个人站在一起,吧啦吧啦的吹一大通,结果说到最后,还是要经过交手,才会知道对方的强弱。之后,还会虚伪的说些例如“久仰久仰”之类的客套话。 虽然这很江湖,可不得不说,实在是太腻味人了! 黄药师微一点头,也不再废话,便将殇休和周伯通带入了一个风格极其古朴、简约的书房之中。 那黄蓉和傻姑,也是满脸好奇之色的躲在门口探头探脑,一副想要进来看个究竟的模样。 黄药师回头瞪了一眼门口的二女,轻喝道:“蓉儿,带你师姐离开。” 黄蓉闻言,不依的跺了跺小脚,却见黄药师的态度很是坚决,黄蓉便小嘴一噘,牵着傻姑,气咻咻的离开了。 殇休乐呵呵的看着,也不阻拦。 毕竟黄蓉的心性未定,精神散漫,无法对抗《九阴真经》这种绝学的意。而她又是那种拥有过目不忘之能的人,若是一不小心被她看到、学会了九阴真经,那可就糟糕了! 周伯通自从进入书房之后,就没有在一个地方多待过一个呼吸,往往是在这边翻一下,又跑另一边去嗅一嗅,看得其余二人一阵无语。 殇休从怀中掏出几个竹蜻蜓,朝周伯通说道:“周伯通,你若是实在无聊,便拿着这些去外面和两个侄女玩吧!” 周伯通见了那些新玩具,顿时喜滋滋的凑上来,一把将其抓起,然后一边往外冲,一边喊道:“两个乖侄女,有好玩的了!” 顷刻间,书房之中便再次恢复了宁静。 黄药师目光凝视着殇休,幽幽的问道:“你之前一番插科打诨,是怕我对他出手?” 他是何等聪明之人,如何看不出殇休之前和老顽童斗嘴的目的。 就连那黄蓉,对此也是一清二楚,所以一向嘴利的她,也没有出言和他们争辩。 殇休正欲回答,突然脸色一白,他急忙掏出无常丹,往嘴里倒了一颗,然后静坐在书桌旁,闭目养神。 黄药师也没打扰他,只是眼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也是一个惊才绝艳之人,而他也看得出来,殇休和他是同一类人。 所以,黄药师竟是对殇休这杀徒仇人有了惺惺相惜之意,不忍见这般人物早夭。 半晌过后,殇休才长舒了口气,微微睁开眼睛,接着刚才的问题答道:“你必然会出手,而后周伯通必然也会反悔,不将真经交给你。最后,你们就继续像之前那样耗着。这些都是你们的自由,我无权干涉。可我很赶时间,我不希望我的时间,因为反复说和你们,而浪费掉。” “你除了治伤之外,还赶什么时间?练武吗?可你已经举世无敌了。”黄药师不解道。 殇休微一摇头,扫了眼书桌,见上面笔墨纸砚,应有尽有,俱是精品。 他径自拿起书桌上的一个小水瓶,滴了点水到砚台里,然后拿起砚台边的墨碇,一边研磨,一边说道:“或许‘五绝’这个名头,遮住了你们的眼,让你们看不见天外天、人外人,可那些,并不因为你们看不见,就不存在。即使不存在于此世,也必将存在于彼世。‘无敌’之说,只是一句戏言罢了!当不得真!” 待砚台之中的墨色浓稠,且有光泽之时,殇休停下了手,静待发墨。 “你这种心性,倒是世所罕见!”黄药师赞叹一声,随即又是满脸好奇之色的说道:“我倒是很好奇,你的师父到底是谁?我认不认识?” 殇休嘴角轻咧,从一旁翻出一本空白的书册,将第一页展开在桌面,才淡淡的回道:“我的师父,便是‘剑’,从我拿起‘剑’的那一刻,它就是我的师父。它只教了我四个字,我也只需要这四个字,便能无限变强。” “哪四个字?”黄药师眼中闪烁着璀璨若星辉一般的光芒,他隐隐觉得,殇休即将说的,必然会对自己的武功有极大的裨益。 殇休扫了眼砚台之中的墨,发现墨已然发好。他便从笔架之上摘下一支狼毫笔,在墨汁上轻蘸了几下,然后抬起头,深深的看着黄药师,说道:“‘剑’者,坚、强、正、直。” 黄药师闻言,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殇休也不再理会他,转而提起笔,专心书写起来。 一时之间,书房之内,除了狼毫划过纸张、和翻动书页的声音,竟是再无其他的动静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月圆紫禁仙神绝 不多时,很快、很急的殇休便已将《九阴真经》记录完毕。当然,里面的梵文总纲是翻译过来的。 殇休将书册立放在一旁晾着,再抬头看了眼黄药师,发现他还是如之前一般,双眼茫然、空洞的呆立在那里。 殇休微微一笑,也没打扰黄药师,便径自走出了书房。 此时,书房外面,周伯通、黄蓉、傻姑三人,正人手一个木蜻蜓,准备同时放飞。想来,他们是在比赛,看谁的竹蜻蜓飞的高、飞得远,这是小孩子之间经常玩的游戏。而正好,他们都是小孩子。 不过,在发现殇休走出来之后,三人同时停了手,扭头看向了他。 周伯通急忙凑到殇休近前,问道:“殇休,怎么样?黄老邪呢?是不是正在里面偷学《九阴真经》?” 看来,他还是有些放不下,毕竟那是这十多年,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执念,要放下,谈何容易。 殇休一把推开他那不知道多久没洗的头,闷声道:“你这个周伯通,给都给了,还老惦记着这些做什么?去玩你的吧!”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些小玩具,放几个在周伯通手上,又分了几个给傻姑和小黄蓉。 “还有没有?”周伯通又将脑袋凑过来,盯着殇休的怀中,问道。 殇休轻轻一笑,拍了拍胸腹,说道:“没有了。” 周伯通仔细看了几眼,发现殇休的怀中确实是空空如也,便不再纠缠,转而拉着两个小侄女,跑到一边玩去了。 殇休扫了眼正玩得开心的三人,也不准备过去凑热闹,转身坐上了一旁的石凳,静静的看着漫天的桃花。 花很美,这是殇休这一路行来,所看过的最美的花,也是开得最灿烂的花。 不过,殇休看花,就是在看剑,现在还要加上一项,那就是想事情,很重要的事情。 之前,殇休和黄药师切磋之时,不仅大致判断出了这个世界的内功水平,也感受到了黄药师逸散在外的精神。可那精神,却并非如同殇休以前那般,可以独立存在于世间的,而是必须要通过某种介质,才能离开人体,展现无上的威能。 而那种介质,便是内力。 也即是说,殇休若是内力浑厚的话,便可以像在《陆小凤传奇》电影世界那样,肆意飞行,无所顾忌。 一想到这里,殇休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立刻修行《九阴真经》了。 可惜,殇休此时身受重伤,肉身能量都在自主的压制那些创伤。若是在这个时候强行提取肉身能量,以此来修炼内力的话,只怕会伤上加伤,损耗生命力。到时候,便会折损寿命,得不偿失。 所以,殇休在等,等黄药师出来,等黄药师的答复。因为殇休相信,以黄药师的聪明才智,必然会猜到他的目的。 所幸,殇休并没有久等。 “殇休,你想让我用《九阴真经》之中的疗伤篇帮你治疗内伤?”不知何时出现在殇休身侧的黄药师,幽幽的问道。 “不错!”殇休看着前方的花海,淡声回道。 黄药师也是看着那些纷舞的桃花,眼中怀念之色一闪即逝,轻叹道:“我说服不了我自己。” 这句话若是别人说,必然是推脱之言。可殇休知道,黄药师说的是实话,他确实很想帮殇休,可他又确实说服不了自己,去学那害死了他妻子的《九阴真经》。 殇休微微一笑,竟是没再理会黄老邪,反而朝不远处正玩得高兴的周伯通招了招手,喊道:“周伯通,快过来一下!我告诉你一件大好事!保准你喜欢。” 周伯通听到有“大好事”,连忙放下手中的玩具,奔到殇休近前,一脸兴奋道:“殇休,快告诉我,有什么大好事?是不是又有好玩的了?” 那边两个小姑娘见周伯通跑了,虽然好奇,却没有跟着,反而在原地瓜分起了他的玩具。 黄药师不解的看向殇休,心中暗自猜测殇休招周伯通过来的用意。 殇休指了指身侧的黄药师,对周伯通说道:“我问你,你想不想揍黄老邪一顿?” “想,”周伯通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可随即又哭丧着脸道:“可我打不过他啊!” 殇休意味深长的看着周伯通,轻笑道:“左右手分别使用不同的武功,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殇休所说的,便是“左右互搏”这门功夫,周伯通未来能凌驾于其他人之上的根本。 原著之中,周伯通会在两年之后将“左右互博”传给郭靖,可这并不是说,周伯通就一定是在两年之后,才悟出这门功夫的。 以周伯通那好闹、好动的天性,必然是在发现周围所有的一切都玩腻了的时候,才想出了这门可以自己和自己打着玩的功夫,以作消遣。 这期间花费了多长时间?殇休不知道,可他明白,对于周伯通来说,在这座小岛之上,呆一年就够腻了。那么,也就是说,周伯通至少有十二年的时间创功。 而殇休相信,以周伯通的武学天赋,若是一心一意,应该不用一年,便能悟出其中的道理,并加以完善,创出“左右互搏”。 所以,殇休的话语虽然是疑问,可语气却是肯定至极。 “哎?你怎么知道老顽童会这门功夫的?老顽童可没在你面前展示过啊!”周伯通奇道。 “因为,我也会,”殇休双手各捏剑指,而后分别使出两门风格完全不同的剑法,同时说道:“这门功夫,需要心思澄净、基础扎实的人,方才学得会。” 一心二用,左右互搏,对于殇休来说,没有任何难度,连基础都不算。 可此时,旁边的二人却是看得目瞪口呆的,他们看的,不是“左右互搏”,而是殇休的剑法。 左手,是西门吹雪的寒梅剑法;右手,是叶孤城的天外飞仙。 两名绝世剑客,两门绝世剑法,放在任何世界,都是惊才绝艳的存在,都是盖压当代的至强。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顷刻间,黄药师和周伯通的脑海之中,仿若浮现出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在那紫禁之巅的辉煌一战,直激得二人一阵头皮发麻,身心剧颤。 殇休只是简单的比划了一下,便收了手,而后扫了眼怅然若失的二人,再转头对周伯通说道:“周伯通,看清了吗?这便是左右互博的真正用法,两只手,两门武功,虽然内力没有增加,可却能以招式取胜。你若是依照此法与人争斗,便相当于有两个你,打别人一个。试想,现如今的天下,谁能挡得住两个周伯通?” 乍闻此言,其余二人陡然惊醒,不过,周伯通的关注点明显不在这上面。 只见周伯通虚点了一下殇休的双手,一脸讨好的问道:“殇休,你真的会剑法啊!你这两门剑法是从哪里学的?教教老顽童,好不好?” 第一百四十八章 左右互搏战东风 殇休摇了摇头,拍了拍周伯通的肩膀,轻叹道:“周伯通,这是杀人的剑法。你杀意不纯,心意散漫,战意不高,学之无用。” 殇休倒不是舍不得,只是周伯通实在是不适合学剑,他之所以这般热情,也只是为了好玩罢了。 可学剑这么神圣的事情,怎么可能以玩笑的心态对待,那太不诚了。 意不正,心不诚!殇休教,是浪费时间,而周伯通学,也是浪费时间。 既然如此,不如不教。 “玩玩嘛!哪有那么多臭规矩?我又不是没学过剑法,你肯定就是不想教。”周伯通不依不饶道。 殇休嘴角轻咧,幽幽的说道:“周伯通,你若是能一口气杀掉千人,而面不改色,我就教。你也不要以为我是在敷衍你,不久之后,你便会知道,我的这些要求,是不是过分的!” 学剑,自然是要杀人的。若真的像别人所说的,只是为了强身健体,那剑刃的意义何在?难道是为了理发、刮胡子?这就有点可笑了。 所以,武功,从来都是杀人技,而剑法,就是杀人的艺术。这两者合起来,就是一门“技艺”。 接着,殇休不待周伯通开口,便再次说道:“而现在,我想问问你,周伯通,你有没有信心揍黄老邪一顿?” 周伯通没有开口回答殇休的问题,不过,他用行动表达出了他的意愿。只见他脚踩七星,左手昊天掌,刚猛无比,其势煌煌,其威赫赫,若天塌一般,直直盖向黄药师的顶门。而他的右手,则是同时使出了三花聚顶掌,却是以一种极其玄奥的姿态,翻覆在黄药师的双肩周围。 一时之间,黄药师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周伯通的掌影,迷蒙一片,竟是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事物了。 若是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必然是心中惶惶,急于抽身而退。 可黄药师乃是一名阵法大家,自是对这迷人眼、惑人心的伎俩一清二楚。更何况,他还是一名绝顶高手,与周伯通同级的绝顶高手。 没有躲闪,黄药师少有的施展出了以硬碰硬、以快打快的功夫——“东风绝技”。 这是一门融合了两门绝技,所创出来的招法,其所用的“掌”,是落英神剑掌,而“腿”,则是旋风扫叶腿。 霎时间,黄药师六掌六腿同时使出,竟是硬生生的扛住了周伯通的双手互搏,甚至还结结实实的给了周伯通一脚,光听那声音就知道,周伯通必然是极痛的。 不过,周伯通虽然输了一招,却并不沮丧,因为这仅仅只是试探而已,并不能算作一场比斗的胜负。 “哈哈,殇休小子,你说得果然没错。好玩、好玩,这种打法太好玩了!黄老邪,你输定了!” 周伯通畅快的笑着,可他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只见,他右手依旧是玄奥无比的三花聚顶掌,左手却是换成了更为精妙的如履薄冰掌,同时,他的脚步也随着两门掌法,在黄药师身周滑动了起来, 一时之间,周伯通竟化作了无数的虚影,而他的攻势,便夹杂在那些虚影之中,铺天盖地的,让黄药师脱不开身,只能不停的施展东风绝技,好似化作了一股飓风一般,左突右撞的。可那“飓风”虽然能搅动仿若无穷无尽的花海,却怎么也撞不开周伯通所化的“冰山”。 终于,在三十招之后,黄药师瞅准了周伯通的一处破绽,一式弹指神通,以内力作石子,弹向了周伯通的左肋。 周伯通打得痛快,心中已然生出了自得之意,直以为黄药师必然会被自己轻松击败,却哪曾想,黄药师居然能在如此绝境之下反击。 幸而,周伯通身手灵活,反应也是一等一的敏捷。 只见他微一侧身,避过了弹指神通,同时右掌虚握成爪,直往黄药师面门抓去。而其左掌,也换做了一门刚猛至极的拳法,紧随而至,直捣黄药师的小腹。 黄药师见状,瞳孔一缩,脚下疾点,幻化出一道道的虚影,竟是不进反退,一直退到了离周伯通约莫十丈远的空地之上,方才停下身形。 比武,终止!没有胜者,也没有败者,黄药师也没有挨揍。 “九阴神爪?大伏魔拳?”黄药师皱眉看着正一脸茫然的周伯通,沉声问道:“伯通,你学了《九阴真经》?” 全真教上下,禁止修炼《九阴真经》! 这个禁令,是王重阳亲口下达的,天下皆知! 黄药师相信,周伯通就算好武成痴,也必然不会违背王重阳的遗命,偷偷修炼《九阴真经》。 而且,看周伯通那模样,好像之前并不知晓自己已经学会了真经上的武功,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学会了?怎么学会的?老顽童只是看看,又没有练,为何会学会?”周伯通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突然双膝跪地,仰头哭喊道:“师兄,我对不起你啊!我没有听你的话,学会了《九阴真经》,我对不起你啊!呜呜......” “叩叩叩~”殇休一手堵着耳朵,一手敲着桌子,不耐的嚷道:“周伯通,学了就学了,嚎什么嚎?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天下武学,殊途同归,这真经之上的内力搬运法门、武功招式,难道就没有一条与你们自身的相似?有种你把那些相似的全部废掉,我算你行!” 此话一出,周伯通的哭声戛然而止,然后目光呆滞的转过头,看着殇休。就连那黄药师,亦是同样如此。 殇休扫了一眼静默的二人,嘴角挂起嘲讽似的微笑,戏谑道:“要知道,《九阴真经》可是号称‘天下武学总纲’。也即是说,在真经之上,有你们所有武功的影子。你们废吧!要不要我给你们一把刀,把手、脚、头,一个一个的砍下来?全部废掉?” 接着,他将目光转向黄药师,轻笑道:“黄老邪,听说你要杀光所有学过《九阴真经》的人,那你的动作可要快一点了。因为会武功的人太多了,我怕你时间不够,杀不完啊!” 殇休这是在偷换概念,可也确实在理。 学过《九阴真经》?怎么才算是“学过”?学一点,也是学,就算仅仅只是走了相同的一条经脉,也算是学过。 殇休再次看了黄药师一眼,便不再理会,转过头,盯着周伯通,淡淡的说道:“至于你,周伯通,你还是赶紧回去,把全真教给解散了吧!一群违背祖师禁令的魂淡,全都不合格,全都杀掉。你说,好不好?” 殇休说杀人的时候,从来不带一丝杀意,就像他出剑的时候一样。 此时,殇休所说的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像是调侃、像是玩笑,可熟悉殇休的人却知道,若老顽童敢回一个“好”字,那殇休便绝对不会手软,一定会帮忙将整个全真教屠戮殆尽的。 殇休,就是这么一个乐于助人的好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语道破船为酒 “休哥哥,你好能说啊!蓉儿觉得诸葛亮都没有你厉害!” 一道稚嫩而好听的声音,在殇休的耳边轻柔的飘过。 说话之人,正是黄蓉,却不知,她是何时出现在殇休身旁的,也不知她究竟听去了多少话。 殇休斜瞥了黄蓉一眼,然后一脸淡定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递到黄蓉面前,幽幽的说道:“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想要好处,便喊我一声‘殇叔叔’。若不然,我就给曲姑娘。” 话还未说完,他便已经将小纸包放入了跟着黄蓉过来的傻姑手中,也就是“曲姑娘”手中。 傻姑熟练的打开小纸包,露出了里面的糖果,那却是殇休独门秘制的水果味糖,在这个时代,可是独此一份,再无其他人会做。 甜,是理所当然的!香,也是必然的!而那如琥珀般的色泽,也是让人嘴馋的。 “糖!好好吃的糖!”傻姑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了一颗,然后一脸陶醉的站在那里,细细品味,全然没有理会之前和她一起玩的小师妹。 黄蓉见傻姑那般模样,又闻着那糖的香味,顿时口水直流,显然是馋了。 可随即,黄蓉便噘起了嘴巴,目光幽怨的盯着殇休,俏声质问道:“蓉儿还没喊,你怎的就给师姐了?” 殇休轻轻一笑,掏出另一个小纸包放在黄蓉手里,说道:“因为我知道,你是绝对不会喊的。” 殇休猜得很对,古灵精怪、自诩聪明的黄蓉,怎么可能会让别人轻易的占便宜。所以她必然会想尽办法,先从殇休手中骗过糖果再说。可殇休却早就看透了这些伎俩,连一丝一毫的机会都没留给她,直教她又气又恼,心中小脚乱跺,显得很是不忿。 不过,在看到手中的小纸包之后,黄蓉的俏脸顿时由阴转晴,却又不禁好奇道:“那你怎的又给我了呢?” 不远处,黄药师和周伯通已经清醒过来,二人对视一眼,而后齐齐摇头苦笑。随即,他们便发现了殇休他们那边的动静。 老顽童喜欢凑热闹,而且也和小孩子一样,喜欢糖果。所以,他便赶忙凑上去,想要分得一包半包的,尝尝味道。 殇休没有回答黄蓉的问题,转而再次掏出一个小纸包,丢给周伯通,问道:“周伯通,想通了没有?” 周伯通接过小纸包,正待回答,却陡然被一阵极其刺耳的尖叫声给打断了,他急忙看过去,却发现那声音竟是黄蓉发出来的。 只见此时,黄蓉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仿若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而那原本在她手中的小纸包,也已经落在了两丈外的黄药师手中。 那是黄蓉丢过去的! 因为那小纸包之中,竟是装满了各种小虫子,如蜈蚣、蚂蝗、蟑螂、屎壳郎、蜘蛛......等等,不过,那些小虫子并非活的,也非死的,而是糖做的。 很显然,这是殇休的恶作剧! 殇休咧嘴一笑,瞥了一眼正瞪着自己的黄蓉,说道:“哈哈,因为,我最喜欢逗你们这样聪明的小姑娘了!太好玩了!” 这,算是回答了黄蓉之前的问题。 可听到了他的答案,除了傻姑和老顽童跟着哈哈大笑之外,黄药师父女却都是嘴角一抽,眉梢直抖,心中暗骂:“幼稚!” 黄药师满头黑线的看着手里那些奇怪的糖果,然后拿起了一个“蜘蛛”,径直放入嘴中咀嚼起来。 黄蓉直以为黄药师是在吃虫子,恶心之余,担心更多,忙喊道:“爹爹,快吐出来!脏!” 黄药师摇了摇头,嘴里咀嚼的速度更快了,待他将那块糖果咽下去,才朝殇休笑道:“软弹香甜,好手艺!” “本就是好手艺!”殇休自傲一笑,随后,他面色一缓,问道:“黄老邪,如何?是否想通了?” 黄药师洒然一笑,走到殇休近前,赞叹道:“好口才!好见解!” 能将人劝住的,才是好口才!能把人说通的,才是好见解! 殇休伸手一直渡口方向,悠然道:“看来,你已经可以烧掉那艘花船了。” 桃花岛的渡口,有一艘漂亮的花船,其船底的木材只是以生胶绳索绞缠在一起的,一旦驶入大海,给浪涛一打,必然船毁人亡。 “你懂?”黄药师双眼精光一闪,惊奇道。 殇休眼中幽芒隐现,声音平淡的回道:“若那是一坛酒,便是你为黄蓉埋下的女儿红,便是你给外孙、外孙女的赔罪酒,便是你和你妻子的重逢酒,也是你们的第二次交杯酒,在阴间的交杯酒。” 一旁的黄蓉闻言,顿时目露惊惶之色的看向黄药师,却见黄药师神情黯然,并没有反驳,想来便是事实。 黄蓉一想起自己从小没有母亲,而父亲也是时时刻刻的期盼着殉情,不由悲从心来,扑到黄药师身上,哭泣道:“爹爹,你是不是不要蓉儿了?蓉儿一定很乖很听话的,你千万不要离开蓉儿啊!呜呜......” 黄药师看着梨花带雨的女儿,不由心下一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蓉儿,不哭,爹爹不会想不开了。” “真哒?”黄蓉抬起俏脸,伸出右手小拇指,说道:“那我们拉钩。” 黄药师微微一笑,伸出小拇指,与黄蓉的小拇指勾在一起,随后,二人相似一笑,齐齐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大笨猪!哈哈......” 黄药师父女在那里培养亲情,殇休也没有打扰,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至于周伯通和傻姑,则是一直忙着往嘴里塞糖果,没那闲工夫。 待黄药师将女儿安抚好之后,才转头看向殇休,轻叹道:“殇休,你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殇休耸耸肩,悠然道:“别介意,我就是这么优秀,我也很无奈。” “厚脸皮!”黄蓉抽空怼了一句,然后继续往嘴里塞“虫子”。 那是刚才黄药师还给她的,而她在看清楚了那些“虫子”的本质之后,虽是异常欣喜,却也对殇休生出了几分恼怒。 所以,黄蓉在心底暗自下了个决定——一定不能让殇休再这般得意下去了。 “这本就是事实,”殇休斜斜的瞥了眼黄蓉,然后看向黄药师,问道:“黄老邪,我们何时开始?” 黄药师眉头一皱,面色古怪的看着殇休,说道:“殇休,你可曾想过,静坐七日七夜,吃喝拉撒该如何解决?” 殇休没有回答,反而问出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黄老邪,你的定力如何?” “自问还行,”黄药师傲然一笑,随意又一脸疑惑道:“这个问题,和我问的问题,有关吗?” 殇休鼻翼微动,一脸古怪的笑道:“跟我来!” 说着,他便站起身,往屋内行去。 其余几人呆在原地互相看了几眼,发现其他人也是一脸茫然,便不再多想,一起跟着殇休进了屋。 第一百五十章 诸般算计非玩笑 黄药师精通吃,也精通做吃的,而且,他将这两项本事都传给了黄蓉。 也就是说,桃花岛上有两个吃货,和两个好厨子。 而一般来说,像他们这样的人,对厨房的要求必然是极高。所以,他们的厨房,也必然是规格极高的那种。 殇休站在宽敞明亮的厨房正中,满意的扫视着这片别人的领地,说道:“黄老邪,我们就在这里疗伤吧!” “这里?”黄药师和周伯通齐声惊呼道。 他们都看过《疗伤篇》,自然知道,那是绝对不能被打扰的,若不然,伤者更伤,而助其疗伤者,也会被反噬。 所以,他们本以为殇休会找一间极其隐蔽、绝对安静的密室,以作闭关疗伤之用。 可他们却万万没想到,殇休挑的竟然是厨房。这种地方,人来人往,声音嘈杂,而且食物的香气最是容易让人分心,根本就不适合疗伤,更不适合用《疗伤篇》疗伤。 黄药师二人正欲相劝,却听殇休抢先开口道:“黄老邪,《疗伤篇》只需要单掌相对,而另一只手则可以做其他的事情。我厨艺不错,而且还会做几手药膳,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边进补,一边疗伤。当然,我们只能喝汤,而汤中多余的水分,我们可以运功逼出体外。这样,我们就完全不用担心吃喝拉撒的问题了。” 黄药师微缓了一口气,挥手一扫四周,说道:“这里并不安全。” 是的,并不安全!黄药师的那些哑巴仆役,心中恨他恨得要死,若是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反噬他。 殇休熟读原著,自然明白黄药师的担忧。不过,他却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反而淡然道:“给我一柄最普通的铁剑,这里便是天下间最安全的地方。” 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实,而这种事实,在殇休看来,并不值得骄傲。因为殇休的心里,早就超脱了武林,超脱了江湖,甚至超脱了天下。 所以,他只是以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这番让人听上去很是自傲的话语。 “哼,吹牛皮!”黄蓉很显然不相信,这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男孩子,会那么强。 黄药师并没有呵责黄蓉,倒不是他不相信殇休,而是他知道,殇休根本就不在意这些。所以,黄药师仅仅只是对黄蓉说了一句:“蓉儿,去拿一柄剑,按照殇休所说的,最普通的铁剑。” 黄药师收藏着很多绝世名剑,可他知道,那些对于殇休来说,与一柄铁剑并没有任何不同。 因为如果殇休出剑的话,无人可以挡住,也无人可闪避,那必然是绝对死亡的一剑。 黄药师在之前的切磋之中,很清晰的感觉到了这一点。 “哦。”黄蓉应了一声,便带起一阵香风,闪身出了厨房。 待黄蓉的身影消失之后,殇休转头看向周伯通,笑道:“周伯通,你是现在离开?还是等我伤好之后,和我一起走?” “老顽童和你一起走。”周伯通想都没想的答道。 跟着殇休,有玩具玩,有糖果吃,而且殇休的武功很不错,可以互相切磋。周伯通没理由放弃这么优厚的条件,选择独自一人离开。 “那你想通了没有?还要不要我帮你废掉《九阴真经》?”殇休戏虐道。 其实想不想得通,并不重要,关键是周伯通不可能让整个全真教跟着陪葬啊!若真是那样的话,那就可能是这世上最大的笑话了。 周伯通瞪了殇休一眼,在将嘴里的糖果咽下去之后,才抖着眉毛嚷道:“老顽童又不是笨蛋,为了一本破秘籍要死要活的,学了就学了,又能怎么样?” 周伯通本就顽童心性,耍赖、不讲理、撒泼,这些都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对于他态度的转变,殇休也没有半点意外。 而殇休问那个问题,也只是调侃而已。毕竟,这里就只有周伯通经得起“逗”。 黄药师闻言,突然哈哈大笑,指着殇休说道:“哈哈,殇休,好本事!我才明白过来,原来你是故意的。” “黄老邪,什么故意的?殇小子又干了什么好事?”周伯通在一旁抓耳挠腮道。 这倒不怨他笨,只是黄药师的话确实是没头没脑的,听得人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不过,殇休倒是知道黄药师所指的是何事,不由洒然一笑,对黄药师说道:“不错,我就是故意的。我知道,周伯通必然会学真经上卷。我也知道,那下卷的武功招式,他只需要看一遍,便能了然于胸。而我让他和你比斗,便是想让他知道,他已经学会了《九阴真经》。” 黄药师摇头苦笑道:“然后你就省事了,用同一个道理,同时说服我和伯通两个人。而且,你知道我一定会和你争辩,所以,你就利用我乍然见到伯通使用《九阴真经》之时的心神恍惚,趁虚而入,强行将所有的话说完,一点辩驳的余地都不留给我,让我全盘接受了你的观点。不得不说,真是好手段啊!” 栽了!彻底的栽了!自诩文采风流、辩才无双的黄药师,竟然栽在了一个十六岁的半大小子身上,这让他不得不感慨一声——“老了!” “啊!”周伯通此时也听明白了,顿时跳起脚来,指着殇休的鼻子,喝骂道:“好个奸诈的小子!竟敢算计老顽童!讨打!” 打,是不可能的。周伯通知道殇休受了重伤,所以不会跟他动手。 最主要的是,殇休又给了周伯通一包糖果。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周伯通就算再无赖,也得按捺住。因为,他还期待着殇休的下一次“投食”。 殇休没有厚此薄彼,也给了傻姑一包,倒是把傻姑乐坏了,直在那里唱:“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夸我乖宝宝......” 殇休替傻姑捋了捋头发,而后看向黄药师,轻笑道:“黄老邪,你应该知道的,仅仅只有这些,还不够。” 黄药师眼中光芒大盛,恍然道:“蓉儿也在你的算计之内。” 殇休微一点头,一脸淡然道:“越是聪明的小孩子,好奇心就越重。她想知道,为何我能在这般年纪,就做到这种地步,所以,她必然会走到我近前来,试探一番。而她找的时机也不错,正好是在我话刚说完的时候。” 黄药师摇头苦笑道:“一个父亲,在见到女儿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说话之时,很难再想其他的事情。而你为了彻底打乱我的思维节奏,便利用‘虫子’吓唬蓉儿,将我的注意力完全引开。之后,我便会将《九阴真经》的事情暂抛一边。可你说的话,已经在我的心里扎根了。所以,当你问我‘是否想通’之时,以我的性子,必然不会迟疑,说出你希望得到的答案。呵,人家都说我黄药师聪明绝顶,现在看起来,也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你确实绝顶聪明,这并不是一个笑话,”殇休一脸笃定的看着黄药师,接着笑道:“不过,你还是漏了一点。我先将糖果给曲姑娘,就是为了降低蓉儿的防备,并在同时引诱她快点打开那纸包。在这样急切、且毫无防备的心态之下,她才会被那些‘虫子’突然吓到。要不然,你以为你黄药师的女儿,会那么容易被吓到?” 第一百五十一章 众生喜怒随我意 此时,厨房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巧的脚步声。紧接着,便见到黄蓉提着一柄剑走了进来。看她那小嘴噘起、杏目圆瞪、怒气冲冲的模样,想来是已经听到了殇休和黄药师的谈话。 殇休神色很是淡然的走到黄蓉近前,满脸和蔼的说道:“蓉儿,别生气,殇叔叔是在教你,别仗着有几分小聪明,就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比你聪明的人,多了去了。”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悚然一惊,不为殇休的话语,只是因为他的声音,是黄药师的声音。 周伯通双眼放光的跑到殇休近前,好奇道:“殇小子,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嗯~,人家本来就是这种声音啊!”殇休恶趣味的用出了黄蓉的声音。 此时,黄蓉已经缓过了神,不过在听到殇休这样恶搞她的声音之后,不由得柳眉倒竖、小脚一跺,指着殇休的鼻子娇喝道:“臭殇休,不要用人家的声音说话。” 殇休拍开黄蓉的小手,轻笑道:“那你想不想知道,为何你爹他们会听我这么一个小孩子说话?” 黄药师抚须微笑,他已经知道殇休要做何事了,而那也正是他喜闻乐见的,毕竟,他最近都在为那件事情发愁。 “为何?”黄蓉好奇的扫了眼黄药师,只觉得爹爹今天太古怪了。 殇休朝黄蓉摊开手,神神秘秘的说道:“来,把剑给我,我来告诉你。” 黄蓉将剑重重的拍在殇休手中,然后就那么静静的盯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殇休嘴角微翘,将目光转向周伯通,戏虐道:“现在,我们可以继续聊一聊辈分的问题了。” “辈分?”周伯通眉头一皱,随即恍然道:“比武?你要和老顽童比武对不对?哈哈,老顽童最喜欢比武了。不过,你这不是受伤了吗?要是老顽童一不小心打死了你,那就不好玩了。” “呵,”殇休轻轻一笑,说道:“你准备,我要出剑了,别到时候输了耍赖。” “那你来吧!”周伯通自信慢慢的叉腰立在原地。 “吟~”剑吟声起,一道极为璀璨的流光,便已然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顷刻间,那道光芒出现、泯灭的轨迹,不停的在众人脑海之中闪现着。 “好快!”这是所有人心中共同的想法。 殇休收剑而立,没有丝毫气喘,也没有触及到伤势。因为这一剑,本就只是他最普通、最寻常的一剑,而其中,也只带有剑法本身的剑意而已,并无一丝精神的存在。 虽然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可那剑意本就是蕴含在剑招里面的,所以单独使出来,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殇休扫了眼一脸呆滞状的众人,心中只剩下了淡然。习惯了,自然就淡然了。 突然,殇休眉心一紧,将目光转向了傻姑的脸上。 却见此时,傻姑脸上的表情正在不停的在悲与喜之间快速转换,而其眼眸之中的色彩,也在清明、晦暗之间,不断的闪烁。 我喜,众生喜;我怒,众生惧。 这便是精神的力量,也即是意的力量。 所以,死在殇休剑下的人,要么是面带安详的笑容,要么是满脸的惧意。 而此刻,傻姑这么明显的变化,很明显是受到了剑意的影响。 要知道,殇休现在只能通过剑法,释放剑法本身的剑意,虽然影响不到普通的成年人,可对于傻姑这样心智不全的人来说,却是有卓越的功效。 殇休不知道这样对傻姑会有什么影响,不过,只要有所变化,便是好事。毕竟,傻姑现在的情况,只能说是差得不能再差了。若是让别人像她这样活一辈子,只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几个呼吸之后,其余几人依次清醒过来,正欲开口说话,却都被殇休给阻止了。 随后在殇休的示意之下,他们才发现了傻姑的变化,不由得齐齐一惊,却又是稍感安慰。他们的想法,和殇休差不多。 就连周伯通,此刻也不再闹腾了,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傻姑清醒过来。 良久,傻姑眼中的明慧之光渐渐暗淡下来,在众人失望的眼神之中,幽幽的叹息道:“好美!” “声音之中,还是透着一股子痴傻,应该是还未清醒。可惜!”殇休心中暗叹。 随即,殇休收敛心神,伸手揉了揉傻姑的头发,笑道:“曲姑娘,你想不想学?我可以教你。” “嗯嗯,傻姑想学,傻姑不叫曲姑娘。”傻姑猛点头,却还不忘纠正殇休的错误,倒是惹得众人又是好笑、又是心酸。 殇休将目光转向黄药师,笑问道:“黄老邪,你觉得怎么样?” 傻姑是黄老邪的徒子徒孙,殇休若是想要教傻姑剑法的话,就必须得征得黄老邪的同意。这是规矩,也是尊重。 殇休和黄药师都可以无视规矩,可这人与人之间的尊重,却是不能少的。 “这是她的福气。”黄药师满意的点头答道。 周伯通在一旁憋不住了,忙凑上前来对殇休说道:“哎、哎、哎,殇小子,收徒弟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我们继续比试吧!还没有定胜负呢!” 周伯通虽然被殇休那一剑摄了心神,可他认为,既然没有受到伤害,就不算输。 殇休转头凝视着周伯通,淡笑道:“你已经输了,别耍赖。” 殇休说话,从来不虚,既然他说周伯通输了,那周伯通就一定是输了。 周伯通闻言,却是不依不饶道:“我哪里......” 那剩下的“输了”二字尚未出口,周伯通的裤腰带就像是特意在等着他说这句话一般,“嘣”的一声,断了。 而周伯通的裤子,也在那一刻,脱落下来,露出了他大腿和小半边屁股,倒是挺白的。 ”好快!好稳!好精准的控制力!”周伯通整个人彻底惊呆了。他本以为,这世间,只有他那已故的师兄,才是天生的武学奇才,才是天下第一。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都是在坐井观天。 和周伯通想法一样的,只有黄药师,而黄药师,也只有摇头苦笑。 “哈哈,老顽童,光屁股,耍流氓,白屁股,白屁股,啪啪啪。”傻姑在一旁一边鼓掌,一边绕着老顽童唱起了现编的童谣,与旁人的沉郁格格不入,倒是让此刻的气氛,有了些生趣。 周伯通闻言,顿时面皮一红,急忙蹲下身将裤头提了起来,再把那根断了的裤腰带接上,重新系回腰上,倒也稳当。 “现在,”殇休将目光转向黄蓉,微笑道:“蓉儿,你可明白殇叔叔的意思?” 黄蓉扫了一眼黄药师和老顽童,脆生生的答道:“只有拥有强大的武力作为威慑,别人才会静下心来听你说话。”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任意随心内力生 黄蓉的话,很有道理,而且也是事实。 可殇休却摇了摇手指,咧嘴笑道:“若你发现,你还是无法说服别人,你会如何做?” “打,打服他。”不愧是东邪的女儿,果然霸道。 殇休轻轻一笑,说道:“前提是,你得要打得过人家才行。问题是,以你现在的武功,能打得过谁?” “蓉儿的武功已经很好了,爹爹教的武功,蓉儿只用一遍就学会了。”黄蓉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身后仿若有一条尾巴,翘得高高的。 殇休古怪的扫了眼嘴角微抽的黄药师,然后对黄蓉说道:“黄老邪那么聪明的人,教的武功怎会那般容易学会?一定是他太疼你了,怕你吃苦,所以随便敷衍你的。而刚好,我之前在和他交手的时候,把他的落英神剑掌看会了,哦,还有一门腿法,和一门绕着人转动的掌法。想来,我是可以教你的,只要你不怕吃苦。” 看会,指的是看透了武功的招和意。当然,殇休是绝对不会去学除了剑法之外的武功招式的。 “你真的学会了?”黄药师惊得头发都快立起来了。他清楚,以殇休所展示的性格,必然是不屑于说大话的,可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那老顽童的武功呢?殇小子,你不会也偷学了吧?”周伯通也凑上前来,好奇的问道。 殇休轻轻一笑,晃了晃手中的剑,说道:“武学之道,一法通,万法明。你们应该知道,我缺的,仅仅只是内功而已。” 话音刚落,殇休突然眉头一皱,然后迅速探手入怀,将无常丹取出服用,却原来是伤情再次发作了。 几个呼吸之后,殇休才长舒了口气,对一旁的面露担忧的几人说道:“发作的时间越来越短了,而且药效好像在减弱。看来,我们要快一点了。” 话虽如此,可殇休却没有尽快疗伤,而是找了几块木头,在众人惊奇的注视之下,用剑将那些木头制成了四个能随意转动的滚轮,再将它们装在一张不算小的桌子上,让那桌子能在厨房内四处滑动。 而后,殇休和黄药师去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再才齐齐返回厨房,坐上那张古怪的桌子,单掌相对,运起了《疗伤篇》的法门。 突然,殇休眉头一皱,不好意思道:“黄老邪,我好像忘了,我没有内力。” 说着,殇休便要抽身而起,另想办法修炼内力。 毕竟,按照殇休的理解,《疗伤篇》针对的是内伤,内伤内治,自然需要内力。所以,此刻没有丝毫内力的殇休,是用不了《疗伤篇》的。 黄药师见状,连忙阻止道:“别松手,这《疗伤篇》具有增涨内力的功效,正好可以借此为你筑基,炼出第一丝内力。” 筑基,也称“百日筑基”,主要是为了磨练人的肉身和心性,为以后修炼内功,打下坚实的基础。 其中,磨练肉身那一套,自是不必多说,大抵和郭靖打根基之时一样。 最主要的是磨练心性这一步。 修炼内功需要长期静坐,若是没有一个良好的心性,在修炼的过程之中,就会杂念丛生,不能静下心来专心修炼。这样的话,是修不出内力来的。 当然,这些对于殇休来说,都不是问题的。 殇休的肉身经过长期的修炼剑法,已经磨练得相当强大了,而他的心性,也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可就算如此,殇休依旧要花上至少三天的功夫,才能慢慢的将那一丝内力培炼出来,完成筑基。这是为了让他的身体适应适应内功心法对身体能量的汲取,所必须经历的磨合期。 三天?殇休等得起,可那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伤势,却等不起。三天,足够要了他的命。 现在这样正好,有了黄药师和《疗伤篇》的帮助,殇休便能快速修炼出内力,而后,殇休就能靠自己的内力压制住伤情,倒是不用再频繁的服用无常丹了。 殇休想明白之后,便没有松手,转而吩咐一旁看热闹的黄蓉去抓些补药,再洗一些菜,他要开始做药膳了。 一旁的傻姑有些不安分,老是想碰一下殇休他们,却总是被殇休用剑鞘引开了。 黄药师和周伯通看得分明,傻姑被引开的动作,好像是在使剑,基础剑法。 “好玩!好玩!不过,殇小子,你这样能教会吗?”周伯通在一旁看得有趣,不由好奇的问道。 殇休笑着解释道:“曲姑娘虽然神智受损,可肉身却并没有任何问题。我只需要为她打下坚实的剑道根基,再让她的肉身记下几套不错的剑法,以后便没有人敢再欺负她了。” 殇休嘴里说着话,动作却丝毫不停,在不会给傻姑造成疼痛的前提之下,引导着傻姑进行基础剑法的修炼。 周伯通对殇休所说的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也没有到处去捣乱,反而蹲在一旁,专心看傻姑练剑。 黄药师满头黑线的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殇休,肃声问道:“你这样分心多用,不怕一会儿产生的内力岔气吗?” 殇休微微一笑,说道:“只要心神足够坚定,便不会有问题。” 黄药师略一沉吟,突然双眼大睁,不可思议道:“也就是说,你其实可以一边走动,一边疗伤?” 殇休感受着从右掌之上传来的不稳气息,无奈道:“镇定!镇定!” 黄药师急忙双目微阖,调匀呼吸,稳定心神,几个呼吸之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睛,轻叹道:“看来,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和你说话。” 殇休闻言,便没有再接话,转而专心调教起了傻姑。而傻姑仿佛觉得这样玩很开心,也是乐呵呵的随着殇休的牵引,不知不觉的施展出了全套的基础剑法。 一旁一直凝神观看的周伯通,双眼之中的光芒越来越盛,而其心中的震撼之意,也越来越浓烈。 终于在某个瞬间,周伯通一脸不可思议的惊叹道:“学会了!” 却见此时,就算没有殇休的牵引,傻姑也是不自觉的使出了基础剑法,而且还使得有模有样的,完全不像一个初学者。 “只是学全了,离‘会’,还有一段距离,不过,今天应该能完成。”殇休轻笑道。 突然,殇休身体微微一震,而后嘴角一咧,看着黄药师,幽幽的说道:“我感应到那一丝内力了。” “这么快?”老顽童和黄药师齐声惊道。 随即,黄药师便在其余二人戏谑的目光下,赶紧闭目调息,收敛心神。 第一百五十三章 九幽寒光吟日升 “殇小子,你还不运功调息,稳固那一丝内力?小心呆一会那内力散掉哦~” 周伯通见殇休依旧在调教傻姑,便说出了这句不吉利的劝诫话语。 殇休白了周伯通一眼,幽幽的说道:“在你说话之前,我已经稳固了。” “嘎~”周伯通目瞪口呆的望着殇休,仿若在看一个妖怪一般。 殇休嘴角轻咧,手中动作不停,说道:“双手互搏,分心二用,并不是极限。你可以想象,此刻在我体内,有无数个‘我’,正在演练剑法,有一个‘我’在修炼内功,有一个‘我’在疗伤。而在我体外,我正在和你说话,正在陪曲姑娘练剑,正在和黄老邪对掌,正在等黄蓉送食材。” 这并非是炫耀,只是在教周伯通如何使用双手互搏而已,算是回报他之前能那么爽快的交出《九阴真经》吧! “怎么可能!”周伯通胡子都开始剧烈抖动起来了。 而黄药师,则在双眼微睁之后,又再次闭上了眼,调整呼吸,心中暗骂:“臭小子,疗个伤都不安分!” 殇休见二人这般失态的模样,顿时有些无语,轻叹道:“武无止境,你们都是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武者,为何要惊奇于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只要足够强,诞生出种种神通,并非难事。我说这些,只是在为你们浪费的时间而可惜。一十三年啊!若是能给我,我能达到什么地步?” 黄药师面色平静的睁开眼,幽然道:“殇休,武者的境界,分为三流、二流、一流、超一流,你可知道,这后面,还有何等境界?” 殇休眼中光芒大盛,若浩瀚星海一般,亘古流转,他没有说话,只是一边指导傻姑,一边等着黄药师说出他已经知道的答案。 黄药师盯着殇休的眼睛,微微一笑,而后转头对一旁的周伯通说道:“伯通,你来说吧!我和这小子不同,不能太过分心。” 周伯通此时已然恢复过来了,在听到黄药师的话之后,便嬉笑道:“小怪物,听好了!” 正当周伯通准备继续说话之时,却见黄蓉带着四名哑仆,走进了厨房。他们手中都端着托盘,其中盛放了一些时蔬鲜肉、生猛海鲜、以及殇休所吩咐的药材。 殇休鼻头微抽,而后嘴角一翘,目光在那四名哑仆脸上转了一圈,淡笑道:“黄老邪,我突然很好奇,你这岛上的哑仆,都是些什么来头?” 黄药师以为他只是纯粹的好奇,便答道:“都是些奸淫之徒、卖国之人、欺善怕恶之辈。” 话音一落,一道刺骨的寒光蓦地划过,直激得众人背脊发凉,仿若见到了九幽之下,最为恐怖的事物一般。 幸而那道寒光只是一闪即逝,若是再等几个呼吸,只怕众人都会因为心生恐惧,而逃离这里。 “黄老邪,镇定!”殇休无奈的扫了眼正在愣神的黄药师。 黄药师蓦地惊醒,慌忙收敛心神,调整内息,倒也没影响到殇休疗伤。 殇休目光转向满脸骇然之色的黄蓉,说道:“蓉儿,鲍鱼里加入了化功散,冬虫夏草之中藏了蒙汗药,何首乌内注入了五石散,哦,还有个蠢货在牛肉上撒了罂粟壳粉末,你是不是以为那是胡椒粉?就这四样,重换,其他的都没有问题。” 黄蓉没有答话,也没有动弹,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身后的四名哑仆。 只见此时,他们双目圆瞪,其中的血丝已经染红了眼白,而他们的嘴,也是张大到了极限,就算将拳头塞进去,也是绰绰有余的。 死了!那四名哑仆,就那么面露惊容的站在那里,死去了。 他们的身上,除了许多年前被黄药师留下的创伤之外,竟是再也找不到一处伤口,就仿佛,他们真的是被吓死的。 周伯通此时有些想像平时一样笑,可他真的笑不出来,他从未见过这般死法,也从未见过那般剑法。 “傻姑好怕!”傻姑虽然依旧随着殇休的牵引,在修炼基础剑法,可她的表情,却是有些畏惧,而她的身体,也在簌簌发抖。 “吟~”没有剑光,只有剑吟,可却能让人有一种面对旭日东升之时的感觉,辉煌、柔和、温暖、正直。 顷刻间,厨房之中的森冷之意,一扫而空。 “傻姑好暖和!傻姑不怕了!”傻姑脸上绽放出了略带痴傻的开心笑容,而她的身子,也不再发抖了。 黄蓉终于不再盯着死人了,可她也不敢再看殇休,她只是默默的将哑仆手中的托盘,拿到一旁的灶台上放好,准备挑出那些被下了药的食材、药材。 “咚”的一声,从黄蓉身后陡然响起,把她吓了一大跳。她慌忙转过身,却发现,那四具尸体竟是同时倒在了地上。而那倒地之声,却是合在了一起,让人直以为,倒地的,只有一具尸体。 若是以前,周伯通此刻必然会嘲笑一番,直道“好玩”。 可如今,周伯通却发现自己突然一点心情都没有了。而且他还发现,自己面对殇休那绝世无双的剑法,竟是一点都不动心。 殇休仿若知道周伯通的想法一般,笑道:“周伯通,我的剑法,你还要不要学?” 周伯通慌忙摇头摆手,说道:“老顽童不学,学不会,也用不了,老顽童喜欢和人比武切磋,不怎么喜欢杀人。” 殇休的剑法,从来都只为“杀”。 他的剑,若是出鞘,必然会死人。 在此之前,黄药师、周伯通能和殇休切磋,那是因为殇休的“剑”,被困在了肉身之中。那肉身,便相当于剑鞘。所以,他们没死。 不过现在,殇休已经修炼出了内力,他的“剑”,也随之出鞘了。 若是黄药师他们再想和殇休切磋,殇休是一定不会同意的,因为,殇休怕失手杀了他们。 突然,黄药师猛的睁开双眼,眼中杀气四溢,对黄蓉嘱咐道:“蓉儿,带着你伯通伯伯,去把家里的哑仆全部处理掉,一个不留。” 接着,黄药师将目光转向周伯通,说道:“伯通,麻烦你了!” 周伯通不怎么喜欢杀人,可不代表他不杀人,也不代表他不会杀人。 这个时代的武者,无论你是什么样的品行、心性,都会杀人,而且精于杀人。 因为,他们想救一救这个已经没救了的国家,所以必须要狠下心来。 “没事,没事,老顽童也想看看,究竟是何等人物,敢在东邪的饭菜之中下药,哈哈......” 周伯通顺手解下一具尸体的腰带,将四具尸体捆在一起,然后一手拉着一直没说话的黄蓉,一手托着尸体,飞也似的奔出了厨房。 第一百五十四章 用心良苦谋无阴 殇休扫了眼已经消失在门口的二人,轻笑道:“黄老邪,我好像吓到你闺女了。” “呵,”黄药师面色一缓,幽幽的说道:“我也被吓了一跳,若非我是坐在桌子上,你肯定能看到我跳起来。” 黄药师的这番话,直把殇休逗得哈哈大笑。殇休从没想过,一向风姿隽永的黄药师,会有如此风趣的一面。 正在修炼基础剑法的傻姑不知道殇休为何发笑,可她喜欢看殇休笑,也喜欢跟着殇休一起笑,傻笑。 黄药师瞥了眼灶台上的托盘,好奇的问道:“那些药,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有个不错的鼻子,”殇休洒然一笑,耸了耸鼻头,说道:“话说,你的心还真大啊!留这么一群败类在身边。” “那群白痴平时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可能是听到了我们之间的谈话,所以以为机会来了,想找死,”黄药师眼中精光一闪,盯着殇休的鼻子,凝神观察了片刻之后,才轻笑道:“至于你这鼻子,我看不出来,它有哪点像狗鼻子。” 对于女儿受到的惊吓,黄药师始终是有些在意的,虽然他不可能真的和殇休动手,可他却能说些不怎么好听的话,让殇休心里不舒服。 “黄老邪,你是想说,你连狗都不如?”殇休的反击从来都是犀利的。 殇休的鼻子,比黄药师的灵敏。可黄药师却将其说成是狗鼻子,那黄药师的鼻子必然是不如狗的。因此,说黄药师连狗都不如,倒也恰当。 黄药师被他这么一怼,差点岔了气,又是一阵闭目调息之后,黄药师才睁开双眼,凝视着殇休,幽然道:“这一次,你又是故意的?” 之前,黄蓉的反应实在是有些过了,若非殇休故意为之,黄药师实在难以想象,自己的女儿,会那么容易被吓得连话都不敢说。 殇休斜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蓉儿心性不定,我若不吓她这么一下,之后的教学之中,她必然是会想尽办法拖延、捣乱、找茬,反正就是不会专心练武。我只会在这里待七天,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她慢慢耗。所以,不管那些人有没有下药,只要确认他们有问题,那就不妨一杀。” 这,只是殇休目的之一。 而殇休的另一个目的,便是想将一颗名为“恐惧”的种子,种在黄蓉的心底。 之后,殇休便会帮黄蓉将那颗种子慢慢消化掉,以强化黄蓉的精神。 黄药师扫了一眼剑法越来越精湛的傻姑,轻叹道:“唉~,你费心了!” 他从来不酸,也从来不腐,可事关女儿和徒弟,他也不介意酸腐这么一回。 “嗯,知道就好,”殇休毫不客气的点点头,理直气壮的说道:“记得回头把你这里所有的剑谱,和内功心法,都拿给我看看。” “那你干脆当我徒弟吧!”黄药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到时候,你就把我排在蓉儿之后,让我喊她‘师姐’,是不是?”殇休一眼就看出了黄药师的“险恶”用心。 “额,”黄药师面色一滞,随即又摇头苦笑道:“你的反应可真够快的!我都没想到这一节,你就已经把话给堵死了。想来,你的朋友一定不多吧!” “总会有几个的。”殇休脸上的笑容,若那旭日东升之时的露珠,清、柔、暖、融。 黄药师一见之下,便知道,殇休的那几个朋友,必然是一群非同一般的人物。 可惜,黄药师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这世间,还有何人能与殇休并肩。 殇休见黄药师欲要开口,便抢先转移话题道:“老顽童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了,还是你来告诉我吧!那超一流之后的境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生硬的转折,让黄药师感觉到一阵强烈的不适。他微一调息,将自己的好奇心强压下去,然后淡淡的说道:“还是让伯通来吧!我现在实在是不适合和你说话。” 语毕,黄药师再次阖上双眼,打定主意,不再和殇休说话了。 殇休见状,也闭上了嘴巴,可他指导傻姑的动作,倒是一直都未曾停止过。 一时之间,厨房之内,只剩下了傻姑的声音,却也不显得冷清。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厨房门口突然传来了周伯通的笑声,殇休急忙喊道:“蓉儿,给我拿杯茶过来,我快渴死了!” 厨房里面有一口大缸,其中注满了清水。 可殇休不知道那水到底干不干净,喝了之后会不会拉稀。他虽然脸皮够厚,可还是有底线的,他绝对做不出那种当着别人的面拉裤子的事情。 所以,还是喝茶稳妥一点。 黄药师无奈的睁开眼,淡淡的说道:“你以为,蓉儿还敢靠近你?” “周伯通,给我端杯茶过来,我快渴死了!”殇休想都没想,直接改口道。 周伯通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可那上面明显不是茶,而是一些没有被下过药的冬虫夏草、何首乌、鲍鱼、牛肉,算是把药膳的材料给补齐了。 在将托盘放在灶台上之后,周伯通才对殇休嬉笑道:“要茶?好、好、好,老顽童这就帮你拿过来,哈哈......” 说话的时候,周伯通已经跑出了厨房,声音越来越远,可那笑声,却越来越怪异。 殇休嘴角一翘,大喊道:“周伯通,我要的是热茶、热水,不是茶叶,不是你的尿,你别搞错了。” 周伯通的笑声戛然而止,而黄蓉的笑声,却是隐隐的传了过来。 黄药师嘿然一笑,赞叹道:“滴水不漏,佩服!佩服!” 殇休却是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一听到蓉儿的笑声,便知道,我还是漏了。她已经客服了对我的恐惧,所以,她会使一些小手段,来报复我。” 黄药师来了兴趣,好奇的问道:“例如?” “海水泡茶!”殇休幽幽的说道。 黄药师闻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不过,他笑不久,因为他的心神不能有太大的波动,可就那么一会儿,也够他高兴了。 茶,没过多久,就端上来了。 茶杯很精致,上面的盖子也盖得很严实,让茶香不漏半分。 黄药师古怪的看着一脸乖巧的女儿,然后指了指她手中托盘之上的茶,笑道:“蓉儿,在你们去泡茶的时候,殇休就和我说,你们要用海水泡茶。你告诉爹爹,是不是这样的?” 黄蓉表情一滞,不可置信的看向殇休,骇然道:“你能读懂人心?” 就连缩在一旁贼笑的周伯通,也是一脸愕然道:“殇小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周伯通之前本来有好几种方案的,例如,只上茶叶,冷水泡茶,尿泡茶......等等,可惜,都被殇休给拆穿了。 所以,他才会同意黄蓉的计划,用海水泡茶。却没想到,这一切,早就被殇休看透了。 殇休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对黄蓉说道:“蓉儿,门口那杯茶,你可以端进来了。” 黄蓉闻言,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就连手中的托盘也拿不稳,直接掉了下去。 殇休见状,手中剑鞘一抖,那托盘便带着茶杯,无声无息的落在了不远处的案板之上,滴水不漏。 这等精妙的控制力,直看得周伯通和黄药师瞳孔急剧收缩,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行云流水刀不杀 一杯精心调制的花茶,色匀,香浓,味清。 入口之后,花香便会在瞬间爆发,却不会带上半分烟火之气,有的,只是如同花瓣飘落之时的悠然。 殇休放下手中的剑,端起黄蓉重新递过来的花茶,微微抿了一口之后,才朝已经停下来的傻姑轻声问道:“曲姑娘,那些好玩的动作,你记下来了吗?” “嗯嗯,记下来了,好玩!傻姑渴,傻姑也要喝茶。”傻姑现在好像已经习惯殇休叫她“曲姑娘”了,竟是不再反驳了。 殇休微一点头,然后看着一脸不自然的黄蓉,轻笑道:“蓉儿,门口还有两杯,能不能帮殇叔叔拿进来?你爹和傻姑,好像都渴了。” 黄蓉不待他说完,便径自转身,跑到厨房门口,将之前藏在那里的花茶端进来,分别递给了黄药师和傻姑。 傻姑端起茶杯,便“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想来是已经十分口渴了。 而黄药师,则是在轻抿了一口之后,便将茶杯放在了一边,然后对殇休说道:“时辰差不多了。” 现在正是午时,黄药师这是在提醒殇休,该做饭了。 殇休微一点头,手指在灶台边沿轻轻一点,他们下方那张被装了滚轮的桌子,便带着他们滑到了离放砧板的木台只差一寸的距离,悠悠然的停了下来。 黄药师本以为这番行动,必然会有惯性加身,他已然运起了内力,准备强行稳住身子。却不曾想,殇休对于力道的把握竟然如此精准,动与静之间,宛若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丝毫烟火之气。 “稳!好稳!” 若不是睁着眼,若不是周围有风,黄药师只怕会以为自己根本就没有移动过。 “好玩!嘿嘿,好玩!”周伯通在一旁鼓掌道。 “好玩!嘻嘻,好玩!”傻姑也附和着傻笑道。 黄蓉没有干看着,只见她乖巧的将灶台之上的那些托盘,全部都移到了砧板的一侧,再在砧板的另一侧摆了些碗、罐、碟、盘,以作盛装食材之用。 殇休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蓉儿,这样就行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黄蓉一脸好奇的退到不远处的傻姑和老顽童身边,静静的看着,倒是和平素里的机灵活波,完全不同。 黄药师扫了眼被殇休算得死死的女儿,嘴角轻轻一撇,而后朝殇休问道:“要不要帮忙?” “不用。”殇休微微一笑,空着的那只手轻轻一划,砧板旁边刀架之上的一把菜刀,便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 接着,他便开始处理起了那些材料。 菜刀的刀光,不是剑光,不用杀人,只需要做菜。 可看到的人,依旧心中寒意渐深。 黄药师和周伯通都看得分明,那绝对不是以剑法使出的刀法,而是厨子所用的刀法,精准、高效、快捷、利落。 这很难!其难度,就好似要让一个男人,随时随地变成一个完全的女人一样,难! 没有人知道,殇休是如何做到的,就像没有人知道,殇休为何会有那么高的剑法一样。 厨房内,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不停闪烁的刀光,仿若那是无边黑暗之中的明月一般,华美、凄冷。 突然,刀光一敛,众人才觉得眼睛有些刺痛,仿若被刀光划中了一般。而实际情况却是,他们的眼睛瞪得太大、太久,有些干涩不适了。 殇休没有理会其他人,手指轻点木台,那方桌便再次带着他滑动起来。 眨眼之间,方桌便停在了柴火堆旁,也正对着,灶台的生火口。 殇休随手将几根木柴通过生火口,从各个角度丢进灶内,也没见他生火,就径自回到了木台前。 黄蓉见状,便掏出火折子,欲要帮忙点火。可随即她就发现,那些柴火,已经开始燃烧了! 黄蓉以为,那是殇休通过隐秘的手法,用其他的引火之物生的火,所以也就没有在意。 可黄药师和周伯通却是瞧得一清二楚,殇休手中并无任何引火之物,仿若那火,是凭空生成的一般。 不过,他们并没有声张,只是静静的观察着...... 半个时辰之后,熟地当归乌鸡汤、参药煨乳鸽、五香牛肉、怀菊带鱼、鲍鱼炖排骨党参玉米汤、百合莲子汤,总共两菜、三汤、一甜品,全部都摆放在了木台之上。 殇休先匀出了一部分汤水,然后将所有的菜,都分成了一大两小,三份。 “休哥哥,傻姑好想吃,好香,好香!”傻姑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那些菜,若非殇休的剑鞘阻拦,她只怕早就冲上去了。 “殇小子,可以开吃了吧!老顽童饿了!”周伯通不停搓着手,咽着口水说道。 黄蓉没说话,就那么死死的盯着那些菜,那模样,看起来怪渗人的。 殇休收回剑鞘,淡笑道:“大份是周伯通的,小份是蓉儿和曲姑娘的,别抢!” 没等他说完,三人便“轰”的一声冲了上去。 “手艺真好!”黄药师喝了口汤,目光盯着其他人的菜,话却是对殇休说的。 殇休扫了眼黄药师身边摆着的三个大碗,里面空空如也。而黄药师手中,也端着一个大碗,此时里面,也是干干净净的。 殇休无奈道:“黄老邪,你不至于吧!好歹也是一个厨艺大家,能不能不要这么丢脸啊!” 不过,他在说话的功夫,竟是一口气将本属于他自己的四碗汤全部干掉了。 黄药师满头黑线的盯着殇休,无奈道:“殇休,你这是什么意思?以为老夫堂堂东邪,会抢你的汤喝吗?” 殇休放下最后一个汤碗,然后找了块干净的布擦了擦嘴,才斜瞥着黄药师,幽幽的说道:“堂堂东邪,和会不会抢汤喝,是两码事。更何况,我可什么都没说啊!都是你自己说的。” “那你敢不敢说,你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黄药师隐隐抓住了殇休的一个“弱点”,那就是从不说谎。 可殇休却毫不在意的嘿然一笑,说道:“我没说,不代表我没想过。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吗?” “额......”黄药师哑口无言,深吸了口气,然后闭目调息,压制心火。 “跟我斗?嘿嘿。”殇休嘴角微翘,扫了眼正在狂吃海塞的黄蓉,心中暗道:“吃吧!吃吧!你吃得越多,我就训练得越狠,嘿嘿......” “休哥哥,你怎么不吃呀?很好吃的。”傻姑这个时候还没有忘记殇休,倒是让殇休心中一暖。 殇休微一摇头,柔声道:“好吃,你就多吃点,晚上我会再做的。” “嗯、嗯!”傻姑眼中放光,一边往嘴里塞着乳鸽,一边点头。 殇休微微一笑,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坐着。不过,他头顶不断飘出的白色烟气,却是让人知道,他的体内,其实并不安静。 第一百五十六章 品茶观人问境界 无酒无饭,只有汤,只有菜,可依旧能让人饱腹,依旧能让人满足。 如果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那便上一壶茶,一壶顶级的“顾渚紫笋”! 厨房,靠窗口的位置,殇休和黄药师相对而坐,那经过窗口的清风,正好吹在二人的身上,倒是去了些燥热之意。 茶壶,摆在二人之间。茶杯,一人一个。倒茶之人,则被赶到窗外练武去了。 殇休端起自己身前的茶杯,轻嗅那浓郁的茶香,赞叹道:“鲜茶芽叶微紫,嫩叶背卷似笋壳。果然不愧为茶中第一!” 茶圣陆羽亲自评的“茶中第一”,自然不愧! 黄药师也拿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轻笑道:“我看你不像是个懂茶之人。” 殇休微一点头,淡然道:“确实不懂,不过总有那么几种不错的茶,喝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一点。” “你很懂人,也是因为这样?”黄药师淡淡的问道。 茶喝多了,自然会知道一点,而人见多了,也会懂那么一点。 这道理,没错,可却有着明知故问的嫌疑。不过,若是考虑到殇休的年龄,这个问题,倒是颇有深意。 殇休喝了口茶,在慢慢回味片刻之后,才悠然道:“根据一些有用的信息,推断出别人的下一步动作。这算不得懂,只能说有些敏锐罢了!嗯,这个应该归为天赋吧!毕竟我这么帅,有点天赋也是正常的。” 黄药师看着殇休那张欠揍的表情,胸口一股郁郁之气似要蓬勃而出一般,可他还是强忍住了,只是在心中狂喊道:“有关系吗?这两件事情有关系吗?再说了,你根本就不帅!远远没有老夫帅......” 殇休见黄药师只是在瞪着自己,不再说话,殇休也就没有继续挑起话头来。毕竟,和黄药师这种聪明人聊天,压力还是挺大的。 殇休微一扭头,扫了一眼蹲在门口的周伯通,却见其正在和傻姑玩“挑绳”游戏。 此时,周伯通正乐呵呵的翻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图案,让傻姑接着挑。很明显,周伯通这是在欺负脑子不好使的傻姑。 可傻姑也不是吃素的,只见她直接一把抓住细绳,然后将其团成一团,扔给周伯通,让周伯通继续。 周伯通看着手中一团乱麻的细线,欲哭无泪,而后一把将细线扔掉,扭过脑袋,不再理会傻姑了。 殇休见状,不由微微一笑,招呼道:“周伯通,和我讲一讲那超一流之后的境界吧!” 周伯通闻言,正待上前,不过在看到被自己扔掉的细线之后,顿时止住了脚步,抬头对殇休说道:“老顽童要玩具,要不然,老顽童不跟你讲。” 殇休现在有了内力,只需要消耗极少的内力,便能引出精神,再利用精神雕刻一些小玩具,自是手到擒来。 可殇休的内力才刚刚诞生,本就极少,用不了两下,便会消耗殆尽。 而周伯通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要了一件,必然不会满足,马上就会要第二件、第三件...... 若是殇休真的满足了周伯通,只怕周伯通便会得寸进尺,提出“一句话换一件玩具”的过分要求。 殇休不想惯周伯通这个毛病,便摇头道:“那就算了,等七天以后,让黄老邪给我讲吧!反正我此时内力尚浅,离那先天,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不差这七天。当然,你若是有本事让黄老邪别跟我说,那我还可以去找洪七、段皇爷、老蛤蟆,总有人会告诉我的。” 洪七,是“北丐”洪七公;段皇爷,是“南帝”段智兴;老蛤蟆,则是“西毒”欧阳锋。 “天下五绝”,除了已故的王重阳之外,其余四人,都处在同一水准。 而殇休已经从黄药师的话中听出来了,黄药师和周伯通都应该卡在了超一流的境界,无法突破。那么,其他人应该也都差不多。而大家都是习武之人,不甘人后,对于上面的境界,自然会研究一番,以求突破。 所以,殇休的选择,还是有很多的。 周伯通一脸别扭的看着殇休,然后又扫了眼似笑非笑的黄药师,嚷道:“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老顽童要玩具,老顽童要玩具......” 说话的功夫,周伯通顺势一躺,竟是在那里打滚耍赖起来了,和一个真正的顽童没有半点区别。 一旁的傻姑瞧得有趣,也想学着周伯通在地上打滚,却被殇休用剑鞘圈了过去。 “曲姑娘,我们继续玩!”殇休手中剑鞘微微一抖,傻姑就随之做出了一个“刺”的动作。 而后,一切如之前一般,傻姑在殇休的引导之下,开始了基础剑法的修炼。 “我很好奇,”殇休看着窗外正在练功的黄蓉,余光却是瞥向黄药师,说道:“你们为何不去争夺王重阳的功法?《九阴真经》只是传说很强而已,可那王重阳的功法,却是实打实的强,因为它创造了一个真正的天下第一。黄老邪,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何?” 这一点,殇休当初在看《射雕》之时,就一直存疑。 为何所有的人都想着去争夺《九阴真经》,却忽略了王重阳的《先天功》?若说是因为王重阳的武功太高,无人敢觊觎。可现在他已经死了,为何那欧阳锋还是只惦记着《九阴真经》? 这种情况,要么是,欧阳锋没有听说过《先天功》,以为王重阳修炼的就是《九阴真经》;要么就是,《先天功》有问题,寻常人不能修炼。 不过,不管是哪种原因,都无法否认,王重阳确实是靠着《先天功》成为天下第一的。 黄药师瞥了周伯通一眼,淡淡的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讲起来颇费心神,我现在不适合说。不过,我可以挑些重要的告诉你。” 黄药师这话,虽是对着殇休说的,可却是说给周伯通听的。他就是想告诉周伯通——“你再这样闹下去的话,什么玩具都得不到!” 周伯通知道得不到好处了,便翻身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脸别扭看着殇休,闷闷的说道:“还是我来说吧!” 周伯通虽是顽童习性,可终究是一个智慧成熟的大人,自然不会像真正的孩童那般,在那里不依不饶的哭闹撒泼。而且,他也想知道,殇休这个聪明的小子,能不能找到后面的路。毕竟,他也是个武者,从不甘于人后,像现在这样卡在一个境界十多年,就算他心性豁达,也忍受不了。 殇休嘴角微翘,和黄药师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而后又转头看向周伯通,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周伯通朝殇休翻了个白眼,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开讲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任督二脉天地桥 武道境界,分为三流、二流、一流、超一流,再往上,便是“先天”境界。 所谓“先天”,就是指胎儿在腹中、不依靠外物便能生存的那种状态。 而胎儿降生之后,自然就脱离了“先天”,转为了“后天”。 若想“后天”返“先天”,当然不可能是重返母胎了。那样除了会将自己憋死、将母亲害死之外,不会有任何作用。 于是,就有人想:若是以天地为“母体”、以先天之气为“羊水”、以天地二桥为脐带,能否再次返回“先天”? 这个想法,不错!也很正确! 而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打通天地桥!一旦天地桥通,达到先天境界,人的寿元,便能提升到凡人的极限——一百五十年。 周伯通讲到这里,便停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在地上喝了起来。 殇休瞥了眼周伯通,然后转头继续看着窗外,幽幽的说道:“我猜,你们应该都不知道打通天地桥的方法吧!” 这根本就不用猜,若他们知道方法的话,以他们的天赋才情,必然能通天地桥。毕竟只是晋升先天而已,又不是成仙,没有那么困难。 黄药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只知道,若想通天地桥,必先通任督二脉。而通任督二脉的法门,还是当初王重阳告诉我们的。” 殇休古怪的瞥了眼黄药师,笑道:“《易经锻骨篇》之中,就有通任督的法门。他不会是在华山论剑之后,当着你们的面,将那一段读给你们听的吧?” 若王重阳早就知道通任督的法门,以他那忧国忧民的情怀,必然会将那法门传遍整个武林,以增强大宋的实力。可王重阳并没有这么做。那就只能说明,在得到《九阴真经》之前,王重阳并不知道如何通任督。 而殇休的猜测,虽然有些开玩笑的意味,可他却隐隐觉得,事实,可能就是如此。 黄药师面色一滞,随即苦笑点头,无奈道:“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这都能猜到!” 殇休嘴角掀起一个圆润的弧度,说道:“王重阳应该还告诉了你们,真经之上,就这点东西对你们有用。可你和欧阳锋两个,都不相信。因为你们从没见过像王重阳那样堂堂正正的人,你们只会以为,他是在敷衍你们。可洪七公和段智兴则不同,他们一个为天下第一帮的帮主,一个贵为一国之君,应有的气度,还是会让他们选择相信王重阳的话的。” 黄药师慢慢阖上了双眼,没再开口。因为,他的心,又乱了!他需要静一静。 周伯通放下茶杯,笑道:“殇小子,想来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已经猜到了,我师兄在得到《九阴真经》之前,并不会通任督之法。” 殇休微一点头,说道:“不错。所以,我就更好奇了。他到底修炼的是何种功法,能在任督未通之时,就有那么充沛的精力和内力?” 周伯通端起茶杯,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木台之上,再才说道:“他修炼的,是《先天功》。你听听这名字,《先天功》,嘿嘿,你若是以为那是一门能修炼到先天境界的功法,那就大错特错了。” 殇休瞳孔微缩,心中已然有了一些猜测,不过他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周伯通一定会告诉他的。 周伯通转身坐在地上,靠着木台,说道:“修炼《先天功》,需要先天之气。也就是说,这是一门为先天强者准备的功法。而我师哥体质异于常人,在出生之后,还能保留先天之气,在他开始修炼《先天功》之时,那气还未散去,所以,他也能练成《先天功》。可惜,祸患由此而生。殇小子,你那么聪明,你猜猜,到底是什么祸患?” 殇休没有半分迟疑,幽然道:“他体内的先天之气不多,用一点,就少一点,而当那些先天之气用完之后,《先天功》就相当于废了。所以,他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就以先天之气为引,用《先天功》修炼出浑厚的内力,而后在与人交手的过程中,只用内力,不用先天之气。这样一来,他就可以长久的保存先天之气了。” 殇休顿了顿,微微一叹,轻声道:“唉~,想那先天之气的威能,必然是远胜于内力的。而《先天功》又是专门为汲取先天之气而创造出的,其功效,必然比所有的内功心法,都要强。可那内力,终究是来源于肉身的,若是过度榨取的话,只怕会损耗精元,轻则无法生育,重则,折寿!想来,这就是王真人去世的真正原因吧!” 想那王重阳武功盖世,又有先天之气护体,就算年轻的时候参加了战争,受过重伤,可带着满身伤病的撑个百来岁,对他来说,应该不难。 可实际情况却是,王重阳只活到了五十多岁,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周伯通听完殇休的话之后,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与此同时,殇休对面也传来了一阵抽气声,那是黄药师的。 对于二人的动静,殇休一清二楚,而且,他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猜测,一点都没有错。 “周伯通,王重阳知不知道通天地桥的方法?”殇休淡淡的问道。 周伯通神色复杂的瞥了眼殇休,然后仰望厨房的天花板,轻声道:“若是知道的话,以他的天资,必然会成功,又怎么可能会死那么早?” 对于这个答案,殇休毫不意外,只是在微一点头之后,再次问道:“听说,当初王重阳是凭借一阳指击退的欧阳锋。想来,那一阳指,并不是段智兴白送的吧!” 黄药师眉心一紧,蓦地睁开眼,凝视着殇休,沉声问道:“殇休,你的意思是,王重阳是用《先天功》换的《一阳指》?” 周伯通的神情突然有些恍惚,这在他身上,倒是很少见,可殇休却是知道原因,不过,殇休并不想揭开周伯通的那块伤疤。 “南火克西金,一阳指克蛤蟆功,可若是没有《先天功》那浑厚的内力作为后盾,也只是‘克’而已,并不是‘退’,”殇休扫了眼还在走神的周伯通,悠然道:“王重阳自知命不久矣,便想找个能制衡欧阳锋的人。毕竟,五绝之中,只有欧阳锋最疯狂,也最毒辣,而且,他也是对《九阴真经》和‘天下第一’这个名头,执念最深的人。最后,王重阳找上了段智兴,换来的是《一阳指》,换过去的,一定是《先天功》。”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教而教无止境 “你说得一点都没有错,”周伯通终于清醒过来,一脸敬佩的看着殇休,说道:“换过去的,就是《先天功》。” 接着,他又摇头轻笑道:“不过,那又不是《先天功》。殇小子,你一定能猜不出来,那是什么功法。” 殇休淡淡的说道:“以《全真大道歌》为根基,截取部分《先天功》的行功路线,创出的一门内功心法。它的优点,便是能在不损耗肉身的前提之下,最大限度的提炼内力。缺点是,回气速度极慢。至于为何要用《全真大道歌》,因为它够慢,够稳,也最符合道家的养生之意,能自主的滋养肉身,让修炼那门功法的人,不至于被功法拖死。” 黄药师闻言,顿时瞳孔急剧收缩,身上的寒毛,也像是被无数冰刺挑起来了一般,寒冷、刺痛。 他从未见过像殇休这样的人,竟然能在眨眼之间,就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回答得有条有理,让人不得不信服。 “令人毛骨悚然的智慧啊!”黄药师心中惊叹道。 不过,黄药师并没震惊多久,因为,他又该闭目调息了。 “哈哈......”周伯通手舞足蹈的笑道:“不错,不错,一点都不错!殇小子,我常说我师哥是天生的了不起,可他还是没有你了不起,你到底是如何想到这些的?要知道,我师哥当年可是苦思冥想了一个多月,才创出的那门功法。难道......你是段皇爷的儿子?” 说到最后,周伯通的眉毛一抖,不知又想起了何事,竟是再次发起了呆。 “不是!”殇休收回剑鞘,并顺势将之前傻姑用过的杯子引到方桌之上,然后提壶倒满,递给满头大汗的傻姑,柔声道:“曲姑娘,来,喝杯茶,休息一下。” “嗯嗯,谢谢休哥哥!傻姑好渴!”傻姑接过杯子,一口饮尽杯中茶,然后再次递到殇休面前,却也不放下。 殇休见状,忙提起茶壶,给她续了一杯。 傻姑再次一口气喝完,觉得腹中有些饱胀,便放下茶杯,准备坐在地上休息,却被殇休给打发到外面去玩了。 黄药师微微睁开双眼,看着正在厨房门口玩蚂蚁的傻姑,满意的说道:“这孩子动作灵动了许多,想来以后学习桃花岛的武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困难。” 殇休古怪的一笑,幽幽的说道:“待她明悟剑理之后再说吧!” 黄药师瞳孔微缩,不可思议的瞪着殇休,颤声道:“你能让她恢复神智?” 明悟剑理,最重要的就是“明悟”二字。 可是,以傻姑此时的智慧,如何能明悟?所以必须要提高她的智慧才行。而提高了智慧之后,那神智也就会跟着慢慢的清晰起来。到时候,傻姑自然就会恢复正常了。 黄药师自是听懂了殇休的这个意思,可他做不到这一点,他也不知道殇休能不能做到。不过,以殇休所表现出来的性格,想来是不会无的放矢的。 “我暂时不能,”殇休微一摇头,淡然道:“所以,现在只能靠她自己了。” “怎么说?”黄药师皱眉道。 殇休倒了杯茶,端起来轻抿了一口,悠然道:“七天以后,我再告诉你。” “想来,那一定又是一番令人震惊的言论。”黄药师苦笑道。 殇休微一点头,然后扫了眼还在发呆的周伯通,淡笑道:“周伯通,别瞎想了,你还是出去玩吧!” 周伯通闻言,霍然坐起,满脸嬉笑道:“不错,不错,老顽童还是去玩吧!天大地大,玩最大!” 说着,他便径自走出了厨房,和傻姑一起蹲在门口,玩起了蚂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玩进去。 此时,黄蓉已将所会的武功都演练了一遍,正朝窗口处行来。 殇休瞥了她一眼,轻轻一笑,问道:“蓉儿,都练完了吧?” 黄蓉没有理会殇休,只是朝黄药师娇声道:“爹爹,蓉儿练完了。” 黄药师轻笑着伸手指了指殇休,说道:“让你殇叔叔指导一下吧!” “爹~爹~”黄蓉不依的跺了跺小脚,嘴巴噘得高高的。她现在非常不想和殇休说话,也不敢和殇休说话,因为,她怕。 殇休没有在意黄蓉的态度,只是在喝了一口茶之后,才淡淡的开口道:“你的第一门武功,第一式,有十个破绽,分别是......” 一盏茶的时间,殇休便将黄蓉武功之中的破绽,如同倒豆子一般,全部说了出来。 随后,殇休也不理会杏眼圆睁的黄蓉,转而对面色复杂的黄药师说道:“黄老邪,你能不能镇定点?你的内息又乱了。” 黄药师深吸了口气,平复了涌动的心潮之后,才苦笑道:“我发现和你在一起,真的很考验人的定性!” “大惊小怪的,”殇休瞥了他一眼,然后看向黄蓉,淡淡的问道:“蓉儿,都记下来了吧?” 黄蓉点点头,随即又秀眉一紧,不解道:“为何蓉儿觉得......” 殇休嘴角微翘,轻笑道:“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弥补那些破绽。去吧!” 黄蓉没有离开,只是盯着黄药师,一脸笃定道:“爹爹,殇休教的,应该不是我们桃花岛的武功吧?” 黄药师微微睁开眼,伸手揉了揉黄蓉的脑袋,轻叹道:“傻丫头,他只是点出了你武功之中的破绽而已,并没有教你武功。去吧!让爹爹瞧一瞧,我黄药师的女儿,能做到什么地步?” 黄蓉狐疑的看了一眼黄药师,然后点点头,转身回到了之前的地方,开始一招一式,慢慢演练起来了。 黄药师目光深邃的凝视着殇休,幽幽的说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武,无止境!” 殇休放下茶杯,轻笑道:“没错,武无止境。” “所以,那些破绽,并非全部。”黄药师淡淡的说道。 他本应该为这件事情而感到震惊的。可是,不知为何,他此时的心中,竟是波澜不惊,仿若这只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一般。 殇休扫了眼黄药师的面色,笑道:“那是此时的全部。” 黄药师闻言,顿时恍然大悟,不禁摇头苦笑道:“亏我之前还和蓉儿说,你没有教她武功。倒是闹了个大笑话!” 殇休给自己续了杯茶,然后端起茶杯,淡然道:“我只是将破绽找出来而已,至于怎么处理,那都是她的事情。就算她将落英神剑掌练成了降龙十八掌,练成了蛤蟆功,也都和我没关系。 黄药师闻言,脑海之中顿时浮现出了黄蓉施展蛤蟆功时的场景,不由得面色一囧,忙晃了晃脑袋,将那“恐怖”的画面甩出脑海,然后幽幽的说道:“殇休,若她真的练成了蛤蟆功,我会和你拼命的。” 殇休嘴角上弯,他突然觉得,黄蓉用蛤蟆功,也是挺带感的。可惜,他并不知道蛤蟆功的原理,所以,也就无法刻意将黄蓉往那条路上带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观你如剑舌破之 七日后,午时,桃花岛,厨房。 和前几日一样,殇休和黄药师坐在桌子上单掌相对,周伯通、黄蓉、傻姑则趴在一旁的木台之上吃着美味的药膳。 “我说,”黄药师扫了眼正在吃东西的几人,然后盯着殇休,无奈道:“这都快结束了,为何还不让我吃?” “行百里者半九十,”殇休微微一笑,端着一个大碗喝了口汤,说道:“还有一盏茶的时间,先熬过去再说吧!而且,你已经空腹了七天,就算要吃,也只能先喝碗粥,养养胃。” 黄药师翻了个白眼,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可惜,他堵不住鼻子。那些药膳的香味,还是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嗅觉,让他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 无奈之下,黄药师只得睁开眼,看着似笑非笑的殇休,闷声问道:“疗完伤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听到这个问题,其余几人同时转过头,看向殇休,等着他的回答。 殇休淡淡的说道:“闭关,练剑。” “傻姑也要闭关,练剑。”傻姑拿着鸡骨头比划了几下,将上面的汤汁甩得到处都是。 黄蓉无奈的扫了眼自己新衣服上面的油渍,不由气得小脚直跺,对着傻姑娇嗔道:“师姐~,你又把人家的衣服弄脏了。” “擦擦,就干净了。”傻姑傻笑着伸出油腻腻的手,准备帮黄蓉擦一擦,却被黄蓉敏捷的躲了过去。 黄药师见了黄蓉的身手,没有丝毫的惊喜,反而轻叹道:“可惜了!” “怪谁呢?”殇休斜瞥了黄药师一眼,淡淡的说道:“若是你能狠心一点,为她打牢根基,就不会这么容易遇到瓶颈了。” 黄蓉,不愧是黄蓉,确实很聪明。她每次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殇休指出的破绽全部弥补掉。 可惜,她在殇休第五次指出破绽之后,卡住了。即使她知道如何弥补那些破绽,可身体的强度和柔韧性,却无法支持她,将那些招式以更完美的姿态演练出来。 这,就是基础不牢。 由此可见,武学之道,光凭天赋,是远远不够的。 这个道理,黄药师自然明白。而且,他在给黄蓉打根基之时,也从未心软过。所以,他对于殇休所说的“打牢根基”,表示了十分的怀疑。 殇休放下碗,轻笑道:“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还有吗?”黄药师淡笑道。 “当然有,”殇休神秘一笑,在瞥了眼黄蓉之后,说道:“你以后应该会见到的。” 突然,殇休面色一变,张嘴朝旁边吐出了一大口腥臭的污血,而他的气色,也比之前要好看了许多。 “哈哈,”周伯通放下鸡腿,惊喜道:“殇小子,你的伤是不是已经好了?” 殇休微微一笑,正待回答,突然又是一大口污血吐出。这一次,他的脸上,竟然开始泛起了毫光。 “怎么回事?”黄药师和周伯通齐声惊道。 殇休朝他们摇了摇手,然后将嘴角的血迹擦掉,端起茶,开始漱口。 在将嘴里的污血残渣全部清理掉之后,殇休才轻轻一笑,收回了与黄药师相对的手掌,说道:“没事,伤得太重,一口血吐不完。” 众人闻言,方才齐齐舒了口气,刚才那一下,可把他们吓坏了。 “休哥哥,吓到傻姑了!”傻姑一脸怕怕的模样,倒是显得有些娇憨。 殇休翻身下桌,伸了个懒腰,然后伸手揉了揉傻姑的脑袋,笑道:“等一下请你吃糖。” “好啊!好啊!”傻姑、周伯通、黄蓉齐声鼓掌叫好。 殇休嘿然一笑,二话不说,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一炷香之后,桃花岛客厅,紫檀八仙桌上,两碗白粥,三叠小菜。 刚洗完澡的殇休和黄药师隔着八仙桌相对而坐,周伯通他们,则是分别抱着一大包糖果,在那里美滋滋的吃着。 殇休喝了口粥,夹了块酸黄瓜,说道:“黄老邪,我等一下就走了。曲姑娘我也会一起带走的。” “现在,你可以说出治疗她的方法了吧!”黄药师加了块酸豆角,幽幽的说道。 殇休快速将粥喝完,然后一抹嘴巴,笑道:“先教她几十门剑法,再给她找几个合适的对手,通过战斗,带动她的思考能力,进而培养她的智慧。” 黄药师闻言,呐呐无语半晌,才幽然一叹,道:“你可真敢想!” 殇休缓缓站起身,走到曲铃儿身前,然后转头对黄药师笑道:“反正你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如放宽心。而且,你应该知道的,像我这样的人,很少做无用功。” “不错,我应该放心的。”黄药师苦笑道。 殇休微一点头,然后回过头,朝曲铃儿问道:“曲姑娘,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去我家。” “嗯、嗯。”曲铃儿一边往嘴里塞糖,一边连连点头。 “那就,”殇休扫了眼黄药师和黄蓉,然后朝周伯通说道:“走吧!” 说着,殇休便牵着曲铃儿,径自朝门口的方向行去。 “师公,傻姑走了。”曲铃儿突然扭头对黄药师说道。 黄药师闻言,不由心头一暖,朝她摆摆手,嘱咐道:“好好练剑。” “嗯、嗯。”傻姑点了点脑袋,随后转过头,顺着殇休那轻微的力道,悠悠前行。 “黄老邪,老顽童走了,你就一个人守着这个破岛吧!哈哈......”周伯通丢下这么一句话,就随着殇休一起离开了。 看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黄蓉终于忍不住问道:“爹爹,殇休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啊?为什么我一点都看不透他?” 黄药师将目光转向黄蓉,轻叹道:“他是个疯子!” 黄蓉秀眉微皱,不解道:“可他不像啊!” 黄药师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他是一个纯粹的剑客。他的人生,除了练剑、悟剑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存在了。就像之前,他和我们说话,也不是在说话,而是在和我们比剑。他将我们的反应、语言、动作、心态......等等,全部都当做剑招,之后,他再以自己的语言作为剑招,来破我们的‘剑招’。你以为,他为何会在最后,将一切算计都说出来。那是在告诉我们,他已经出剑了,我们已经输了,仅此而已。” 接着,黄药师喘了口气,没有等女儿开口,就继续道:“也就是说,我们在他眼中,仅仅只是一门剑法而已。这样的人,难道不是疯子吗?” 黄蓉闻言,不由得娇躯一颤,想惊呼“不可能”,却又开不了口。因为她发现,事实就如同黄药师所说的一样,根本让她无从反驳。 第一百六十章 魏晋风流佛道儒 渡口处,只有一艘小船,正是殇休来时,所乘的那一艘。而原本,这里还有一艘极其漂亮的花船,不过,却被黄蓉给烧了。 殇休扫了眼原来泊花船的位置,轻笑道:“烧得好!” 周伯通和曲铃儿跃上小船,朝殇休招手,殇休也没耽搁,轻轻一跃,便稳稳的钉在了小船之上。 “殇小子,你能不能告诉老顽童,为何黄老邪会想着殉情啊?”周伯通突然问道。 殇休没有立刻回答,径自解开船索、缰绳,扬起帆,稍微调整了一下方向之后,帆就鼓起来了。 风,顺了!船,开了! 迎着清爽的海风,殇休遥望着前方一望无垠的大海,悠然道:“黄老邪的言行举止,虽然在你们看起来,是‘邪’的。可若是将他放在魏晋时期,他就是‘竹林七贤’之流,王导、谢安之辈。也可以说,他算是继承了魏晋的风流。” “这和他殉情有关系吗?老顽童怎么听不懂啊?殇小子,你能不能说明白一点!”周伯通抓耳挠腮道。 殇休微微调整了一下帆的角度,轻叹道:“魏晋时期,时局动荡,人心不稳。读书人忧心天下,却报国无门。所以,他们只能强压下自己的满腔抱负,转而寄情山水。那个时代的读书人,是敏感、而感性的,是放纵、却压抑的。一旦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了他们,他们就会钻牛角尖,虽表现得更为肆无忌惮,可他们的心里,却是更加的压抑。” 说到这里,殇休顿了顿,扫了眼周伯通,却见他还是一脸的茫然,便接着说道:“若只是如此,他们是断然不会想到自杀的,毕竟,生命是短暂、而可贵的。可那个时候,佛道盛行,轮回之说大行其道。更为可怖的是,那些本就只信奉孔孟的读书人,竟然开始慢慢接受了那些思想。是啊!今生如此痛苦,不如轮回转世,反正‘我’一直都存在,只是没有了今生的记忆和痛苦而已。” 周伯通嘿然一笑,一脸轻松的拍了拍殇休的肩膀,说道:“哈哈,黄老邪是何等的人物,怎么可能会相信那些虚妄的轮回之说?殇小子,你这次肯定是猜错了。” “休哥哥不会错的。”曲铃儿在一旁争辩道。不过,她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开始自顾自的吃起了糖果。 殇休微微一笑,揉了揉曲铃儿的脑袋,轻笑道:“魏晋之前,有三国乱世。而今,也有三国,大宋,金国,还有快速崛起的大漠。天下形式,何其相似!” “那是不同的,大宋如此孱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怎么可能与魏晋相提并论?”周伯通常听王重阳谈论天下大事,所以对于殇休所言,倒也能发表一番自己的看法。 殇休嘴角一翘,幽幽的说道:“孱弱?哈哈,这也正是朝堂之上的那些人,想让你们这样认为的。” 不只是这个时代的人,就连很多后世的史学家,都评价这个时期的大宋,是“积贫积弱”的。 可就这么一个公认的弱国,拖死了强盛至极的辽国,拖死了不可一世的金国,还拖了蒙古整整四十五年。 如何做到的?仅仅只靠货币和互市。 辽国,乃至于后来的金国,都没有属于自己的货币。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抢,习惯了最原始的以物易物。所以,发行货币,对于他们来说,是没有必要的,他们也没有将货币看得很重。 待他们与大宋签订了盟约之后,大宋每年进贡给他们的大批货币,都被他们以漫不经心的态度,用来购买了大宋商贾提供的香料、茶叶、稻米、瓷器等,这些看上去贵重,实则十分廉价的东西。 而那些商贾,本就是朝廷为了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回收货币,所特意安排的。 所以,那些货币,最终还是回到了大宋的国库。 等辽国、金国,已经习惯了享受,习惯了那些商贾提供的商品,便会在货币用完之后,用牛、羊、马之类的牲畜互换。 而后,那些商贾便会展露出真正的獠牙,寻找一切借口,抬高商品的价格,让辽、金二国之人,以更多的牲畜,换取本就不值钱的商品。 到后来,辽国、金国便会发现,他们的国库空了,牛羊没了,国民也都被“宋化”了。而且,由于没有钱,他们的军备也都得不到补充,变得破破烂烂的。 也就是说,他们的实力,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削弱了。 后来,大宋觉得时机已至,便联金灭辽,又联蒙灭金,一切都很完美。可惜,它最终也没能敌过强大至极的蒙古铁骑。 弱?是很弱,单靠大宋,连一个国家都灭不了。 强?非常强,以弱胜强,灭了两个不可能战胜的敌人,还顶着蒙古铁骑,将国祚延续了整整四十五年。 对此,就连殇休,也只能对那朝堂之上的人说一句——“佩服!” “只是可惜了岳飞他们,也不知道历史究竟是怎么样的。真的是因为秦桧的那‘莫须有’的罪名?还是因为国库没钱了,皇帝打不下去了?”殇休心中幽然一叹。 周伯通不知道殇休心里的想法,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便开口问道:“老顽童说错了吗?大宋连年向金国纳贡,一点骨气都没有,甚至还逼死了抗击金国的岳元帅,这不是扶不起的阿斗,又是什么?” 殇休淡然一笑,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说!不可说!我们还是说说黄老邪的事情吧!” 接着,他也不待周伯通开口,继续说道:“黄老邪和你们一样,也认为朝堂之上,都是一群贪生怕死之徒。以他的才华,入朝为官,很容易。可他太过骄傲,不愿意与那些人浪费时间,勾心斗角。所以,他就干脆隐居桃花岛,心忧天下,却无所作为。这,与那些魏晋名士,何其相似!” “那他也不可能相信轮回之说啊!”周伯通的语气,有些不确定了。 殇休手扶桅杆,目光深邃的注视着前方,幽幽的说道:“那些真正的魏晋名士,又有哪一个比黄老邪差?黄老邪不信,他们又怎么可能会相信?可就连他们都相信了,黄老邪又为何不信?” 周伯通闻言,不由面色一滞,随即迟疑的问道:“殇小子,你也信?” 殇休不屑的撇了撇嘴,轻笑道:“信。” 周伯通深深的看了殇休一眼,突然,他面上恍然之色一闪,哈哈大笑道:“哈哈,老顽童明白了。” 信,又如何?殇休,始终是殇休,他不会受到任何思想的影响。 第一百六十一章 撕心裂肺终是人 船,悠悠前行,不慢,也不算太快。因为风太柔,因为,阳光太醉人。 殇休扫了眼正在和曲铃儿换糖吃的周伯通,突然问道:“周伯通,上岸之后,你准备去哪里?” 周伯通往嘴里塞了颗糖果,不假思索的答道:“老顽童就跟着你,你去哪里,老顽童就去哪里。” 曲铃儿在一旁点点头,深表赞同的附和道:“傻姑也跟着休哥哥,有好吃的,还有好玩的,傻姑好开心啊!” 这二人的想法,在这一刻,竟然同步了。 殇休微一摇头,目视前方,轻叹道:“曲姑娘可以跟着我,可周伯通不行。” “太好了!”曲铃儿欢呼雀跃道。 “为什么?”周伯通挠着脑袋,不解道。 殇休转头看向老顽童,微微一叹,轻吟道:“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 周伯通陡然听到这一句诗,顿时如同炸毛的老猫一般,一蹦老高,差点掉进了海里。 待他勉强站稳身形,才神色复杂的凝视着殇休,问道:“你又知道了?” 殇休点了点头,看向前方的大海,将自己所知道的,娓娓道来。 华山论剑之后的第一个春天,王重阳带着周伯通去大理,向“南帝”段智兴请教一阳指,周伯通自是没有资格参与进去。 闲极无聊之下,周伯通便开始绕着大理皇宫游玩起来了。而后,他就碰到了刘贵妃,也就是瑛姑。 可当时,周伯通并不知道瑛姑的真实身份,而瑛姑也不知道是何原因,也没有告诉周伯通。 此后,二人经常碰面,一来二去的,就产生了感情,瑛姑还将一张绣着“四张机”诗句的绣帕,当做定情信物,送给了周伯通。 后来,段智兴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并没有大动肝火,反而还很大度的将瑛姑赐给了周伯通。可惜,周伯通坚决不肯接受,并当场将绣帕还给了瑛姑,转身离开了。 当时,瑛姑已经怀上了周伯通的骨肉,而段智兴也没有驱赶她,就让她在皇宫待产。 十个月之后,瑛姑产下一名男婴。她本以为孩子能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却没曾想,一天晚上,一名黑衣人夺门而入,在印了那孩子一掌之后,便逃之夭夭了。 悲痛欲绝的瑛姑,惊喜的发现孩子竟然还有一口气在,若是请求段智兴用一阳指治疗的话,应该能救活。 谁知,那段智兴竟因心生妒恨,而不愿出手。 最后,那孩子终于还是死了!瑛姑也因此一夜白了头,抱着孩子的尸体,离开了皇宫。而段智兴,则在愧疚之下,剃度出家了。 周伯通在听完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不由得泪流满面,竟是哭得比他师兄死的时候,还要伤心。 殇休心中微叹,幽幽的说道:“当年,瑛姑无意之中听黑风双煞提到过,你被困在了桃花岛。所以她便直接闯岛,想要救你。可惜,她不通阵法,被困了三天三夜,差点饿死。最后还是黄老邪不忍心,派人送她离开了。自那以后,她就明白,若想要救你,就必须先破掉桃花大阵。所以这些年,她一直都隐居在铁掌峰下的一处黑沼之中,苦心钻研阵法。现在你自由了,就算你不想再见到她,至少,也得给她报个平安吧!” 周伯通的哭声,顿时变得更大了。他仿佛不想再见到殇休一般,竟是一个后翻,跃入了海中,半天也没见他浮上来。 “老顽童死了!老顽童死了!”曲铃儿在一旁大呼小叫道。 殇休伸手揉了揉曲铃儿的脑袋,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把控着小船的航向。 半个时辰之后,船靠在了舟山码头。 殇休走下小船,转身扶下了曲铃儿,然后盯着船底说道:“周伯通,到了!” 说完,殇休便带着曲铃儿,径自往前走去。 过了一会儿,从船底慢慢探出一个满头白发的脑袋,看那容貌,正是周伯通无疑。 周伯通伸手在船底一借力,便翻身上了船。却见那船桅之下,正放着一个大油纸包,里面装满了糖果。周伯通走上前,将油纸包珍而重之的收好,遥望着殇休远去的背影,神色复杂的呢喃道:“有心了!” 随即,周伯通身形一闪,在幻出几道间隔极远的虚影之后,便消失了。看那虚影的走向,正是西方,湖南,铁掌峰所在的方位。 正在走路的殇休,突然嘴角一翘,回头看着已经见不到的码头,轻笑道:“希望有个不差的结局。” “休哥哥,你在说什么?傻姑怎么听不懂啊?”曲铃儿问话的时候,还不忘往嘴里塞糖果。 殇休揉了揉曲铃儿的脑袋,说道:“听不懂不要紧,以后,我会慢慢让你懂的。” “哦,”曲铃儿满脸疑惑的点点头,突然将糖果递到殇休面前,略带不舍的说道:“休哥哥,吃糖。” 殇休摇了摇头,将糖果推回去,柔声道:“你吃吧!” “哦。”曲铃儿开心的将糖果收回,再次往自己嘴里猛塞了几口,好像在压惊一般。看来,将糖果分给殇休的这个举动,让她很是纠结啊! 殇休扫了眼曲铃儿,嘴角轻咧,心中暗道:“知道分享,那就是已经开始建立价值观了,不错!” 人生观,价值观,道德观,三观建立,才能构成一个完整的人格。 此时,曲铃儿人格有失,三观未立,殇休便是想一步一步的,通过剑法,将剑意刻进曲铃儿的肉身之中。 待曲铃儿哪一天突然心有所惑,想要知道为何练剑、为何出剑、为何收剑之时,那些剑意之中的智慧,便会给她答案。而那些答案,往往比别人亲口告诉她的,要更为直接,更为有效,更为真实,也......更为残酷! 最终,曲铃儿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知道。或许,她会变成王重阳,达济天下;或许,她会变成黄药师,笑傲江湖;或许,她会变成欧阳锋,阴险毒辣;也或许,她会变成殇休,做一个正直的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 少林为武《楞严经》 晨光熹微,清风送爽,山间钟声回荡,古刹禅音不绝。 少林寺,汉传佛教的禅宗祖庭,天下第一名刹,当真不差! 在许多年前,这里也曾是武林圣地,它的威名,比之丐帮、全真,要强盛数倍。 可惜,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少林寺在几十年前,突然闭门封山,不问世事,专心参禅。 几十年之后的今天,江湖之上,竟是少有人再提及少林,也少有少林弟子行走江湖,实在是令人费解! 不过,少林终究还是少林,天下信佛者的圣地,每日往来的香客,倒也从未减少过。 殇休带着易容成男人的曲铃儿,随着人流,拾阶而上。不多时,他们就到了少林寺门口。 在捐了一笔不菲的香油钱之后,殇休并没有进大雄宝殿烧香拜佛,反而对知客僧说道:“这位长老,久闻少林乃禅宗祖庭,想来寺中典籍,应该有那正心正意之法,不知长老可否带我去参阅一番?” 知客僧扫了一眼殇休腰间的长剑,然后双手合十,正声道:“阿弥陀佛,施主,敝寺,只有佛经。” 每一年,每一天,都会有无穷无尽的武林人士,想要在少林的藏经阁之中,偷学那么一两门绝学,仗之以横行江湖。 知客僧见殇休腰佩长剑,便知道他也是武林中人,以为他也是为了偷学武功而来。 所以,知客僧的回答,是拒绝,也是隐晦的警告。 殇休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身侧痴傻的曲铃儿,说道:“我此番前来,本就是想在佛经之中,寻找医治我这亲人的法门。若长老不信,大可给我一间禅房,将我想要的佛经送进去即可。” 殇休交的香油钱,够多。而他的要求,也够简单。 知客僧在仔细打量了几眼痴傻的曲铃儿之后,才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对殇休躬身一礼道:“还请施主稍待,小僧这就去请示方丈。” 殇休微一点头,拱手道:“有劳了!” 知客僧再次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这时,曲铃儿小嘴一张,一颗糖果便被殇休丢了进去,曲铃儿一脸幸福的享受着美味的糖果,不再开口了。 这是他们的约定和游戏:不说话,有糖吃;说话,以后就都没有糖吃了。 少林寺不接待女香客。这是铁律! 所以,殇休就给曲铃儿易容,又限制她开口,意在蒙蔽寺里的僧人。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没过多久,知客僧折返回来,对殇休说道:“施主,方丈有请!” 殇休伸手一引,淡然道:“烦请长老带路。” “请施主随小僧来。”知客僧话一出口,人就已经走到了殇休的右前方,以一种不快不慢的步法,向前行去。 殇休伸手拉住曲铃儿的衣袖,紧随知客僧身后,开始在这古刹之中,兜转起来。 不多时,知客僧便将殇休二人领进了一间颇具古韵的禅房,然后告退离开了。 这倒不显得失礼,因为禅房内,还有一个须眉苍白的老和尚。他就是少林方丈,苦乘。 殇休拉着曲铃儿坐到苦乘对面,中间是茶桌,其上,茶香四溢,烟气缭绕。 苦乘双手合十,朝殇休二人躬身一礼,神色淡然道:“阿弥陀佛,老衲苦乘,未敢请教二位施主尊姓大名?” “我叫殇休,”殇休微微一笑,而后虚点了一下曲铃儿,对苦乘说道:“至于她的名字,我想你也没兴趣知道。” 苦乘早已看出曲铃儿神智有问题,也就没有在意,径自倒了杯茶,推到殇休面前,问道:“敢问殇施主,你是为武而来,还是为佛而来?” 殇休拿起茶杯,递给身边的曲铃儿,待她一口喝干之后,才接过茶杯放下,然后抬起头,凝视着苦乘,淡笑道:“为武。” 昔年,有一位神秘的僧人,号“斗酒僧”,一生为儒、为道、为僧。 华山论剑之后的某日,斗酒僧与王重阳斗酒,胜于王重阳。王重阳便把《九阴真经》借给斗酒僧看。 斗酒僧认为,《九阴真经》只重以柔克刚,以阴胜阳,不及阴阳互济之妙,于是投身少林,在四卷达摩手书的《楞枷经》行缝中,以中文写下自己结合佛道心得所创的《九阳真经》。于是,《九阳真经》就顺理成章的出现在了少林寺藏书阁之内。 殇休这一次上少林寺,本就是为了《九阳真经》而来,说是“为武”,一点都不差。 而那《九阳真经》又是记录在《楞严经》之上的,已经算作了《楞严经》的一部分。所以,也可以说,殇休是来看佛经的。 苦乘听了殇休的话之后,不由嘴角一翘,面色缓和的说道:“殇施主,你倒是挺直接的。可你之前又为何告诉知客僧,你是来看佛经的呢?” “先看佛经,再找机会去藏经阁看看,”殇休丝毫没有理会神色越来越古怪的苦乘,接着一脸好奇的问道:“方丈,你这寺里,除了罗汉剑法、达摩剑法、以及韦陀伏魔剑法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剑法啊?” “没有,”苦乘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而后又满脸疑惑道:“殇施主,你为何只问剑法?要知道,我少林七十二绝技里面,还有很多远胜于这三门剑法的武功。施主,难道你就不心动吗?” 按理来说,苦乘此时应该直接出手,将殇休和曲铃儿擒住,或关押,或驱逐。反正不会是像现在这样,好声好气的说话。 也许,苦乘是因为当初‘苦工头陀’判寺一事,所以处事手法变得柔和宽容了许多;也许,苦乘只是年纪大了,想找个人聊聊天;也许...... 不过,这些都和殇休没关系,他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已,根本不会受别人态度的影响。 就如此时,殇休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而且还以一种最堂皇的姿态,说了出来。 “我是一个学剑的,”殇休拍了拍腰间的剑,然后抬手虚点了一下苦乘身旁小桌之上的一叠佛经,笑道:“你是一个学佛的。可无论学什么,无论你天资多么卓绝,都需要专心。” 苦乘眼中光芒渐盛,连连点头赞叹道:“好、好、好,殇施主,好气魄!好见识!好心性!” 殇休嘴角微翘,淡淡的说道:“你接下来如果想说,我与你佛有缘,那我就会刺你一剑。” 他的手,没有摸上剑柄。可他的语气,却是十分的坚决,让人丝毫不敢怀疑他的话。 苦乘面色一滞,随即又摇头轻笑道:“殇施主,你若想参阅藏经阁之内的剑法,还真得先刺老衲一剑。” 话音一落,禅房之内,剑吟声乍起,若惊雷一般,直刺苦乘心神。 苦乘瞳孔猛然收缩,脸上骇然之色渐浓。也不待他多想,剑吟声戛然而止,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殇休并没有出剑,也没有接触剑。他所做的,仅仅只是让腰间的铁剑,说两句话而已——“试剑,你不配!出剑,你必死!”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有头无发心无岸(修) 剑吟,苦乘听不懂。可那剑意,他却已然明了。 苦乘双手合十,躬身一礼,面露苦涩的问道:“阿弥陀佛,施主既有如此剑法,为何还要来敝寺求剑?” 殇休掏出一颗糖,丢进正在张嘴的曲铃儿嘴中,而后对苦乘笑道:“当年,玄奘从天竺带回梵文经论六百五十七部,而后又与弟子一起,翻译出了其中的七十五部。按理来说,就那七十五部,已经足够一个僧人钻研一辈子的了。可为何你少林寺,还会有译经院的存在?” 苦乘缓缓吸了口气,轻叹道:“殇施主见识广博,老衲佩服!达摩剑法,老衲稍后会双手奉上。” 殇休微微一笑,说道:“我这人很公平。既然你让我看剑法,看佛经,那我就帮你翻译出一部五万字以内的梵文经论,以作交换。” 苦乘闻言,不由面色一喜,随即又面带不信道:“殇施主通晓梵文?” 殇休点了点头,淡然道:“翻译经论,没有任何问题。不过,其中的佛教术语,还有我本身的语言习惯,到时候需要你们自己去校正。我没那么多的时间。” “阿弥陀佛,那就有劳殇施主了!”苦乘再次行了一礼,然后站起身,微笑道:“殇施主,且随老衲来,老衲这就给你们安排住处。” 说着,苦乘便领着殇休他们,出了禅房。 一路前行,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了一处清新雅致的厢房之中。而后,苦乘在问明了殇休所需要的佛经之后,就告辞离开了。 曲铃儿见周围没人,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凑近殇休,神秘兮兮的问道:“休哥哥,这里的人怎么都没有头发啊?” 殇休走到厢房中间的桌子边坐下,抬头看着曲铃儿,笑着问道:“曲姑娘,你觉得有头发好?还是没头发好? 曲铃儿在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之后,才摇头道:“没有头发好丑,傻姑不要没头发。” “那你就该专心练剑,不要再想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要不然,你的头发也会掉光的。”殇休嘴角一咧,幽幽的说道。 “不要、不要,傻姑不要掉头发,傻姑要练剑。”曲铃儿大惊失色的连连摆手道。 殇休将腰间的铁剑摘下,连着剑鞘伸到曲铃儿的面前,开始牵引着她,演练起了剑法。 大约一炷香之后,殇休突然停手,在曲铃儿准备开口之际,他将一颗糖果弹入了曲铃儿的嘴里,然后轻声道:“游戏开始,不要说话。” “嗯......”曲铃儿刚想发声,却陡然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巴,走到床边,安安静静的坐好。 “叩叩叩~”敲门声突然响起,跟着,一个平平无奇的声音传了进来。 “施主,贫僧是来送经书的。” 殇休眼中精光一闪,嘴角轻咧,淡淡的说道:“请进!” 殇休现在的精神,必须要以内力为介质,方才能显化于现实之中,而且还不能脱离内力。也即是说,他的内力能蔓延到哪里,精神便只能延伸到那里,不能再多前进分毫。 可殇休此时的内力十分浅薄,能逼出体外一寸,已经算是极限了。 换句话说,殇休的精神,最多也就只能出现在体外一寸的地方,而他经常使用的精神感知,也同样只有这个范围。 可世事无绝对,若是有高手的内力逸散到殇休的感知范围之内,殇休也能通过那内力之中的精神,感知到对方的存在和实力。 正如此时,殇休能清晰的感知到,门外那个敲门的和尚,是一个实力远超苦乘的存在。 不过,这在少林寺之中,倒是显得有些寻常。当年的扫地僧,不就是个例子吗? 和尚推开门,抱着一些经卷、书籍、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走了进来。随后,他就当着殇休的面,将那些东西一件一件的摆在另一边的书案之上。 和尚做事很认真,眼睛只注视着他在摆放的那些东西。就好像,这个屋内,除了他之外,再没有任何人的存在。 殇休静静的打量着和尚,只见他面容清隽,举止优雅大方,气度浑然,端是一个绝顶的人物! 可殇休知道,在别人的眼中,这和尚就是一个平凡的中年和尚,不突出,也不卑微,让人一见过后,转头即忘。 待和尚将所有的东西都摆好之后,却没有离开,反而侍立在一旁,仔细打量起了殇休。 “也许你很好奇,”殇休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三杯茶,将一杯递给曲铃儿,将另一杯推到对面,然后斜眼看着和尚,淡淡的说道:“不过,被一个男人这样看着,终究不是一件令人舒服的事情。” 和尚神情微愕,随即洒然一笑,右手朝门口的方向轻轻一挥,那门就“啪嗒”一声,合上了。 和尚缓步走到殇休对面,与他隔着桌子,相对而坐,然后缓缓说道:“贫僧很好奇。” 声音,和之前的,完全不同。年轻、儒雅、飘逸、光明正大。 殇休拿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抬眼凝视着对面的和尚,轻笑道:“我叫殇休。” 和尚微一点头,淡笑道:“贫僧心岸。” 殇休将茶杯放下,斜眼看着心岸,意味深长的问道:“心岸大师,你在为何事好奇?”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来翻译佛经,这本就够让人好奇的了!”心岸嘴角微翘,在仔细打量了殇休片刻之后,才接着微笑道:“而更让人好奇的是,少林方丈竟然会将三门七十二绝技,拱手交给外人。” 殇休深深的看了心岸一眼,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丢给曲铃儿,嘱咐道:“安静吃糖,我要开始做事了。” 曲铃儿熟练的打开纸包,在看到里面那些色彩鲜艳的糖果之后,顿时满脸幸福的朝殇休连连点头,表示她会老老实实的,绝不捣乱。 随后,曲铃儿也没再注意殇休他们那边,竟是直接往床上一躺,安安静静的享受起了美味的糖果。 殇休将目光从曲铃儿的身上收回,再看向心岸,轻笑道:“心岸大师,好奇心太过旺盛,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九阴九阳斗酒僧 “哦?”心岸眉头一挑,眼中疑惑之色一闪即逝,随即淡笑道:“敢问殇施主,不知贫僧究竟需要付出何种代价,施主方能满足贫僧的好奇心?” 殇休微微一笑,站起身,径自走到书案边,指着其中四卷由达摩亲自书写的《楞严经》,似笑非笑的扭头看着心岸,幽幽的说道:“神功秘典,奇珍异宝。你有两份好奇,那就准备两份代价吧!不过,这四卷《楞严经》,不算。” 那四卷《楞严经》,算达摩的,算少林的,也算斗酒僧的。也就是说,能用《楞严经》当代价付出的,只有这三者。 可心岸代表不了达摩,也代表不了少林,他只能代表他的另一个身份——斗酒僧。 心岸,就是斗酒僧! 不过,这只是殇休的猜测而已。 可殇休却很坚信,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因为,心岸够强,比周伯通和黄药师都要强,而且强上不止一筹。 “你知道?”心岸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我的鼻子不错,从《楞严经》之中嗅出了新墨的味道,”殇休淡然一笑,而后盯着心岸,说道:“而你的身份,看起来像是一个保管经卷的和尚。试想,若是由你这样的绝顶高手亲自保管经卷,那么,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在这么珍贵的古经卷之中,留下新墨呢?当然,你也可以说是苦乘他们做的,不过,我实在是想不出,他们到底是有多败家,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随便找个空卷轴不行吗? 殇休微微歇了口气,看着面色复杂的心岸,接着说道:“再来说说,那新墨是怎么回事吧!首先,排除掉你失手将墨撒在经卷上的可能,那就只可能是字画了。再回想一下你之前所说的,你更好奇于苦乘将三门剑法交给我的这件事。也就说明,在你这个和尚的心中,‘武’,是大于‘佛’的。那么,记录在《楞严经》之中的,极有可能就不是什么经文佛像之类的东西,而是......一门你最得意的武功。” 殇休很少做没把握的事情,即使他知道,斗酒僧很可能已经将《九阳真经》记录在了《楞严经》之上,可他还是要在心底推论一番。 这是一个好习惯!也是一个从不会让人失望的习惯! “殇施主,你很聪明,”心岸目含赞叹的朝殇休点点头,淡笑道:“不过,你还是猜错了,贫僧并非绝顶高手。” 殇休眉梢一挑,在仔细打量了心岸片刻之后,突然恍然道:“先天?” “不错!”心岸微一点头,径自走到书案前,将四卷《楞严经》拿起,在殇休面前一一展开,又伸手指着那夹缝之处的小字,笑道:“当年我从王重阳那里......” 心岸所说的,就是《九阳真经》被创出的缘由。而心岸,也果然是那传说之中的“斗酒僧”。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心岸才终于讲述完毕,不过,他却并没有停止说话。 “贫僧感受到你身上有一股微弱的九阴之气,想来,你也修炼了《九阴真经》吧?”心岸一脸笃定的问道。 武功修炼到了心岸这种程度,隔空探查别人的内力,本就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对此,殇休并没有多大的惊奇,他反而更好奇的是,心岸所说的“也”字。 “也?”殇休眉心一皱,凝视着心岸,疑惑道:“你也修炼了《九阴真经》?” 心岸点点头,轻叹了口气,悠悠的说道:“唉~,当年,贫僧创出《九阳真经》之后,自以为已得阴阳互济之妙,便将一身的内力,全部都转化为了九阳内力。武功修为,自是大有长进。可没过多久,贫僧就发现,这门神功修炼出来的内力,并非阴阳互济,而是属于阳刚内力。” 说到这里,心岸顿了顿,在见到殇休并没有询问问题的意向之后,便继续说道:“而且,这门神功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最后的三十六处玄关,单靠神功本身,是根本无法冲破的。可若不冲破玄关,只是积存九阳内力的话,施展内力便不能淋漓尽致,与人争斗的时候,就容易泄气过度致死。” 殇休目光微闪,伸手拿起一卷《楞严经》,慢慢翻看起来。他所看的,自然是那夹缝之中的《九阳真经》。 心岸见状,却并没有阻止他,只是站在一旁面带微笑的看着,也没有再说话。 良久,殇休才将整部《九阳真经》完全默记了下来,而其中的武学道理,他也已经参悟透彻。 一切,都和心岸所说的一样,分毫不差。 不过,那三十六处玄关,对于殇休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难度。只要将一定量的精神附在内力之上,让内力拥有无坚不摧的特质,还有什么玄关是无法冲破的? 可玄关被冲破之后,若是不能以极其浑厚的内力快速将那里填满,用不了多久,那玄关便会自动萎缩,甚至是愈合。也就相当于是,白白自残了一次。 所以,对于才刚开始修炼内力的殇休而言,现在并不是冲破玄关的好时机。 殇休缓缓的将《楞严经》合上,然后静静的走到方桌之前,将上面的杂物全部都堆放在床头的木柜上,再找了块布,将方桌擦拭干净。而后,他又再次回到书案边,将笔墨纸砚和需要翻译的经卷,一一搬到方桌之上。 “殇施主,难道你就没有疑惑?”一直静静站在旁边的心岸,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殇休将最后一个物件——砚台,工工整整的放在方桌之上,然后抬头看着心岸,淡声道:“《九阴》、《九阳》,分别能修炼出阴柔和阳刚两种内力。若是将二者合在一起,未尝不能达到阴阳互济的境界。而你一直在强调这种境界,想来,它和通天地桥有着莫大的关系。否则,你也不会在修炼了《九阳真经》这种神功之后,又兼修了《九阴真经》这门你看不上的功法。” 说到这里,殇休顿了顿,在发现心岸只是瞪大双眼,却没有说话的意图之后,便继续说道:“而且,从你之前的讲述之中,我能感觉到,你初创《九阳真经》之时,必然是极为满意的。再一联系你的初衷,我就可以推测出,那《九阳真经》里面,必然隐藏着阴阳互济、或者说是通天地桥的法门。” 在听完了殇休的话之后,心岸缓缓的阖上了之前瞪得溜圆的双眼,幽然叹息道:“后生可畏啊!” 殇休没有接心岸的话,只是静静的坐在方桌旁,拿起佛经,翻看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份代价填好奇 厢房内,安静,也不算安静,至少还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和曲铃儿咀嚼糖果的声音。 像这样过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殇休才将佛经合上,然后抬头看了眼依旧站在原地的心岸,轻笑道:“心岸大师,我准备满足你的第一个好奇心了。你的代价,准备好了吗?” 心岸眉梢一挑,眼中神光微闪,淡笑道:“殇施主,通天地桥的法门,不算吗?” 殇休倒了点茶水在砚台之中,然后拿起墨条,一边研墨,一边淡淡的回道:“《九阳真经》之中有记载,不算。” “如此看来,自然不算,”心岸微一点头,微笑着问道:“那融合《九阴》《九阳》之法,算不算?” 殇休嘴角一咧,手中动作不停,抬头看着心岸,幽然道:“心岸大师,你可以再探查一下我身上的内力。” 心岸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本欲开口,却又强行止住,然后凝视着殇休,将心神全部都放到了殇休身上。 突然,心岸猛的瞪大双眼,一脸骇然的伸手指着殇休,嘴巴在不停的开阖,却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若失声了一般。 殇休将墨条搁在砚台边沿,再拿起一本空册子,放在眼前展开,然后瞥了眼心岸,轻笑道:“心岸大师,你的代价,好像又无效了。” 殇休在之前看佛经的那会儿功夫,便已经推衍出了融合《九阴》、《九阳》的法门。而后,他又用精神控制内力,按照那融合之后的功法运行,将内力彻底转化成了一种阴阳共生的状态。 而心岸所探查到的,也正是这种状态下的内力。 所以,心岸所说的代价,自然就无效了。 半晌,心岸才长舒了一口气,无奈道:“看来,我又有更多的好奇心了!” 一个好奇心,一份代价。 心岸心里很明白,眼前这个聪明到恐怖的少年,能有无数种方法,来勾起他的好奇心。到时候,他就算被榨干了,也满足不了那些好奇心。 殇休提笔蘸墨,开始在空册子之上急速书写,同时头也不抬的说道:“你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擒住我,逼问出答案。” 越是聪明的人,越喜欢用脑子做事;越是强大的人,越喜欢用力量做事。 心岸也不例外! 不过,这种心思,在心岸见到殇休的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也许,是从未兴起过。 恐怖!致命!不可轻举妄动! 这是心岸达到先天之后,所衍生出来的灵觉告诉他的。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就像凡人面对仙神一般,心中只有敬畏和服从,却不敢再生出一点别样的心思。 “这又是一个好奇心!不过,贫僧已经明白苦乘为何会将达摩剑法交给你了。”心岸摇头苦笑道。 正在忙碌的殇休轻笑道:“很好,你靠自己解决了一个,继续。” 心岸闻言,不由轻叹道:“看来,贫僧不该生出这么多的好奇心。” “可惜,我已经满足了你的第一个好奇心,你依旧要付出一份代价的。”殇休奋笔疾书,声音却是依旧如平常一般,轻缓适中,让人听着很舒服。 心岸缓缓的走到方桌前,却见那书册之上,字迹工整清晰,却又带着一股能刺痛人眼的锐意,就好像每一个字里面,都藏着一柄剑一般,让心岸直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 不过,更让心岸震惊的,是殇休的速度。 人们常常用“一目十行”,来形容看书快的人。而心岸,恰恰也正是这一类人。 可现在,心岸发现,自己的阅读速度,竟然还远远跟不上殇休的书写速度。 可想而知,殇休的速度快到了何种境界。 心岸将目光挪到殇休脸上,幽幽的问道:“殇施主,若贫僧赖账,你会如何处置贫僧?” 心岸的身上,有很多价值连城的东西,可以当作代价付给殇休。可他是一个强者,也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先天强者。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就这么屈服。 殇休轻描淡写的瞥了心岸一眼,而后又将目光重新放在了书册之上,淡声道:“尽管一试。” 武者晋升先天之时,内力会被先天之力改造,蜕变为先天真气。也即是说,先天真气比内力,要高出一个层次。 这样看来,殇休在心岸面前,将会毫无抵抗之力。 而这,也正是心岸赖账的底气。 可他真的很天真,根本不理解力量为何物!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一个何等恐怖的存在! 杀意!心岸竟然在未动手之时,就释放出了强烈的杀意! 也许他很自信,也许他速度很快,所以,他有些肆无忌惮了。 可惜,一道剑光闪过之后,心岸就知道,他太自信了,也太慢了,根本没资格肆无忌惮! 所以,心岸最终还是面带微笑、全身无伤的,死去了。 而在心岸右手之上,那尚未完全凝聚成型的金色手掌,也在顷刻之间,如同被海浪冲击的沙堡一般,轰然崩散了。 “先天真气,果然不差!”殇休背对着心岸,心中暗叹道。 殇休很确信,他那强化过无数次的精神,一定比先天真气的层次要高得多。二者若是直接对抗的话,精神必然能在瞬息之间,碾压先天真气。 可惜,现在殇休的精神,只能依托于内力才能出现在现世。而精神和内力又并非是铁板一块、密不可分的。一旦内力受制,精神便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而先天真气的层次本就高于内力,能对内力形成碾压之势。 也就是说,先天真气可以间接的影响精神的输出。 所以,殇休那原本附着在长剑之上的内力和精神,在与心岸的护体真气接触的那一瞬间,便被影响了。 不过,这世上,有一种很常见的现象,叫做“惯性”。 当内力被抵消掉的时候,融入其中的精神,便会由于惯性,在这个世上独立存在那么一瞬间。 时间很短!不过,杀一个人,足够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流光再现已无忧 “咚”的一声,从殇休的身后传来。 心岸倒下了!他本不该倒下的,也本不该死的。 可惜,他在见到了殇休之后,起了不该起的念头,而且也做出了不该做的事情。 要知道,心岸最开始好奇的那两件事情,跟他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完全没必要花费那么大的代价,从殇休那里询求答案。而且,他也实在是太过热情了,热情得让人生疑。 不过,殇休对此却毫不意外,甚至,心岸的一切反应,都殇休的意料之内。 当心岸走到厢房门口的时候,便已经察觉到了殇休的恐怖。可心岸不相信,这世间,会有人对他产生这般致命的威胁。他便猜测,殇休身上肯定是有一件能散发出惊人威势的异宝。特别是在见到了年轻得过分的殇休之后,他便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毛头小子,何德何能拥有如此异宝?异宝,只属于我这样的强者。” 也许,这就是心岸当时的想法。 不过,不管心岸是怎么想的,他的贪欲,已经燃烧起来了。 可心岸也不知道那所谓的“异宝”究竟有何威能,若是贸然出手的话,他怕会被异宝所反制。而他又见殇休面容稚嫩,便以为他是刚出道的雏儿,一般这种人,都是心气高、又好骗的。 所以,心岸便在殇休面前表现得像个和蔼可亲、无私奉献的江湖老前辈,意图引起殇休的好感,再慢慢的引诱殇休拿出那件“异宝”。之后,是骗、还是直接抢夺,那就视情况而定了。 可令心岸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殇休的智慧和天资竟是那般超绝,将他所有的算计都堵死了。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殇休早就看穿了一切。 当然,若是心岸就此退走,殇休也不会阻拦。毕竟,心岸所创的《九阳真经》,给殇休指出了一条通往先天的道路。 这是一份情,殇休承了! 可心岸不该露出杀意的,更不该出手的。所以,他死了。 “嗯、嗯......”曲铃儿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不由得瞪大眼睛,蹦到殇休面前,一手指着自己正叼着纸袋的嘴巴,另一只手指着地上心岸的尸体,不停的发出鼻音。 看来,她还记得之前和殇休的约定。 殇休归剑入鞘,将毛笔搁在砚台之上,然后伸手揉了揉曲铃儿的脑袋,微笑道:“不用大惊小怪的,继续吃你的糖去吧!” 曲铃儿闻言,却没有转身离开,反而将嘴巴上的纸袋取下来,递到殇休面前。 殇休打眼一瞧,发现那本来装满糖果的纸袋,此时竟是空空如也。想来,曲铃儿的这番举动,是在索要糖果了。 不过,殇休却并没有立刻掏出糖果,反而轻轻的给了曲铃儿一个脑嘣儿,指着床,对曲铃儿轻笑道:“你别以为将糖果都藏在被子里,我就看不见。” 曲铃儿闻言,顿时一跃而起,猛的扑到床上,抱着被子对殇休说道:“傻姑的,都是傻姑的,傻姑还要。” “吃完再说。”殇休淡淡的丢了一句,然后蹲下身,准备翻捡一下心岸的尸体,看看他身上还有没有什么宝贝。 哪知,当殇休的手刚一接触心岸之后,心岸就那么突兀的消失了,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殇休眉梢一抖,立刻站起身,四处观望,却发现厢房里,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变化。 而那曲铃儿,则是在低头数着糖果,丝毫没有发现这边的异状。 殇休将目光凝聚在心岸消失的地方,却是毫无所得。而后,他又将接触过心岸的手举到眼前,仔细查看,发现手依旧是手,没有任何不同之处。 殇休站在原地,皱眉思索了片刻之后,突然心念一动,将一小部分精神投入到了那个神秘的空间之中。 光!整整十颗流光,在空间之中四处乱窜,显得很是活波。可原本,这里是没有流光的。 殇休贴着白雾飘了一圈,发现这里除了那十颗流光之外,竟是再无他物。而那消失的心岸,也没有出现在这里。可殇休却隐隐有种猜测,那些流光,极有可能就是从心岸身上压榨出来。 “散!” 殇休低喝一声,身躯微震,顷刻间,十条透明的精神细线从他身上迅速蔓延而出,若触手一般,扭曲着卷向了那些流光。 当流光接触到精神细线之后,便牢牢的黏在了上面。而后,那些流光竟是随着精神细线,开始悠然舞动起来,就好像仲夏夜,河水之中飘荡的霓虹一样,煞是美丽、迷人! 殇休略一感知,便知时机已至,随即眼中精光一闪,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字——“收!” 精神细线应声而动,带着所有的流光,以一种极其迅猛的姿态,伴随着劲烈的风势,鼓动着殇休的青衫,反冲进了他的体内。 眨眼之间,空间之中便再次恢复了上下通透、四壁白雾的绝对寂静状态。 殇休立在原地,皱眉思索道:“十年基础内力?若说基础内力和先天真气是对等的关系,那么应该远不止这个数才对啊!就算刨除心岸晋入先天之前的功力,再估算一下他达到先天的时间,怎么说都有至少十三年的先天真气吧!再把先天之前的功力算上的话,估计得有二、三十年的先天真气量才对。到底是怎么算的?” 可随即,殇休就将这个念头甩到了一边,而后又是心念一动,让这部分精神,回归到了肉身之中。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反正殇休只知道,他往往只需要一动念,便能让精神自由进出那个空间。 而这一次,算是一次实验。 殇休想试一下,看看能不能通过精神,将流光带出来。若真的能行的话,那他暂时就不用为了内力而烦恼了。 “成功!” 殇休嘴角微翘,仔细感受着那被精神包裹住的十颗流光,心中竟是微微有些兴奋。 或许在以前,那十颗流光所代表的十年基础内力,并不能让殇休有任何情绪波动。 可在这里,在这《射雕英雄传》的世界之中,那些内力对殇休来说,非常重要。 因为,它们可以让殇休像以前那样,帮人洗刷肉身,祛除百病。 而现在,最需要殇休这么做的,就是他的义母——李萍。 第一百六十七章 墨舞蝴蝶万字书 精神微转,一年的基础内力,便已经进入了殇休的丹田之中,刚好合适,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 而剩余的那些,殇休却是暂时不打算使用了。 因为当初那神秘老者,针对灌输内力,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这个过程不能太快,要不然就会毁了你的肉身潜力。” 殇休不懂“肉身潜力”是指的什么,因为他修的是精神,和肉身没有关系。 可既然那老者那么看重,那就说明,“肉身潜力”很重要。 而这次精神被压制,给殇休提了个醒,那就是,精神并不是适用于每个世界的,说不定哪一天,他就会穿越到一个彻底排斥精神的世界。到时候,他所能依靠的,说不定就只有肉身。而那时,那所谓的“肉身潜力”,应该能起大作用。 虽然,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可未雨绸缪,总不会错的。 殇休扫了眼搁在砚台之上的毛笔,嘴角轻咧,微一摇头,轻笑道:“真是低效!” 说着,殇休便右手成掌,轻轻的划过砚台上方,眨眼之间,砚台之中的墨汁,便全部消失了。 待殇休将右手举到眼前,却见其上,竟是虚浮着一层细腻至极的黑色物质。 那就是之前消失的墨汁,不过,已经被殇休用精神分化成了无数的小颗粒。他本欲把那些小颗粒排列成一个个汉字,将其当印刷版使用的。毕竟,用精神做这种事情,可是超乎想象的快,能为他节省不少的时间。 可殇休转念一想,觉得这样还是太慢了,他不想再在少林寺浪费时间了。因为少林寺,已经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了。 至于说,寺中的《易筋经》、《金刚不坏神功》......等等,这些让武林人士疯狂的神功秘籍,且不说殇休曾经在陆小凤世界看过,就算没看,他也可以随时来参阅,而且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不会像现在这般扎眼。 而且,那些神功对于他来说,暂时意义不大。 攻击、防御、速度,有内力为本,有精神加持,有剑法为用,比起那些所谓的七十二绝技,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而体质,则已经有了《易经锻骨篇》和《九阳真经》,与《易筋经》的效用有些重叠了。更何况,等殇休的内力浑厚到一定程度之后,他就可以用内力直接洗练肉身,那效果,远比《易筋经》要好得多。 如此看来,殇休对于武功的需求,再次回到了上个世界的状态——除了剑法,别无所求。 当然,若殇休以后达到先天之后,又没有功法可练,或许可以从那些神功之中找到些灵感。不过,不是现在。 将无所谓的念头全部甩开,殇休精神一震,那靠在砚台之上的墨条、及其旁边水瓶之中的清水,便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所操控一般,漂浮到了殇休的眼前。 而后,那墨条轰然崩碎,化作了一捧黑色的粉末,并融入到了清水之中。顷刻间,那晶莹剔透的水,便被染黑,变成了墨汁。 殇休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墨汁的成色,发现其色泽圆润、浓淡适中,正是可用之时。 随即,殇休淡然一笑,身上衣袍无风自动,精神猛然透体而出,在内力的介入之下,竟是泛起了微微的毫光,让殇休看上去,直若天上的仙人一般,光芒万丈、却又潇洒飘逸。 此时,数糖果数得有些眼花的曲铃儿抬起头,准备歇歇眼睛的,却陡然见到了这一幕,不由惊道:“休哥哥,你怎么发光了?” “好好练剑,你以后也会发光的。”殇休面带微笑的朝曲铃儿点点头,而后精神微震,顷刻间,便凝聚出了数千支闪烁着毫光的“钢笔”。 与此同时,方桌之上摆放的空白书册,也纷纷解体,变成了一张张白纸,如同蝴蝶一般,绕着殇休,翻飞舞动起来。 殇休眼神一凝,那墨汁便在顷刻间,分作千丝万缕,分别注入到了那数千支“钢笔”之中。 而后,殇休淡淡的扫了眼漫天飞舞的纸张,嘴角一咧,悠然道:“起舞吧!” 舞!纸舞!笔舞!墨舞! 每一张飞舞的纸上,都有五只笔。而每一支笔,都在舞动着不同的轨迹,是在写字,也是在演练剑法。 五万字,很多!若常人使用毛笔书写,只怕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写得完。更何况,殇休现在是在翻译经文,那所用的时间,就更多了。 不过,殇休却写得很快,比之前更快! 一眨眼的功夫,那五万字的佛经,便已经被翻译完毕了。 纸,尚还在空中纷舞。“笔”,却已经被收回。而墨,则早已回到了砚台之中。 殇休静静的站在原地,面色苍白,额头汗珠不停的滚落,这并非是热的,而是消耗太大,累的! 一年的基础内力,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极限了。 “好漂亮!”曲铃儿赞美的话语,本是在殇休开口之后,就立刻说出来了的。而她本来赞美的,也只是殇休身上的毫光而已,可现在,却变成了那漫天飞舞的纸张。 曲铃儿脸现痴迷之色的伸手抓向那些纸,可惜,此时墨已被风干,纸也该化成册了。 一页、两页、三页......速度不快,却很优雅,仿若飘零的桃花一般,悠悠的、整整齐齐的,叠在殇休身前的方桌之上。 殇休伸出手,拉住了准备扑向方桌的曲铃儿,揉着她的小脑袋,轻笑道:“好好练剑,你以后也能做出这么漂亮的事情来。” 话,不错!因为这话,是殇休亲口说出来的。 天下那么多练剑之人,也就只有他,才有资格说出这种话,因为他已经到了这种境界。 “嗯,傻姑要练剑,休哥哥,快教傻姑练剑,傻姑也要发光!”曲铃儿略带痴傻的童稚之音,却是有了些许的执着之意。 殇休嘿然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当着曲铃儿的面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桃花酥,说道:“曲姑娘,游戏开始,想要吃,就别说话。如果你安安静静的,等我们离开这里,我就将这个全都给你。” 说着,殇休拿起一块桃花酥,塞进正在流口水的曲铃儿嘴里,随后便径自打开房门,朝门外正巧经过的一个瘦和尚说道:“这位长老,麻烦你帮我告诉方丈,他让我翻译的经文已经翻译好了,请他过来一趟。” 第一百六十八章 众生化佛亦无佛 陡然被喊住,那和尚先是一惊,随即在听到经文已经翻译好了之后,又是一喜,连连点头道:“贫僧这就去禀告方丈。” 说着,那和尚便走开了。 殇休转身回到房中,拿起茶壶,给曲铃儿倒了几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静静的坐在方桌边,一边翻看剑谱,一边恢复内力。 这一刻,殇休很庆幸,那《九阴》和《九阳》融合之后,优点都被保留了下来,而那些缺陷,则全部都消失了。 所以,殇休才能肆无忌惮的使用内力,完全不用担心内力消耗过度致死。 待将内力全部恢复之后,殇休发觉那内力竟然增涨了一丝。不过,他却有丝毫惊喜之色,因为这种增涨内力的方法,在江湖上流传甚广,几乎人人都知道。 殇休见多了、听多了,也就不足为奇了。 没过多久,苦乘便带着满脸不信之色,竟是连招呼都不打,就通过殇休刻意打开的房门,径自走了进来。 这种无礼的举动,在苦乘的身上倒是很少见。想来,他是觉得殇休是一个骗子,此时已经原形毕露了。所以,他这番过来是算账的。 殇休没有在意苦乘的无礼,只是微一抬手,指着方桌之上那厚达一尺的书册,轻笑道:“苦乘方丈,全部都在这里了,你看一下。” 苦乘闻言,不由得瞳孔微缩,疾步走到那书册前,将封面翻开,却见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他顿时心下一惊,转头看着殇休,不可置信道:“这是如何做到的?” 钢笔写的字,和毛笔字自然不同。而且,毛笔也写不出那么小的字来。 殇休并不打算解释,只是面色平静的看着苦乘,说道:“你需要关心的是经文,而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先看经文吧!” 苦乘面色一滞,随后微一点头,赞同道:“不错,老衲只是个和尚,还是专心念经比较好!” 说着,苦乘便小心翼翼的俯身在书册之上,细细翻看起来。 待苦乘翻了两三页之后,殇休见他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便站起身,对苦乘说道:“苦乘方丈,你慢慢看。我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此话一出,苦乘猛然抬起头,凝视着殇休,目含期冀道:“殇施主,你若是同意留下来,少林七十二绝技、《易筋经》,老衲都愿意双手奉上。” 苦乘所看的那部分译文,其中有一小部分,曾被少林译经人翻译过,苦乘自是能做一下对比的。 而对比出来的结果就是,那些译经人翻译出来的东西,该烧掉了,因为他们都比不上殇休的。 所以,苦乘便想让殇休常驻少林,当一个专职的译经人。 “留下来?”殇休神色古怪的瞥了苦乘一眼,而后摇头轻笑道:“你还是先想办法改一改这份译文吧!” 佛经,别人翻译,没有问题。可若是让殇休翻译,那问题可就大了! 要知道,殇休是一名将说话都当做练剑的剑客。而中华语言,博大精深,一个简单的“嗯”字,就能有好几种意思。 在这种情况下,一本好好的佛经,被翻译成了一部《剑客入门指南》,就有些说得通了。 没错,就连苦乘都看得出来,殇休翻译出来的东西,就是一本披着佛经外皮的《剑客入门指南》。而苦乘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将那张佛经外皮小心翼翼的剥离下来。 不过,这可不是一份轻松的活! 苦乘瞥了眼译本,而后转头看着殇休,苦笑道:“施主,你这译文之上的道理,已经和佛经本身相融了,老衲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可却根本无从下手啊!” 能看出这一点来,已经说明苦乘并非浪得虚名了。 这要是一个半吊子的和尚来看,必然会将那译文奉为至宝,潜心钻研,最后,若不能大彻大悟的话,便只能当一名剑客了。 这,或许是件好事,可对于少林寺来说,可能就是灾难了。 到时候,整个少林都是剑客,没有一个和尚,那少林寺这个禅宗祖庭,也就到此为止了。 殇休嘴角轻咧,将曲铃儿招到身边,然后对苦乘说道:“我承认,我这译文,本就是为了引导剑客入门所用的。可你们若是佛性深厚的话,未尝不能抵抗我的剑意,明悟其中的佛意。到时候,你们之中,便会有人因此而化身佛陀,盖压当代,统领佛门。这一点,我很确信。” 话音刚落,苦乘脸上的骇然之色已然盛极,只听他颤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殇休右手食指轻抚腰间铁剑,面上绽放出若皎月一般高洁明亮的笑容,悠然道:“剑客,殇休。” 说着,殇休便牵着曲铃儿的手,悠悠然的走了出去。 而苦乘,则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脸上表情变得虔诚、欢喜、欣慰。 因为,在殇休的声音响起之时,苦乘见到了佛,见到了众生,也见到了......众生化佛。 少林寺,乃是佛门禅宗,主张明心见性,即可成佛。也就是说,天下众生,皆可成佛。 此时苦乘所见到的的景象,与他禅宗的祈望,何其的相似。 所以,苦乘应该高兴,应该欣慰。可当他脑海之中,骤然出现了“天下无佛”四个白色大字之后,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随即,不待苦乘多想,那四个字,便带着一股能刺穿一切的锐意,直朝苦乘的心神,轰击而来。 “啊~”苦乘顿时双目圆瞪,一脸骇然的清醒了过来,而他的额头,则在不停的渗着冷汗。 半晌,苦乘才倒抽了一口凉气,在将那口气缓缓的吐出来之后,他才缓了过来,幽幽的叹息道:“阿弥陀佛,好可怕的剑!好可怕的人!” 且不理会苦乘,却说殇休牵着曲铃儿离开少林寺之后,便立刻帮曲铃儿恢复了真身。 毕竟,那些易容材料之中,有些东西比较伤皮肤。殇休一个糙汉子,自然可以不必理会。可曲铃儿却是个小姑娘,以后恢复神智之后,还要婚嫁,若是因为皮肤原因被夫家嫌弃,那殇休的罪过可就大了。 不过,曲铃儿明显不领这个情,直朝殇休嚷道:“傻姑要变人玩,变成休哥哥,练剑,发光。” 殇休一个脑崩儿过去,轻笑道:“变成我,没用。只有好好练剑,才能发光。” 曲铃儿揉着脑袋,噘着嘴,满脸委屈的说道:“傻姑要练剑,傻姑要发光,要发光!” 说着,曲铃儿竟是自顾自的开始演练起了剑法,看那招式,分明是一门二流剑法,而且其一招一式,已得剑法之神髓,颇具威力。 这是曲铃儿第一次靠自己独立施展剑法,殇休却没有丝毫意外。 因为,这本就在殇休的计划之内。 第一百六十九章 杀生成就灵慧智 橘红色的夕阳,伴随着金光粼粼的晚霞,在地热的蒸腾之下,竟是有些模糊,让人看不分明。 这是在苍茫的大漠之上,才能看到的风景。 曲铃儿虽痴傻,可却有着少女的天真烂漫。她和很多少女一样,喜欢吃好吃的东西,喜欢欣赏美丽的景色。 而这大漠的风情,又总是那么的撩人。 所以,曲铃儿毫无意外的被吸引了......那么一瞬间。 时间很短,连仔细看一眼都不够。 可对于现在的曲铃儿来说,足够了。因为她还有更加美好的东西,需要看,需要欣赏,需要细细品味。 那就是......剑法! 马车,快速的行驶在荒无人烟的大漠之中。 车顶,曲铃儿就那么稳稳的站在上面,手持长剑,心无旁骛的演练剑法。 而殇休,则意态悠闲的斜倚在车门边上,目光幽然的凝视着天边的落日,也不知道他又从中看到了什么剑法。反正,他总是不可能闲下来的。 没有挥动马鞭,没有控制缰绳,那马儿,就像是认识路一般,拉着马车,坚定不移的朝着一个方向奔驰而去。 红日,在洒下最后一片光芒之后,终于落到了地平线之下。 殇休收回目光,精神微震,马车骤然停止,他抬头看着天上的那弯月牙儿,喊道:“吃饭了。” 月牙儿,当然不会吃饭。会吃饭的,是曲铃儿。 “傻姑要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曲铃儿的声音清脆悦耳,全然没有以前的痴傻之意。而且,她的这段贯口,说得极为利索,若不是反应机敏之人,根本就练不出来。 此时,曲铃儿正顽皮的趴在马车顶部,朝殇休做着鬼脸,这在以前的她身上,是根本看不到的。 殇休斜瞥了曲铃儿一眼,然后掏出三个小羊皮纸包,递给她,无奈道:“既然已经康复了,‘傻姑’这个名字就别用了。如果你不喜欢黄老邪给你取的名字,那你就自己想一个。” 康复,对于曲铃儿来说,就是心智和神智都恢复到了正常的水平。也就是说,曲铃儿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心智健全的正常人。 这期间,总共花了殇休二十五天的时间。 前二十天,曲铃儿通过修炼剑法,来凝聚心神,然后一步一步的恢复神智。 后面的五天,就是让曲铃儿杀人、以及分析为何杀人,用来强化曲铃儿的心智。 这种方法,太过激进。不过,在这个时代,却是最适合的。 因为,在这个时代,不仅有江湖败类,还有金人,都可以杀,选择太多了。 不过,杀戮,在一天前进入大漠之时,暂时停止了。这里的人,还没有入侵大宋,算不得可杀之人。 曲铃儿一一接过纸包,在车顶摆好,随后再次将脑袋探向下面,俏声道:“傻姑不!傻姑就不!” 刚把声音抛下,曲铃儿就将脑袋缩了回去,紧接着,就是一阵拆包和咀嚼食物的声音。 殇休微一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大羊皮纸包,将其打开,一只金黄色的烤羊腿,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里面,看起来特别有食欲,闻起来神仙都站不稳。 “什么?”曲铃儿叼着根大鸡腿,将小脑袋伸出来,直勾勾的盯着烤羊腿。 殇休无奈的看着曲铃儿的嘴角,那里正有一条银线缓缓的往下垂,眼看着就要落在殇休的脑门上了,突然像是遇到了阻隔一般,凭空划向了一边的地上。 “你这是想用口水帮我洗脸吗?”殇休手指微动,羊腿便立时被分作了两半,十分对称的两半。 而后,他将一半递给曲铃儿,可曲铃儿却没接,反而傲娇道:“美少女的香津,多少人求都求不到,都被你浪费了。” “这么稀有,那你倒是给我吸回去啊!”殇休嘴角微抽,右手握着一半羊腿,放入羊皮纸袋之中,然后又抽出来。 可抽出来的,却只剩下了骨头,至于肉,则都被殇休用精神切成了薄片,留在了纸袋之中。 曲铃儿迫不及待的探手夺过纸袋,然后娇笑道:“本就是给你的,你不要,傻姑也不要了。” 这话,听起来有点像是表白。 可殇休却知道得清清楚楚,曲铃儿对他没有一丝的男女之情,反而,只有父女之情。 没错,曲铃儿就是把殇休当做了父亲。 对于这一点,殇休并不奇怪。毕竟,他是曲铃儿恢复神智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那个时候的曲铃儿,心智只是五岁幼童的水准,对外界充满了恐惧,理所当然的会将殇休这个对他好的人,当做靠山,当做亲人,当做父亲。 而殇休,也将自己代入了“父亲”这个角色,该严厉的时候严厉,该慈爱的时候慈爱,心中竟是没有起过一丝的欲念。 这在外人看来,当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相处模式,可它却就那么顺理成章的形成了。 所以,曲铃儿只是在撒娇,对父亲撒娇。 一片薄薄的羊肉,突然从殇休手中的另一半羊腿之上,自动飞入了他的口中,瞬间就化掉了。 “别说得那么好听,你自己都嫌恶心吧!”殇休仰头看着月亮,羊肉片却总能在他张嘴的那一瞬间,进入他的嘴里,倒是让他显得很是安逸。 曲铃儿盘膝坐在车顶,往嘴里丢了一片羊肉,而后又抱着一只熊掌啃了一口,才问道:“休哥哥,还有多久才到你家啊?” 这算是转移话题,不过,也确实是个问题,一直都在赶路,曲铃儿有些厌倦了。 “明早,太阳升起的时候。”殇休从马车内拿出两只竹筒,朝车顶丢了一个,然后将另一个打开。 顿时,一股浓郁的果香味,充斥在马车附近,仿若将马车与这个世界隔开了一般。 前面正在吃草的马,突然打了个响鼻,然后扭头盯着殇休手中的竹筒,可它却不敢将头探过去。 殇休见状,不由轻轻一笑,精神微动,一只竹筒便径自从车内飞到马嘴边,同时,竹筒上面的盖子也自动脱落,露出了里面鲜甜的果汁。 那马竟像是有了灵性一般,朝殇休点了点头,而后开始疯狂的舔舐着竹筒口。 那副馋相,直把殇休和曲铃儿都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没过多久,晚餐结束。 马车,再次朝前方驶去...... 第一百七十章 温火慢调残败体 对于勤劳的人来说,当天边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之时,新的一天,便已经开始了。 李萍提着一只木桶,轻手轻脚的钻出蒙古包,径直走向羊圈,准备挤点羊奶,待煮熟之后,配着奶皮子、奶豆腐、再加上点昨天剩下的一些羊肉,给儿子郭靖做一顿丰盛的早餐。 不过,她的动作必须要快一点,因为再过一炷香的功夫,郭靖就会起床练功。 到时候,若早餐还没准备好的话,郭靖就会吃不好,之后练功也会没有力气。 这是一个望子成龙的母亲,所不愿意见到的。 殇休迎着晨光,坐在羊圈之上,看着大步走来的李萍,摇了摇手,笑道:“义母,起这么早啊?” 此时的天地尚还有些昏暗,李萍距离羊圈还有十几步的距离,倒是没发现那里有个人,陡然听到这一声招呼,李萍先是一惊,随即又是一喜,问道:“是阿休回来了吗?” 说话的功夫,李萍已经奔到了羊圈前,也看到了正在跃下羊圈的殇休,顿时欢喜得笑了出来。 “嗯,我回来了,”殇休微笑着点点头,伸手接过李萍手中的木桶,放在一边,然后柔声问道:“义母,那份礼物收到了吗?” 礼物,自然就是段天德的人头,也是李萍十几年的执念和仇恨。 “收到了,不过被我丢去喂狗了。”李萍洒然一笑,毫不在意的挥手道。 殇休不由一乐,缓步走到李萍身后,在她疑惑的目光下,将右掌按上了她的后心,并说道:“义母,不用紧张,深呼吸,我用内力替你调理一下身子。” 李萍闻言,虽是满脸疑惑,却也依言而行。她不懂“内力”是什么,也不知道殇休准备做什么,可她相信殇休,这就够了。 顷刻间,一股清凉之中透着温暖的内力,便从殇休掌心缓缓的涌进李萍的身体,开始为她洗刷肉身。 这一次,殇休的手段倒是前所未有的细致柔和,就好像深怕李萍不适应一般。 李萍倒是没有不适应,反而感觉很好,就好像在泡热水澡一样,舒适安逸,让人昏昏欲睡。 然后,李萍就真的睡着了,睡得异常的香甜。 殇休神色复杂的看着被自己精神虚托住的李萍,心中幽然一叹:“唉~,她今年才不到四十岁,体内的暗伤却比一个修行外功的老头子还要多,能撑到现在,实属造化!不过,幸好还有救,若是要再等个两年,恐怕就真的无力回天了。现在麻烦的是,不能一次性清理太多的暗伤,要不然,她的身体会撑不住的。看来,只能慢慢来了。” 随即,殇休也不再多想,精神微动,带着李萍,飘进了自家的蒙古包。 待将李萍安顿好之后,殇休才身形一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只见房间里面,曲铃儿正躺在床上睡觉,看那四仰八叉的睡姿,再看那满脸口水的睡相,殇休不由抚着额头,暗骂道:“这是哪个魂淡教出来的?以后还嫁得出去吗?” 不过,殇休并没多做理会,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只见他径自走到房间的角落处,将自己带回来的一个大包裹拆开,再从中翻出几个鼓鼓囊囊的羊皮纸袋,并将其一一打开。 顿时,一股浓郁的药草味便充斥在了整个房间之中。 很显然,羊皮纸袋中,装的都是药材,用来做药膳的药材。 殇休麻利的抓了点药,随后将一切还原,转身走出了房间。 草原之上,食材不多,要说做药膳的话,最适合的,也就是牛、羊的肉了。 一头牛太大了,若是全部做成药膳的话,不仅要消耗大量的药材,而且殇休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到时候也是便宜别人。 殇休也不是小气的人,可他带回来的药材并不多,实在禁不起这样的消耗。 所以,殇休最后还是从自家的羊圈之中牵了头羊,拖出去杀了。 有了内力,有了精神,做什么事情,都要快很多。 杀羊、放血、掏内脏、剥皮、去骨......很快,一头羊便被收拾得妥妥当当的。 大约一炷香之后,一道四味羊肉汤,和一套特制的全羊宴,便摆在了蒙古包正厅的矮桌之上。 闻香出门的郭靖,在见到殇休的一瞬间,不由得惊喜道:“二弟,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嗯,刚回,”殇休笑着点点头,说道:“你先去洗漱吧!等义母醒来,我们再一起用膳。” 郭靖闻言,不由眉头一皱,目光也从美食之上彻底移开,朝殇休急声问道:“娘亲怎么了?怎么今天起得如此晚?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帅郭,你变聪明了!”殇休目光惊奇的打量着郭靖,而后轻笑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是看义母太累了,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反正我也会做饭,饿不着你的。” “吁~,没事就好!”郭靖顿时长舒了口气,而后朝殇休招呼了一声,便转身出门了。 这时,李萍和曲铃儿同时从各自的房间之中走了出来。 李萍本来是闻着香味出来的,不过,在看到了娇俏可人的曲铃儿之后,顿时将注意力全部都转移到了曲铃儿身上。 殇休见李萍出来,便连忙站起身,走到李萍近前,将她搀扶到矮桌边坐好。 而曲铃儿,则像一只小狗一样,飞速的窜到矮桌边,盯着上面的美食,直流哈喇子。 “阿休,这位是......?”李萍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曲铃儿,不过其中却是透露着十分的满意。 “她叫曲铃儿,”殇休一巴掌将曲铃儿准备伸向羊肉串的手拍开,而后对李萍笑道:“是牛家村曲三的女儿。我去牛家村的时候,发现曲三已经死了,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所以我就把她带上了。” 李萍闻言,顿时面色一暗,幽幽叹息道:“唉~,没想到,就连曲三都死了!” 随后,她伸手轻抚着曲铃儿的小脑袋,怜爱的说道:“好孩子,你肯定遭了不少的罪吧!” “嗯,特别是跟了殇休之后,他不给我吃,不给我穿,还不给我做玩具,”曲铃儿满脸委屈的瞥了眼殇休,然后将手掌摊到李萍面前,说道:“义母,你看,他还每天逼着我练剑,害的我的手都起茧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神转思路大帅郭 不给吃的!那曲铃儿为何会气色红润有光泽? 不给穿的!那曲铃儿那一身价值百两纹银的翠竹悠悠衣裙,又是从何而来? 不给玩具!那曲铃儿腰间挂着的那些机巧的小挂饰,又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曲铃儿演着演着,竟是忍不住笑场了。 李萍自是看出了曲铃儿是在撒谎,却也没有拆穿,只是宠溺的看着她,笑而不语。 而殇休,则是一脸无所谓的从怀中掏出两个竹筒,淡淡的说道:“哎呀,好像还有两份果汁,正好,我和义母一人一份。” 曲铃儿闻言,顿时安分了下来,如同小猫儿一般,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凝视着竹筒。 这般变化,直把李萍逗得哈哈直乐,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这般有趣的景象了。 殇休目光柔和的瞥了眼李萍,不由嘴角微翘,然后将手中的两个竹筒放下,又从怀中掏出两个新的竹筒,对着曲铃儿晃了晃,轻笑道:“哎呀,好像还有。” 曲铃儿脸色一黑,伸手拿过一个竹筒,将其打开之后,递给李萍,然后对殇休娇斥道:“幼稚!” 李萍接过竹筒,点头附和道:“嗯,是很幼稚。” 也不知道,她到底说的是谁,不过,殇休是肯定不会承认自己幼稚的。 正在这时,郭靖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却见家里多了个漂亮的姑娘,不由脸现惑色的看着殇休,问道:“二弟,这是你的新娘吗?” 殇休无语的望着郭靖,顿时有一种被折服的感觉,这种清奇的脑回路,这种不经大脑的话,果然很郭靖! “唉,”曲铃儿突然凑到殇休面前,用胳膊肘顶了顶殇休,悄声道:“这是你大哥?怎么这么帅啊?” “犯花痴一边去,”殇休一把将曲铃儿的脑袋推开,转头对已经走过来的郭靖问道:“帅郭,你所说的‘新娘’,是指‘新的娘亲’的意思吗?” “噗嗤~”李萍和曲铃儿顿时笑趴了。 郭靖面对着殇休坐下,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不是,我说的是媳妇。” “哦,那不是。”殇休也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李萍终于受不了了,伸手轻敲了一下殇休的脑门,笑骂道:“臭小子,你能不能别老逗你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为人老实,别人说什么他都信。” “逗一逗,说不定能变聪明点。”殇休轻轻一笑,在给曲铃儿和郭靖二人分别做了介绍之后,便开始招呼众人吃饭。 早已忍受不了美食诱惑的几人,便都不再言语,专心伸手探筷,猛塞猛喝。 那场景,倒是前所未有的热烈! 待肉尽、汤见底之后,这顿早餐,算是结束了。 李萍准备起身收拾满桌的狼藉,却被殇休抢先处理了。 不过,李萍就算有心,也是无力,因为她太撑了,连站都站不起来。 片刻之后,殇休就将焕然一新的碗碟重新摆回厨房,而后走进正厅,再次坐回矮桌旁。 “糟糕,师父们还在等我练功呢!”郭靖这才反应过来,可惜,他也遭遇到了与李萍同样的窘境。 殇休瞥了郭靖一眼,轻笑道:“帅郭,你说的‘师父们’,是指江南七侠?还是指教你内功的人?” 殇休早已感知到,郭靖身上有一股微弱的道家内力,想来,他正在修炼一门道家内功,不过,品阶应该不高,属于入门级的。 “二弟,内功是什么?”郭靖木讷的挠了挠头,不解道。 “‘内功’,顾名思义,就是培养内力的功法,至于内力是什么,”殇休突然闪至郭靖背后,并用掌心抵住他的后背,幽然道:“你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话音落,内力出,大功率的洗刷肉身。顷刻间,郭靖的头顶就开始冒出了缕缕白烟,看上去就像是一根被点燃的大香一般,倒是让一旁的李萍好一阵惊奇。 片刻之后,殇休收手而立,笑道:“帅郭,你现在知道什么是内力了吧?” 郭靖站起身,伸伸腿,甩甩胳膊,然后不可思议的看着殇休,问道:“原来这就是内力啊!可为何你的内力,与我的不同?我感觉你的要强大好多啊!” “嗯~”殇休略一思索之后,才一脸笃定的答道:“大概......是因为我比较帅吧!” 李萍闻言,顿时笑喷了。可随即,她又捂着肚子痛呼了起来,却是由于抽动了腹肌,引起了肠胃的不适。 殇休赶忙跑过去,运起内力,催动李萍的消化系统,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她就恢复了正常。 “哎哟,你这个阿休啊!”李萍反身轻拍了殇休一下,笑道:“差点把义母笑死了。” 曲铃儿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她已经习惯了殇休的厚脸皮,不过,她对于李萍的反应却是十分疑惑,不由好奇的问道:“义母,难道这么多年来,您都没习惯他的厚脸皮吗?” 李萍闻言,不由幽幽一叹,伸手抚摸着殇休的脑袋,苦笑道:“那得要有机会才行啊!” 殇休微微一笑,将李萍扶正,然后对曲铃儿说道:“说起来,我们两个的情况倒是很相似。你当了十五年的傻子,我做了十六年的行尸走肉。而且,我们的运气都不错,都碰到了英俊帅气的我。所以,你不再是傻子,我也恢复了正常。” 曲铃儿闻言,顿时不可思议道:“那你的剑法是怎么练得这么厉害的?” “专心练剑,自然能做到,”殇休嘴角轻咧,伸手指了指曲铃儿腰间的铁剑,幽幽的说道:“我的剑,已经交给你了,你可不要辜负它,快去练剑吧!” 乍听此言,曲铃儿二话不说,一口饮尽竹筒之中的果汁,而后身形一闪,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正厅之中。 郭靖和李萍目露骇然之色的看着那微微飘动的门帘,而后又齐齐望向殇休,似欲要开口询问。 “很多武林高手都能做到这一点,你们不用吃惊,”殇休微微一笑,然后看向郭靖,说道:“帅郭,帮个忙,把你几个师父都叫过来,我有好事要找他们。” “哦。”郭靖应了一声,就“咻”的一声,跃出了蒙古包。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跪天地君亲师 殇休嘴角抽搐的看着那剧烈翻卷的门帘,转头朝李萍问道:“您这亲生儿子,刚才是用嘴巴发出的声音吧?咻~” 他从没想过,堂堂的郭巨侠,还会有这么“中二”的一面,实在是叫人大开眼界啊! 李萍捂着额头,无奈道:“别问我,我头疼。” 随即,她又好奇道:“刚才那个曲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殇休掏出一个装果汁的竹筒,递给李萍,然后开始向她讲述起了曲铃儿的遭遇。 不过,他跳过了桃花岛的那一段。毕竟,那些人物都和李萍没有关系,李萍认识的,只是卖酒的“曲三”,而不是桃花岛的曲灵风。 待听完殇休的话之后,李萍不由怅然一叹,语带怜惜道:“唉~,铃儿这孩子,倒是比你苦的多啊!也不知道这些年来,她一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接着,她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瞪大双眼盯着殇休,满含期冀的问道:“阿休,你能将铃儿教的这么聪明伶俐,那能不能把靖儿也教得聪明一点啊?” 殇休微微一笑,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然后对李萍说道:“义母,武功这种东西很奇妙,它带给人的,不仅仅是武力,还有智慧。所以,这世间的绝顶高手,从来都没有笨蛋。” “也就是说,只要让靖儿成为那个什么‘绝顶高手’,就行了?”李萍惊喜道。 殇休点点头,替李萍将竹筒打开,然后递还给她,笑道:“不错,这个就不用您操心了,我这次回来,就是处理这件事的。” 李萍闻言,顿时满心欢喜的点点头,而后端起竹筒喝了口,赞叹道:“你这手艺真不错!”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殇休理所当然的点头赞同道。 李萍斜瞥了殇休一眼,轻笑道:“你这脸皮也不错,若是包在马蹄下,跑个几百年都烂不了。” “这材料,”殇休指了指自己的脸,然后朝四周一比划,笑道:“做一个蒙古包,可以千万年都不朽。” “你呀!”李萍都无语的朝殇休丢了个白眼,正待继续开口。 突然,江南七侠、郭靖、张青玉、还有本该在外面练剑的曲铃儿,都一窝蜂的涌进了正厅,然后纷纷和李萍打招呼,一时之间,倒是热闹了许多。 殇休杵着脑袋,斜眼瞥着那群老家伙和小家伙,见他们没有一个人理会自己,便干咳了一声,准备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可大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的在那里扎堆聊天。 “婶婶,这个是什么东西啊?好香!”张青玉指着李萍手中的竹筒,使劲的咽了口口水,脆生生的问道。 殇休立马掏出一个竹筒,打开之后,递到张青玉面前,见她只是盯着竹筒猛咽口水,却不伸手接。殇休不由得神情微愕,斜瞥了张阿生和韩小莹一眼,赞叹道:“你们家家教真不错,这孩子,适合学剑。” 果汁,对于小姑娘来说,就好比黄金对于成年人,除了心智坚定的人之外,没有人能抗得住那种诱惑。 而心智坚定,就是一个剑客的基本要求之一——“坚”。 韩小莹看了张阿生一眼,却见张阿生也在回望着她,韩小莹顿时明白了丈夫的心意,便转头朝殇休问道:“那她适不适合跟你学剑?” 其余几人闻言,顿时止住了声音,齐齐转头看向殇休,等待着他的回答。 殇休摸了摸下巴,稍微感知了一下张青玉的精神,却发现其精神强度比一般的成年人都要强一点,不由笑道:“适合。” “那现在就拜师吧!”柯镇恶在一旁说道。 殇休微一摇头,轻笑道:“不必如此,拜不拜师,我都会用心教的。就像韩大姐一样,不也没拜我为师吗?” “我怀疑,就是因为我没拜师,所以你教我的剑法才会那么‘平平无奇’。”韩小莹幽幽的说道。 这本就是句玩笑,特别是,当韩小莹咬牙切齿的说出“平平无奇”四个字的时候,大家顿时都哈哈大笑起来。 待众人都笑够了,韩小莹才再次开口道:“既然你不想收徒,那就让青玉磕个头意思一下吧!” 说着,她便牵着张青玉,准备转到殇休跟前,给他磕头。 殇休连忙挥手制止,迎着众人不解的目光,解释道:“既然学剑,那就要像一柄剑,不跪不折。” “连她的父母都不行?”柯镇恶皱眉问道。 “撒~”殇休嗤笑一声,目光一扫江南七侠,说道:“你们缺那一跪吗?她若敬你们,跪与不跪,她都会敬你们;她若恶你们,跪与不跪,她都会恶你们。那你们告诉我,为何还要让她跪?意义何在?先把你们打个半死,再给你们跪下磕头,你们就舒服了?”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木然,在沉吟片刻之后,才相继苦笑着微微点头,看来是赞同了殇休的观点。 “嗯,确实是这个理,”朱聪微微点头,而后又疑惑道:“那要是天子呢?” 天地君亲师,是人们常跪的五类,而对于江南七侠来说,“君”,比其他的都要大,理所当然要跪。 殇休抚着脑袋,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幽幽的说道:“自秦以来,每个君王都说自己是‘天子’,可他们真的是天生的吗?他们要真的那么厉害,为何还会有改朝换代的事情发生?为何他们得天下的手段,和别人一样,都是发动战争?为何每个夺得天下的人,都自称是‘天子’,难道那些失败的,就一定不是‘天子’吗?” 接着,殇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目光灼灼的凝视着众人,缓缓的说道:“在我看来,若那人能为天下人带来福祉,他就是‘天子’,我可以不求名利,暗中为他镇守天下;若那人昏庸无道,弄得民不聊生,他就是‘叛逆’,我必将斩下他的头颅,问问那天,可还有子!你们说,我对天子有恩,为何还要反过来跪他?你们说,一个区区的叛逆,又有什么资格让人跪他?” 第一百七十三章 忍辱负重真英雄(三更) 蒙古包内,静悄悄的,外面的风沙,吹不进来,里面的寂静,也飞不出去。 殇休扫了眼神色复杂的众人,而后将手中的竹筒递给满头雾水的张青玉,并对她柔声道:“听不懂没关系,以后,你的剑会告诉你的。” “剑?能说话吗?”张青玉面上的茫然之色更浓了。 殇休摇了摇头,轻笑道:“剑,不能说话。可你能在学剑的过程中获得智慧,之后你就会凭借那些智慧,想明白很多事情。这,也相当于是剑告诉你的。” “嗯。”张青玉点点头,也不再多想,抱着竹筒喝了一口,顿时只感觉一股透人心脾的甜美,从味蕾扩散至全身,她不由得高兴的喊道:“好喝!” 也许就是这一声喊,将众人给唤醒了。 韩小莹幽幽一叹,看着殇休,苦笑道:“殇休,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女儿会被你教成什么样子?” “嗯~”殇休双眼上翻,看着房顶,故作沉吟道:“大概到时候,你能想到的所有能赞美人的词汇,都可以放到她的头上。就像现在的我一样,完美!” 众人闻言,同时翻了个白眼,心中齐呼道:“要脸不?” “二弟,你的脸皮太厚了。”郭靖的脸都红了,好像是在为殇休害臊一样。 殇休斜瞥了郭靖一眼,悠然道:“帅郭,你这话在我听来,也是赞美。” 众皆无语,齐齐盯着殇休,仿若在看某种神奇生物一般。 殇休没有在意,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摆在面前的矮桌上,然后扫了眼江南七侠,说道:“随便找了门功法,你们将就着练吧!” 那是《九阴真经》上卷,里面功法名称之中的“九阴”二字,全部都被删除掉了。现在,这就是一门无名功法,倒也不至于给江南七侠招灾惹祸。至于那《九阴真经》之中的意,对于一群坚守信念和承诺的侠士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朱聪拿起那本书,仔细翻看了片刻之后,皱眉嘀咕道:“有些眼熟啊!这行文风格,好似在哪里见过!” 殇休给自己开了个竹筒,喝了口之后,漫不经心的说道:“应该是相性相同吧!我见你们那人皮上的武功偏向于道家的,于是我就随便从一个道士手中要来了这本书,应该和你们的武功很配,拿回去慢慢看吧!” 江南七侠不知道,那个道士叫周伯通,而周伯通有个很有名的师兄,叫王重阳,“天下第一”的王重阳。 朱聪恍然,朝殇休一拱手,道:“原来如此,倒是多谢你了!” 其余六侠也是轮流道谢,殇休却是大手一摆,漫不经心的说道:“谢什么?随便弄来的,没费什么功夫。我手头上还有一门神功要传给郭靖,你们快些回避吧!” 李萍轻轻给了殇休一巴掌,故作怒斥道:“臭小子,怎么说话的?” 殇休身子一正,站起身,朝江南七侠假模假式的笑道:“恭请七位大侠回避!” “臭小子!”柯镇恶一声笑斥之后,便招呼其余六侠一起离开了。 倒是张青玉,依旧留在原地,抱着竹筒美美的喝着,这怕是被殇休抱去卖了,都没人管了。 殇休轻点张青玉脑门,笑道:“青玉,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回去啊?” “咦?人呢?”张青玉茫然四顾,好似迷途的小鹿,煞是惹人怜爱。 “你跟铃儿姐姐一起去找你爹爹他们吧!”殇休朝曲铃儿使了个眼色,只见曲铃儿的目光瞥向了其他的方向,可手却伸到了跟前。 要好处!殇休嘴角微抽,掏出两包糖果,一人一包,说道:“臭丫头,别动青玉的糖。去吧!” 曲铃儿收好糖果,牵着张青玉的手,在朝李萍他们告别之后,一蹦一跳的出了蒙古包。 “给姐姐一颗糖,姐姐给你讲故事。” “不,臭二哥让你别动青玉的糖,你要听话。” “嘿,小丫头,敢用阿休来压我,看我不挠你。” “哈哈哈......” ...... 待人声渐远,殇休目光转向郭靖,见他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不由笑道:“帅郭,你再帮我个忙,把那个教你内功的人请过来。他若不肯的话,你就告诉他,我有周伯通的消息。” 郭靖皱眉挠头,疑惑道:“周伯通是谁啊?道长大叔的熟人吗?二弟,难道你认识道长大叔?” 李萍也是满头雾水,问道:“阿休,这是到底怎么回事啊?靖儿口中的‘道长大叔’又是谁啊?” “若我没猜错的话,那人应该是丘处机的师兄,”殇休安抚了李萍一句,又转头问郭靖:“他是不是说,他叫马钰?” “是啊!”郭靖点头,随即又问道:“可是,二弟,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殇休斜眼瞥着郭靖,无奈道:“见多了,听多了,自然就知道了。你还是赶紧去吧!再磨蹭下去,就要到中午了。” “哦。”郭靖应了一声,便又是“咻~”的一声,飞跃出门了。 殇休满脸无奈的看向李萍,却见李萍正捂着额头,作头痛状,不由笑道:“义母,不用担心,会好的。” “希望吧!”李萍摇头苦笑,随即抬头盯着殇休,皱眉道:“阿休,你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虽然很有道理,可要是让别人听到的话,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杀身之祸,是有。可是,杀的,是谁的身? 殇休没有细细解释,转而说道:“我的那些话,主要是说给郭靖听的。” “靖儿?那和他有什么关系?”李萍疑惑道。 殇休微一摇头,轻叹道:“郭靖从小就被你们教导,要像岳飞那样精忠报国。这本没有错。而以他的条件,以后也一定能做到那一步。可惜,现在的大宋岌岌可危,稍有不慎,就会灭亡。我怕他到时候一时想不开,以身殉国,那就难看了。也许你们觉得,以身殉国很忠烈!可在我看来,在明知事不可为之下,忍辱负重,留下有用之躯,暗中保护大宋子民,让他们不至于被灭种,以待将来崛起。这,也是一种英雄。” 李萍目光复杂的看着殇休,半晌,才幽然一叹:“唉~,原来这些年来,我们都是将靖儿往死路上逼啊!以后还是要你多费心了!” “不费心,我到时候把那赵家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拉到郭靖面前,让他杀上几个,他就不会有那些无所谓的想法了。” 殇休意态悠闲的说着这般恐怖的话语,让李萍只觉得他这是在开玩笑,不由得又是一阵无语,却又有些无可奈何,最后只得作罢,与他闲聊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全真掌教马丹阳 茶香,混合着茶壶之上的缕缕白烟,缓缓的,充满了整个蒙古包。 李萍面带微笑的凝视这面前的茶杯,见其中的茶扁平、光滑、挺直,色泽嫩绿光润,香气鲜嫩清高,叶底细嫩呈朵,却正是那西湖龙井! “阿休,这个好像是特级的西湖龙井吧!”李萍一脸笃定道。 殇休微抿了口茶,点头笑道:“义母好见识!” “倒也谈不上见识,只不过当年我未出阁之时,做了一段时间的采茶女,见多了,也就知道了,”李萍笑着摆了摆手,接着疑惑道:“你这些是怎么弄到的?我记得,这好像是贡品吧!” 殇休洒然一笑,说道:“前段时间,我去走访了个江湖前辈,见他那里茶多得喝不完,就要了一点。” 那个所谓的“江湖前辈”,自然就是黄药师了。不过,殇休的茶,并非是从他那里要的,而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殇休自己拿的。简而言之,就是偷的。 虽然只是一点茶而已,若是殇休开口的话,黄药师必然不会吝啬,可殇休却还是这样做了。 因为,殇休突然想起了那个只走窗户的司空摘星。 “那也不能直接问人家要啊!”李萍白了一眼殇休,然后径自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话虽是这么说,可要都要来了,礼节已经失了,再说也就没有意义了。 殇休轻轻一笑,却没接话,反而朝门口喊道:“马道长,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喝杯茶吧!” 说着,他手指微动,桌上便多出了两个白瓷茶杯,而杯中,竟是不知何时有了温热的茶水。 门帘,轻轻的掀开,率先进来的是郭靖,其身后,则跟着一个身着道袍、面色红润的短须中年道人。 那道人缓步走到矮桌前,朝殇休和李萍拱手一礼,道:“贫道马钰,见过郭夫人、殇公子。” 李萍忙起身见礼,却发现殇休依旧是岿然不动,不由轻拍了他一下,轻斥道:“阿休!” 殇休面带微笑的解释道:“义母不必如此,马道长乃是有道全真,不拘俗礼,自然点就好。” “哈哈,”马钰伸手将李萍引回座位,笑道:“殇公子说得在理,我们还是自然一点好。” 说着,他就径自坐到了殇休的对面,与此同时,一杯茶也滑到了他的面前。 “请!”殇休举杯微递,而后径自轻抿了起来。 “二弟,这是什么啊?好香!”郭靖坐在殇休右手便,看着面前那杯黄绿色的茶水,一脸的疑惑之色。 殇休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是茶,大宋那边特有的饮品,要一点一点抿着喝,才能品出其中的甘甜,你试一试。” “哦,”郭靖端起茶杯,学着其他人的模样,抿了一小口,突然,他面色一滞,迅速的扭过头,朝一旁连“呸”了好几声,才苦笑道:“二弟,你又逗我,哪有甜,分明都是苦,比那胆汁还苦。” “哈哈哈......”其余三人见他那副嫌弃的模样,顿时乐了。 笑了一会儿,马钰终于按耐不住,朝殇休问道:“殇公子,我听靖儿说,你有我师叔的消息?” “嗯,前些日子碰到了他,”殇休微一点头,轻笑道:“不过,你也知道他的脾性,让他常年呆在全真教是不可能的,所幸他现在武功还行,倒也不虞有什么危险。再说你们修道之人,也不一定非要守在那里,或许像他那样四处走走、看看,反而更好。” 马钰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皱眉上下打量了殇休几眼之后,迟疑道:“殇公子和我师叔相熟?” 殇休轻抿了口茶,摇头轻笑道:“这个和你没关系,你只要知道,他还活着,他很自由,这就够了。” 殇休和周伯通,以前或许很熟,可惜,当殇休说出了一切之后,两人就不会再那么熟了。毕竟,谁都无法忍受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被人蛮横的掏出来,拿在烈日下暴晒。 “听靖儿说,你前段时间去中原,是为了寻找功法?”马钰突然问道。 “嗯,”殇休瞥了眼满脸好奇的郭靖,而后朝马钰点点头,淡然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猜得没错,我确实从周伯通那里得到了《九阴真经》。” 马钰右手微提,眼中寒芒一闪,沉声问道:“怎么得到的?” “马道长,不要!”李萍和郭靖同时惊呼道。 他们倒不是担心殇休,而是担心马钰,他们是怕殇休杀了马钰。毕竟,马钰对郭靖有授业之恩,而且还是丘处机的师兄,大家都有不浅的情分,李萍和郭靖自是不愿意见他死在殇休手里。 马钰的手,已经扶上了腰间的剑柄,可殇休却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他,说道:“他见我年少有为、英俊帅气、风流倜傥、潇洒不羁,所以就把真经丢给我了。哦,还有你们全真教所有的剑法、剑阵,他都教给我了。” 说到这里,殇休突然一顿,斜眼瞥着郭靖,幽幽的问道:“话说,帅郭,你到底被套了多少话啊?我怎么突然有种被你卖了的感觉?” 紧张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就连马钰都是一脸的哭笑不得,他实在想不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会是这般反应,着实让人意外。 “没有啊!道长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很多我都不知道的,我就没有回答,也没有多少话啊!”郭靖皱眉挠头,将脸转向马钰,一脸认真的问道:“道长,你之前是在套我话吗?” 马钰嘴角一抽,目光在殇休和郭靖身上来回扫了几眼,又转头看向李萍,同情道:“郭夫人,你辛苦了!” 有这样两个奇葩儿子,也确实是糟心。李萍无奈的捂着额头,轻叹道:“唉~,习惯就好!” “嗯,这柄剑还不差。”殇休突然语带赞赏的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顿时吸引了其余三人的注意力,他们循声望去,却发现,殇休的手中不知何时凭空出现了一柄宝剑,就像是一直都在那里的一般。 李萍、郭靖均目露惊奇之色,而马钰则是满脸骇然的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腰间,却发现自己的佩剑,已经不翼而飞了。 当然,马钰已经知道了那柄剑的去向,却是正在殇休的手中。 “怎么可能?”马钰震惊的盯着殇休,不可置信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礼数周到问心诚 “可能的。”殇休嘴角轻咧,目光幽然的看着马钰,接着,那柄剑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了殇休的手中。 待其余三人反应过来之后,才惊觉,那剑,竟然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插回到了马钰的腰间。 马钰顿时头冒冷汗,心尖狂颤,后怕不已,暗呼:“好险!” “马道长,郭靖没告诉你......我剑法还不错吗?”宝剑再次出现在了殇休的手中。 这速度太快,根本就看不出来任何剑法的,甚至连这是不是剑法,马钰都看不出来。 不过,马钰倒是通过这件事,知道了殇休的手段,就连他师父王重阳都不可能拥有的恐怖手段。 马钰嘴角抽搐,瞥了眼一脸茫然的郭靖,幽幽的说道:“说了!可一个才十六岁的少年,能有多好的剑法?再说,这大漠之上,人人用刀,随便会耍两式剑招的,都能称之为‘剑法不错’。哪曾想......” 马钰的想法,一点都没错,可有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些意外情况发生,例如,碰到像殇休这样的怪胎。 殇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虚眼看着马钰,咧嘴轻笑道:“不用在意,这种情况不常遇到,既然遇到了,那就是缘分。而且,你一个堂堂的掌教,特意跑到这苦寒之地来教导我这兄弟,我们家总得要有所表示吧?要不然,就太失礼了!” 失礼?这个词从殇休口中说出来,倒是有一种莫名的喜感,他可从来没讲过礼貌。不过,若是为家人偿还因果的话,他不介意讲一讲。 马钰面带苦笑的瞧着不知何时又插回腰间的宝剑,强忍着骂娘的冲动,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那得看你的回答,够不够心诚了。”殇休慢条斯理的给李萍续了杯茶。 马钰端起茶,喝了一大口,才长叹一声:“唉~,你问吧!” “上次尹志平过来试探郭靖的武功,应该就是你指使的吧?”殇休轻嗅茶香,目光深邃的凝视着马钰的双眼,虽是问话,可语气却是十分的笃定。 “是这样的吗?道长大叔!”郭靖满脸疑惑的挠着头,转头看向殇休,问道:“可是二弟,你怎么会知道的啊?” 马钰神色复杂的点点头,幽然道:“殇公子说得没错,确实是我让志平出手的。” 接着,他便将丘处机和江南七侠的“醉仙楼之约”,向其他三人讲了一遍,最后才轻叹道:“我们终究是出家人,争强好胜本就不该,更何况,江南七侠的高义,远非我师弟所能及的。这一场比试,在江南七侠找到靖儿的那一刻,我师弟就已经输了。不过,他性子执拗,听不进劝,所以,我就想来这边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让郭靖最后能胜出,也好平息了我师弟的执念,专心修道。” “有劳道长费心了,”李萍面含感激的欠身一礼,接着语带关切的问道:“敢问道长,不知丘道长可曾找到杨叔叔家的孩儿?” 马钰正待答话,突然感觉背脊一寒,仿若被一柄剑架在了脖子上一般,直激得他额头渗汗,心中剧颤。他眼角的余光瞥向殇休,却见殇休的目光也微瞥向他,其中的警告之意,昭然若揭。 马钰顿时会意,知道殇休必然是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不愿李萍为此伤心,甚至是生出怨恨之意。这般良苦用心,立时让他心中的惧意全消,不由说道:“早几年就找到了,那孩子叫杨康,是个男孩,已经拜入了我丘师弟的门下。” 接着,马钰不待满心欢喜的李萍开口,转而对殇休疑惑道:“殇公子,靖儿的疑惑,我也有,不知你是如何知道志平是我指使的?” “尹志平刚走,你就来,这就很说明问题了,”殇休抿了口茶,悠然道:“而你来这里之后,不仅没有显圣施威,行那传教之事,反而隐匿身形,暗中教导郭靖。这就说明,你只是为了郭靖而来。可以郭靖此时的武力,碾压杨康完全不在话下,你此番前来,按理来说,有些多此一举了。不过我想,你应该是觉得郭靖是那良才美玉,又见他不通内功,只练外功,有些可惜,所以,便将那全真心法传授给了他。” 马钰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看怪物似的盯着殇休,半晌无语,一旁的李萍和郭靖见他这副模样,顿时明悟过来,殇休所说的,分毫不差。 良久,马钰才长叹口气,幽然道:“殇公子,你的智慧,太可怕了。” 李萍和郭靖也是深表赞同的在一旁齐齐点着脑袋,果然不愧是亲生的,那动作完全一致,看得殇休不由一乐,说道:“你们两个好歹是我的家人,承受能力能不能不要那么差啊?像我这般英俊帅气、风流倜傥......” “打住,不要再说了,为娘才刚吃的早餐,不想吐出来。”李萍仿若被殇休感染了一般,竟是开启了吐槽模式。 郭靖也点头道:“二弟,你的脸皮太厚了。” 殇休嘴角微抽,不再理会这两个拆台的家伙,转头对马钰笑道:“你的回答,我很满意,现在该说一说,我的表示了。” 说着,殇休便身形一闪,在马钰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右掌按上了他的后背。 “你......”马钰刚欲开口,就发现了自己身体之内的良性变化,不由得又是惊,又是喜,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几个呼吸之后,殇休收手而立,面带微笑的看着正转过身来的马钰,问道:“感觉如何?” 马钰慌忙站起身,朝殇休一揖,欢喜道:“沉疴尽去,大道可期。多谢殇公子大恩大德!” 马钰的大道,不是武道,不是剑道,而是王重阳的全真之道,是一种心之道。 殇休自是知道这一点,可他不认为马钰口中的“大道”,就是真正的大道。不过,这与他无关,他只是从心而动,替家人还人情而已。 “大家礼尚往来而已,算不得什么大恩大德,”殇休摆摆手,笑道:“马道长,郭靖现在由我接手了,你可以回去了。” 马钰略一沉吟,觉得殇休武功、品行、智慧俱是上佳,教导郭靖这样的良才美玉,自是没有问题,而且殇休手上还有《九阴真经》这样的神功宝典,完全不用担心内功的问题。 于是,马钰便不再废话,起身告辞,离开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善恶人心幽冷寒 待送走马钰之后,母子三人回到蒙古包,继续喝茶聊天。 不,其实也就是李萍和殇休聊天,而郭靖,则在一旁像只小狗一样,瞪着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殇休,也不说话。 只要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这样盯着,都会受不了的。 殇休抚了抚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随后无奈的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甩到郭靖面前,说道:“帅郭,这是我修行的内功心法,你就在这里背下来吧!” 一旁的李萍见殇休这反应,不由得捂着嘴偷笑了起来。这可是她首次见到殇休吃瘪,而且还是在迟钝的郭靖手上。 “哦。”郭靖满心欢喜的接过秘籍,可待他看过那封面上的功法名称之后,不由笑容一滞,而后面色古怪的看着殇休,迟疑道:“《基础内功》?二弟,你是不是拿错了?” 之前明明说得好好的,是一门神功,最后给的却是一门《基础内功》。这其中的落差,就算是木讷的郭靖,都有些开始怀疑人生了。 李萍虽然跟殇休相处不久,但是知道他在正事之上,从不含糊,便没有凑上去问,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 殇休淡淡的瞥了眼郭靖,悠然道:“武道境界,分为三流、二流、一流、超一流、以及先天,至于先天之后还有什么,我暂时不知道。不过,我认为,先天,只是武道的开始。所以,我将这门能直通先天的功法叫做《基础内功》。” 顿了顿,殇休见郭靖依旧是一脸茫然,便解释道:“也许你不知道先天境界代表着什么,但如果我告诉你,就连江湖上已知的、武功最高的五位强者,都还只是超一流巅峰的水准。这样说,你应该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了吧?” “好厉害!”郭靖惊呼出声,随即又眉头一皱,不解道:“那他们为何不修炼到先天境界呢?那样不是会更厉害吗?” 有些事情,不是不做,而是做不到。谁不想更厉害?谁不想更优秀?可也要有那个条件才行啊! 殇休伸手虚指郭靖手中的秘籍,幽然道:“因为,他们没有修炼到先天的功法。至于这本功法,则是我融合了《九阴真经》和一门极其厉害的功法,所创造出来的。也就是说,这也许是唯一一本直通先天的功法。可想而知,这门功法的珍贵。所以,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要不然,会有很多人来抢的。” 这所谓的《基础内功》,并非是殇休最开始修炼的那个版本,而是他在少林寺之时,将《九阴》《九阳》融合之后的功法。而很显然,那门极其厉害的功法,指的就是《九阳真经》。 郭靖皱眉挠头,目光在《基础内功》上游弋了片刻,才抬头看着殇休,不解道:“那就让大家一起学啊!” 殇休换了个坐姿,转头看向李萍,却见她只是在静静的喝茶,并没有开口的意思,殇休便明白了,她这是想将教育郭靖的事情,全权放手给自己。 殇休扭过头,盯着郭靖那张帅气、正气的脸庞,无奈道:“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要想清楚了,这天下恶人很多,恶小,是因为实力不够。待他们实力增强了,胆子大了,做的恶也就大了。到时候,那些罪孽,必然有你的一份,因为他们作恶的力量,是你给的。若你想说只给善良的人,那我且问问你,你如何分辨人的善恶?你又如何保证那些恶人不会前去抢夺?你再细想一下,到时候又会死多少人?” 接着,殇休继续道:“我们且将善恶抛在一边。我问你,若是大家都到了先天之后,不知道后面的功法,那么,他们会不会再来找你?你若说没有,他们凭什么信你?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将你的亲人、朋友,一个一个的绑到你面前,你敢说个‘不’字,他们就会杀一个人,直到杀干净之后,你若还说没有,他们就会在你身上划一刀,一刀一刀下去,最后把你削成一个骨头架子。” 听着殇休的话,郭靖的面色越来越惨白,额头的冷汗若瀑布一般直往下流,一股来自人心的森寒,涌进了他全身的经脉,竟是要将他冻结一般。 殇休瞥了郭靖一眼,再将脑袋转向李萍,却见李萍正在偷偷的朝自己竖大拇指,殇休顿时也冒起了一额头冷汗——确认过了,这就是亲生的! 半晌,郭靖才缓过神来,朝殇休苦笑道:“二弟,那你为何不将这些功法教给七位师父呢?他们可都是好人啊!” 殇休抿了口茶,轻笑道:“修炼这门功法,若是根基不够深厚的话,便会造成气血的大量亏损,轻则大病一场,重则危及生命。你那几个师父的根基实在是太差了,让他们修炼这个,不亚于是在要他们的命。所以,我就将另一门稍微差一点的神功交给了他们。你也不用多问,反正是亏不了他们的。” “那阿靖......?”李萍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殇休知道她想问什么,便直接开口道:“义母,不用担心,帅郭根基牢靠、心性质朴、气血充盈、肉身强悍,习练这门功法的话,一点问题都没有。” 接着,殇休又转头朝郭靖说道:“帅郭,赶紧背,别想东想西的,浪费时间。” “哦。”郭靖应了一声,便开始捧着秘籍,轻声背诵起来。 李萍见事情都解决完了,便放下茶杯,站起身,笑道:“既然事情都解决了,那我就出去干活了。” 放牧牛羊,收集草料,编织羊毛毡......等等,这些都是干都干不完的活,也是李萍每天都必须要干的。 殇休跟着起身,微笑道:“义母,我跟您一起去。” “你不去练武吗?”李萍疑惑道。 殇休摇了摇头,解释道:“武功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便可以化入日常生活之中,如走路、说话、做事、骑马、睡觉......等等,我此刻的状态就是如此,从来没有停歇过,所以不会耽误工夫的。” “二弟,这样一来,你不就是时时刻刻都在练武吗?”郭靖满脸惊奇的抬起头,问道。 殇休走到郭靖近前,指着其手中的《基础内功》秘籍,笑道:“不错,只要一心一意,就能做到。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抓紧时间把这个背下来,然后烧掉。记住,不要让外人看到。” “哦。”郭靖点点头,再次低下头,专心记忆起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污秽人间谈矫情 此时的草原,虽已至四月末,冰雪早已消融,可青草却还未长出。 大批裸露的泥土之上,点缀着成片成片的黄褐色小草,一眼看上去,却是让人生不出一点心旷神怡的感觉。连带着空气之中,也少了些芬芳,多了些牲畜的粪便味道。 “萍姨,郭靖在不在家啊?我们是来找他玩的。” 刚出蒙古包的殇休和李萍二人,就被一个清脆悦耳、却又透露着一股英气的女声喊住了。 殇休侧头看去,发现不远处正有一对少年少女朝他们走过来。 那少女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其双目如水,皮色犹如羊脂一般,玉雪可爱,和一般的大漠女子,竟是大不相同,反倒有些江南女子的气韵。不过,其眼中的勃勃英气,却又让人十分确定,她本就是大漠的女儿。 而那少年,面容刚毅坚挺,标准的蒙古人相貌,而且比一般的蒙古少年要多了些杀伐之气,想来是上过战场的。 “华筝?托雷?”殇休心中猜测道。 此时,那二人已经走到近前,少年朝李萍恭声道:“萍姨好!” “华筝,托雷,你们来了!”李萍热情的和他们打着招呼,说道:“阿靖正在里面读书,有些不方便,你们自己去玩吧!等他读完了,我让他去找你们。” “哦。”华筝有些失望的应了声,随即她又转头看向殇休,在仔细打量了几眼之后,才指着殇休,对李萍问道:“萍姨,臭小子已经好了吗?他怎么不说话啊?” 铁木真一直都很关注殇休的情况,毕竟这么一个武力无双的人物,若是恢复了正常,必然能成为一柄最锋利的利刃,为他驰骋疆场,纵横不败。 所以,在殇休离开铁木真部落的时候,铁木真就立马得到了消息,而后招来李萍,询问情况。在得知殇休已经恢复了之后,铁木真顿时大喜过望,当场赏赐了李萍不少的金银、牛羊,倒是让众人好一番羡慕。 殇休捂着嘴巴,满脸嫌弃的说道:“这里到处都是牲口粪便的味道,我怕那些臭气飘进嘴巴里,所以就不说话了。你们不怕的话,可以继续说,我就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听着就行。” “呕~”李萍、华筝、托雷,三人齐齐弯腰呕吐起来,而且,越吐,他们就感觉越恶心。 这种情况很普遍,如果不说的话,反而还能接受,可一旦说出口,就有些膈应了。 例如,有些地方做葡萄酒的时候,先要将大量的葡萄倒入槽内,再光着脚去将那些葡萄踩成浆液。可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踩葡萄的,是一个美丽的处子,还是一个抠脚的大汗,而且你也不会知道,他们的脚到底洗没洗。 几个呼吸之后,李萍强行止住呕意,给殇休肩膀上来了一巴掌,斥道:“混小子,能不能不要说这么恶心的话?” 也许是被这句话分了心神,托雷和华筝也没那么膈应了,便直起身,指着殇休,齐声道:“太恶心了。” “你们的适应能力真差,”殇休摇了摇手指,捂着嘴巴,一脸伟光正的解释道:“粪便融入大地,滋养青草,羊吃草,人吃羊肉、喝羊奶、穿羊毛衣服,这样算起来,人就相当于间接的吃了粪便、喝了粪便、披了粪便。” 其余三人闻言,顿时有一种将殇休的脸按在一大坨牛粪之中摩擦的冲动,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强烈的意愿,让他们觉得不再那么恶心了。 “那你为何要捂着嘴?你不也是这么活过来的吗?矫情什么啊?”这时,一个娇俏可人的声音从蒙古包顶上传过来,听那声音,正是曲铃儿的。 “你不矫情?”殇休扭头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那以后我就把菜做成粑粑的味道,给你吃。” 该矫情的时候,就要矫情! 粪便滋养大地,大地滋养万物,这其中,有着色、香、味的无穷转换。 可为何人们可以吃下粪便滋养的食材,却无法直视粪便呢?因为粪便的色、香、味,都无法让人接受。 这就像猫屎咖啡,人们明知道那是从猫的肛门中拉出来的,却依旧喝得津津有味的。可若是让他们直接吃猫屎,谁又下得去嘴呢? “休哥哥,我错了!”曲铃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殇休身边,正晃着他的袖子,开口认错。 “你是谁?”华筝和托雷炯炯有神的目光同时汇聚在曲铃儿身上,仿佛要将其穿透一般。 殇休一眼扫过去,就明白这对兄妹的心意,不由微微一笑,指着托雷,对曲铃儿说道:“看清楚了吗?这位帅哥叫托雷,这个部族首领而小儿子,看他那眼神,像是要吞了你一样,应该是对你有意。如果你也有心的话,可以考虑考虑。” 接着,殇休的手指一划,指向华筝,笑道:“这个比你漂亮的姑娘叫华筝,托雷的妹妹。嗯,她对郭靖有意,估计是怕你和她抢男人,所以有些敌视你。” 殇休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几个当事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之间,托雷愕然,李萍一头黑线,华筝满脸羞红。 至于曲铃儿,则是跳起脚来指着殇休的鼻子喝骂道:“魂淡,什么叫比我漂亮?你那只眼睛看到她比我漂亮的?” 殇休淡淡的转过身,背对着曲铃儿,用手隔着衣服,指了指腰部以下的那个孔洞,悠然道:“我用这只‘眼睛’,就能看出来。” 话没说完,一道森然的寒光便已经刺向了那只“眼睛”,眨眼间,竟是将殇休整个人都刺穿了。 “啊~”李萍和华筝大惊失色,托雷却是眉头一皱,满脸的疑惑和不信。 突然,骇人的一幕发生了,那个被刺穿的殇休,就像是被清风拂过的湖面一般,荡起了片片涟漪之后,就消失了。 “你的心,还不够坚定,需要练。”殇休的声音,在曲铃儿后背幽幽的响起。 曲铃儿看着自己刺出的剑,无奈道:“你是故意的!” 故意?是从哪里开始的? 当然是从殇休感知到曲铃儿隐匿在蒙古包上偷懒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偷懒,是因为心生懈怠,是因为心生自满。可剑客,从来不需要这些东西。 所以,殇休就想给她上一堂课,让这个已经心生自满的姑娘,面对一下现实。 而殇休所做的也极为简单:用几句恶心人的话,乱曲铃儿的心,再趁虚而入激怒她,使她头脑发热,行那背后偷袭之事,让她明白,她的心还很脆弱,她的剑更脆弱,她没有资格自满,更没资格偷懒。 第一百七十八章 强盗母亲花心儿 殇休走到李萍身边,侧头对曲铃儿说道:“我们只需要一往无前的追寻剑道就够了,其他都是多余的。这次的背后偷袭,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去练剑吧!” “哼~,下次我一定要把你的屁股戳开花。”曲铃儿小脚一跺,输人不输阵的撂下一句狠话,转身就跑了。 “阿休,铃儿这是怎么回事啊?什么故意的?还有你刚才怎么回事啊?”李萍满头雾水的问道。 何止是她,就连华筝和托雷,也是一脸的骇然、并茫然,感觉好像错过了什么,又好像没有错过,仿佛和殇休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一样。 殇休扶着李萍,笑道:“等一下干活的时候再告诉您。” 接着,殇休便掏出两包糖果,递给托雷和华筝,说道:“这是给你们的,去玩吧!” 他这语气,就像哄小孩子一样,看得李萍嘴角直抽。 不过,托雷和华筝倒是对这话没有多大反应,他们更好奇的是那两包糖果。 二人接过糖果,华筝拿到鼻子前嗅了嗅,满脸疑惑道:“这是什么?” 殇休扫了眼托雷,见他也是满脸的好奇,便笑道:“糖果,吃的,很甜。” 随后,他不再理会这对兄妹,转头看向李萍,道:“义母,时间耽搁久了,我们走吧!” 李萍微一颔首,朝华筝他们招呼一声,便带着殇休朝羊圈行去了。 “托雷,这个好甜,好好吃!”华筝轻轻舔了一下糖果,兴奋道。 “嗯嗯......” “托雷,把你的也给我。” “为什么?” “只有女孩子才喜欢吃甜的,你是男孩子。” ...... 最后,托雷上供了全部的糖果,然后馋兮兮的站在一边,看着华筝在那吃。 殇休朝他们那边瞥了眼,便不再理会,转而陪李萍来到羊圈,开圈放羊。 他们家里的羊很多,其中有李萍这些年努力的成果,不过大部分都是铁木真赏赐的。不得不说,铁木真对他们一家实在是够可以的了。 羊群,就像是激流之中激荡出的白色泡沫,从不大的羊圈口蜂拥而出。 李萍已经骑上了马,准备随时应付乱跑的羊。可随即她就发现,那些羊竟是老老实实的,没有一只捣乱,倒是让她颇有些惊奇。 “义母,我们去哪边?”殇休翻身上马,跟在李萍身边,问道。 李萍也不再多想,马鞭一挥,轻喝道:“往南!” 霎时间,群羊奔腾,马蹄声疾,犬吠不绝,悠远回荡。若此时的草地是绿色的话,倒是很有种海阔天空、任君驰骋的感觉。 山坡之上,两匹马信步游走,埋首啃草。 李萍和殇休相对而坐,二人中间的草地之上,摆了三个羊皮纸袋,和一只水壶。 纸袋之中,分别装有特质烤羊肉串、羊蝎子、以及酱羊腰,都是一些有些滋补功效的美食。而那水壶里面装的,则是熬成了乳白色的羊骨汤。 李萍望着坡下老老实实的山羊,不解道:“今天的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是这般老实。” 殇休从怀中拿出一个水壶,对着嘴轻抿一口,理所当然的说道:“它们肯定是被我帅到了,所以不敢乱跑。” 李萍对于殇休的厚脸皮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免疫,所以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斜瞥了他一眼,故作不屑的说道:“你要是真的那么帅,怎么没给我找个儿媳妇回来啊?” 殇休一屁股坐到李萍对面,拿起一根羊肉串,一口撸掉,在咀嚼了几下之后,才说道:“挑花了眼,下一个,总比上一个要漂亮,要聪明,要知书达理,要前凸后翘好生养,要......唔~” 李萍急忙抓起一块酱羊腰塞进殇休的嘴里,堵住了他的话,笑斥道:“混小子,说起来总是一套一套的。你这么大的本事,一起娶了不就行了吗?难道还能委屈了人家姑娘?” 宋朝的婚姻制度,乃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并非后世所传的一夫多妻制。也就是说,一个男人,只有一个合法的配偶,其他的都是类似于丫鬟的角色,转让、买卖都很正常。 所以,很多话本里面都会出现正妻压妾的桥段,其实那些都是常态。不是因为写出来了,人们才知道的,而是人们早就熟悉了,才被会写出来的,因为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引起人们的共鸣,才能吸引人去听。 殇休猛嚼了几下,将羊腰子咽下去,才轻笑道:“义母,您怎么不叫我将天下未出阁的女子都娶了呢?” “额,你这么花心啊?”李萍神情微愕,随后一挥手,大气道:“那好吧!给阿靖留一个就行了。” 随即,她又一脸肃然的接着道:“只许留一个啊!我可不希望阿靖像你这么花心。” 此话一出,母子二人竟是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想来那般场景,应该会很有趣! 片刻之后,二人笑意渐消,殇休抓起一块羊蝎子,啃了一口,而后漫不经心的问道:“义母,只有天下共主才能养得活那么多的女子,您这是希望我当皇帝吗?” 李萍吃了块羊腰子,笑道:“傻小子,你武功那么高,可以去抢金国的钱财养媳妇啊!何必去费心当那皇帝?劳心劳力不说,还老被人惦记、被人骂,实在是不值当。” 殇休嘴里的羊肉差点喷出来,他实在是想不到,一向老实本分的李萍竟会说出这般强盗言论,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啊! 不过,殇休也明白,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宋子民对于祖国的热爱,而那其中,也掺杂了一位普普通通的母亲对于儿子的期望——抑金救宋,建功立业。 或许是站在山坡的原因,或许是远离了牲口群的原因,此时的风,虽有些冷,却也好闻了许多。 殇休深吸了口气,悠悠的看着坡下的羊群,笑道:“义母,大漠这边好像不适合养媳妇啊!” 大漠有抢亲的风俗,就连已婚女子,都有可能被抢。想那堂堂的成吉思汗,妻子不也是被人抢走过吗?最后还是靠王罕和扎木合帮忙抢回来的。 可想而知,若是殇休真的娶了那么多的女人,肯定会出事。 “那就回......”李萍不假思索的开口,可话刚说了一半,却又突然止住了。 回哪里?她是一个宋人,回的当然就是大宋了。 可如今的大宋风雨飘摇,老家牛家村更是一个伤心地,回去做什么?等死吗? “回大宋吧!到时候,我可以给您做西湖醋鱼、松鼠桂鱼、宋嫂鱼羹、龙井虾仁、东坡肉......”殇休说着说着,竟是开始报起了菜名,而且还都是牛家村那附近的名菜。 李萍总算是看出了殇休的企图,打断道:“停、停、停,你这混小子,就是故意把话题往这边引的,是吧?现在那里比这里还乱,我回去做什么?你还是和我说说,之前铃儿那是怎么回事吧!” 殇休见她不想再聊回国的事情,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将之前曲铃儿的情况,和自己的应对方法说了一遍。 李萍听过之后,便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打量着殇休,在殇休正待开口询问之时,李萍突然问道:“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我也没给你吃过几回羊脑子啊!” 殇休面色一囧,争辩道:“那是羊脑子的事吗?那是我天生帅气,聪明伶俐,乖巧可人,人见人爱......” “停,我正在吃东西!”李萍立马制止道。 殇休很听话,所以他没再说话,可他的嘴巴却没有闭上,因为他也在吃东西。 第一百七十九章 齐聚一堂先为吃 傍晚,夕阳离地面尚还有一段距离,远方部落之中,就已经飘起了袅袅的炊烟。 晚归的牧民们,赶着成批成批的牛羊,往家的方向行去。那里,有妻子已经烧好的饭菜,有儿子帮忙倒好的马奶酒,有老人家说了千百遍、却怎么也听不腻的故事,还有安置牛羊的圈栏。 “忙了一天,该歇一歇了!” 这也许是所有牧民此时共同的心声。 可在山坡上聊天的那对母子,却并非这么想。因为他们已经歇了一天了,整整一天,他们都坐在那里聊天。而山坡下的羊,则在老老实实的吃草,一点意外都没有发生。 李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而后仔细的打量着山坡下的羊,疑惑道:“奇怪,怎么这么老实?” 羊,自然不可能那么老实。它们都是奔着草料去的,哪里草料多,它们就往哪里跑。如果稍不留神的话,羊就会走丢。 殇休家的羊,与其他的羊并没有什么不同,自然也有这样的毛病。 可殇休的轻功不错,总能在不被李萍发现的前提下,第一时间将羊拉回来。而他这么做的理由,也仅仅只是图个“快”而已。 殇休翻身而起,走到不远处正在啃草的两匹马边,捡起缰绳,将马牵到李萍近前,笑道:“义母,我们回去吧!” 李萍目光微转,在殇休和羊群两方游弋了片刻之后,才一脸恍然的指着殇休,笃定道:“肯定是你这小子搞的鬼!” 殇休笑着点点头,将李萍扶上马,而后自己翻身上了另一匹马,说道:“嗯,武功的一点小应用而已。” 李萍闻言,便不再多问,她又不是习武之人,问这些有些多余。而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应该快点将羊群赶进羊圈,要不等天黑了之后,黑灯瞎火的,丢了羊也不知道。 不多时,羊归圈,马入栏,李萍和殇休有说有笑的走向了自家的蒙古包。 待二人掀开门帘之后,才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除了郭靖之外,还有江南七侠、曲铃儿、张青玉、托雷、以及华筝等人,倒是让这里显得很是拥挤热闹。 李萍忙与几人打招呼,而殇休则是不搭不理的径自将李萍引向主坐,然后看向正在默记秘籍的郭靖,问道:“帅郭,这些人是不是把我留给你的饭菜全都吃完了?” 郭靖抬起头,扫了眼其余几人,挠了挠头,傻笑道:“呵呵。” 很显然,是的! “算了,你还是背你的书吧!”殇休无奈的揉了揉额头,转而依次看向江南七侠,问道:“你们七位不在家里专心修炼,跑这里来做什么?” 朱聪起身朝殇休一拱手,笑道:“阿休,你给的那门功法实在是太过玄奥了,我们都看不太懂,所以特来向你请教一下。” “还有你那饭菜,做得太特娘的好吃了,我们也是等你回来做饭的。”韩宝驹笑着嚷道。 此话一出,一时之间,柯镇恶抹不开脸的呵斥声,和其他几人对美食的谈论声,倒是让这里又热闹了许多。 殇休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欲言又止的托雷,问道:“托雷,你们是不是有事找我?” 托雷略一颔首,起身朝殇休行了一礼,正色道:“奉成吉思汗之命,请君进账一叙。” 话音刚落,场面顿时一肃。 所有的人都明白,铁木真邀请殇休,无非是看中了殇休的武力,想要殇休为他冲锋陷阵而已!可在他们的认知之中,无论是多么强大的人,一旦上了那号称“战场”的绞肉机器之中,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不测。 所以,这并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现在有点忙,晚点吧!”殇休淡然一笑,朝众人打了声招呼,就径自走了出去。 这个时间点,忙的,自然就是做饭了。 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远比铁木真的战争游戏要重要得多。至少,在殇休的心里,是这样想的。 时间不久,十四个人的饭菜,便已经端上了桌。 红烧羊排,香焖羊肉,手抓羊肉,羊骨汤,奶豆腐,总共三菜、一汤、一点心,按照男女老幼的标准食量,分作大小不一的十四份。 这一顿,没有药膳,因为是药三分毒,药膳也有药,自然也有些微的药毒。短时间内,若是只吃一顿、两顿的,倒也无甚大碍。可要是经常吃的话,对于现在的李萍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吃吧!”殇休朝众人摆了摆手,笑着招呼。 美食当前,即使每个人身前都有一份,不怕别人抢,可那种诱惑,却总也让人无法矜持下来。 顷刻间,大厅之中,就只剩下了吃饭的声音。不过,由于人太多,那些声音此起彼伏的,倒也显得很是热闹。 没有觥筹交错,没有应酬聊天,吃饭的速度自然会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所有人都将各自面前的食物吃完了。 殇休二话不说,独自一人迅速收拾完残局,然后抱着一大盆碟盘碗筷走出了蒙古包。 片刻之后,殇休再次进入大厅,其手中空无一物,想来那些餐具已经被洗刷完毕,摆进了橱柜之中。当然,这种事情没有人会知道,也没有人会相信他有这般神速,所以,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将那些东西堆在了厨房之中,等过后再去洗。 殇休当然不会解释这种无所谓的事情,只是朝吃饱喝足的托雷和华筝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先回去告诉铁木真,等我处理完事情之后,就会过去。” 那兄妹二人闻言,便立马起身朝众人告辞,回去复命了。 殇休扫了眼正在晃动的门帘,然后径自走到大厅正中,盘膝而坐,笑道:“老柯,你们几个从来没有修行过内功,本来一切都是要从头开始的。幸而在你们体内,有了一股通过修行外功而诞生出的内力,倒也省去了不少的功夫。” 随即,殇休便开始讲解起了关于内功的基础知识。众人都是洗耳恭听,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就连本就知道这些的曲铃儿,也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着。 第一百八十章 为何习武为何强 大约半炷香之后,殇休才停下了讲解,朝众人说道:“这些都是基础,你们要牢记下来,对于以后冲击更高的境界很有帮助。” 众人连连点头,表示明白。倒是李萍,本就一点武功都不会,此时突然听到这些信息,顿时感觉到有些头大如斗了。 “哎哟~,我跟着听了这一通,脑子都有些转不过弯来了。”李萍捂着额头苦笑道。 “那您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殇休莞尔一笑,起身走到李萍的身后,将掌心印在她的后心。片刻之后,李萍就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之下,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殇休扫了众人一眼,笑道:“你们不必疑惑,试一试就知道了。” 说着,殇休身形一幻,便来到了柯镇恶的身后。而他的掌心,已经抵在了柯镇恶的后心。 众人见状,却都没有什么的反应。因为他们都知道,若殇休想要对他们不利的话,根本就没必要这么麻烦。 几个呼吸之后,殇休收掌而立,柯镇恶长舒了口气,满脸轻松、却又诧异非常的赞叹道:“真是不可思议的能力啊!我感觉,我的身体好像年轻了十岁,这是怎么做到的?” 年轻了十岁?这并非是夸张,至少在众人的眼中,柯镇恶脸上的皱纹少了很多,皮肤也紧致了一点,确实像是年轻了十岁一样。 这种神奇的改变,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堪称是致命的诱惑。 “先别说了,到我了吧?”韩小莹抢先道。 “青玉也要。”张青玉这是在瞎凑热闹。 一旁的曲铃儿倒是没有跟着开口,因为殇休已经为她做过一次了。 而且殇休也说过,那是他现在所能做到的极限,再来几次,也没有多大意义。 殇休摆了摆手,制止了正欲开口的其他几人,笑道:“我现在内力消耗有些大,等明天吧!”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不再开口了,转而关切的看着他。 “没事,休息一晚就差不多了,”殇休轻轻一笑,径自走到李萍身前,转身看向江南七侠,说道:“七位,你们先回去消化一下我刚才所说的,等明天我再为你们讲解那门内功,今晚就这样吧!” 说着,殇休便将李萍拦腰抱起,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用精神虚托着她,走进了她的房间。 江南七侠见状,便连忙起身告辞,在郭靖和曲铃儿的相送之下,带着张青玉离开了。 没过一会儿,郭靖和曲铃儿一起回到了大厅,却见殇休正坐在主位之上,静静的喝茶。 “二弟,你不是说要去大汗那里吗?”郭靖满脸好奇的凑过去。 “不急,”殇休给郭靖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语气温和的问道:“帅郭,《基础内功》记下来了吗?” 郭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只记了一半。” 《基础内功》全篇五千五百字,只花了一天,就能记下一半,说明郭靖的记忆力还算不错。不管他是死记硬背,还是天资如此,都比寻常人要强上许多。 殇休满意的点点头,笑道:“若是遇到了疑难之处,不用多想,先死记硬背下来,我之后会跟你讲解的。” “哦,”郭靖点点头,有些犹豫的端起茶杯,试着轻抿了一口,突然眉头一皱,奇道:“怎么和早上喝的不一样呢?” “哪里不一样?”殇休再次倒了杯茶,放到已经坐下的曲铃儿面前。 郭靖再次轻抿一口,笑道:“有点甜味了。二弟,你是不是在里面加糖了?” 殇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而后抬眼深深的凝视着郭靖,悠然道:“我什么都没加,只是因为你习惯了苦,才能从中品出甜。就像习武一样,习惯了苦楚,方才能体会到其中的乐趣。” 其实何止是品茶、习武,世间所有的事情,大抵都是如此。而殇休所要表达的意思,也正是如此。 可郭靖天性鲁钝,能理解话的表面意思就已经很难得了,若是想要再往深层次的挖掘,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原来是这样啊!”郭靖一脸恍然之色,随即又是眉头一紧,一口喝掉杯中茶,苦恼道:“二弟,你这么聪明,能不能告诉我,我们这么辛苦的习武是为了什么?娘说我们有个仇人叫段天德,虽然她最近没再和我提了,可我还记得。难道我习武就只是为了杀他吗?” 茶香,缓缓的顺着烟云,朦胧了郭靖的眼睛。这个问题他从来都没有停止思考过,可始终都没有人可以给他答案。而那些给他答案的人,无非就是说报仇,报国仇、报家仇,可他天性纯良,对于剥夺人性命这种事情非常抵制。他甚至连亲手手刃杀父仇人这件事情,都不知道是不是对的。 殇休听着郭靖的话,知道李萍没有将段天德已死的事情告诉他。而殇休也能猜出李萍的想法,无非是想给郭靖留个目标,让他习武之时不要偷懒而已。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殇休心中喟叹一句,端起茶壶,给郭靖续了一杯,偏头望向一直沉默的曲铃儿,轻笑着问道:“你习武是为了什么?” “起先是因为好玩,后来是为了治病。现在,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强。”此时,曲铃儿的脑海之中,不停的闪现着当初在少林寺厢房之内发生那些骇人听闻的事情。那种非人的力量,直让曲铃儿每次想起之时,都会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仿若身在九幽一般。 殇休摇了摇头,一仰头,将杯中茶饮尽,然后放下茶杯,目光转向郭靖,说道:“杀不杀人,是你的事,和武功有什么关系?你若想杀人,机关陷阱、毒药暗器,这些都可以,为何一定要习武?三流人物为利,二流人物为名,一流人物为权,顶尖人物为技艺。在我看来,武就是武,一门单纯的技艺而已,就如同厨艺一样。只不过因为它威力无穷,所以你们才觉得它特殊。其实又有什么不同呢?” “等你把这门技艺钻研到了极为精深的地步。那时候,你若想杀人,可横扫千军;你若不想杀人,可一言止戈;你若想救人,可为盖代侠医;你若想害人,可做司命阎罗。而现在,你能做到哪一步?你什么都做不到。所以你只能什么都不要想,简简单单的习武。不是为了义母、不是为了江南七侠、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仇恨,只是为了武。你所能做的,只是让下一刻的你,比这一刻更强,就算是休息之时,也是如此。” 清淡若清水一般的声音,尚还回荡在大厅之中,可那说话之人,却已经不见了。 郭靖茫然的看着殇休的座位,心中思潮翻涌,不知道殇休这话,该不该信。是否又如母亲和师父那样,只是单纯的想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他? “是不是觉得,他的话太大了?是不是觉得,他的话不可信?是不是觉得,他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却在你面前鼓吹,让你接受不了?” 曲铃儿给自己续了杯茶,低头看着茶杯之中漂浮着的那片茶叶,将声音幽幽的传进了郭靖的耳中。 “我不知道。”郭靖茫然摇头,看向曲铃儿,目光之中带着疑惑、茫然、以及询问。 “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殇休都能做到。我曾见,他一口气斩杀了千余名金兵;我曾见,他用一句话就平息了暴乱;我曾见,他在闹市之中杀贪官,那贪官死了将近一刻钟,才被人发觉。你没见,他挥手之间,就能治疗你们体内的暗伤?你可知,他那一挥手,所代表的意义?那是能让你们百病不生的妙药,那是能助你们攀登武道的灵丹,那是这凡尘俗世之中,从未有过的神迹!” “他为何会这么强?我曾经问过他。而他的回答,就是专心。我本以为他是在敷衍我。后来,他带我去看了几名大师级的手艺人,我才知道,殇休和他们走的路虽然不同,可那种专心到疯狂的态度,却是一模一样的。” “他还曾说过,无论走哪一条路,都是孤独而漫长的,如果你不疯的话,你就会被逼疯。我问他,这二者有何区别?他说,他自己疯,那是因为他已经强大到了世界无法改变他的地步。若是被逼疯的,那就说明他只是一个随波逐流的弱者而已,别人想让他疯,他就疯,这和疯狗有何区别?” 曲铃儿的话,到这里就停了。她已经说得够多了,至于郭靖究竟有没有听懂,那是郭靖自己的事情,她只是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而已。毕竟,跟在殇休的身边见识了太多的不可思议,她总得找人倾诉一下,免得心脏承受不了。 大厅之中,只剩下了呆愣在原地的郭靖。至于曲铃儿,则去外面练剑了,她还没疯,她想试一试让自己疯起来,那种感觉应该很美妙。 “专心!一心一意!”郭靖呢喃一声,而后面容坚定的点点头,从怀中掏出秘籍,继续默记了起来。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诵出口,甚至连嘴巴都没动,只是全神贯注的凝视在书页之上,仿佛世间的任何事情都已经无法打扰到他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千军万马或可敌 夜空,月弯,繁星,风清,宜会客。 大帐之中,八张矮几分列道旁,中间一条宽大的红色羊毛毡,直铺向最高处那张纹鹰刻狮靠背、虎头含玉扶手的纯金王座。 此时,铁木真正高居王座之上,狮目凝视着大帐的入口,一言不发。 其下方,分坐矮几之上的“四杰”(博尔术、木华黎、赤老温、博尔忽)、“四勇”(哲里麦、速不台、哲别、忽必来)、“四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托雷)都是神情肃穆,正身而坐,眼观鼻、鼻观心、心观矮几之上的佳肴,不敢动手,不敢动口。 殇休站在铁木真的身旁,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入口的方向,半晌之后,才好奇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霎时间,在场所有的人都从各自座位之上蹦了起来,面带惊骇之色的看向殇休,齐声喝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没来多久,我就是想看看,你们这一群人不说话、不吃东西,就这样干坐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殇休一屁股坐在虎头扶手上,从怀中掏出一个大羊皮纸袋递给铁木真,在他满脸惑色的接过之后,笑道:“我亲手做的香焖羊肉,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铁木真洒然一笑,安然坐回王座,打开纸袋。顿时,一股鲜香至极的味道,猛烈的冲击向了他的味蕾。他不顾众人的阻拦,径自伸手抓起一块看起来就极其美味的羊肉,想都没想的就塞进了嘴里。之后,第二块、第三块、第四块......一块接着一块,一口接着一口。 在场的,除了殇休和托雷以外,没有人知道铁木真到底经历了什么!可很快,大家就都明白了,因为那种勾魂夺魄的香味,已经飘到了他们的鼻腔之中。 顷刻间,大帐之中,除了铁木真咀嚼羊肉的声音之外,就只剩下了其他人猛咽口水的声音。 殇休见铁木真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便开始细细打量起了这传说之中的“铁木真金帐”。却见这里,牛角镶金柱,羊头作宫灯,颇有些萨满教的风格。再看四壁之上,金银虎头,上下相和,左右呼应,齐齐对着正中央的王座,似膜拜、似臣服,真是好气派、好威风!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铁木真才长舒了口气,将纸袋往旁边一放,赞叹道:“好手艺!” 殇休的手艺,从来不差,本就是好手艺。这番夸赞虽然显得有些多余,可用来打开话头,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是好手艺!”殇休点点头,目光扫向下方的十几人,而后扭头看向铁木真,笑道:“你们没有把我赶下去,就说明我们还有得聊。” 铁木真闻言,哈哈大笑,伸手一挥,示意众人落座,神情豪迈的说道:“哈哈,我们的归属,是战场,是天空,而不是死在这顶破帐篷里面。” 死在战场的,是英雄!死在天空的,是雄鹰! 这顶帐篷之中的,都是英雄,都是雄鹰。他们本就该驰骋在那广阔无垠的草原之上,本就该死在那神圣无比的长生天怀抱之中,又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死在殇休手中呢? 可殇休会杀他们吗?可能会,但不会因为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而杀。 “那就接着聊吧!”殇休耸耸肩,凝视着铁木真,问道:“你找我来,所为何事?” 殇休现在坐的位置比铁木真高,而他的人也并不矮,所以说这话之时,他是俯视着铁木真的。 铁木真见状,不由神情一愕,随即转头看向下方,却见除了托雷和哲别之外,其余众人都是一脸的不忿之色。他忍不住心下好奇,问道:“哲别,托雷,你们见到殇休这样和我说话,为何不生气?” “回大汗,他对我有救命之恩。”哲别起身抱拳说道。 铁木真微一颔首,表示理解,而后将目光落向托雷,等着他的回答。 托雷站起身,深吸了口气,说道:“父汗,殇休的武力,超凡脱俗。此刻,我等的生死皆在他的掌握之中,生气与否,根本就不重要。” 他这一番话,不是说给铁木真听的,也不是说给殇休听的,而是在警告其他人——“别摆着一张臭脸,到时候惹殇休不高兴了,吃苦头的还是你们自己。” 铁木真满意的点点头,而后神情一肃,看向其余诸人,沉声道:“这等强者,若是朋友,必然是最好的朋友;若是敌人,就将是最恐怖的敌人。你们,是如何选择的?” “朋友!”众人齐齐站起身,右手抚心,朝殇休躬身一礼。 殇休古怪的看着铁木真,笑道:“我本以为,你想招我做你的手下。” “哈哈......”铁木真哈哈大笑,就连下方的那十二个人,也跟着一同大笑了起来。 片刻之后,铁木真止住笑声,扭头看向殇休,说道:“我实在想不到,你若是当我手下的话,我有什么东西能赏赐给你?你的武功,应该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相较之下,我所能赏赐的那些东西,就有些可笑了。” 殇休嘴角轻咧,扫了眼托雷,心中明白,必然是早上曲铃儿刺自己那一剑之后的诡异情景,被托雷汇报给了铁木真。所以,铁木真才会有如此反应。 要不然,铁木真才不会管那些,直接军队镇压,再用怀柔手段,来回折腾那么几次,必要殇休臣服。实在不行的话,不是还有李萍和郭靖他们吗?到时候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殇休还不是得乖乖的听话。 可惜,铁木真现在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他很清楚,若是他敢动李萍他们一根毫毛的话,他的脑袋就会瞬间搬家。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殇休缓缓起身,沿着红色羊毛毡,朝下方行去。 铁木真眉头一皱,凝视着殇休的背影,疑惑道:“你去哪里?” 殇休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铁木真,轻笑道:“当然是回去干活啊!今天的羊奶还没挤,我得去挤一点,做些奶皮子。” 说着,殇休身影一幻,连移动轨迹都看不到,就消失了。 这突如其来一幕,又把众人吓了一大跳,铁木真揉着额头,苦笑道:“若是被其他部落的人知道,我铁木真放着这么一个武力无双的人物不用,肯定会以为我是个蠢货。” 木华黎站起身,笑道:“大汗,那就让他们羡慕去吧!不管怎么说,殇休都是在我们这里长大的,而且大汗待他们母子向来不薄,就算他不为大汗所用,应该也不会与大汗为敌的。大汗没听他说吗?他要回去干活。这就说明他还承认自己是我们部落的人。” 铁木真摇了摇头,轻叹道:“前提是,我不会对他和他的家人动手。” “父汗不用担心,他敌不过千军万马的。”术赤信誓旦旦的说道。 众人闻言,顿时神情一滞,都转头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术赤,在术赤羞恼的目光之下,铁木真幽幽的说了一句。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力敌千军,但我很清楚,他一定能在千军万马之中,轻易摘下我们的首级。我铁木真可以死,但不能因为愚蠢而死。” 此言一出,术赤沉默,众人沉默,就连铁木真这个说话的人,也沉默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为何而哭为何笑 凌晨,太阳还未升起之时,天地一片昏暗,牛羊不绝于耳的鸣叫,借着微冷的晨风,在这空旷的大草原上悠远传扬。 今天,是殇休回家的第十天,该做的事情,大部分都已经完成。至于那些剩下的,在短时间内,他是没办法做到了。 “义母,我要走了。”殇休和曲铃儿站在李萍门口,向穿戴整齐、准备出门干活的李萍辞行。 李萍不舍的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说不出一句嘱咐的话来,因为眼前这个义子自从清醒过来之后,从没让人失望过,也从没让人担心过,仿佛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似的。 “下次记得带媳妇回来。”李萍最后只是朝殇休丢了这么一句话,就转身拉着曲铃儿的手,说了一些“生理期注意事项”,直听得曲铃儿俏脸绯红。而殇休则是满脸愕然,这种事情当着他的面说,合适吗? 良久,李萍才停下嘴,朝二人一摆手,呼道:“都滚蛋吧!老娘要睡个回笼觉。” 说着,她便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殇休看着不停摆动的门帘,半晌之后,才缓步朝外走去。曲铃儿紧随其后,不过目光却不停的回望着李萍的房门。 待二人出了蒙古包之后,曲铃儿小声道:“义母哭了。” 殇休没有说话,也没有停步。曲铃儿见状,也不再多言,跟着他渐渐远离了这个家。 片刻之后,蒙古包的门帘被掀开了,李萍揉着通红的眼睛从里面走出来,看着渐行渐远的二人,脸上的不舍之意甚浓。 待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李萍转过身,准备回屋,却发现门帘之上,竟画有三条又黑又粗的线条,组合起来,就是一张大大的笑脸,像小孩子的恶作剧一般,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臭小子,回来给老娘擦干净!”李萍立马转身,朝二人消失之处大喊道。可随即,她就笑了。 殇休回望那已经看不见的家,轻笑道:“现在,她笑了。” “她为什么哭?又为什么笑?”曲铃儿不解道。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殇休只是为她树立了一个不那么正的“三观”而已。至于七情六欲,她还需要在这滚滚红尘之中走一圈,才能明白。 殇休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朝不远处的野马群闪身而去,竟是在眨眼之间,就已经骑上了一匹黑马。而那黑马,却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动不动。 几个呼吸之后,曲铃儿闪身来到殇休身边,摸着那匹马,好奇道:“休哥哥,为何你每次都能这么轻松的驯服野马啊?” “你好奇的事情太多了,好好练剑,一切都会从剑中知晓的。”殇休伸手一指身侧一匹同样老实的白马,示意那就是曲铃儿的。 曲铃儿也不客气,翻身而上,朝殇休丢了个白眼,说道:“哼,每次都是这样的话。” 这是一句废话,殇休自然不会回复。而曲铃儿也知道这一点,转而问道:“休哥哥,你怎么不和其他人告别啊?青玉怎么办?你为何不带上青玉啊?” 殇休斜瞥了曲铃儿一眼,幽幽的说道:“不告别,是因为我不喜欢告别。不带上青玉,是因为青玉比你自觉多了,跟不跟着我,意义不大。” “是啊!她比我自觉,都快变成个剑疯子了。”曲铃儿只要一想到殇休只用了十天的功夫,就把张青玉改造成了一个只知道练剑的疯子,就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要知道,她之前可是和殇休呆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若是那时候殇休想把她弄疯,那简直不要太容易。 “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可我就是这样过来的。”殇休耸耸肩,胯下的黑马便和身边的白马一起,朝南方疾驰而去。 十三天后,正午,桃花岛渡口。 “黄老邪,我来了。”殇休朝黄药师的住处大声喊道。 “黄老邪,我没来。”曲铃儿在一旁唱反调。 殇休扫了曲铃儿一眼,淡声道:“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 曲铃儿俏脸气得涨红,小脚一跺,指着殇休的鼻子娇喝道:“魂淡,你就是嫌我拖后腿,你就是嫌我话多,你就是嫌我麻烦,你就是嫌我吃得多,你就是......” 殇休目光深邃的凝视着曲铃儿,打断道:“我很急。” “你到底在急什么?”曲铃儿拽紧小拳头,瞪着殇休问道。 问出这句话,就说明她还不了解殇休。可殇休并不想跟她解释,因为那样会陷入一个让人纠结的循环之中,实在是太过浪费时间。 静默,只是持续了片刻,因为黄药师出现了。 “黄老邪,徒弟还给你了,”殇休朝黄药师笑了笑,随后侧头对曲铃儿说道:“你应该知道我的风格,所以别想着去找我,你也找不到。等你的剑法修炼到一定的境界之后,我自然会来找你的。” 说着,殇休不待黄药师和曲铃儿说话,便身形一闪,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小船之上。随后,那小船竟是无风自动,破开海水,急速的朝远方行驶而去。 曲铃儿呆呆的望着那小船划过的痕迹,泪水,止不住的留了下来。直到此时,她才明白,李萍为何会哭。 黄药师轻轻一叹,将手中的纸袋递到曲铃儿面前,柔声道:“这是他刚才塞到我手上的,应该是给你的。” 曲铃儿闻言,顿时脸现疑惑之色,随即抽了抽鼻头,顷刻间,一股熟悉的果香味便扑鼻而来。她惊喜的接过纸袋,迅速将其打开,却见里面果然都是糖果,五颜六色的,看起来颇为开胃。 曲铃儿拿起一颗塞进嘴里,熟悉的味道,让她的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不由朝黄药师笑道:“师公,你说这家伙是不是个魂淡?明明都要走了,也不知道多给我留几袋。” 黄药师举起另一只手上的纸袋,在曲铃儿面前晃了晃,笑道:“我想,这一袋应该是留给蓉儿的。” 曲铃儿展颜一笑,伸手朝那纸袋抓去,说道:“胡说,肯定是我的。” 黄药师手腕一翻,收起纸袋,而后身形一幻,便出现在了桃花阵边缘,只听他哈哈大笑道:“抢到就是你的,抢不到,这就是蓉儿的。来吧!让师公看看,你从殇休那里学到了多少本事。” 话音未落,黄药师竟是耍起了赖皮,率先钻进了桃花大阵。 “变化挺大的嘛!”曲铃儿神情一愕,也没多想,疾步追了上去。 一时之间,清净许久的桃花岛,开始热闹起来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毁灭重生武道理 海面上,一只小船像秋千一样,摇头摆尾的荡了起来,最后,一个浪打过来,散了。 “呸、呸、呸”殇休从水中钻出来,跃上了一块比较合脚的木板,抚了抚脸上的海水,暗骂道:“麻蛋,什么破船啊!这么不结实。” 他也不想想,按照他的那种玩法,就算是铁船,也得完蛋。 “冲浪咯~”殇休低头瞥了眼脚下的木板,不由哈哈大笑,腰身一扭,竟是不顾越来越高的海浪,在这海上玩了起来。 此时,若是被曲铃儿看到的话,只怕又是要惊掉一只下巴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殇休,在她的眼里,殇休就像一个真正的父亲,最靠谱的父亲,却没曾想,殇休竟是这样的一个神经病。 其实,这就是殇休的本性。他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最放松,最放肆,最浪,比这大海之中的浪,还要浪。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殇休兴高采烈的唱了两句,就住嘴了,不是因为他的声音难听,虽然确实难听得无以复加,可最主要的是,不应景。 在《射雕英雄传》的世界唱《笑傲江湖》的主题曲,太不专业了! “(男)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呼哈~或者~另有高处比天高~呼哈~” “(女)在世间~自有山比此山更高~呼哈~但爱心找不到比你好~” ...... 顷刻间,一首粤语的《世间始终你好》回荡在这广袤无垠的海面之上,那动感而熟悉的旋律、以及那让人怀念的男女合唱,直听得人热血沸腾,不能自已。 一曲终了,殇休心情澎湃,双手舒展,一副怀抱天下的模样,对着前方大声咆哮:“啊~~~” “轰~轰~轰~~~”三道巨大的水柱宛若吸水之龙一般,直冲天际,激得这片区域水珠四溅、狂风暴起,又有七彩飞虹流转其间,让人不可自拔,久久不愿醒来。 几个呼吸之后,殇休束手而立,淡淡的吐了一个“散”字,那水柱便立即应声而落,掀起了一道道紧凑的巨浪,推着他往远方急速滑行而去。 殇休凝望着前方烟云浩淼的海面,身上热气腾腾,海风夹杂着碎裂的水珠,落在他那随风飘扬的青丝之上,却又在瞬间划过,不曾沾湿半寸。他心中的思绪,开始随着那如同过客一般的水珠,四散飞扬。 “若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学遍天下间所有的剑法,想来所花的时间应该会更短,可那之后该怎么办?” 殇休目光微转,海水、雾霭、鱼跃、阳光、白云......一切尽收眼底,他很早以前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那就是悟剑于自然。可他那一百五十悟性,并不能让他有效的使用这个办法。 “打通虚空隐脉,就能增强悟性。可我连虚空隐脉在哪都不知道,又如何打通?” 殇休无所谓的撇撇嘴,他并不十分在意这件事。因为他相信,只要他够强的话,就一定能感应到虚空隐脉,根本没必要为此烦恼。随即,他就将这件事情暂抛一边,转而想起了另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再过两年,剧情就要真正开始了。帅郭学了《基础内功》之后,再加上我引导的那些剑法,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吊打欧阳锋?不过,他的内力量始终是个软肋,可如果有了梁子翁的药蛇,这个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嘿,可怜的梁子翁!” 殇休嘿然一笑,对于未来的剧情,他可是相当期待的。可随即,他的眉头就突然皱了起来。 “所谓的‘药蛇’,应该就是以蛇毒中和了药毒之后,所形成的一种只有药性、而无毒性的蛇。它对于人体来说,就相当于一剂无害的补药。其中的原理,大抵就是通过补益肉身,间接的强化汲取内力的效率,进而增强内力。这样看来,其本质,就是不停的压榨和修补肉身。可这样做的话,会不会影响肉身的潜力?” 心念一转,殇休眼中光芒大盛,心中霍然开朗,喃喃自语道:“在毁灭和重生之中变强,本就是武道至理。所以,用药蛇增涨内力的方法,应该不会有问题,而且还能提升肉身潜力,让肉身变得更具活性,也更为强壮。那么,看起来更为平和、安全的灌输内力之法又有什么问题?” 随即,殇休嘴角微翘,悠然望天,心中暗道:“嘿,根本就没有问题。说得那么玄乎,只不过是怕我控制不住内力,把肉身冲坏了而已。肉身坏了,自然就没有潜力了。这样看来,那老者其实并不能完全控制我的内力,最后还得靠我那被内力强化过的肉身,反过来压制内力,他才能空下手来做其他的事情。也就是说,我现在至少能承受八年的基础内力,而不会对肉身造成损害。不过,由于功法的原因,三年的基础内力,应该就是我目前的极限了。” “那就,来吧!”殇休嘴角轻咧,两颗被精神束缚住的流光瞬间出现了在丹田之中。 接下来,如同历史重演一般,流光在爆发的一瞬间,就被精神压制得死死的,然后波澜不惊的被转化成了殇休的内力。 “吁~”一口浑浊的灰气从殇休口鼻之中喷射而出。当然,他不可能对着前面喷,因为他正在急速前进着,这个时候喷出去的话,马上就会返回来,那太恶心了。 待一切结束之后,殇休细细体悟了一番,突然面现沉思之色,心中暗道:“以我此时的内力,打通、并填满任督二脉和天地桥,一点问题都没有。也即是说,如果我想的话,随时都能晋升先天。不过,我现在的肉身尚未达到完美状态,若是就此晋升的话,只怕会影响后面的路。算了,还是再等等吧!” 心中决定已下,殇休长吸了一口气,双臂张开,若大鹏一般,借着迎面而来的风势,飘摇而起。须臾之间,他就已经飞到了离海平面约有十余丈的高空之上。 “久违的感觉!”殇休俯视着下方被烟云笼罩的海面,悠然一笑,青色的衣袖向两旁微微一展,顷刻间,他便以一种极其玄奥的姿态,朝远方急速滑翔而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皇宫宝库珠玉山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殇休面无表情的俯瞰着整个南宋皇宫,心情很是复杂。他实在是很难想象,这些南宋的皇帝究竟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才能在这种时刻都要亡国灭种的境况下,还忙着修建各种奢华到极致的园林小景、亭台楼阁。 “互市,腐化了金国和辽国,富裕了大宋。可这样富裕,又何尝不是腐化了大宋?” 殇休嘴角挂着苦涩,摇了摇头,他叫不醒一群装醉、装睡的人,所以,他只能做自己该做的事情,那就是杀人。 杀谁?杀烂阅奏章、公务听政、滥用御笔、偏信台谏的赵扩,当今的皇帝。 可殇休却并没有动手,因为赵扩还有一个优点,仅有的一个优点,那就是爱民。 “一个皇帝,只要知道爱民,就算他做得再差,也还有救。” 殇休幽幽一叹,转身便将这个烦人的问题暂抛一边。可随即,他突然面色一沉,抬头凝视着那繁星点点的夜空,半晌之后,才低声喝骂道:“该死的,大意了。” 按照殇休以前的性子,想杀就杀,不想杀就不杀,从未犹豫过,也从未想过这么多。更何况,一个皇帝而已,死了就死了,难道死了一个皇帝,华夏就不再是华夏了吗? 可此时的殇休,却莫名其妙的去关心一个从未见过面、且十分不合格的皇帝。这对于精神坚定的他来说,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所以,殇休由此判断,他的精神,又出问题了。 “与我精神接触的力量,除了意之外,就只有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力了。可这个时候,我体内的意全部都被压制住了,根本不可能造反。所以,只有可能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力在侵染我的精神,想将我改造成一个忠君爱国的大侠,以契合这个世界的主题思想——‘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嘿,真是防不胜防啊!” 殇休略一思忖,便已经明悟了其中的缘由,不过,他对于这种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了,也就没有太在意。因为越在意,他的压力就越大,陷得也就越深,不如放宽心。 没过多久,殇休就出现在了一间宽大的密室之中。 这里,就是皇宫的宝库。 既然是宝库,那金银珠宝就是必不可少的,奇兵宝甲也是不可或缺的。 可殇休想要的,只有剑谱。 不过,他并没有失望。或许,这本身就是一种失望。 因为从来没有那个国家会像南宋这么奇葩,将本该放在书库之中、供大内侍卫们学习的武功秘籍,藏在了宝库之内,好像生怕大内侍卫变强一般,着实讽刺! 不过,这种事情与他无关,他管不了,也不想管,他只想看看剑谱而已。 在花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殇休才将宝库之中的剑谱全部看完、学会,这对于拥有精神的他来说,很是容易。 “两百三十门剑法,都是我没有学过的,难道这个世界的剑法,和陆小凤世界的不一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殇休满意的将最后一本剑谱放回书架,然后微一转身,朝不远处的一堆红木箱子走去。 那些箱子里面,放的都是一些值钱的物件,如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等,殇休准备从中挑出一两样,到时候送给李萍,也好让她开心开心。 可当殇休打开第一个箱子之后,意外就发生了——一块美玉、两块红玛瑙,在经过殇休的手指之后,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乍然见到这般诡异的情景,殇休眼中精光一闪,随后将一部分精神凝聚成实体,瞬息之间便出现在了那神秘空间之中。却见里面,此时正有一道极其暗淡的流光,在缓缓的飘动着。可在这之前,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殇休将精神缓缓的扩散过去,细细的感应了一番,发现那流光之中所蕴含的的能量,比之以前的那些,要弱了将近千倍。也即是说,若想要获得一颗真正的流光,则至少需要三千多块与之前一样的美玉、或者宝石。要知道,那些可都是精品啊!若是寻常的货色,想来需要的数量会更多。 殇休嘴角微翘,将双手举到眼前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不管不顾的直接往木箱之中探去。 顷刻间,箱子中的所有珠宝玉石,全都消失在了殇休的双手之间,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而那神秘空间之中,却多出了一颗饱满的流光,直看得殇休心头大乐:“嘿嘿,这样就不愁能量的问题了。没想到竟是这般简单。看来,以后不仅要找剑谱,还要找这些珠宝之类的东西了。” 可紧接着,殇休突然眉头一皱,满脸疑惑的喃喃自语道:“话说,这能量究竟是怎么来的?为何我从这些珠玉之中感应不到一丝的能量?” “算了,不管了,先把能量攒够了再说。”殇休将心中的疑问抛开,转而面露邪笑的举着双爪,一收一放的走向了其他的宝箱,那模样,看起来相当的猥琐。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 很快,这间宝库之中,便再也找不到一块珠玉了。 “这个......好像有些过了,”殇休嘴角微抽,扫了眼严重缩水的宝箱,不由得脸现尴尬之色,随即又满不在乎的一挥手,淡然道:“反正都要亡国了,便宜别人,不如便宜我,想来赵扩也不会在意的。嗯,就是这样。”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给了殇休自信,让他觉得赵扩不会在意这件事情。不过对于殇休来说,赵扩的想法真的是连一根牛毛都比不上。 随即,殇休就将这无关紧要的念头甩开,转而精神一凝,重新回到了神秘空间之内。却见里面,三十八颗流光四处冲击飞溅,绚烂、而耀眼,让人着迷。 殇休嘴角挂着一抹莫名的笑意,缓缓的飘到白雾跟前,伸出手指,一寸一寸的靠近白雾。他不知道,如果他的手指触碰到白雾之后,他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或许是下一个世界,或许是他原本的世界,或许......是直接毁灭。不过,他知道的是,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离开这个世界。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 所以,殇休最后还是收回了手指,在深深的看了眼白雾之后,便身形一转,消失在了空间之中。 第一百八十五章 疯偷隐遁遇灵雕 江湖上,总会有些稀奇古怪的传说,在流传了一阵子之后,或消失,或变得更加的诡异莫测。 而最近这一年多的时间,流传得最广的传说,就是关于一个小偷的。 他来无影、去无踪,只偷珠宝玉石,且在得手之后,还喜欢留书一封,被世人戏称为“无影疯偷”。 那“无影”之名,就是说从来没有人见过他。至于“疯”,那就和他的那些留书内容有关了。 “赵扩,又有人在改你的御笔了,快去看一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下次我也改改。”这是皇宫宝库墙壁之上的。 “史弥远,你可真行,比皇帝还有钱。我刚从皇帝那里拿了点,你回头记得帮我补上啊!”这是留在奸相史弥远床头的。 “XXX,你这头肥猪贪污的钱都养情人了吗?下次记得多买些宝玉回来,会升值的。蠢货!”这是写在某个贪官大门上的。 ...... 朝堂之上,很少清白,几乎所有的官员都被洗劫了一遍,最后,那小偷甚至还将贼手伸向了江湖豪强。 “苦乘,我来了,又走了,带走了一点俗物,希望能为你减轻烦恼,不必言谢。”少林寺的大雄宝殿上面,一条巨大的横幅之上如是写道。 “马钰,我来拿玉了,不是钰,你不用担心,真的不是你。”全真教大殿门口也挂上了一条横幅。 “裘千仞,嗯,我无话可说,因为我不喜欢和死人说话。”铁掌帮帮主裘千仞的嘴里咬着一张纸,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而他的人,已经死了。 ...... 不到两年的时间,无论是大宋、还是周边的其他国家,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无人能幸免。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一些官兵和江湖客想要找“无影疯偷”算账的,可惜,他们注定是徒劳无功的。 因为,他们不可能找到一个想要隐匿行踪的绝顶高手、兼易容大师。 而在这个世界上,能被称作“易容大师”的绝顶高手,除了殇休以外,好像也没有其他人了。 七月流火,天温骤降,倒是让承受酷暑许久的襄阳,有了丝丝舒爽的凉意。来来往往的客商、过客,也多了起来,大街小巷,倒是比前些时日,要热闹许多。 清晨,一天之中最凉快的时候,一身青衫的殇休,逆着涌进城的人流,缓步走出了城门,往西南方直行而去。 那里,有一大片绵延不绝的山林,树木繁茂,奇花异草甚多,景致很是不错。可听别人说,山里有山魈,时常会发出诡异的叫声,想要魅惑过往的行人,行那吃人之事。还有一些闪着金光的毒蛇,一旦被咬中,就会立即毙命。所以,城里很少有人会去那里。 不过,那是殇休必去的地方,也是他的最后一站。 这一年多以来,殇休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在这大江南北走了一圈。 该学的剑法,能找到的,都学完了,至于那些找不到的,殇休想等以后有机会碰到再说。 该拿的珠宝玉石,也都拿了。其实都是别人的东西,都不该拿,可殇休根本不会计较这些,而人家也计较不了。 该做的事情,倒也没多少。殇休就是将通天地桥的法门,告诉了黄药师和周伯通,仅此而已。 该杀的人,太多了。殇休暂时没那个时间,所以他就只杀了一个裘千仞,算是为周伯通报仇了。 现在,这个世界对于殇休来说,除了能用那规则之力磨练精神之外,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一路前行,不多时,殇休就来到了山林边缘。不过,他并没有一头钻进去,反而猛然一跃,瞬息之间,就出现在了离地约莫有三十余丈的高空之上,然后对准一个方向,急速飞行而去。 是的,又是飞行。 因为殇休发现,像现在这样用内力引出精神来飞行,他可以一口气飞足一个时辰。可若是只靠内力滑翔的话,他只能撑满一炷香的时间,就必须停下来,打坐调息。 两相对比,只要是不傻,就知道该用何种方法了。 飞了没多久,殇休便陡然察觉,下方山林之中有一只巨大的黑影在急速奔行。他凝神细看,发现那竟是一只大雕,只见其身形巨大,头顶血红大肉瘤,羽毛黄黑疏落,看上去甚是邋遢丑陋。不过,观其身姿,却又有着别样的锋芒,让人不敢小觑。 “喂,大雕,去哪玩啊?”殇休飘在大雕的头顶,朝下方朗声问道。 “嘤~”大雕陡闻此言,顿时双翅一展,脚步微止,在滑行了一段不远的距离之后,才停了下来。而后,它凌厉的目光朝上方一扫,却见殇休正凭虚而立,不由得动作一僵,仿佛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接着,它便将脑袋歪在了一边,作沉思状。 半晌之后,大雕才再次看向殇休,发出了“嘤~”的一声,并同时朝下方挥动翅膀,似乎是在喊殇休下去。 殇休微微一笑,身形猛然下坠,迎着凛冽的劲风,在须臾之间,便落在了大雕身前两丈处。而他所带起的风压,竟是将方圆一丈之内的地面朝下压了三寸有余,形成了一个十分规则的圆形小坑。 “咕~”大雕歪着脑袋,缓步走近殇休,而后就和人们看稀罕事物一样,开始围着他转起了圈。 终于,在大雕左三圈、右三圈,没完没了的时候,殇休忍不住开口道:“喂,大雕,你在看什么?” 大雕歪了歪脑袋,然后转身走了几步,又转过来,开始一边跳跃,一边扑腾着翅膀。 “你是问我为何会飞?”殇休嘴角微抽,幽幽的开口问道。 “咕~咕~”大雕连连点头,走到殇休近前,用一只翅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对他的聪明很是欣赏。 “我该感到荣幸吗?”殇休无奈的揉了揉额头,而后身形缓缓上升,在离地三尺高处停了下来,说道:“我能飞,是因为我内力浑厚,不是因为翅膀。所以,你也别围着我转了,我晕鸟。” 大雕好像不相信殇休的话,径自将它的巨爪小心翼翼的探向殇休下方的空间,却发现那里果真没有任何东西的存在,大雕顿时猛的往后一跃,同时鸟嘴里还发出了一连串的“嘤嘤”声,显得很是吃惊。 “喂,你这表情动作,怎么像是踩到了狗屎一样?”殇休嘴角微抽,无奈道。 “嘤嘤嘤~嘤”大雕仰天长鸣,而那声音的频率,却像是人在大笑一般,直听得殇休满头黑线狂冒,忍不住想一脚踹过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剑魔孤独苦求败 殇休趁大雕狂笑之际,仔细打量起了它的外形,其他的倒没有引起殇休的注意,唯独它头顶上的那个肉瘤,却让殇休皱起了眉头。 佛经之中,有一种叫“迦楼罗”的大鸟,翅有种种庄严宝色,头上有一个大瘤,是如意珠。此鸟鸣声悲苦,以娜迦(蛇)为食。迦楼罗每天要吃一条娜迦王及五百条毒蛇。等他临终时,无法进食,上下翻飞七次后,飞往金刚轮山,全身自焚,只剩一颗纯青琉璃心,为舍利子。 “这家伙该不会真的是迦楼罗吧?”殇休嘴角抽搐的瞥了眼大雕那胖胖的身体,顿时摇起了头,心中暗道:“上下翻飞七次?真的够呛!” 也许是感应到了殇休那无礼的想法,也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大雕突然隔空给了殇休一翅膀,顿时,一股凛冽的狂风劈头盖脸的卷向了殇休。 此时,若是其他人,只怕早就被扇飞了。可殇休却是纹丝不动,就连身上的衣袍都不曾被掀起半分。 “你在干什么?为我扇风?”殇休突然有了一种碰到熊孩子的感觉。 “咕~”大雕歪着脑袋,状作好奇的将翅膀缓缓的探向殇休,却发现,无论它怎么用力,都无法撼动殇休,甚至连殇休的护体气劲都破不开。 殇休无奈的扫了眼身前的翅膀,而后手捏剑指,朝不远处的一颗大树虚划而过,那树便立即被分成了上下两半。其上半部分在掀起了一阵阵嘈杂的噪音之后,倒在了地上。至于下半部分,自然是稳稳的立在了原地。可当一阵风吹过之后,无论是哪个部分,都在瞬息之间化作了齑粉,被风卷走了。 那大雕见状,急忙扑扇着翅膀向后方跃去,显然是吓着了。它自然知道那是剑气,可它从来没有见过能空手发剑气的,就算是它那强大的老朋友,也做不到这一点。 殇休轻轻一笑,朝大雕摆了摆手,宽慰道:“放心,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想让你看看我的剑法。” 大雕闻言,不由将目光转向了之前那棵树所在的位置,歪着脑袋沉吟半晌,才点点头,朝殇休发出了一声鸣叫。 “这家伙不会真成精了吧?”殇休眉梢猛抖,他实在是想不到,一个武侠世界的动物,竟然能听得懂人话,甚至还能作出思考和判断,简直和一个成年人的智商差不多了。 这时,大雕突然转过朝西南方走了两步,然后微一侧身,朝殇休鸣叫、挥翅,示意他跟上。 殇休没有迟疑,身形一展,便出现在了十余丈的高空之中,而后对下方的大雕喊道:“大雕,带路!” 大雕仰着脑袋,呆呆的看了片刻之后,才收回目光,开始在丛林之中急速奔行起来。 一人一雕,一飞一跑,也是花了不少时间,才到了一处极其隐蔽的深谷之中。可大雕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朝前方疾行而去。 良久之后,大雕终于在一个山洞前停下了脚步,这里应该就是它想带殇休来的地方了。可它却并没有立即去招呼殇休,反而先朝山洞点了三下脑袋,又鸣叫了三声。那模样,就和人们给先人上香叩拜之时一样,虔诚、而恭敬。 待仪式完毕,大雕抬起脑袋,朝上方依旧在飞行的殇休喊了一声。 殇休会意,缓缓的飘落在大雕的身侧,而后双手虚划,神情肃然的朝山洞行了一个剑礼。大雕见他态度端正,不由满意的点点头,在他后背上轻轻的拍了一下,而后率先往山洞之中行去。 殇休没有迟疑,缓步跟上,只走了两三步,就来到了山洞之中。 却见里面除了一张石凳、一张石桌之外,竟是再无其他家什,想来山洞的主人过得十分的清贫,也可以说是......甘于清贫。 因为,那些东西对一名剑客来说,够用了。 剑客?这里除了殇休以外,还有其他的剑客? 有。他叫独孤求败,是大雕唯一的朋友。可惜,他已经死了,尸体就在山洞角落处一堆高高叠起的乱石之下。而紧靠乱石的墙壁上面,则刻着三行字。 “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奈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下面落款:“剑魔独孤求败。” 殇休并没有太过关注独孤求败的生平,因为他已经看过了无数次,也向往过了无数次。此时,他更关心的是,那些字。 “这上面的字迹,笔划甚细,入石极深,转折之间,也没有任何生涩之处。很显然,是一气呵成的。若是单靠宝剑之类的利器,是万万无法做到的,除非他附上了剑气。可这种手段,不像他所说的‘无剑胜有剑’啊!难道......他也能像我一样,可以徒手发出剑气?” 殇休眉头微皱,随即便将这问题暂抛一边,转而专心钻研起了那些字迹的笔划转折,同时也在思考,若是由自己来写这些字,究竟该以何种剑法,才能写出同样的字迹来。 很显然,殇休这是想通过模仿独孤求败的字迹,来逆推他的剑法。 这种事情虽然说起来玄奇无比,可若独孤求败真的是一名绝世剑客的话,他必然会像殇休一样,将剑法彻底融入生活。至少,他会将剑法,融于到需要用手做的事情里面,例如,写字。 这,只是一名绝世剑客最基本的素养而已。 果然,独孤求败,就是独孤求败。 那五十九个字里面,刚好蕴含了一门剑法,不过,却不是号称“破尽世间万法”的“独孤九剑”,也不是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玄铁剑法”,而是一门刚柔并济、圆转如一的无名剑法。 “嘿,这就奇怪了。独孤九剑和玄铁剑法都是以攻代守的,怎么到了这门剑法,就变成了攻防一体的?难道......独孤求败认为这门剑法比之前那两门要强?” 殇休心思微转,指着那些字迹,满脸疑惑的朝大雕问道:“大雕,这真是独孤求败亲手写的?” 大雕点了点头,用喙轻叼了一下殇休的衣服,而后径自朝山洞之外行去。 殇休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那洞壁之上的字迹,便不再多想,反身朝大雕的背影追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四碑四剑四重境 山洞之前,空谷幽幽,溪水潺潺,时有鸟鸣猿啼,远近悠扬,又有奇花异草,幽香萦绕。 当殇休踏出洞口之时,刚好嗅到了一缕清风带来的花香,不由轻叹道:“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嘤~”大雕用翅膀拍了拍胸脯,好像甚是自豪。 殇休笑着瞥了大雕一眼,而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大纸包,并将其拆开。顷刻间,一股让人口水直流的香甜味道,便在山洞的周围爆发了。 大雕的动作猛然一滞,然后机械式的缓缓转过脑袋,凝视着那已经被拆开的纸包,却见里面正装满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红得通透的红烧肉,那味道,只需要看,就能看出来,必然是极其美味。 顿时,一股透明的液体,直接从大雕的喙角垂了下来。 殇休咧嘴一笑,将纸包递过去,说道:“尝尝。” 大雕也不客气,或许它也想客气,可那味道实在是让雕客气不起来,所以,它就一声不吭的将喙埋进了纸包之内。 殇休举着纸包,任由大雕啄食,而他的目光,则瞥向了山洞后方不远处的一面峭壁之上。 虽然有些距离,看不太分明,不过殇休却知道,那里就是独孤求败的剑冢所在。 所谓“剑冢”,自然就是剑的坟冢。 一般来说,冢,是为死人而立的。而剑冢,顾名思义,应该就是为死去的剑所立的。 可剑,并不会死,自然也就不用立冢。 不过,剑客不愿意自己死后,心爱的佩剑落入庸人之手。所以,才给它找了个安身之处,以待有缘。 殇休,自然不是庸人,他配得上任何一柄宝剑,可他从来只用铁剑,一两银子一柄的铁剑。因为,在他手中,宝剑、铁剑,锋利与否、贵重与否,从来都没有区别,甚至对于他来说,有没有剑,区别也不算很大。 所以,殇休这次来,并不是为了宝剑,而是为了剑法,独孤求败的剑法。 “我想看看独孤求败的剑法。”殇休目光依旧凝视着峭壁,可这话,却是对他身侧正在吃肉的大雕说的。 大雕动作一滞,然后缓缓的从纸包之中抬起头,目光冷冽的盯着殇休。 “我只是想看看那些刻在石头上的文字,不是要掘他的坟。”殇休仿佛知道大雕在想什么似的,解释道。 大雕点点头,埋下脑袋继续吃了起来。 殇休嘿然一笑,转头看着大雕,说道:“嘿,我说,你这脾气也是挺大的啊!说翻脸就翻脸。” 大雕没有再理会殇休,继续“噗叽噗叽”的吃着,没过一会儿,一袋红烧肉就被它给消灭干净了。最后,殇休还在它的强烈要求之下,将袋子里的那点油水都倒进了它的嘴里。 不过,大雕显然并没有吃饱,这从它那盯着殇休怀中猛瞧的眼睛,就可以看得出来。 殇休也没有吊着它,再次掏出一个大纸袋,继续开始了他的喂雕生涯......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殇休将第三个空纸袋碾成了齑粉,让其随风飞扬,而后朝意犹未尽的大雕摆了摆手,无奈道:“没有了!” 大雕状似不信的将脑袋凑到殇休胸口处,仔细打量了起来。不过,它那动作,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忍受的猥琐气息。 殇休嘴角一抽,将大雕的脑袋推开,然后指着剑冢的方向,说道:“我要去那里了,你要不要一起来?” 大雕闻言,不由脑袋一歪,直勾勾的盯着殇休,似乎会好奇殇休为何会知道那里一般。 “看我干什么?没见过这么聪明、这么帅气的男人啊?”殇休白了大雕一眼,随后身形一展,朝剑冢的方向快速飞了过去。 “咕~咕~”大雕也不再迟疑,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片刻之后,殇休降落在了峭壁中部的一个平台之上,其正上方,赫然刻着“剑冢”两个大字。至于剑冢的真身,则是平台正中那一堆用石块累积而成的大坟。 殇休并没有去动任何东西,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那只大雕。 没过多久,大雕就爬上了平台,而它的第一眼,看的就是那个大坟。 在见到大坟安然无恙之后,大雕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用翅膀轻轻拍了拍殇休的肩膀,以示赞赏。 殇休翻了个白眼,径自走到大坟前,而后精神一动,在大雕目瞪口呆的神情之下,将石块全都挪移开来,露出了最下方的青石、以及放在青石之上的三柄剑和一个长条石片。 随后,殇休将青石之上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搬开,这才看到了他想看的东西。 “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 “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不祥,乃弃之深谷。”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 “四十岁後,不滞於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於无剑胜有剑之境。” 四处碑文,对应着四柄剑,分别是青光剑、紫微软剑、重剑、以及木剑。可惜,这里只有三柄,因为紫微软剑被独孤求败丢了。 不过,这些都和殇休没关系,他想要的,始终是那些碑文之上的剑法。 “弱冠前的剑法,勇猛激进,破绽极多,倒是可用四尺青光剑弥补一些,不差。” “三十岁前的剑法,诡异莫测,算计无双,且只有攻击,没有防守,刚好和软剑相配。想来,这应该就是独孤九剑吧!果然名不虚传。” “四十岁前的剑法,蛮霸强横,所向披靡,不过,却还有着独孤九剑的味道。只能说,这是一门将独孤九剑整合、精简之后的剑法。唉~,四十岁前,正是人生的巅峰时期,独孤求败对自己必然是极为满意,所以才蹉跎了这十年的光景。若不然,他根本不需要重剑,便可直接转为木剑。可惜!可叹!” “至于这木剑剑法,说的是无剑胜有剑,却也是无招胜有招,比独孤九剑那所谓的‘无招胜有招’,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很好!很好!” 殇休满意的看着那最后一处碑文,而他心中的疑惑,也得到了解释。 原来,之前殇休在山洞之中所学的那门剑法,是独孤求败在突破“无招”之后所创出来的。因为,它确实比这里的四门剑法都要强,而且强上不止一筹。 第一百八十八章 来日九幽赐一败 殇休缓缓直起身,用精神将一切复原之后,才转身对大雕笑道:“帅不帅?” “咕~咕~咕~”大雕连连点头,还一边跳着,一边将翅膀往自己胸口猛拍。 “教你?你若是想学的话,我可以教,”殇休嘴角轻咧,看着正兴高采烈的大雕,幽幽的说道:“不过,这可是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学会的,而我马上就要走了,根本没时间教你。” 大雕闻言,顿时脑袋一歪,做沉思状。半晌之后,它才直起脑袋,依依不舍的扫了眼剑冢,随后又遥望了片刻下方的山洞,才转过身,对着殇休点头嘶鸣。 殇休看着大雕的动作,笑着问道:“你这是想和我一起走?” “咕~咕~”大雕点点头,走到殇休近前,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怀中,意思很明显——“我跟着你可以,不过,我要吃好吃的。” “这个没问题,”殇休轻轻一笑,随即又满脸疑惑的说道:“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何要跟我走?” 精神,很神奇;美食,很诱惑。 可这两样,是绝对无法让大雕放弃剑冢,随着殇休离开的。 殇休自然知道这一点,可大雕不是人类,殇休无法从它的表情之中看出端倪,所以便直接问出口了。 大雕扭头凝视这殇休半晌,而后用翅膀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再将头转向平台正上方的峭壁之上,那里有两个字——“剑冢!” 殇休顺着大雕的目光往那里延伸,发现它所看的,正是那“剑冢”的“剑”字。殇休心下了然,悠然笑道:“你见我剑法不错,便想跟我学剑。等到了下面,好继续和独孤求败探讨剑道。是吧?” 物种不同,语言不同,一人一雕对话,全靠猜。也幸亏殇休智慧不错,而那大雕也不是一个只会干瞪眼的傻子,所以交流起来,倒是和谐得有些诡异了。 “嘤~”大雕闻言,顿时仰天长鸣,而它的翅膀,则是在不停的轻拍着殇休,显得很是开心。想来,是因为终于有人能听得懂它所说的话了。 “那就走吧!”殇休走到平台边沿,纵身一跃。顷刻间,急速下坠之时所带起的风压,将他那青衫鼓荡得四下飘摇,远远望去,若一团青色的火焰一般,肆意、而张扬,却又安静、祥和,诡异的对立,诡异的和谐,却又让人无法生出一丝的不自在。 “嘤~”大雕应声而落,虽然无法飞行,却能借势滑翔,其速甚急,在那一声悠鸣的伴随之下,倒也显得威风凛凛,神俊非常。 一人一雕,乘风过林,碧青炫目,几个呼吸之后,就回了山洞口。 “你实在是太胖了。”殇休飘在空中,看着大雕那声势浩大的降落姿态,不禁有些无语。 “咕~咕~”大雕似乎是在反驳,不过,它的声音并不大,一点气势都没有。 因为,那像野猪刨过一样的地面,就是佐证。 “这里你比较熟,想吃什么自己去找,我在这里等你。”殇休缓缓的落到地面,对大雕说道。 不过,大雕却并没有离开,反而用一种极其锐利的眼神凝视着殇休,其中怀疑和审视的意味十分强烈。 殇休斜斜瞥了大雕一眼,随手从地上吸起一根小树枝,走到一旁的空地之上,淡然道:“独孤求败只有剑和剑法,那些剑对我没用,所以我没取。而剑法,我已经通过那些碑文学会了,你若不信,我可以演示给你看。” “第一门,是他弱冠之时所用的剑法。” 话音落,剑吟凛,风起烈,无穷无尽的剑气,卷动着四周的花草树木。而比剑风更凛冽的,是那根树枝,快、而直接,其势有如初生之朝阳,不可阻挡,不能阻挡,不愿阻挡。 三十六招剑法,带着少年人的冲劲,带着剑客的锐意,一一展现在大雕的面前,直看得它热泪盈眶,嘶鸣连连。 殇休没有理会它,再次喝道:“第二门,是他三十岁之前的剑法。号‘独孤九剑’,虽是无招,却有‘形’,且看我这‘形’,和他的是否一样。” 刺、劈、挑、抹、扫......一式一式的基础剑招演练出来,若单纯只看剑招的话,必然是极其简单。可如果再看那仿若幻出虚影来的殇休,就知道,这是一门极其艰难的剑法。 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出剑,收剑,再出剑,再收剑......循环往复,始终让树枝顶端停在一点之上,没有一丝迟滞,这就是独孤九剑的“形”,也是它的基础。 再之后,就是“后发先至”了。可那是需要实战演练的,在没有对手的情况下,殇休也无法使出来。 “第三门,是重剑剑法。” “呼~呼~呼~”顷刻间,殇休手中的树枝仿若变成了一颗巨木一般,每一次挥击、横扫、劈砸、捅刺,都能带动无尽的威势,将其身周的花草、小树、地皮,全部都掀飞了。 就连大雕身上的羽毛,也被吹得翻转而起,不时的,还会折断一两根,看得它心疼不已,连连朝殇休挥翅鸣叫,似乎是在叫停。 殇休微微一笑,右手一抖,那根树枝便像一道流光一般,穿透了不远处的一块三尺厚的大石,穿透了三颗三人环抱的大树,最后稳稳的停在了一颗小树苗的枝杈上。 当一阵风过后,那树枝便化作了一捧齑粉,随风飘散了。 “这,就是木剑剑法,无招,”殇休面带微笑的看着大雕,晃了晃两根手指,说道:“还记得我们初见之时,我的那一剑吗?那也是无招,不过,已经不需要外物了。” 接着,他不待大雕反应,开口问道:“这些,都是我从碑文之中看出来的,你看看,有没有错?有错就点头,没错就摇头。” “咕~咕~”大雕摇了摇头。 殇休满意的点点头,突然手捏剑诀,缓声道:“这最后一门剑法,应该是你那朋友晚年之时所创的。” 语毕,一阵阵剑吟之声,从殇休的剑指间勃然而出,虽近犹远,让人琢磨不透,似刚似柔,让人无处使力,心生惶惶。 殇休并没有动,因为这本就是一门重意不重形的剑法,用剑吟就够了。 果然,大雕听懂了,或者,它只是觉得这声音很熟悉而已。反正,它是相信殇休不会去掘独孤求败的墓了,因为那墓中,也就只有这几门剑法的秘籍而已。 “咕~咕~”大雕打了声招呼,便迈开步子,离开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那年我在渭水畔 不多时,正在山洞外面做石锅的殇休,见大雕叼着一只断了气的老虎,从远方疾步冲来。看它后面的那阵阵烟尘,就知道,它一定很心急。 待大雕将虎尸放下之后,殇休走上前,在大雕震骇的眼神之中,精神不停震荡,眨眼之间就将老虎开膛破肚、掏内脏、剥皮、拆骨......再将不要的杂碎直接倒进早就准备好的大坑内,准备开始做菜。 不多时,虎骨汤、虎血肉糜羹、碳烤虎肉、干锅虎肉、香煎虎鞭、红烧虎爪、还有香滑无比的蒸虎髓,填满了一个又一个石锅,直看得大雕口水直流,不能自已,想要探头过去吃上两口,却被殇休给打开了。 “咕~咕~”大雕疑惑的看向殇休,似乎是在说:“为何不让我吃?” 殇休白了它一眼,从旁边拿出几个洗得干干净净的石碗,再将那些菜分别匀一些到里面,才说道:“别说我嫌弃你,你那沾满虎血的鸟嘴一探进去,谁都会没有胃口的。现在好了,开吃吧!” 大雕得令,也不在意殇休的嫌弃,径自埋下鸟首,“咕~咕~咕~”的吃了起来。 见状,殇休轻轻一笑,端起了石碗,一块一块的往嘴里塞起了虎肉。 一时之间,山洞之内,就只剩下了一人一雕进食的声音,光是听着,就让人胃口大开,忍不住想要狠狠的往嘴里塞满东西。 不过,吃一顿饭,如果不聊天、不喝酒的话,总是很快的。 待一人一雕吃饱喝足之后,殇休将所有的餐具都丢进了之前放杂碎的大坑之内,盖上土,还在大雕疑惑的眼神之中,狠狠的踩了踩。 大雕也许是觉得有趣,也随着殇休一起踩了起来。一开始的时候,它玩得还挺高兴的,不过片刻功夫,它就觉得没意思了,竟是走进了山洞之内,倚着墙壁,打起了盹。 直到这时,殇休才明白大雕为何会这么胖了。就算是一只麻雀,一天到晚,除了觅食之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休息,也会胖得飞不起来的。 殇休没有打扰大雕,只是默默的走到它身侧,将手探向了它的后心,而后精神、内力齐出,缓缓的涌入它那若精钢一般的肉身之内,开始为它洗刷体内的杂质、以及一些诡异的东西。 “咕~咕~”大雕缓缓睁开眼,疑惑的看向殇休,似乎是好奇殇休拿什么东西放在自己背上,让自己好生舒服、畅快,直欲...... “咕~~~~”大雕双眼猛然一凸,鸟头一歪,竟是张嘴呕吐了起来。起先,它吐的是之前吃下去的东西,也就是那些尚未消化的虎肉。不过后来,就是一些腥臭黝黑的液体了,再细细一瞧,就会发现那些液体之中,竟是有无数细长的虫子在微微的蠕动,仿佛不太适应此时的环境一般。 那,就是大雕这些年来捕食菩斯曲蛇所染上的蛇毒和寄生虫。 要知道,蛇这种东西,不管外观看起来多么的艳丽,其本质都是向阴的,和老鼠差不多,所以才常有蛇鼠一窝的说法。而由于生存环境的原因,蛇的体内长长会附着大量的寄生虫和虫卵,一旦被人生食,那些虫子和虫卵就会随着进入人的体内,危害其生命。就算是药用价值极高的蛇胆,也是如此。所以人们才会将蛇胆晒干,或者是泡在浓度极高的酒液之中一个月以上,以杀除寄生虫,保留其部分药性。否则,不仅不会治病,还会害人性命。 “这是一种清除体内隐患的手段,你食蛇多年,体内寄生虫和毒素沉积过多,我若是不借那些食物将它们顺带出来,只怕你体内还会有大量的残留。不过,看你这情况,好像一次还搞不定,所以我们晚餐的时候可以继续。”不知何事闪到山洞外的殇休,捂着鼻子朝洞内说道。 这种时候,并不适宜谈论晚餐的事情。毕竟大雕面前还有一堆尚未消化的虎肉,而且上面还爬满了一团团不停蠕动的寄生虫,那般模样,实在是让人无法对晚餐有任何的期待。 “咕~~~~”大雕沉闷、而浑浊不清的声音,从洞内缓缓飘出。 此时,若大雕能说话,它想说的,必然是——“魂淡,你给我等着!” 可惜,它终究还是不能说话。不过,聪明而机智的殇休,早就猜到了它的反应,站在洞口笑道:“你再仔细看看你吐出来的那些虫子,想一想,它们在你身体里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每一天、每一秒,它们都会在你的皮肤下面、肚子里面,爬啊爬,游啊游,多可爱啊!是不是很舍不得这些小东西离开你?你可以把它们重新吃进去的,不要紧,那形状和蛇一模一样,你身为一只雕,应该没问题的,要相信自己。” “咕~~~”山洞里面,液体砸落地面的声音,好像更猛烈了。 殇休轻轻一笑,不再理会大雕,意态悠闲的走到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贴着树坐了下来。 “先生真是好手段啊!竟然能给一只雕儿洗经伐髓、祛除病害,莫不是神仙乎?” 这时,一个苍老、却洒脱的声音在殇休的耳边乍然响起,可殇休却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反而笑着抬起头,朝躺在树上的邋遢老者说道:“原来是你啊!看起来,我们两个倒是有些缘分。” “此话何解?”老者猛然俯下身子,透过其蓬乱的鹤发,可以看到那双宛若星辰流转一般的眼眸。 殇休弹了弹手指,换了一种舒服的姿势斜靠在树下,斜瞄着老者,笑道:“我见过你三次。第一次,是去年八月十五夜,你穿着一身青巾野服,在渭水里畅游,而我就在岸边看着,还给你鼓掌了,不知道你听到没有?第二次,是今年的三月初三,你在洛阳的杏花楼中信笔书写道家著作之时,我在人群里;第三次,就是这里。” 老者眼中精光大盛,猛的撩开遮住面门的苍发,赫然露出了一张约莫三十来岁的青年面孔,疑惑道:“你认识我?” 殇休凝视着他的眼睛,轻笑道:“这世间的先天强者并不算多,可也不少,我这人的记忆力还不错,又喜欢到处闲逛,倒是经常会碰到一些。你,凌云子,就是其中之一。” 第一百九十章 今朝亦非云中仙 凌云子,金丹宗南宗的宗主,也是这大宋境内道门的领袖人物,虽喜欢游戏风尘,可却极有权势,让人不敢小觑。 在殇休的话音刚一出口之后,凌云子不由眉头一皱,开始细细打量起了殇休,半晌之后,才疑惑道:“我的记忆也很好,可我很确定,三月初三,杏花楼中,你并不在场。” “哦?你确定?”殇休嘴角轻咧,右手往上一挥,衣袖在那一瞬间,遮住了他的脸。而就在那一瞬间,他已经易容成了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 “这、这、这......”凌云子面现骇然之色的指着殇休的脸,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身为一个游戏风尘的先天高手,凌云子自然知道易容术,而且他还很精通。可他很确信,从来没有任何人的易容术能像殇休这般快、且毫无破绽。 殇休微微一笑,右手再挥,化作了一个身着男装的绝美女子,娇声道:“当初,还是人家给你磨的墨,你忘了?” 凌云子瞳孔猛缩,就连指着殇休的手,都开始剧烈颤抖了起来。他已经不知道,当初给他磨墨的,究竟是谁了。 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模糊了,一切都模糊了。 在这一刻,凌云子引以为豪的记忆力,彻底失效了。不过,面对现在这样的情况,就算记忆力再好,也没辙。 突然,凌云子眼神一凝,神情肃然的向后飘去,同时其右手掐出了一个玄奥异常的道诀,朝殇休喝道:“妖孽,看招。” 话音刚落,晴天一个霹雳,眨眼之间,一道拇指粗细的青芒,便带着赫赫之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殇休的面门。 “轰隆~”一声巨响,一个半人深的大坑,便出现在了幽谷之内。 殇休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自己之前所靠的大树、以及树后的大坑,不由眉心一紧,凝视着正欲继续攻击的凌云子,冷冷的娇喝道:“这是什么法门?” “嘿,妖孽,怕了吧!”凌云子说话的功夫,又是一道青芒从其掌心发出,在瞬息之间便将殇休给击穿了,并再次在其身后留下了一个正在冒着青烟的大洞。 可凌云子却没有丝毫得手之后的轻松,反而神情凝重的四下扫视,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此时,那被击穿的殇休身体之上,突然荡起了一道道如同水波一样的波纹,顷刻间,殇休便随着那些波纹消失了。 原来,那只是一道残影而已。 而真正的殇休,正站在离凌云子约有十丈远的一颗大树顶端,凝视着正一脸戒备、四处寻找自己踪迹的白玉蟾,心中暗忖道:“这凌云子所发出的青光,蕴含着一股浩然之势,可青光本身的威能却是十分之弱小,想来是沾染了什么强大存在的精神,却又无法将其凝聚而出,所以才会造成这般现象。可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能对我的精神产生威胁?” 殇休还清晰的记得,就在刚才凌云子出招的那一瞬间,一种来自精神的强烈警示,疯狂的冲击着他的意识,催促着他赶紧避开,若不然,便会发生不可预知的危险。 “妖孽,别躲了,我看到你了。”这时,凌云子背对着殇休的方向,朝其不远处一颗大树喝道。 “我比你强,你就视我为妖。那你比一般人强,你在他们眼中,又是何物?” 以殇休的性子,此时应该早就杀了凌云子才对。 可这一次,殇休的耐心却出奇的好,好到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些废话竟然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之所以会如此,却是因为那凌云子虽然法门凌厉,却毫无杀机,且这本就只是一个误会而已。殇休虽然杀人无算,可若只是因为一个误会杀人,那就太可笑了。 最主要的是,殇休想知道,凌云子所用的究竟是何法门? 凌云子猛然转过身子,冷眼盯着殇休,沉声道:“我在他们眼中,自然是人,因为我不能飞,也不能在瞬间换脸,更不能为人洗经伐髓。” 之前,凌云子本在林中游玩,却不曾想,刚好看到了正飞身而起的殇休。他心下震骇之余,也很是向往,以为遇到了绝世高人,便顺着殇休飞行的方向追去。终于在殇休将饭菜做好之后,他才循着味道,堪堪找来。 随后,凌云子强压下对美食的渴望,开始暗中观察殇休。毕竟,高手一般都有些怪脾气,若殇休是那种有事没事杀人玩的神经病,那他就这样出去的话,肯定没好果子吃。 不过,在看到殇休对一只大雕都这么好之时,凌云子便觉得殇休性格善良,容易相处,于是就现身了。 可惜,凌云子终究是看错了。 殇休并非是那良善之辈,他杀起人来,比那些神经病只快不慢。而他为大雕所做的,仅仅只是洗刷肉身而已,并非是那洗经伐髓。 所谓“洗经伐髓”,是从本质上改变肉身;而“洗刷肉身”,则只是在肉身本来的基础上,进行清理。二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若说前者,几乎没人能做到的话,那么后者,但凡是先天武者,就都能任意施为了。 不过,殇休与其他先天武者不同的是,他有精神,可以扫描人体,所以能更精细、更深层的处理那些杂质。这在别人看起来,就像是在为人洗经伐髓一样,倒是挺唬人的。 殇休缓缓的飘落到凌云子身前两丈处,挥手之间卸掉易容术,面色平静,却语带好奇的问道:“你为何就那么确定,我是妖,而不是仙?你们这些道士,不都是想要得道成仙吗?” 凌云子眼中悲光一闪,面带嘲讽的笑道:“呵呵,仙人?千百年来,那些世人所传颂的‘仙人’,又有哪一个不是凡人?就连我,不也常常被人称作‘仙人’吗?可你应该知道,我能活得久一点,只是因为我是先天武者罢了,又哪是什么狗屁的‘仙人’?再说了,那些先辈们,活着的时候悲天悯人、救苦救难,可一旦兵解成‘仙’,就毫无踪迹、无所作为。那是成了仙?还是做了鬼?你若是仙人,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一道晴空霹雳,伴随着最后一问,轰击在殇休的身前,再次留下了一个大坑。 很显然,这一次凌云子并没有瞄准殇休,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法门根本追不上殇休。他也仅仅只是想发泄而已,发泄那即将国破家亡的愤恨、以及无奈。 殇休歪着脑袋,斜瞥着眼前的大洞,轻笑道:“你若告诉我,你使用的是什么法门。那我就告诉你,他们去了哪里。” “五雷大法。”凌云子毫不迟疑的说出了答案,而后目光灼灼的注视着殇休,等待着他的答案。 第一百九十一章 道观门徒百姓冢 “当然是死了,”殇休也没有半分迟疑,轻笑道:“就算他们突破先天,晋升到了另一重境界,寿元再度提升,可那又如何?你们这些求道的,不都是在追寻那个‘遁去的一’吗?何谓‘一’,一以贯之,纯心纯念,意正心诚。他们既然已经变了,就没有了‘一’,也偏离了‘道’。既然离了道,那和死了又有何区别?” 凌云子眼中神光大冒,脸上愕然之色渐浓,可随即,他就一脸恍然的点点头,说道:“不错,一个对天下苍生没有任何意义的人,就算武学再精湛,就算道法再高,也终究只是一具冢中枯骨而已,哈哈......” 话音刚落,凌云子突然放声大笑,那笑声,犹若雷鸣虎咆,在这幽谷之中激烈回荡着,仿佛要将这里的清净彻底搅乱一般。 “嘤~” 这时,大雕摇摇晃晃的走出山洞,朝凌云子不满的嘶鸣了一声,好像是嫌他吵到了自己。 凌云子顿时止住笑声,合上嘴巴,却没有搭理大雕,反而目光灼灼的凝视着殇休。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想激我出手?”殇休古怪的瞥了眼凌云子,然后朝正走向自己的大雕说道:“大雕,你还是先去找个地方好好洗一洗吧!我都能看到你嘴巴里面的虫子了,太恶心了。” “咕~咕~咕~”大雕猛的一挥翅膀,卷起一大片烟尘,朝殇休头脸盖去,随后也不管成果如何,转身就跑。 “麻蛋,都成精了。”殇休看着渐渐远去的大雕,不由暗自嘀咕了一声。 这时,凌云子突然神情肃穆的站直身子,朝殇休抱拳一礼,恭声道:“这只是贫道的恳求罢了。恳求先生怜悯苍生,平定乱世!” “我很少说废话,可今天却是个例外。我也很少手下留情,今天也是一个例外。这样说,你明不明白?” 殇休嘴角轻翘,幽幽的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可凌云子却是听得冷汗直冒,心底生寒,后怕不已,他才知道,他看错了殇休,于是忙不迭的再次一礼,说道:“多谢先生饶命之恩。” 他并不怕死,可就像成吉思汗所说的一样,他怕死于愚蠢。那对于一个聪明一世的人来说,简直是最恐怖的死法。 “既然明白,那你为何还要算计于我?拿我当枪头使?”殇休意态悠闲的弹了弹手指,戏谑的看着凌云子,淡淡的说道:“平定乱世,对于你而言,应该不难,只需要不停刺杀金国的重要人物,让整个国家陷入瘫痪,而后四分五裂,群雄割据。再之后,若是大宋能硬气一点,合纵连横,一步一步蚕食,总会将金国彻底覆灭的。你,究竟在迟疑什么?还是在害怕什么?” 殇休的意思很清晰,也很简单,那就是杀,不停的杀。将金国杀得七零八落的,看它还敢不敢入侵大宋。而在这个世界,若是一个先天高手发起疯来的话,真的很容易就能做到。 可凌云子却是摇头苦笑道:“我是一个道士,我有道观,有门徒。” 这话说的,很没意思。有道观,有门徒,就是有牵挂,怕报复,所以才不去拯救国家。可那些在战场之上拼命搏杀的士兵,难道就没有牵挂?难道就不怕报复? 这可真是个可笑的借口! “你是道士,你超然物外,那你关心我们俗世做什么?”殇休眸子冷芒一闪,寒声道:“你有道观,有门徒。那大宋的黎民百姓就没有家?没有家人?他们可以将家人送上战场,保家卫国,你们能做到吗?你们这些人,受万民敬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俯瞰世间疾苦,你们可曾真的尝过疾、品过苦?” 声音微顿,殇休嘴角掀起一抹不屑的笑容,斜瞥着脸色异常难看的凌云子,幽幽的说道:“我今天的话太多了。不过,我还是想问问,当我成功之后,你们将会如何传扬我?是将我从历史之中彻底抹去?还是将我划入你们道门之中?亦或者,说我是妖魔转世,得你点化,济世救人,等将来你死了之后,后人给你立像之时,将我刻成一个可笑的怪兽,伏在你的脚下?” “噗~”乍闻此话,凌云子猛然喷出一口鲜血,面色顿时苍白了少许,可他却并没有在意,反而满脸惊骇的虚指着殇休,颤声问道:“你、你、你到底是人是妖?” 很显然,殇休所说的,就是凌云子心中所想的,也是很多宗门惯用的手段。其目的,很简单,也很复杂,就是为了传教。 殇休摇了摇头,面色平静的凝视着凌云子,淡声道:“本以为你会是一个比较有意思的人,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是人,是妖,随你想。我这次暂且饶你一命,你要是想报复的话,记得将所有的先天武者都叫上。因为,我想知道,我能一次打几个。” 报复?殇休连手都没动,何来的报复? 可要知道,此时乃是宋宁宗时期,儒家大贤朱熹刚被打压,就连他的理学都被说成是“伪学”。至此,儒家虽声势犹在,却风光渐消,慢慢沉寂了下来。 而佛家,则一直避世不出,暗中积攒实力,以待世道平静之后,再次崛起。 所以,三教之中,只余道家,独尊天下。 可以说,这是道家最为鼎盛的时期。 而为了维持这种盛况,很多道士便会肆意打压其他的势力、或者人,以杜绝威胁的产生。 很显然,殇休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威胁,也该被打压。因为,他够强。 当然,这一切都取决于凌云子的态度,若他真的是有道全真的话,必然不会这么做。可惜,殇休已经从他脸上的表情之中,得到了答案,那种心底的秘密被拆穿之后,所表现出来的羞愤、震惊、恐惧......等等情绪,一目了然。 “咕~咕~”不知何时返回的大雕,用翅膀拍了拍殇休,似在询问发生了何事。 “你关心那么多做什么?还是想想怎么清理山洞吧!”殇休斜瞥着大雕,指了指山洞,幽幽的说道:“你的老朋友都被你的呕吐物给熏臭了。” “咕~”大雕再次拍了拍殇休,不过这一次拍的是肩膀。 这动作,和殇休以前的领导拍他肩膀之时,何其的相似,那所表达出来的意思,也应该是一样的——“小伙子,我很看好你,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殇休用余光瞥了眼已经反应过来、正飞速离开的凌云子,嘴角掀起了一抹森冷无比、却又无情至极的笑意。 大雕似乎有些不耐烦,再次拍了拍殇休的肩膀,同时发出了一声嘶鸣。 “催什么催?我比你还急。”殇休白了大雕一眼,随即捂着鼻子冲进山洞,不到眨眼之间就冲了出来。而其身后,则缀着一大团泥土,隐隐能看到其中的黑色液体、和白色的寄生虫,甚是恶心。 将泥土丢进凌云子轰出来的大洞之中,再用精神刨了一些土,盖在上面,殇休这才长舒了口气,朝大雕招呼道:“用翅膀扇一扇山洞。” 大雕依言而行,不过却很鸡贼的站在洞口侧方,斜斜的朝里面扇。 “哈哈......”殇休觉得这家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所以忍不住站在那里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用进废退图展翅 待洞中空气不再那么污秽之后,殇休便找了块大石头,将山洞口封存起来。随后,他又花了不少的时间,用精神强行改变周围的地形,将山洞彻底掩埋在地下,却没有伤害一寸草皮,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这样应该安全些了,”殇休扭头看着呆若木鸡的大雕,将它拍醒,说道:“不用吃惊,你以后好好练剑,也能做到的。现在,我们去把剑冢那边也处理一下吧!” “咕~咕~”大雕连连点头,若是就这样离开的话,它也不放心。毕竟刚才已经有人发现这里了,而且看殇休的态度就知道,那人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大雕对于殇休的举动很是赞同,也很是感激。 “距离不远,我可以带着你飞过去,省点时间,不要反抗。” 殇休打了声招呼,而后精神一震,将连连点头的大雕带上了天,并快速朝剑冢的方向划去。 “嘤~~”大雕有些兴奋了,它始终是鸟类,对于天空的向往,有时候可能比人还要强烈。毕竟,曾经拥有和从未拥有,还是前者带来的心理落差最大。 片刻之后,一人一雕落到了剑冢所在的平台之上。 殇休走到剑冢前,精神一动,其上的石块顿时漂浮起来,而那青光剑和玄铁重剑突然飞射而出,刚好没入了那“剑冢”二字之中,让人瞧不出一丝端倪。 “咕~咕~”大雕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半晌,才点点脑袋,显然很是满意。它守在这里,一是为了守墓,二是为了守冢。现在墓已安好,冢已无碍,它也该放心了。 “走吧!”殇休走到石台边沿,准备像之前那样跳下去的,却突然动作一滞,转头看向正往这边走的大雕,说道:“我想到了一个能锻炼你飞行能力的方法,要不要试一试?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你就能平地起飞了。” “嘤~~”大雕快步走到殇休跟前,猛的朝他连连点头,想来是千肯万肯了。 殇休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诡笑,伸手朝石台之外虚引,说道:“你先飞,我在上面指导你。” 天真的大雕再次点点脑袋,拍了拍殇休,而后纵身一跃,双翅展开,迎风滑翔。 可随即,大雕就发现背上猛然一沉,双翅之上的压力骤然变大,它扭头看去,发现那落在背上之物,竟是殇休。 “嘤~”大雕嘶鸣了一声,不满的抖了抖身子,似乎想要将殇休甩下去。 “我不是说了吗?我在‘上面’指导你,”殇休哈哈大笑,指着北方,朗声道:“看着那个方向,用力扇动翅膀,不用担心,我会托住你的。” 大雕无奈的转过脑袋,开始猛力的扇动翅膀,背负着殇休这个坏小子,朝北方急速飞行而去。 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大雕就没力气了,它实在是太重了,而且还有殇休这个累赘,根本就飞不动。就算是滑翔,也很勉强。 “张开翅膀,继续滑翔,”殇休精神一动,将自己和大雕托向更高的空中,接着道:“你的翅膀就是用少了,才会跟不上体型的增长。而我这次帮你洗刷肉身,就是让你的肉身能有再次成长的机会,同时,你的翅膀也会跟着成长。所以,这个时候你必须尽量的使用翅膀,将它们的成长潜力发挥到极致。这样,你才有机会再次飞起来。” 这段话有些长,殇休也不知道大雕能不能听懂,不过,他还是用精神将话传入了大雕的耳中。 “嘤~”大雕点点头,再次扑腾起了翅膀。 殇休微微一笑,却也并不惊奇,就算大雕此时真的化作了人形,他也不会有半分动容。因为他能穿越世界,他以后会见到无数诡异离奇的事情,他惊奇不过来。 而且,此时还有一件更能让殇休惊奇的事情,在等着他去破解。 “五雷大法?呵,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雷法吗?武侠世界还会有这种东西存在,倒是让人意外得紧啊!难道那凌云子发出的青光之中,蕴含的是雷霆的精神?可那玩意儿有精神吗?” 殇休抬头望天,皱眉思量着,随即,却是眉心更紧,心中暗忖道:“若是雷霆有精神,那么同为天象的风霜雨雪,会不会也有精神?那其他的自然现象呢?如此这般顺推下来,恐怕就连世界本身,也有精神。” 念头顿止,殇休眼中突然爆射出若烈日煌煌一般的光芒,只见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垂下头,将右手举到眼前,轻声呢喃道:“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力,能对我的精神造成影响,扭曲我的性格。那么,它会不会就是这个世界的精神?” 想法渐渐的偏离了轨道,可殇休却很快的拨了回来。不过,他并没有立即从之前的那些猜测之中,寻找对他有用的东西,反而将思绪放到了一切的源头——精神之上。 在略一沉吟之后,殇休骤然发现,他对于精神的应用,很是单一,除了演练剑法,就是感应别人的气息。而他那用精神杀人的手法,也只不过是这两种应用的组合罢了,算不得什么突破性的创新。 不过,这对于以前的殇休来说,足够了。毕竟,他是一个剑客,不是什么精神能力者,强化精神,也只不过是为了方便学剑,仅此而已。 可现在,殇休需要悟剑,却又因为悟性不够,无法继续下去。 而刚好在这个时候,殇休发现这个世界可能是有精神的。这对于无法利用五感从自然之中感悟剑法的殇休来说,不亚于是一个福音。 很多时候,多了一种选择,就会多出很多机会,也会诞生出更多的可能。希望,由此而生。 殇休缓缓的舒了口气,精神一震,将已经有些力竭的大雕托住,问道:“大雕,可还撑得住?” 算上刚才,这才连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以大雕的身体素质而言,必然是还能撑下去的。可大雕却在低鸣了一声之后,摇起了头。很显然,它是在告诉殇休,它已经撑不下去了。 这也难怪,大雕之前虽然吃了很多,可却都吐了个精光。现在的它,就是在空腹飞行,这就和人饿着肚子做剧烈运动一样,肯定会受不了。 不过,这一切都在殇休的计算范围之内。他就是想通过这种方法,让大雕身体本能的产生饥饿感,以此消弭之前因为催吐,而产生的厌食情绪。 当然,殇休做的美食,能压制任何人的厌食情绪,可对于一只雕,殇休却没有多大把握。毕竟是不同的物种,虽然大雕很有智慧,可说不定它更喜欢吃生的呢?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取形塑意法自然 殇休扫了眼疲惫不堪的大雕,然后探头往下方看去,却见那里是一处茂密的树林,周围没有任何人烟。而且,他还在里面看到了一头正在散步的成年野猪,从那个头就可以判断,其肉量必定要比上午的那头老虎多一倍有余。 “有吃的了。”殇休嘿然一笑,用精神托着自己和大雕,缓缓的降落在那头野猪的不远处。 且不说殇休是如何打猎、如何处理猎物的,那些都进行得太快了。 不多时,就见一片片香气四溢、油光淋淋、看起来就让人极有胃口的烤野猪肉,如同小山一般的堆在大雕面前。 而殇休身前,则摆着一堆同等分量的石板猪肉。不过,那都是猪身上最好的肉所烹制而成的,闻起来好像更香、看起来好像更美味。 “开吃。”殇休招呼一声,大雕便不再忍耐,直接将鸟首埋进了烤肉之中,“咕咕唧唧”的吃了起来。 殇休看着大雕那瞬间被油脂沾满的脑袋,不由微微一笑,却也没去管它,开始自顾自的往嘴里塞起了石板猪肉。 美食当前,哪管那许多?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大雕将最后一块烤肉咽下去,然后转头看向了殇休......身前的石板猪肉。 此时,殇休正意态悠闲的斜倚在一颗大树下。突然,一声剑吟从他的体内迸发而出,将不知何时被肉香吸引过来的老虎惊退之后,他才对大雕摆摆手,说道:“你退远一些,我要开始了。” 大雕闻言,顿时脑袋一垂,转身跑到远处一个早就挖好的大坑边沿,而后扭头朝向殇休的方向发出一声嘶鸣。 殇休嘴角轻咧,身形一闪,竟在眨眼之间便出现在了大雕的背后,而他的手,也抵上了大雕的背脊。 熟悉的一幕,如同历史重演一般,再次发生。 殇休闪身退回原地,扫了眼正在疯狂呕吐的大雕,没有再多做理会,转而继续思考起了自己的事情。 “以之前那五雷大法的威势来看,若我直接用精神接触雷霆,恐怕会极其危险,说不定会就此陨落。也幸好我运气不错,以前在天上乱飞都没有被雷劈过,要不然......呵呵。” 念头微转,殇休脸上的庆幸之色尚未消退,却突然眉心一紧,目光疑惑的往四处一扫,心中暗道:“如果同为天象的风也有如此威势,我必然难逃一劫。可我虽然没有用精神刻意去感知风的精神,却会在感知别人的时候,不可避免的与其接触,为何我会没事?难道风是没有精神的?” 正在这时,一道清风扑面而来,将正在沉思的殇休惊醒,而他的眼中,也渐渐开始闪现出了智慧的光芒。 他抬头看向天,那里有一片云在缓缓的飘荡;他看向一旁的树,那里的树叶在微微的摇动。 这一刻,殇休突然明悟,无论是雷霆、风、亦或是这个世界,有没有精神,对于他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他只需要感知那些事物的运行轨迹,以此来推演剑法即可。 殇休微一摇头,将精神混杂在内力之中,朝四面八方急速扩张而去。顷刻间,方圆十丈以内,不仅是花草树木、人虫鸟兽等有形之物,就连那充斥在天地间的清风,都逃不过殇休的精神感知。 几个呼吸之后,殇休停止了内力的输出,也将精神收了回来,然后无奈的叹息道:“太耗内力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殇休那一身浑厚的内力,就已经消耗殆尽了。可想而知,若是别人的话,只怕早就被吸成了人干。 幸而,这一次的危险实验,总算是没有让殇休失望。虽然他感应不到风的精神波动,却能清晰的感知到风的轨迹,而且他很确定,若是能依此感悟剑法的话,必然会有极大的收获。 可惜,殇休的内力量始终是一个大问题。而制约他的主要因素,就是内功心法。 此时,殇休的内功心法,还是那门融合了九阴九阳所创出的《基础内功》。 这一年多以来,殇休辗转各个江湖门派、宗教势力,看过无数的神功宝典,就连那密宗的《瑜伽密乘》和《龙象波若功》、道家的《内丹术》、少林寺的《易筋经》,他都一一翻阅过。而以他的能力,本可以将这些神功都融入到《基础内功》之中,创出一门更强的功法来。 可是,《基础内功》对于肉身能量的汲取,本就十分快速。若是再加强的话,就怕肉身能量的补充会跟不上功法的汲取速度,而造成生命的亏损,到时候,殇休少不得会落得个和王重阳一样的下场。 所以,殇休一直都没有改动《基础内功》,即使它已经开始拖自己后腿了。可拖后腿,总比要命强吧! “这一年多以来,我为了让肉身彻底适应《基础内功》,特意没有再提取流光的能量,而是全心全意的靠自己修炼,因此耽误了不少的时间。现在,是时候让内力涨一涨了。” 念头转动之间,殇休心下就已经有了决定。可他却并没有立即动手,因为他之前消耗的内力还未恢复,若是现在就领取基础内力的话,也只是补充他的消耗而已,并不能为他增强功力。 虽然此时,那神秘空间之中到处充斥着流光,殇休随便提取三颗,将自身的内力注满,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可保不准到时候穿越其他世界之时,就是因为缺了那么三颗,而给殇休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那可就真的悲剧了。 殇休深吸了口气,扫了眼正呕吐完毕、准备去不远处的小河边清理身体的大雕,随后身形微动,那盛满呕吐物的大坑便被一堆泥土给填满了,而且上面还似模似样的盖了块草皮,和周围的草皮一般无二,让人看不出来任何差异。 “咕~”不多时,大雕带着一身的水渍,快步走了过来。 殇休瞥了眼大雕背后那一溜被卷起的灰尘,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问道:“感觉如何?” “咕~”大雕连连点头,显得很是兴奋。可随即,它就没有再理会殇休了,转而将鸟首埋进了铁板猪肉之中。 “明明就是一只鸟,吃东西怎么和狗一样呢?” 殇休面色古怪的看着又是一头油脂的大雕,心中进行着一种十分无礼的对比。不过,他可不会当面说出来,要不然大雕铁定会翻脸的。 待大雕进食完毕,殇休的内力才刚恢复过半。不过,殇休却并没有磨蹭,反而快速站起身,将他们的活动痕迹全部都清理干净,然后和大雕一起上路......不、是上天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羽化黑雪白斩雕 三百余丈的高空之上,一人一雕时起时落,速度倒是异常快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南阳境内。 此时,殇休的内力已然回满,正准备提取一颗流光,试一试经脉的承受能力,再酌情加量,增强实力的。 突然,一根羽毛借着凛冽的风势从大雕身上飘然而起,眨眼之间,竟是化作了一道流光,朝殇休的脖领急速射去。 要知道,大雕身上的羽毛,虽不是钢铁,却也差不到哪里去。若是别人遭遇这种情况,极有可能被当场斩首。可殇休却毫不在意的微微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的将其夹住,然后拿到大雕眼前晃了晃,正准备调笑一番的。 可随即,一道凄厉至极的雕鸣声乍然响起,堵住了殇休想说的话语。 殇休不由眉头微皱,目光一扫,却发现,大雕身上的羽毛就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一般,骤然脱离了它的身体,而后在它身后化作了漫天的“黑雪”,在飘飞了一段距离之后,便开始簌簌而落了,看起来异常的美丽。 不过,欣赏这种美丽的,只有殇休一人。至于大雕,则是不停的悲鸣出声,让人心生同情。 片刻之后,“黑雪”落尽,不见踪迹,殇休才收回目光,从屁股下捡起一根羽毛递到大雕眼前,笑道:“我给你留了一屁股,当做纪念。” 说是一屁股,就是殇休所坐的位置,那里的羽毛虽然也脱落了,不过却被殇休给压了下来,没机会飘走。 “嘤~”大雕收起了已经没有丝毫作用的翅膀,借着殇休的精神支撑,缓缓站起身,而后扭头给了殇休一鸟嘴。当然,这不是亲,而是啄,狠狠的啄。 大雕独处了那么多年,都没有碰到过这种事情,结果在被殇休洗刷了两次肉身之后,就裸奔了。要说这事和殇休没关系,就算是白痴都不相信。 而以大雕的智商,自然也不会相信。所以,它才会找殇休算账。 这个时候,殇休也是挺尴尬的,毕竟这才没过多久,就把人家的衣服给脱了,这多不好意思啊! “别闹了,说不定你会二次发育,重新长出羽毛来的。” 殇休运起内力,挡住了大雕的攻击,而后带着它急速下降。 几个呼吸之后,一人一雕就落在了一个大湖的附近。再看周围,群山高耸,密林连绵,人烟稀少,倒是一处偏僻幽静之地。 “咕~咕~”大雕见落地了,便不管不顾的反身朝殇休猛的扇了一翅膀,却被殇休给躲了过去。 “我们就在这里待两天吧!如果你的翅膀能重新长出来,这两天应该就可以看出一丝端倪。正好,我也可以借这个机会教你两套剑法。” “咕~咕~”大雕垂着脑袋思索了半晌,才极为勉强的朝殇休点了点头,然后独自一雕走到湖边,发呆去了。 殇休瞥了一眼像白斩鸡一样的大雕,强忍着笑意扭过脑袋,而后精神一动,顷刻间,一颗流光便在他丹田之中猛然爆发,随即又快速安分了下来。 随即,殇休在细细感应了一番体内的情况之后,自觉经脉还能承受,于是精神再次一动,又增加了两年的基础内力。 “暂时到极限了。看来,还需要再等一等。”殇休眼皮子一掀,幽然的瞥了眼南方,而后将内力遍布周身,同时精神流转,细细感悟着不时划过的风之轨迹。 这是一种极简的方法,比之之前的那种,不知道要弱了多少倍。可是,这对于此时的殇休来说,就是最适合的。 因为,这种方法对内力的损耗是最小的,而以殇休的回气速度,完全跟得上损耗的速度。也就是说,殇休可以全天候的保持这种状态,而不用担心内力枯竭的问题。 “咕~咕~”大概是想通了,也许是无聊了,大雕在湖边坐了一会儿之后,便起身走到殇休跟前,隔空朝他挥舞起了翅膀。 “学剑?那就来吧!”殇休一眼就看懂了大雕的意思,然后站起身,找了一根杯口粗细的树枝,开始引导大雕学剑。至于方法,就和当初教曲铃儿那样,简单粗暴、快捷有效。 这般教学,倒也颇对大雕胃口,于是它就兴致勃勃的随着殇休的动作,开始一招一式的演练起来了。 过了没多久,殇休突然眉头一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凝视着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幽幽的说道:“离开,或者出来。” 话音刚落,一名面带和善笑容的老者,缓步从那颗大树后方走了出来。只见他鹤发童颜,白眉白须,面色和善可亲,看起来像是个老神仙。可那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以及他身后背着的竹篓,却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只是一个在山野之中采药的老人而已。 “咕~”大雕见有陌生人出现,便慌忙的躲到一旁的大树后,只露出了一个没毛的脑袋朝外张望,想来是自觉现在的模样太过难看,不好意思见人了。 “小老儿采药至此,未曾想,竟是惊扰了公子,还望公子勿要见怪。”老者站在原地,朝殇休微一拱手,笑容可掬的说道。 殇休皱眉打量了老者几眼,不由疑惑道:“老人家,我观你并无武艺在身,为何在我道破行藏之后,不自行离开,反而还现身与我说话?难道你就不怕我是歹人吗?” 老者缓步走到殇休跟前,朝他再次施了一礼,说道:“公子说笑了。小老儿见公子长相英伟,气度不凡,又有异兽追随,想来是一位当世奇侠吧!” 殇休闻言,不由再次仔细打量了老者几眼,却见其满脸的期冀之色,顿时明白,眼前这老者必然是遇到了麻烦,想要求助于自己,便笑道:“老人家,我这人不喜欢弯弯绕绕的,还是说说你遇到的问题吧!” 老者神情一滞,觉得这年轻人真的好直接,于是也不再拖沓,微转身子指着西北方,对殇休说道:“小老儿叫吴江,就住在那边的吴家村里。年轻之时,靠打猎过活,现在年纪大了,就采些草药,到附近的镇子里去贩卖,倒也自在。” 说到这里,老者吴江微微一顿,看了看殇休的脸色。殇休见状,却没有在意,只是伸手一引,示意他继续。 吴江深吸了口气,脸色突然变得沉郁起来,说道:“不过,最近村子附近突然出现了一条巨蟒,专食牲畜,没过几天功夫,就把村里的家禽、牛羊全部都祸害了。若只是如此,倒还罢了,大家都是靠山吃饭的,打几头猎物就可以将那些损失补回来。可是这两天,那畜生竟然开始捕食活人了。仅仅两天功夫,它就吃了五个人。我们村子里,总共也才三十多口人,要照它这样吃下去的话,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得绝户。所以,大家都准备离开村子,另谋生路。” 第一百九十五章 山中巨蟒太蹊跷 吴江的故事刚一讲完,大雕就突然将脑袋凑到殇休面前,死死的盯着殇休,而它的嘴角,已经开始往下滴口水了。 很显然,大雕对吴江所说的那条巨蟒,很有食欲。 这很正常,雕吃蛇,蛇吃鸟蛋,这就仿佛是宿命的轮回一般,也不知道是哪一世的纠葛,反正这两者就那么对立起来了。 殇休嘴角抽搐,一把将大雕的脑袋推开,然后朝吴江问道:“吴老,这件事情,你们可曾上报官府?” 殇休倒不是那种奉公守法的人,事事先想着官府、律法之类的。不过,一般来说,这种事情如果上报官府的话,官府就会张贴悬赏告示,招募人手去对付巨蟒。如果确实对付不了,官府还会转移吴家村的村民,将他们安置在其他安全的地方,让他们不会再受到巨蟒的侵害。 这些,本就是官府的职责所在。 虽然这个时候的朝廷官员贪腐十分严重,可他们如果想要往上爬的话,也得拼业绩。 若是没有业绩,就算别人想提拔,也根本找不到理由啊! 难道要在给皇帝的奏折之中这样写——某某官员长得英俊潇洒、玉树凌风,必然能为皇上分忧,望皇上赐他某某官职? 若是有点脑子的皇帝,一定会将写这奏折的人剐了,再把那个某某官员给削了,那才叫“分忧”。 所以,无论那些官员如何的阿谀奉承,最后靠的,始终是业绩。毕竟,光说屁话,不干人事的人,没有哪个领导会喜欢的。 可业绩从哪里来?杀一杀山贼草寇、除一除虎害虫灾什么的,这些都是业绩。 所以,只要吴江他们将这巨蟒为害之事上报,官府没有理由不管,除非那地方官是一个糊涂蛋。 吴江幽然一叹,无奈道:“唉~,我们报了,官府也贴了告示,也有人来了,不过都被巨蟒给吃了。” 殇休闻言,顿时面色变得极其古怪,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说,被巨蟒吃掉的那五个人,都是来帮忙的那些人吧?” 吴江表情一滞,随即点点头,苦笑道:“公子猜得不错,却是如此。那巨蟒庞大异常,且鳞甲坚实,刀剑难伤,那些人见破不开它的鳞甲,便想着先毁掉它的眼睛,再从长计议。可我们手中明明有弓箭的,他们却硬是要用刀剑近身劈砍,结果被那巨蟒一口吸进了肚中。想来,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殇休嘴角抽搐,和大雕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法的眼中看到了一个“蠢”字。 可殇休却知道,在江湖上,这种人并不少。 明明面对的是不可战胜的仇人,可他却偏偏要明火执仗、真刀真枪、堂堂正正的硬拼。即使拼不过,他也坚决不用毒药、暗器之类的东西,结果仇没有报成,反而还死在了仇人的手上,实在是讽刺得很。 不过,这些都与殇休无关,他关心的反而是吴江所说的那个“吸”字。 “吸?”殇休眉梢一挑,摸了摸下巴,问道:“吴老,你能不能和我描述一下那巨蟒的体型?” 吴江拿手比了比,轻叹道:“我不知道它到底有多长,我只知道,它至少有两人合抱那么粗。” “这么大?”殇休眉头微皱,目光朝吴家村的方向一扫,而后又往四周山林看了几眼,在略一思忖之后,眼中突然闪现出了一抹幽光。 殇休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他刚才在降落之时就已经查看过了,他们面前的大湖就是这附近最大的淡水源。按理来说,无论在什么情况之下,都会有动物过来饮水的。就算那巨蟒正潜伏在湖水之中,也不例外,毕竟很多动物是不带脑子的。 可此时,湖边竟然连一个动物都没有,这太不合常理了。 因此,殇休推测,这山林之中的动物,要么是被巨蟒给吃干净了;要么就是,这里本就如此,那巨蟒只是从某个吃喝不愁的地方突然窜出来的而已。 可若是前者的话,吴江这种老山民应该早就有所察觉才对,不可能事到临头,才想着上报官府,让自己身陷危险之中。 所以,殇休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后面那种情况之上,可那......就很复杂了。 殇休收回思绪,目光转向吴江,问道:“吴老,你以前在林中采药之时,有没有发现过那头巨蟒?” “没有,就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吴江皱眉摇头道。 殇休用右手上的树枝轻轻敲了敲额头,突然嘴角一咧,朝吴江笑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们要搬走了。” 吴江摇了摇头,目光悠远的看着吴家村的方向,叹息道:“人离乡贱,而且我在这里活了一辈子,我不想走,想埋在这里。” 殇休理解的点点头,然后竖起一根食指,说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何会找上我?” 吴江指了指天上,笑道:“小老儿正在附近采药,刚好看到了公子和巨雕落下来的那一幕。小老儿知道,若是正常人以那种速度下坠的话,等落地之后,必然会有巨响。可你们却悄无声息的,所以小老儿在好奇之下,便寻了过来。” 吴江后面还有段话没有说,他怕说出来之后,惹恼了殇休,那就万事皆休了。 可殇休却仿佛知道吴江的想法一般,接着他的话说道:“却没曾想,竟是见到了完好无损的我、以及一头绝对飞不起来的雕。所以,你就以为我是那传说之中的高手,而且还是会飞的那种。” “那敢问公子,你是吗?”吴江满含期冀的问道。 殇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眉头一皱,揉着额头说道:“吴老,不瞒你说,我刚和人结仇,那人势力极大,说不定现在就跟在我身后。虽然在我眼中,他们不算什么,可对于你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所以,你最好不要知道太多关于我的讯息,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见过我。否则,定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的。现在,你可以先回去了,放心,我会在暗中跟着你的。” 此话一出,吴江不由心下一暖,明白殇休这番作为,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这些无辜的人而已。于是,他也没再废话,在朝殇休深深的施了一礼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咕~咕~”大雕扭头盯着殇休,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殇休嘿然一笑,指了指吴江消失的方向,说道:“其实,我只需要一个易容术,就能轻易的解决这个问题了。不过,我若是跟他一起回村的话,那些村民一定不会相信我的实力,想要我显露几手,好让他们放心。可我又不是小丑,为何要在一群不认识的人面前卖弄?而且,我很不明白,在他们面前展露实力,和杀巨蟒,这之间有什么关系?都是我在做,他们只是一群看戏的,为何还有那么多要求?所以,我就干脆不现身了。” 大雕歪着脑袋沉吟半晌,才点点头,显得很是赞同。 “那我们就静悄悄的走吧!”殇休招呼了一声,便将树枝伸向了大雕,一边引导着它练剑,一边赶路,倒是两不耽误。 第一百九十六章 雷雨迷蒙仙魔斗 山林之中,树木繁多,落叶厚积,脚踩上去并不踏实,有时候踩的是一个凸出来的石头,有时候又是一个大坑。更有那从树叶缝隙之间撒落的斑驳光影,让脚下的路更加的晦涩难行了。 在这种情况下赶路,稍有不慎,便会崴了脚。 所以,就算是常年生活在这里的吴江,走得也并不快。 幸而,这段路程并不遥远,两人一雕,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来到了吴家村。 这是一个平凡的小山村,大约七户人家,依山而建,倒也没有什么风格,只是质朴了些。 村子里,家家闭门闭户,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人烟一样。 待吴江走到村口,也没有人来迎、甚至连打招呼的都没有。可他却像是习惯了一样,自顾自的走进了最左边的一户人家,想来那就是他的家了。 而此时,离村子不远的一处密林之中,殇休和大雕并肩而立,静静的看着村子。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引导大雕练剑,因为它的目标太大了,一不小心就会弄出动静来。而那村子里的人又足够警觉,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惊扰到他们。这从那些微微掀开一丝缝隙的窗户,就可以看出来。 “这里的村民,斗争经验倒是挺丰富的。”殇休双眼微眯,虚望着那些窗户缝隙处不时闪过的光芒。他知道,那是人眼的反光,可他却并不怎么惊奇。毕竟,大山的子民,靠山吃山,也靠山被山吃。若是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就一定要警惕,比那些野兽更警惕。 这时,大雕突然用翅膀轻轻拍了拍殇休,而后不管不顾的贴靠在一棵大树下,打起了盹。 这还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大雕就连着被洗刷了两次肉身,这是享受,没有任何人能反驳,就算是一只雕,也不例外。可若是再伴随着那能扯动心肝的剧烈呕意,就不会再有人说那是享受了。甚至,在这之后,大雕又经历了一次忍饥挨饿的超负荷运动。 可想而知,此时的大雕,必然是又困又乏。特别是在吃饱了之后,这困意,就止不住了。 殇休随意的扫了眼大雕,也没有打扰它,依旧那么站着,等着。反正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要有风的流动,在哪都一样。 午时,一阵大风吹来,给有些闷热的密林带来了一丝凉意。可渐渐的,风越来越大,天上也开始泛起了乌云,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要下雨了。 “真是好天气!”殇休淡淡的瞥了眼村子的方向,而后朝不远处一颗倒在地上的巨木闪去。 没过一会儿,一个临时的避风港,就出现在了密林之中。 而刚好在这个时候,一道闷雷响起,雨水,也密集的砸向了大地。 大雕被雷声惊醒,猛的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异常精致的房子之中,而且身上还盖着一件衣服。它心下一暖,扭转鸟首,四处寻找殇休的身影,却见其正站在门口朝外张望,可外面雨势太大,迷蒙一片,根本看不清外面的场景。 “咕~”大雕招呼了一声。 殇休转过头,朝大雕笑道:“我感觉那东西快要来了。不过,你现在没有羽毛,保持不了体温,若是淋雨的话,必然会生病。所以,等一下你就呆在这里,反正我很快就能处理掉的。” “咕~”大雕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我先过去了,这里太模糊,看不清楚。” 招呼了一声,殇休便身形一闪,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倾盆大雨,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就算是绝顶高手,在没有护体气劲的隔绝下,也会被淋成落汤鸡。 村子的上空,殇休将已经淋湿的长发往后一捋,露出了光洁明亮的额头,而后凝视着正朝村子急速游走而来的那道又粗又长的黑影,知道那应该就是吴江所说的巨蟒了。 殇休不由嘴角轻咧,喃喃自语道:“这么大,应该会很补吧!” 话音刚落,伴随着一道闪电划过,殇休脚下像是踩到了实地一般,竟是溅起了一片水花,然后他整个人就消失了。 不过,从那大雨之中忽然出现的一道真空轨迹就可以辨认出,那必然就是殇休行进的路线。再顺着那轨迹看下去,就会发现,其终点,正是那巨蟒的头部。 很显然,殇休这是准备出手了。 不过,他在踏上巨蟒的头部之后,却并没有出手,反而罕见的发起了呆。 角!一条长着角的黑鳞巨蟒! “这特么,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蛟?”殇休凝视着巨蟒头部正中心的位置,那一根粗长的巨角,嘴角一阵抽搐。 动物对于危险的本能,总是那么敏锐。巨蟒察觉头顶有异,便开始疯狂的摆动头颅,意图将上面的“小苍蝇”甩下去。 殇休反应极快,在巨蟒刚欲有所行动的时候,就已经脱离了它的头颅,并顺势给了它一道剑气,然后朝远离吴家村和大雕的方向闪身而去。 “锵~”的一声,在这雨中迅速消弭,虽然巨蟒并没有因此受到伤害,可那一道灿烂的火花,却彻底激怒了它。 一声若蛇似虎的嘶嚎,蓦然从巨蟒那张犬牙交错的大嘴里翻涌而出,竟是将那周边的雨水都震散了开来,威势极其惊人! 顷刻间,吴家村内的所有人,都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迅速的躲进了自家的地窖之中。 可巨蟒的动作明显不会止于此,只见它猛然扭头看向了正朝远方飞去的殇休,而后蛇尾一摆,也不见它如何加速,却是在眨眼之间,携带着一股恐怖的风压,闪身来到了殇休的身后。 殇休右脚虚踏,身形翻转之间,借着那风压升腾而起,避过了巨蟒的攻击,并再次给了它一道剑气。 又是一道火花,而且还是在同一个位置,可那处的鳞片依旧丝毫无损。 殇休嘴角轻咧,再次避过了巨蟒的扭身追击,而后又是一道剑气,又是同一个位置。 一时之间,在这昏沉的雷雨天里,殇休凌空虚闪,幻影无数,手指所向,剑气纵横,若九天剑仙临凡尘。而那巨蟒,身上火光四射,嘶吼连连,却又不依不饶,誓要碾碎殇休,倒也显出了几分魔威。 终于,在某个瞬间,只听“噗嗤”的一声,剑气没入了鳞片之中,而那鳞片,很显然,已经碎了。 剑气,是殇休发出的第十八道;鳞片,则是他一直都在攻击的那一片。 见到这般情况,殇休脸上的笑容更盛,而那巨蟒,则在发出了一声极其凄厉的嘶嚎之后,竟然身形一扭,以更为迅捷的速度,朝远方逃逸而去了。 此时,骤雨初歇,空气清朗,乌云疏散,阳光也再次洒向了大地、以及殇休的脸上。 “倒是刚好。”殇休扫了眼天上的太阳,而后身形一闪,回到了自己之前建造的小屋内,将大雕带上,朝巨蟒逃走的方向追踪而去。 本来,杀掉巨蟒非常简单,只需要一道蕴含着精神的剑气,就足够了。 可殇休却并不想杀它,或者说,是不想现在就杀它。 因为殇休想知道,这条巨蟒究竟是自然生成的,还是......人为养成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侍蟒为祸天符宫 一路之上,巨蟒所留下的痕迹异常清晰,就像是在为殇休他们指路一般。殇休带着大雕,远远的缀在其身后,始终让其身形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却也并不怎么费劲。 没过多久,一人一雕就跟着巨蟒来到了一处山洞口。只见那洞口宽广异常,看起来并不像是蛇洞,再看那边沿处菱角杂乱、凹凸复杂,也没有人工的痕迹,想来只是一个天然的山洞而已。 此时,山洞之中,竟然有人声传出。 只听一个男人用焦急的声音说道:“大师兄,你快来看看,黑龙好像受伤了。” 随后,一个略显苍老的男人声音不可思议的说道:“怎么可能!黑龙之鳞甲,坚若金刚,就算是我等先天强者都不可能破开。究竟是谁,竟有这般本事?” 一个浑厚的男音说道:“大师兄,三师弟,我看这伤口,好像是利刃所为,难道是有人用神兵利器伤的它?” 那个略显苍老的声音笑道:“一定是这样的。看来,我们师兄弟三人这一次的宋朝之行,不会空手而回了,哈哈......” 浑厚男音跟着笑了片刻,才说道:“事不宜迟,大师兄,我们还是让黑龙带我们过去吧!若是那人走了的话,只怕那神兵利器就要和我们失之交臂了。” 第一个说话的男人说道:“对、对、对,大师兄,二师兄,我们还是赶紧去把那人解决掉吧!顺便给黑龙报仇。” 这个时候,站在洞口的殇休,已经从这三人的对话之中听出来了,声音苍老的是大师兄,声音浑厚的是二师兄,最先开口的就是三师弟,而且师兄弟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竟然都是先天武者。最关键的是,他们的大宋话说得很标准,却并非是宋人,或者说,并非是生活在宋朝的宋人,因为他们说了一句“宋朝之行”。 再将这一切串联起来:三个来自其他国家的先天高手,带着一条长着角的巨蟒,蜗居在大宋的一处小山林之中,祸害七户普通人家。而最诡异的是,那七户人家竟然没有死一个人,反倒是过来帮忙的死了,虽然是死于愚蠢,可那七户人家就真的能避过巨蟒的捕食吗? 殇休拍了拍大雕的翅膀,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大雕也是极其聪明,不用殇休开口,就径自跑到了那石头的后方,藏好了。 也许是大雕走动之时所发出的声音惊动了山洞里的人,里面的谈话声顿时一滞,随即三人同时朝洞外喝道:“来者何人?” 话音刚落,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一个身高体壮的中年、以及一个面白微须的青年,已经缓步从山洞之中走出。他们走得不快,可是够谨慎。 殇休冷冷的抬眼看去,发现三人都是一身道士装扮之时,不由神色更冷了。只听他淡淡的说道:“我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拿着神兵利器之人’,你们说要解决我,想怎么解决?” 此话一出,那师兄弟三人顿时相视一笑。 随后,那青年淡漠的看着殇休,寒声道:“留下神兵,自裁谢罪。” 寒光一闪,青年表情顿时凝滞,剑吟之声才乍然而现。 其余二人见状,顿时朝洞内急退而去,而他们的手中也在同时掐起了道诀。可惜,他们太慢、太慢了,待殇休的剑气闪过之后,他们的道诀还未完成,结果,自然就是死了。 “原来是北方天符宫的人。” 殇休扫了眼那两具尸体手中所掐的道诀,便已然了解了三人的来历。 天符宫,道门北派大宗,根基在金国境内。五个月前,殇休去那里翻阅剑谱之时,倒是发现了三名先天武者。不过,不是眼前这三位。 想来也是,人家家大业大的,不可能把先天高手都放在家里发霉,至少要分出去几个,为金国皇帝效命,好搏个从龙之功,为以后发展宗派势力做铺垫。 不过,这些事情与殇休无关。只见他精神一动,隔空将三人的衣服全部都剥了下来,顿时,洞口处便出现了三条赤身裸体的男尸。想来如果他们泉下有知的话,必然会怨气冲天,直欲返回阳间杀死殇休,才肯罢休。 可殇休会理会这些吗?并不会。若到时候他们真的敢再来招惹殇休的话,就算是鬼,殇休也能杀给他们看。 “这样好变态的说。”殇休满脸纠结的伸出手指,戳向了那青年的尸体,瞬息之间,那尸体就消失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至于后面还有没有,殇休暂时不知道,反正现在三具先天武者的尸体都不见了。 而那神秘空间之内,则多出了四十二颗流光,很显然,那都是三具先天武者的尸体所化的。 若是认真计较起来的话,殇休现在就相当于是在吃人。 可是,这种无聊的问题,对殇休根本无法造成一丝的困扰。他所做的,就是将尸体还原成能量,再吸收那些能量而已。这就和他用粪便给作物施肥,再吃下作物,是一样的道理。 简而言之,他吃下的是作物,不是粪便;他吸收的是能量,不是尸体。 殇休淡淡的扫了眼三人衣服之中的一堆杂物,然后身形一闪,在几个呼吸之后,他又突然出现在了原地。 而就在殇休消失的这一段时间,缩在山洞内的那条巨蟒已经死了,是被殇休给杀死的。毕竟这么大一个家伙,每天吃的东西必然不少,而在吃掉这附近的活物之后,它最后必定会吃人,所以殇休就干脆除了它,以绝后患。 当然,最主要的是,殇休认为那巨蟒的尸体也会和先天武者的一样,被吸进神秘空间,化作流光。 果然,事实没有让殇休失望,巨蟒的尸体给他带来了整整三十颗流光。 也就是说,殇休这一趟,总共收获了七十二颗流光。这看起来好像很少的样子,可要知道,殇休搜罗天下宝石玉器,就连和田玉矿他都没有放过,也就只积攒了三百六十五颗。 这么一比较的话,还是杀先天武者比较划算,省时、又省事。 不过,殇休虽然疯,却不是没有人性。反而,他可以说是最有人性的人。所以,他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去猎杀先天武者,可若是别人找上门来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而在之前,殇休放过凌云子,也有这种打算。反正他不惹事,也不怕事,可若是事到临头的话,他也喜闻乐见。 接下来,就该处理那些杂物了。 有三本书,都是秘籍,分别是《冰符术》、《火符术》、《电符术》。看这名字,像是修真法诀,其实就是一些运用先天真气的手段而已,不值一提。 至于剩下的那些东西,都是一些药品和钱财,没什么特殊的。 殇休留下一些钱财的,再将剩下的全部销毁,然后召回大雕,和它一起离开了这里。 至于那三个道士的目的,殇休已经有所明悟,就是以吴家村为诱饵,利用巨蟒削弱南阳附近的有生力量,为今后进攻大宋做准备。 要知道,南阳盆地就像是关中、汉中、湖北与中原四者之间的一个门户,四面都可进入,四面都可出击。从全局的角度看,南阳盆地具有东西伸展、南北交汇的特点。而襄阳和南阳分处于盆地的南北两端,这两座重镇的形成,代表着南北双方利害关系的对峙,属于兵家必争、必守之地。 一旦这两座重镇失守,防守方就会被进攻方给吞噬掉。 而这个时候的防守方,正是南宋。至于进攻方,也就只有金国了。 所以,那三个道士定然就是金国的奸细。 不过,这一切的阴谋,都在殇休的剑下化为了泡影。也不知道那个定制这种计划的人,会不会因此而气得吐血? 第一百九十八章 艺成归家畅闲谈 十日后,一中年、一青年两名道士出现在了之前巨蟒所待的山洞之中,却见里面已经空无一物,不由面色沉凝的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同时说道:“出事了。” 中年道士说道:“五师弟,你去附近的那个吴家村里看看。若是还有活口的话,就用摄魂大法拷问一番。” 摄魂大法,乃是一门十分歹毒的禁术,一经使出,受术者轻则痴傻,重则七窍流血而亡,实在是灭绝人性。 可那中年道士却能毫不犹豫的让人使用这种拷问方法,足见其心肠歹毒,叫人骨寒。 青年道士点点头,正欲转身离去,随即又转过头,满脸疑惑道:“四师兄,那你呢?” 中年道士说道:“我循着黑龙的踪迹找一找,我不相信那么大一个活物,会什么都不留下。说不定三位师兄和黑龙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转移了而已。你先去吧!我们一炷香之后在这里会和。” 说着,中年道士便走出了山洞,而青年道士也紧随其后。 顷刻间,山洞又恢复了宁静。 大约一炷香之后,两个道士再次回到了山洞。不过他们的脸色,却是比之前更差了。 因为他们发现,巨蟒只在山洞和吴家村这段路上留下过痕迹。可那吴家村早已化作了一堆焦土,连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来,想来不是被巨蟒给吞食了,就是逃跑了。 当然,如果此时殇休在这里的话,必然会告诉他们,吴家村的村民都被他给转移了。 毕竟,一口气折了三名先天武者,再加上一条比先天武者更强的巨蟒,北方的那些高手自然会过来探查一番。若是被他们找到的话,吴家村的村民必然是在劫难逃。 殇休不愿意见到刚救下来的人又陷入危险之中,而且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只是顺手而为罢了。于是,他就说服了吴江,并给了他一些金银之物,让他去不远处的襄阳重建家园,因为那里比南阳更安全。 不过,这些事情已经与殇休无关了。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若吴家村的村民还是因此而罹难,那殇休就只能说,这就是命了。 在两个道士还在山洞之中苦思冥想之时,殇休就已经带着大雕回到了大漠,踩着肥美的夏草,走向了正在山坡之上放羊的李萍。 “你这个臭小子,还知道回来啊?”李萍一见到殇休,便提起手中的马鞭冲了过去,然后对着他......身前的地面就是一顿猛抽。 “咕~”大雕歪着脑袋,盯着那被抽得七零八落的草地,完全不知道那草地究竟犯了何错,为何要被如此对待。 殇休嘴角轻咧,伸手的抓住李萍正在挥舞马鞭的手,轻笑道:“这一年多以来,我见惯了外面的那些庸脂俗粉,突然想起家里面还有一个美丽动人、温柔贤惠、豪气干云、聪明睿智的李大美女,自然是要回来看看了。” 李萍闻言,顿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在殇休额头上轻敲了一下,斥道:“混小子,口没遮拦的。” “哇,李女侠神功盖世,小生折服,折服。”殇休双手捂着额头,作痛苦状,反而把李萍逗得更开心了。 玩笑了一会儿,李萍才一脸疑惑的指向大雕,问道:“阿休,这个是雕吗?怎会如此之大?你是从哪里寻来的?” 此时的大雕已经长出了羽毛,虽然尚还稚嫩、且短小,可它和殇休都坚信,再过一段时间,这些羽毛就会彻底长成。到时候,它就可以继续尝试飞行了。 殇休给双方互相介绍了一番,李萍虽惊异于大雕的聪明,却也并不害怕。毕竟在遭遇了殇休降世的那一幕之后,李萍对于这些奇异事物的接受能力,也增强了不少。 在和大雕互动了一会儿之后,李萍才回头拉着殇休坐在草地上,关切的问道:“阿休,铃儿这次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啊?” “我把她留在了她师公那里,”殇休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包零食递给李萍,却见她满脸疑惑,不由一拍脑门,笑道:“您还记不记得,我和您说过的一个家里面有很多茶叶的前辈?他就是铃儿的师公,人很不错的,您就放心吧!” “哦,是这样啊!你倒是没和我说过,”李萍顿时放下心来,笑着接过零食,问道:“那你有没有见过你杨叔父他们一家?他们过得怎么样?” 殇休摇了摇头,说道:“倒是不曾见过。不过,想来有丘处机的照拂,他们应该过得不错吧!” 他是真的没见过杨铁心一家。毕竟世界那么大,想要找到四处卖艺、且没有丝毫名气的杨铁心和穆念慈父女,很是困难。 至于那包惜弱和杨康母子,殇休倒是知道他们正在金国燕京赵王府享福,可既然是享福,那又何必去打扰他们? 各人有各人的命,殇休管不了太多人,他只想好好照顾李萍。 “嗯,说得也是,”李萍赞同的点点头,随即又疑惑道:“不过,阿休,你这一年多究竟在做些什么?怎么我感觉你好像很忙似的?” “我一直都在四处学剑,”殇休比了个剑指,虚划了几下,笑道:“不过,现在已经学完了。” “那你不走了吧?”李萍关切的问道。 再过不久,郭靖就要随江南七侠去赴那醉仙楼之约了。可此时的大宋并不太平,李萍这个没有丝毫武艺的妇道人家,跟上去的话,终究只是一个累赘。 这一点,李萍看得很透彻,所以她打算就在这大漠之中,默默的等着儿子归来。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和这么大一家子在一起,突然之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异国他乡,始终是有些害怕。 殇休自是明白李萍的想法,不由笑道:“看到李大美女,我就走不动路了。” “你呀!”李萍白了殇休一眼,却也莫可奈何,她实在是对这个聪明的义子没有丝毫的办法。 接下来,二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话题。而殇休见多识广,聊天的话题,自然不会断绝。 不知不觉,就到了黄昏时分,李萍见天色已晚,便终止了聊天,拉上殇休,一起将羊往家里赶。 至于大雕,则留在了不远处一个干净的山洞之中。毕竟,它目标太大了,而那凌云子又是见过它的,若是依此寻来,只怕会给李萍他们带来危险。 所以,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暂时将大雕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它。 关于这一点,殇休也和大雕商量过,大雕自是不会反对。而且,它并不孤独,殇休会在白天教它练剑。至于晚上,它早就累趴下了,哪里有时间想那么多,睡觉才是正事。 李萍对此倒是并不疑惑,毕竟在她的印象里,雕这种生物,本就是居住在野外的。 不过,殇休还是不放心的嘱咐了李萍一句,说大雕被一伙强人盯上了,现在正在避难,所以请李萍不要告诉任何人,她见过大雕,就连郭靖也不能说,免得给郭靖招灾。 这种事情倒是常见,李萍也不以为意,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至此,大雕就正式在山洞之中定居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又是一年清明节 又是一年清明时节,春寒料峭,雪已融,草枯黄。 殇休迎着凛冽的寒风,站在百余丈的悬崖峭壁绝巅,俯瞰苍茫大地,心中豪情顿生,仰天长啸:“啊~” “嘤~”一声清越浑厚的雕鸣,在殇休头顶同时响起。 两道声音瞬间混合在一起,向远方悠扬传递而去。就连天上的乌云,都仿佛被声音给冲开了一般,露出了其后蓝色的天空。不过,也就只是殇休头顶上的那一小片而已。 片刻之后,殇休收声而立,仰望正在展翅翱翔的大雕。只见此时,大雕神态威武,黑羽金边,展翅约有两丈余宽,若一片被阳光透射过的乌云,肆意翻涌在殇休上方的高空之中。 下一刻,殇休的身影蓦然出现在了大雕的后背之上。而大雕也不以为意,只是身形一转,然后猛的一扇翅膀,顿时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带着殇休,往远方的部落急速飞去。 风,瞬间扬起了殇休的长发,也扬起了他的眉梢,他喜欢这种感觉。 快,越快越好,就和他的剑一样,就和他的人一样。 几个呼吸之后,大雕速度不减,却身形一折,往来路飞去,眨眼之间,就只剩下了一个黑影。而殇休,则已经消失在了它的后背之上。 蒙古包内,气色比以前好得多的李萍,正面带祥和笑容的织着羊毛毡。这已经不是为了生存了,而是生活。 李萍想把羊毛毡织得更细密一点,更好看一点。因为她手中的材料不多,她想着用这点有限的材料,做出更好的东西。至少,要比殇休做的好。 没办法,那个义子太打击人了,不仅武功好,厨艺精湛,就连针线活,都比任何一个女人要好。着实让人担心,将来有没有女人敢嫁给他。 “李大美女,在玩儿呢?”殇休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第一句话就差点把李萍给噎着。 李萍一把将手中的针线拍在桌子上,故作气恼的盯着正走过来的殇休,斥道:“我这是在干活,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整天无所事事的。” 这话要是搁在别人那里,就是训斥,可在这对母子身上,那就只是开玩笑了。 “行、行、行,那您接着干活,我这个无所事事的人去做饭了。” 殇休走到李萍面前,从温度适中的茶壶之中倒了杯西湖龙井,一口干掉,然后笑着转身冲出了大门。 “这臭小子。”李萍低声笑骂了一句,接着拿起针线,正要继续,却在不经意间瞥到了正被自己坐着的羊毛毡,顿时又一脸沮丧的将针线放下,无奈道:“又不是个姑娘,要那么好的针线活干什么?真是浪费。” “义母,这样就不浪费了吧?”一个艳丽无双的美人从门帘外将脑袋探进来,用一种软糯酥人的声音说道。 “滚!”李萍抓起面前的针线就朝那个美人扔去,一脸火大的喝骂道。 很显然,那美人就是殇休易容而成的。而李萍虽然看不穿他的易容,可一天被这么作弄几次,总会产生一些本能反应的。 李萍还记得,殇休第一次是易容成郭靖的样子,和郭靖前后脚进门。结果,愣是把李萍这个亲生母亲给骗过去了,直以为真的郭靖就是假冒的,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快到饭点的时候,假的郭靖突然说了一句“不玩了,我做饭去了”,李萍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殇休的恶作剧。 对此,李萍就只有哭笑不得了。 殇休衣袖一挥,顿时变回了本来的容貌,而后精神一动,将针线挪移到李萍身前的桌子上,笑道:“您继续,饭菜马上就好。” 话音刚落,门帘处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可随即,门帘再次掀开,李萍不耐烦的抬眼问道:“混小子,又怎么了?” “娘,什么怎么了?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进来的是郭靖,此刻正一脸茫然的挠着脑袋盯着李萍,显得很是无辜。 李萍顿时面色一滞,随即“噗嗤”一声,趴在那里笑了起来。她突然觉得,若是殇休露出郭靖此时的那种表情,一定非常好笑,也非常好玩。 “想来弟妹又被殇休给作弄了吧!”郭靖的身后,朱聪的声音传了进来。 李萍闻言,顿时起身朝郭靖招呼道:“傻小子,你还堵在门口做什么?还不赶快把几位师父让进来?” 江南七侠从来都是同进同退,此时朱聪既然来了,那么其他几位,应该也来了。 果然,在郭靖让开身子之后,容光焕发的江南七侠和张青玉鱼贯而入,熟稔的坐上各自的座位,仿佛在自己家里一般。 “你们这几个厚脸皮,又来蹭饭了。”殇休的声音从门帘出传来,却不见他的身影,想来是正在做菜,不方便进来。 “臭二哥,青玉脸皮才不厚,你才是厚脸皮。”张青玉朝门口反驳道。 她今年才十一岁,却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柳眉杏眼瓜子脸,粉唇俏鼻颊生滟,十足的美人胚子,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可若是有人想要对她图谋不轨的话,那就只能说是找死了。 此时的张青玉,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剑客了。她的剑,很快、很稳、很坚决,只要刺出,很少有人能避得开,而避不开的,很少有人能活下来。所以,她已经可以杀死绝大部分人了。 这对于一个才十一岁的少女来说,不差。若是她能继续坚持下去的话,说不定她就是下一个西门吹雪。不过,她绝对不会是下一个殇休,因为她......还不够疯狂。 “我做的菜是给厚脸皮吃的,你不是厚脸皮,不能吃。”殇休端着装满菜的托盘,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在瞥了张青玉一眼之后,径自走到李萍面前,将菜一一摆好。 “我是厚脸皮,只是不够厚而已。”张青玉的语言风格深得殇休真传,竟能在瞬息之间转死为生,顿时把其他几人给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殇休转身走到张青玉面前,目光在她那张俏脸上逗留了片刻,才点点头,说道:“猪头肉。” “吟~”剑光一闪,划过了殇休的脖子,又在瞬息之间敛去。看那样子,殇休必死无疑,可其余几人却都是面色淡然的齐声说道:“幼稚。” 话音刚落,殇休就像水波一样,诡异的抖了几下,便消失了。 此时,门帘再次被掀开,站在那里的殇休,装模作样的比划了几下,运用精神将一个个托盘从外面挪移进来,分别摆在了众人面前的桌子上。 对于这神奇的一幕,众人早就已经免疫了。而且美食当前,也顾不得其他。 所以,众人没待殇休招呼,就一齐拿起筷子,然后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开始往自己嘴里塞起了食物。 殇休无奈的摇了摇头,端起自己的那一份,走到属于自己的桌子前,闷头大吃起来。 第二百章 江南八侠张老大 没过多久,杯盘光洁如新,就连一滴油水都不剩,殇休照例起身,收拾残局。 待殇休将一切搞定,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大厅之中的众人尚还在回味饭菜的余香。 “已经二月份了。”殇休走到自己的小桌前坐好,抬眼扫视着精气神与两年前迥异的十人,提了个话头。 柯镇恶幽然一叹,说道:“是啊!已经二月份了,该回去赴约了。” 所谓的“赴约”,自然就是江南七侠与丘处机的十八年之约。不过,他们也只是配角而已。而主角,则是郭靖和杨康二人。 “不过,我们现在还不能走。”朱聪摇了摇折扇,看向殇休,意有所指的说道。 殇休盯着朱聪的扇子看了半晌,才幽幽的说道:“老朱,这么冷的天,你还扇扇子,是不是阳火太旺,想女人了?” 顷刻间,大厅之中,“噗嗤”声连连响起,其余诸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朱聪,则是一脸窘态的收起了扇子,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 t 8 0 . c o m 干咳了一声,正襟危坐,似乎刚才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 “哈哈,二哥确实是在想女人,不过不是阳火太旺,而是肝火太炽。”韩小莹笑着说道。 怒,伤肝。所谓“肝火”,那就是怒火。 可朱聪是一个脾气很不错的人,极少发怒,更别提对一个女人发怒了。 所以,可想而知,那个女人必然是做了极大的错事,才会惹得朱聪大动肝火。 韩宝驹无奈的摇了摇头,抖了下手中的鞭子,说道:“我说,二哥、七妹,你们怎么都喜欢这样说话啊?直接告诉殇休,梅超风回来了,不就完事了吗?非要这么费劲。” “不错,很费劲。”寡言少语的南希仁赞同道。 众人齐齐将目光转向殇休,毕竟最开始这么说话的,就是殇休。 “你们见到她了?”殇休眉头微皱,他想不明白,梅超风究竟是哪里来的胆子,敢再来大漠。难道她就不怕死? 朱聪点点头,用扇子指了指南方,说道:“那个方向有一座百余丈高的山峰,我们刚才就在那上面看到了新的骷髅堆,才据此推测梅超风已经来了。不过,我们并没有看到她的人。” “所以,你们之前并不是去玩,而是在得到了梅超风的消息之后,才赶过去查探的?”殇休用食指挠了挠脑门,面色古怪的扫视着江南七侠和张青玉。 就在半时辰前,殇休在之前的那座峭壁之上教大雕剑法,不经意间看到了江南七侠一窝蜂的往那个地方赶,还以为他们是在玩闹。 毕竟,张青玉还是个孩子,几个老怪物怕把她给闷坏了,就总是想着法子逗她玩。次数多了,也不知道是他们陪张青玉玩,还是他们自己玩,反正都挺高兴的。 却没曾想,他们竟是带回了梅超风的消息。 “什么玩啊?我们那是在比试轻功。至于那骷髅堆,只是我们无意间发现的而已,”张青玉不满的瞪了殇休一眼,然后看向江南七侠,娇声道:“你们七个老怪物输了,现在我是老大了,以后我们江南八侠,以我张青玉为尊。我说什么,你们都要照做。嗯,我现在想要吃糖了。那个......七侠,快给我去买糖。” 话音刚落,众人哄堂大笑。 一个脑崩儿似重实轻的敲在了张青玉脑门上,动手的,正是她口中的七侠,她的母亲,韩小莹。只听韩小莹笑斥道:“臭丫头,没大没小的,那是叔叔伯伯们在让着你,别不知好歹。” 张青玉故作委屈的捂着脑袋,说道:“我修炼的是臭二哥的《基础内功》,内力比你们浑厚,速度比你们快,能赢你们是理所当然的。你们就是想耍赖,这不是第一次了。一群大赖皮,欺负小孩的老怪物。” 众人再笑,根本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本就是一家人,这样轻轻松松、欢欢乐乐的,挺好。 “真是孽缘啊!明明我都已经改变了那么多的事情,可事实却总是在有意无意间向原剧情靠拢。这算什么?剧情的修复力?那我的蝴蝶效应呢?被狗吃了?” 念头微转,殇休心中顿时有了一种极其强烈的感觉,自己就是在演绎一部被改编过的《射雕英雄传》,而且还是在一部电视剧的基础之上,所做的改编。可那,依旧是《射雕英雄传》,而不是《殇英雄传奇》。 不过,殇休马上就将这种无所谓的想法抛在了脑后,反正,他只需要专心练剑即可。 一群人笑笑闹闹片刻,朱聪突然收敛笑容,朝殇休问道:“殇休,你怎么看?” “嗯,青玉做老大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又年轻、又漂亮、而且......”殇休扫了眼得意洋洋的张青玉,接着道:“脸皮也够厚。” 张青玉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坐在那里一个劲的朝殇休猛翻白眼,又把众人逗乐了。 “好了,说说梅超风的事情吧!殇休,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应对?”柯镇恶面色一肃,手中的铁杖朝地面轻轻一点,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殇休嘴角轻咧,露出了一副十分古怪的笑容,朝江南七侠说道:“你们七位里面,随便挑出一人,都能轻松击败她,为何还要过来问我?” 朱聪闻言,顿时摇头苦笑道:“这怎么可能?她本来就比我们七人合起来都要强,再加上这么多年的积累,想来必然会更强。虽然我们七人自问这些年来进步颇大,可相较于她,还是远远不如啊!毕竟人家可是东邪黄药师的徒弟,那天资,必然是绝佳的。而我们几个......嘿嘿,不说也罢!” 其余六侠听到这话,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就连一向硬气的柯镇恶,也只是轻叹了口气。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本就是事实。 殇休揉了揉额头,无奈的说道:“你们这些年窝在这里,从未真正与人交过手。就算是你们七人平时切磋,也是不敢用尽全力,深怕伤害对方。特别是韩大姐,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杀掉其余六位。所以,你们对于自己的实力,根本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可你们要知道,你们所拥有的,不仅仅是那人皮之上的武功,还有那门内功心法,以及我的指导。难道你们以为,我给你们的内功心法会是普通货色?难道你们以为,我就一定不如黄老邪?” 随即,殇休没有等其他人开口,就继续说道:“自吹自擂的话我也就不说了,反正梅超风对于你们来说,是没有威胁的。如果她真的碰到了什么奇遇,功力突飞猛进的话,你们就一起上,想来问题应该不大。现在你们应该想的是,究竟杀不杀她?如果杀的话,黄老邪那边我亲自去赔礼道歉。如果不杀,我就把她交给黄老邪,让黄老邪自行处置。想来,那一定比死还要难受,毕竟她可是背叛了黄老邪的。” 第二百零一章 华筝求助救托雷 殇休的这一番话,信息量有些大。 江南七侠都是市井之人,武力不高,脑子来补,自是能听懂一二。 而七人之中,反应最快的,自然就是朱聪了。只见他用折扇轻敲了一下额头,满脸疑惑的朝殇休问道:“听你这口气,难道你认识黄药师?”朱聪疑惑道。 其余几人也是纷纷将目光转向殇休,只见殇休点点头,笑道:“他是曲铃儿的师公。” “那我们的内功是不是和那九阴......”南希仁话少,却很聪明,常常一语中的。 殇休打断道:“别打听,也别乱说,你们自己觉得好用就行了。” 此话一出,大厅之内,气氛顿时一肃,江南七侠都用一种感激的目光看向殇休。 当然,首先必须要把柯镇恶那双恐怖的眼睛排除在外,那太渗人了。若是心理承受能力不强的人,只怕会当场被吓哭。 片刻之后,朱聪才将目光转向柯镇恶,说道:“大哥,你来拿主意吧!” “唉~”柯镇恶轻叹一声,抬起头,面朝着大厅顶部,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到半晌之后,才幽幽的说道:“我的兄长柯辟邪,就是被梅超风他们杀的,可梅超风的丈夫陈玄风,又相当于死在我们手中,而且,她也瞎了......” “所以你觉得,你和梅超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想要和她成亲?” 殇休莫名奇妙的脑洞大开,一下子就把在场的众人都给镇住了。 可随即,他们在略一思索之后,竟然还觉得颇有道理,顿时都将目光转向了柯镇恶。 只见此时,柯镇恶脸色铁青,捏着铁杖的手指泛白,青筋暴起,想来是十分激动。 不,那是愤怒。 而人一旦愤怒,就会做出平时做不出来的事情,例如,将手中的铁杖扔向别人。这个“别人”,自然指的就是殇休了。 殇休眉梢一挑,那直插而来的铁杖,顿时像碰到了极其恐怖的事物一般,急速的倒射而回,眨眼之间,就轻飘飘的落到了柯镇恶的手中。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若是别人见到这般危险、且不可思议的场景,必然会无比的震惊。可现场的所有人却都是一脸的淡然,因为他们都司空见惯了。 柯镇恶握了握铁杖,猛然站起身,然后将铁杖用力往地上一点,哼声道:“我们走。” 其余六侠顿时跟着站起身,不过,朱聪却是问了一句:“大哥,我们去哪?” “回家,”柯镇恶将脸转向朱聪,笑道:“回大宋。” “现在?那梅超风......”张阿生开口问道。他这人有些木讷,平时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就暴露了他那和郭靖有得一拼的迟钝。 杀人,不用废话。放人,才需要啰嗦一点。 而以柯镇恶和梅超风之间的仇恨,能动手,从来不废话,哪里会像现在这般话多。 “哼,”柯镇恶冷哼了一声,伸手指着殇休,故作阴沉的说道:“你们没听出来吗?这臭小子就是想放过梅超风。说什么亲自向黄药师赔礼道歉,嘿,他道歉?一个不会‘弯腰’的人,怎么道歉?想来到时候,还是要打过一场才算数。算了,我们这些老怪物也别给年轻人添乱了,还是直接回家吧!我有些想念那里的味道了。” 此话一出,其余几人顿时轻松起来,纷纷聊起了家乡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好看的......那些东西太多太多了,可聊的也让人根本停不下嘴,一时之间,气氛倒是前所未有的热烈。 那郭靖和张青玉也是一脸兴奋的凑过去,显得很是开心。毕竟,他们从未去过这个时代最繁华的地方,也从未回过那本属于他们的家乡,而这么多年以来,他们都只是从长辈们的口中得知,那里很好、很好,比草原好上千倍万倍,可终究是没有见到过,显得太虚幻了。就连做梦,也只是迷迷蒙蒙的一片,而待梦醒之时,也就只剩下了怅然、以及空虚。 李萍见众人都是兴高采烈的模样,不由嘴角牵出了一抹笑意,可殇休却能看到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落寞。显然,她也想家了,那个一遍又一遍出现在梦中的家,那个郭啸天还活着的家。 殇休正待走过去逗李萍开心的,突然眉梢一挑,扭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大约几个呼吸之后,一个俏丽的蒙古族少女冲进了大厅,满脸焦急的朝郭靖说道:“郭靖,快去救救托雷,父汗要......要杀他。” 郭靖闻言,立马将脸转向殇休,喊道:“二弟,你......” 殇休眉头一皱,不耐的朝郭靖摆摆手,斥道:“你这是什么毛病?怎么一出事就看我?自己去解决。我就在家里呆着,哪里也不去。” 殇休知道,郭靖的这种情况,这并不是对自己的信任,而是不自信。 一个人不自信,就算他拥有再强的武力,也终究只是一个懦夫罢了。 而在殇休看来,郭靖做不做郭巨侠,倒是无所谓,可若是变成了一个懦夫,那就太恶心了。 所以,殇休就直接拒绝了郭靖,让他自己独立去解决问题。 见殇休态度坚决,郭靖又看向江南七侠,却见他们虽没有说话,却也是和殇休一样的表情。 郭靖顿时明白,他们是不会出手了,便不再耽搁,打了声招呼,然后拉起华筝的手,冲出了大门。 “哎呀,这拉小手的动作很熟练嘛!肯定是经常练习的。义母,恭喜你有儿媳妇了。” 待郭靖走远,殇休突然嬉皮笑脸起来,仿佛刚才在摆脸色的不是他一样。 “阿休,也恭喜你有嫂嫂了。”李萍学着殇休的语气,虚着眼说道。 “额,”殇休神情一滞,挠了挠下巴,有些苦恼道:“这样一来,好像又有了一个长辈,有些不爽啊!要不我把他们拆了吧!” “哈哈......”在场众人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不过这个理由倒是很充分。毕竟,谁都不喜欢自己头上有个人压着、管着,那太不自在了。 李萍走到殇休身前,照着他的额头就是一个脑崩儿,笑斥道:“混小子。” “我们还是去看看吧!”张阿生有些不放心,因为郭靖的性子和他最像,而他们这样的人,是最容易吃亏的。 “你们去吧!反正这江湖阅历,还是由你们来教比较合适,”殇休朝江南七侠摆摆手,然后一指张青玉,说道:“把青玉也带过去吧!说不定可以让她见见血。” 所谓“见血”,对于剑客而言,后面自然要加上“封喉”二字,合起来,就是见血封喉,杀人无算。 韩小莹蓦的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殇休,咆哮道:“她才十一岁,你就让她杀人?” 虽然韩小莹也知道,江湖的残酷,不会因为年纪的幼小,而有丝毫的削弱,反而还会更加的变本加厉。不过,她终究是一个母亲,一边期盼着张青玉成才,一边又害怕张青玉承受杀人的痛苦。可这世上之人,哪有不经历苦难就能成才的? 殇休搓了搓手指,目光转到张青玉脸上,轻笑道:“去吧!” 去吧!去杀人吧!十一岁又如何?一个真正的剑客,杀人,是不会产生任何心理负担的。 张青玉读懂了殇休的意思,那是她本就知道的,所以,她直接转身离开了,连江南七侠都没等。 第二百零二章 身在家中知缘由 “我后悔了。” 这是韩小莹在出门前,丢给殇休的话。 “所以你成不了一名真正的剑客,菜鸟韩。”殇休的嘲讽一如既往的可恶,气得韩小莹都忍不住拔剑了。可随即,她就强压下心头的怒气,银牙一咬,转头冲出了蒙古包。 “这张破嘴。”柯镇恶无奈的哼了一声,带着其余五侠跟了上去。 韩宝驹走在最后面,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扭头朝殇休说道:“下次,希望你在‘菜鸟韩’后面加上个‘大姐’,要不我听着也难受。” “你也是菜鸟,我没叫错。”殇休毫不介意一词两用。 韩宝驹白眼一番,深吸了口气,走了。 大厅之内,顿时就只剩下李萍和殇休二人,不过,最先开口的,不是一贯话多的殇休,而是李萍。 “真是一张破嘴。”李萍的看法,常常会和江南七侠达成一致。 “这可是一张二十岁以下的女子都想亲的嘴,怎么可能破?”殇休指着自己正嘟着的嘴,傲娇的说道。 这种臭不要脸的话,也就只有他才能说得出来了。 李萍连忙推开他的脑袋,然后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拍了拍胸口,说道:“万幸,我快四十岁了。” 殇休也用同样的表情说道:“万幸,你捡到我的时候,已经二十多岁了。” “啪~”一个巴掌,狠狠的朝殇休脑门上抽下去,那响亮的声音,在蒙古包内四处回荡,倒是颇有一番气势。而殇休的脑袋,则随着那股力道,竟是像装了弹簧一般,不停的上下点动着,看得李萍忍俊不禁,开怀大笑了起来。 片刻后,李萍突然止住笑意,面带担忧道:“唉~,托雷那孩子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情,竟惹得大汗要杀他?” 殇休摇了摇头,轻笑道:“虎毒不食子,若只是部落里面的事情,大家关上门,抽上几鞭子,就完事了。想来这次应该是与别的部落有关,才会闹得如此之大。而最近这几天,铁木真和扎木合在商量去金国‘打秋风’的事宜,所以,为了方便部署,两个部落之间靠得比较近。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托雷无意间触犯了扎木合,惹得扎木合亲自过来兴师问罪,逼铁木真杀掉托雷,以解心头之恨。” “可扎木合和铁木真是安答,也可以说是托雷的叔叔。若不是因为极其重要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会冒着与铁木真翻脸的风险,非要杀死托雷呢?除非,是托雷突然发现了扎木合的某个秘密,引发了他的杀机。可扎木合究竟会有什么重要的秘密呢?这个,就等他们回来再告诉您吧!” 殇休说到这里,突然卖了个关子。他当然知道,那个所谓的“秘密”,就是扎木合将铁木真的行军部署出卖给了完颜洪烈。 毕竟,现在的铁木真部落大势已成,统一蒙古,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到时候,扎木合的部落,必然也逃脱不了被吞并的命运。 所以,扎木合才会想到利用这次“打秋风”的机会,勾结金国,打压铁木真,也在同时消耗金国的兵力,为将来统一蒙古、吞并大金做准备。 不得不说,扎木合,不愧为成吉思汗铁木真的安答,野心、实力、手腕,都配得上他的身份。 不过,这些事情,殇休并不想说给李萍听,因为他不想让这其中的阴谋算计,污了李萍的耳朵。 “不过,这段剧情,好像是出自零八版的《射雕》吧!难道我就是在这个世界?呵,这可就好玩了。”殇休心下嘀咕道。 若这里是零八版《射雕》,那最好玩的事情,莫过于杨康和欧阳克全都被洗白了。 特别是欧阳克,若是这是一部苦情悲剧的话,那他就是堂堂正正的男一号了。 这,可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那阿靖他能劝得住大汗吗?别到时候惹怒了大汗,连他都要杀,那可如何是好?”李萍还是一脸的担忧。 殇休嘴角轻咧,挑了挑眉头,笑道:“您这是在瞎担心什么啊?江南七侠不是在那边看着吗?若真的发生了变故,以他们的武功,必然能在第一时间赶回来通知我的。我们还是静下心来等一等吧!” 说着,殇休便将李萍扶回主位坐好,然后给她倒了杯茶,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些小零食,堆在她面前。 那些小零食,都是殇休亲手做的,自然是极为美味,可李萍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心不在焉的坐在那里,好像还在为郭靖担心。 殇休摇了摇头,径自坐下,开始吃起了零食。他知道,这种事情没法劝。毕竟,父母关心孩子,担心孩子在外面受苦、受累、吃不饱、睡不好、被人欺负、被人带坏......等等,都是一种来自于亲情的关怀。若是没有了这些,那亲情就淡了,人味儿,也就淡了。 也许是被殇休咀嚼食物的声音惊扰了,也许是被那香味给唤醒了,李萍突然猛的一拍桌子,朝殇休喝道:“混小子,看我那么担心,也不知道来安慰安慰我,就顾着自己吃。” “额,”殇休看了看李萍,又瞟了眼刚拿起来的一块牛肉,然后将牛肉递到李萍嘴巴前面,问道:“那要不......您也来一点?” 李萍一口咬下牛肉,满意的点点头,笑道:“这还差不多。” “哈哈......”二人突然同时笑了出来。 过了许久,江南七侠、郭靖、张青玉、华筝、以及托雷,才带着喧哗声,一齐涌进了大厅。 李萍连忙站起身,跑到郭靖跟前,开始为他检查身体,深怕他受了伤,可郭靖却是满脸兴奋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自己很好。李萍再三确认之后,发现确实没有问题,便放下心来,转而向众人询问起了事情的起因。 随即,李萍就发现,他们口中所说的,和殇休的猜测,居然是一模一样的,不由心下一阵惊叹。 不过,李萍却没有和众人提及这件事情。因为殇休的智慧太恐怖了,像是能读懂人心一样。若是让人知道了,只怕会惧怕于他,甚至是将他架起来做“烧烤”。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接下来,朱聪站出来给李萍和殇休讲述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 殇休发现,那些事情,大部分都和原剧情差不多。 江南七侠在扎木合的大帐内发现了黄河四鬼、以及完颜洪烈送的一箱黄金,然后用这些证据直接把扎木合给逼上了绝路。扎木合见大势已去,便提出与铁木真进行草原男儿之间的决斗——摔跤。当然,结果自然是扎木合落败身死。 而不同之处在于,江南七侠本想让郭靖拿黄河四鬼练手的,结果被张青玉抢了先,一剑下去,便将吵吵嚷嚷的黄河四鬼变成了真正的鬼,倒是干净利落。 待听完故事之后,殇休扫了眼裙摆染血、神情微冷的张青玉,轻叹道:“青玉啊!先把剑抽出来给我看看吧!” 第二百零三章 仇寇当面不相识 “吟~”剑出,声若凤鸣,光如寒霜,却是一柄上好的宝剑。 殇休目光微扫,只见剑上血迹未清,锋芒有痕,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朝韩小莹和张阿生说道:“看来,青玉是不能和你们一起走了。” “为什么?”韩小莹和张阿生齐声问道。其余几人也是一脸疑惑的看向殇休,不知道他何出此言。 殇休指了指张青玉的剑,又指了指她的衣裙,解释道:“锋芒有痕,是剑不稳。剑上遗血,是心太乱。衣裙染红,是掌控不足。作为一个剑客,很不合格。”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韩小莹争辩道。 这是一个很正当的理由,而殇休也很赞同,所以他在点头。 众人见状,顿时放松了下来。 不过,殇休接下来的话,却让稍舒了口气的众人勃然色变,只听他幽幽的说道:“所以,她需要杀更多的人。” “你这是想把我女儿变成一个疯子?”韩小莹柳眉倒竖,娇声喝问道。 殇休眉梢一挑,扫了眼张青玉和面色难看的其他六侠,淡笑道:“决定权,在你们的手中。” 随即,他又将目光转向了托雷,说道:“托雷,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铁木真应该会大摆筵席,为你和郭靖庆功吧?” “额,殇休,你真聪明,”托雷神情一滞,随即点点头,转身朝众人行了一礼,微笑道:“父汗已在大帐之中摆好筵席,希望各位赏光,前去坐坐。” 话音刚落,华筝就小跑到李萍跟前,挽着她的胳膊,亲昵的笑道:“萍姨,我们走吧!” 李萍笑着拍了拍华筝的小手,然后看向其他人,等着大家一起。 “那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吧!”柯镇恶握了握铁杖,在朱聪的搀扶下,率先朝门外行去,其余几人也紧随其后,一齐走出了蒙古包。 可随即,众人就发觉殇休并没有跟上来,不由齐齐回头,望向了还在大厅之中喝茶的殇休。 “你们去吧!我还有事。”殇休将茶杯轻轻放下,而后身形一幻,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这孩子。”李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柯镇恶将铁杖往地上轻轻一点,笑道:“弟妹,这臭小子确实是有事,我们且去赴宴,不用理会他。” 李萍闻言,顿时反应了过来,知道殇休这是准备去抓梅超风了,便也不再多想,随着众人一起,往铁木真大帐的方向行去。 殇休扫了眼下方的众人,而后精神一动,带起一股打着旋的烈风,飙向了南方。 没过多久,殇休便来到了朱聪所指的山峰顶端。 这里,很普通,不过积雪很厚,想来是远了人间,有些清冷。 此时,雪中,正有四堆颜色惨白的骷髅头,虽都是白色的,可那森冷更甚白雪的颜色,却是让人不得不在意。 殇休凭虚而立,俯视着下方,却没有发现梅超风的身影。想来,她应该只是为了图个清净,才会来此练功,若在平时,必然是不会上山来挨冻的。 所以,梅超风现在应该在一处温暖的地方避寒。而那地方,应该离这里不远。 殇休凝目一扫,本欲从那积雪的脚印之中,寻找一些线索的。 不过,这有些困难,毕竟江南七侠之前可是来过的,他们无意间的四处踩踏,早就将那些线索给破坏了。 好在,梅超风和江南七侠他们所走的路线并不相同,而最近这两天也没有再下雪了,所以,一些痕迹还能得以保留。 “南方?”殇休的目光随着那些跨度极大的脚印,缓缓的朝南方望去,心中暗道:“这个方向是直对着金国的,想来,完颜洪烈应该就是从这个方向来的吧!难道梅超风就是随他一起来的?这不又回归了剧情吗?嘿,有趣。” 随即,殇休也不再多想,准备寻踪而去,突然,一个黑色的人影正从南方朝山峰急速奔来。 殇休嘴角微翘,精神一动,便已经站在了山顶,四座骷髅堆正中间。他知道,那人影一定会上来的。 果不其然,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那个人影便出现在了山顶。 殇休抬眼望去,发现那是一个衣衫破旧、头发凌乱、双眼无神、满身戾气的女人,而她的手中,则提着一个蒙古族壮汉。 很显然,此时那女人并没有发现殇休,因为她已经瞎了。不过那壮汉却看到了一脸笑意的殇休,忙用蒙古语向殇休求救。 “是谁?”女人察觉到壮汉的异样,顿时警觉了起来。 “是我。”殇休并不认识这个女人,不过,在这个时候,以这种形象出现在山顶的女人,除了梅超风,也没有其他人了。 梅超风听着那稍显稚嫩的声音,不由眉头一皱,喝问道:“你是谁?你认识我?” 她本来应该直接出手的。可一来,殇休的出现太过诡异;二来,殇休那稚嫩的声音,让她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果然够谨慎,”殇休赞赏的点点头,盯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梅超风,幽幽的说道:“我叫殇休,十二年前,杀了陈玄风的殇休。” “啊~”梅超风闻言,顿时发出了一声如枭似狼的戾啸,而后一把将那壮汉抛向殇休,同时脚步疾踏,紧随那壮汉身后,双手虚握成爪,其上幽光闪闪,显然是淬了剧毒。 面对那如小山一般轰压而来的壮汉,殇休精神微动,将壮汉毫发无损的转移开来。 至于那紧随而至的双爪,则停在了殇休的眼前一尺处,不得寸进。 那壮汉见状,不由惊呼一声“鬼啊”,然后就慌慌张张的朝山下跑去了。 殇休看着那双像鬼爪一样的手,幽然一叹,道:“梅超风,你是为了报仇而来?还是为了送死而来?” 梅超风没有答话,再次发出一声戾啸,双爪微转,往殇休的头顶抓来。 殇休任由那双爪落在自己头顶的护体内力之上,淡声道:“我观你眼脸泛青透紫、双颊消瘦见骨、指掌黝黑无肉,想来,是毒已入髓,命不久矣了。所以,你这次过来,就是想和我拼命。” 梅超风修行内功的方法,就是先服毒,再用内力逼毒,以增涨功力。可这样做的话,会让很大一部分毒素残留在体内,时间一久、次数一多,她就变成了毒人,随时都有可能毒发身亡。而现在,她就快要毒发了。 这可和原剧情大大的不同。 可殇休的心里,却是已经有了猜测,那必然是梅超风急于报仇、以及夺回《九阴真经》,所以不管不顾的滥用毒药。这样一来,她的功力是大增了,但是,命也快没了。 “把《九阴真经》还给我。”梅超风终于停下了手,也开了口。 “《九阴真经》被陈玄风刻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我让人将那块皮剥了下来。你若是想要自己修炼,我会在你死后烧给你;你若是想要那块人皮,我会放在你的棺材里;你若是想还给你师父的话,我会告诉你,我早在两年前就已经交给他了。当然,那是手抄本,人皮还在我这里。” 殇休从怀中掏出一块人皮,递到梅超风眼前,柔声道:“这就是那张人皮。” 第二百零四章 岁月蹉跎风吹过 梅超风一把夺过人皮,细细摩挲着,片刻之后,她的嘴角突然泛起了微微的笑意,轻声呢喃道:“贼汉子,又见面了。不要急,我马上就会下来陪你了。到时候,你不会再孤独了,我也不会再任性了。” 殇休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有了几分人味的梅超风,轻叹道:“你有没有什么遗言要我带给黄老邪的?” 毒已入髓,大罗难医。殇休连大罗神仙都不是,自然也医不了。 所以,梅超风就只能等死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可我好像真的要走了,所以,我就只能相信你了,”梅超风盘膝而坐,将人皮双手奉到殇休面前,满面悲怆的说道:“帮我对我师父说一声,对不起,我们错了。” 殇休接过人皮,塞进怀中,淡声道:“话,我会带到。你的尸体,我也会运回去。” 梅超风点点头,语带愧疚的说道:“麻烦你,再帮我跟其他几位师兄弟说一声‘对不起’。” 殇休轻叹口气,说道:“武眠风消失了,曲灵风死了,陆乘风和冯默风已经被黄老邪找到了,你的话,我只能带给这两个人。” “只剩两个了!”梅超风神色一黯,沉吟半晌,才迟疑道:“我有个徒儿,叫完颜康......” 殇休打断道:“金国小王爷,真实身份却是大宋杨家将后人,本名叫‘杨康’,你没选错人。《九阴真经》我会代你传给他的。” 梅超风闻言,顿时畅然大笑道:“原来是杨家将的后人,呵呵,好、好、好,没想到我梅超风蹉跎一辈子,竟是做了件像样的事情,真是好啊!” 话音刚落,梅超风就带着笑容,垂下了头。 殇休看着梅超风那弯起的嘴角,不禁呢喃道:“命运,真神奇!” 话音刚落,只见殇休右手一挥,不远处的一块大山石便被挪移到他的跟前,而后也不见他如何作势,那山石便在顷刻之间,化作了一口石棺、以及一堆石粉。 殇休挥手抚飞石棺之上的石粉,再将梅超风放入石棺之中,盖好盖子,就那么用精神托着石棺飞了起来。 不多时,殇休便带着石棺来到了大雕居住的山洞,却见大雕正趴在一个鸟巢之中睡觉,不由脸色微沉,干咳了一声。 “嗯哼~” 大雕顿时如遭雷击,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睛,却见殇休正盯着它,便慌忙站起身来,装模作样的开始挥舞起了翅膀。看它那姿态,很显然是一套极为精妙的绝世剑法。 殇休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将石棺悬空放在一处阴凉通风的地方,然后转头朝正在练剑的大雕说道:“大雕,这里面是一个死人,你帮我看一下,别让蛇虫鼠蚁什么的爬过去了。” 大雕点点头,突然将目光转向外面,却见此时已经是夕阳残照,晚饭时分了。大雕顿时兴高采烈的朝殇休低鸣了两声,示意殇休赶紧做饭。 “自己去抓吧!”殇休摆摆手,让大雕出去活动活动,免得到时候又变成以前那般模样了。 “呼~咻~~”眨眼之间,大雕就不见了踪影...... 不多时,刚给大雕做完晚餐的殇休回到了家中,却见里面座无虚席,该在的、不该在的,都在。 他们在见到殇休,顿时神情一愕,最后还是朱聪开口问道:“殇休,梅超风在哪?没找到吗?” “练功不得法,毒入骨髓,刚死。”殇休解释道。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下来。而柯镇恶竟是忍不住长叹了口气,幽然道:“清了,清了,走好吧!” 李萍看向殇休,突然面带不舍的问道:“阿休,你也要回大宋了?” 之前殇休已经说过了,要将梅超风送到黄药师那里去。虽然此时梅超风已经死了,可落叶归根,而且尸体不易保存,还是早点送过去比较好。 殇休点点头,扫了眼郭靖和华筝,笑道:“义母,帅郭这次立了大功,铁木真有没有什么赏赐啊?例如美女、美女、美女之类的。” 一连三个“美女”,顿时让大厅中的冷肃气氛缓和了不少。 李萍心下一叹,却又强笑道:“大汗已经把华筝许配给阿靖了,等阿靖这次去大宋办完事回来,他们两个就成亲。” “也不知道大汗是怎么想的,我一直把华筝当妹妹的,我们两个怎么可能成亲呢?”郭靖苦恼的挠着头,却是把一旁的华筝气得脸都青了。 众人无奈摇头,心中齐叹:“木头。” 殇休揉了揉额头,看向张阿生,问道:“老张,你和韩大姐成亲之前,是怎么互相称呼的?” “我叫她七妹,她喊我五哥。”张阿生回道。 “帅郭,听到了吗?”殇休斜眼瞥着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郭靖,淡淡的说道:“人家哥哥妹妹都能成为夫妻,你这哥哥妹妹为什么就不能?” 郭靖噎了一下,梗着脖子争辩道:“可我把华筝当亲妹妹啊!” “哟~”殇休眉梢一挑,扫了众人一眼,语带调侃道:“这就‘亲’上了,我怎么没看到过啊?你们是怎么‘亲’的?” “哈哈......”众人闻言,顿时哄堂大笑。而郭靖就像是被一个大粽子给噎住了一般,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倒是华筝,则是一脸娇羞的站在李萍身边,心中却是万分的高兴。 殇休瞥了眼郭靖,对于他的想法,殇休是一清二楚,无非是由于长期受到李萍和江南七侠的管制,心中倍感压抑,渴望自由,虽不会直接反抗,却会以一种不合作的态度、来对他们的安排表达心中的不满。 而现在,搅乱与华筝的亲事,就是郭靖发泄不满的途径。即使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华筝,可他就是想这么做。 殇休没有再管这档子事,只是笑着摆摆手,朝众人说道:“我也不说这些讨人嫌的话了,我就是想问问老柯,你们什么时候启程?” “明天一早,”柯镇恶摸了摸下巴,随即疑惑道:“怎么?你也要和我们一起?” “不、不、不,”殇休连连摆手,回道:“我只是在想啊!你们这一走,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所以,能不能把最近这段时间的饭钱给结一下?” “弟妹,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告辞了。”柯镇恶朝李萍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居然在没有人指路的前提下,准确的找到了大门的方向,并快速的走了出去。 其余几人也连忙告辞,跟着冲出了大门。 就连托雷和华筝也不例外,毕竟他们也是吃过的。虽然他们是铁木真的儿女,金银多得花不完。可殇休实在是太黑了,一道菜,一吨黄金,他们想不吃,也要忍得住啊! 所以,到目前为止,托雷和华筝也不知道欠了殇休多少黄金了,反正他们知道,就算他们把整个部落都卖掉,也还不起殇休的饭钱。 “呵呵,二弟,你把他们都吓跑了。”郭靖在一旁傻乐。 “我不想和你说话,”殇休斜瞥了郭靖一眼,然后走到李萍身边,嘀咕道:“真是个傻子,那么漂亮的媳妇都不要。” 李萍白了郭靖一眼,附和道:“就是,亲妹妹嘛!到时候娶回来,要怎么‘亲’,就怎么‘亲’,多好。” “义母,高见。” “过奖、过奖。” “虚伪。” “讨打。” 李萍的话音刚落,果然就开打了,只见她一巴掌拍在殇休脑门上,殇休的脑袋顿时就如同之前那般,再次上下来回点动起来,看得李萍直乐。 “怎么都要我娶华筝啊!”郭靖无奈的看着那一对正在逗乐的母子,随后摇了摇头,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要好好想想,自己到底爱不爱华筝,要不要娶华筝。 不过,这些问题对于郭靖来说,难度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他什么都想不到,反而就那么睡着了。 第二百零五章 老铁老别小家伙 风,吹遍大漠千山雪,凛冽刺骨。 远去的行人,有些簌簌,不过有晨光庇佑,前程应无忧。 殇休轻拍李萍肩膀,李萍的泪水却忽的落了下来,她已经忍了很久,久到郭靖的背影已经模糊了。 “怎么还哭了?”殇休无奈的看向李萍,然后从怀中掏出一颗糖,直接丢进李萍正咧开的嘴里。 “唔,”李萍一把抹干眼泪,挥手就是一个脑崩儿过去,哽咽道:“混小子,就知道作弄我。” 说着,她突然笑了,可鼻涕却是也随着那一笑,喷了出来。 “咦~”殇休一蹦老远,满脸嫌弃道:“李大美女,你这太恶心了。” “你给我等着。”李萍狠狠的瞪着殇休,从怀中抽出一块手绢,擦了擦鼻子,随后竟将手绢团成团朝殇休的脑门上丢去。 殇休扭身避过,而后一脸愤然的指着李萍,喝道:“好卑鄙,竟然使用五毒神水。” “噗嗤~”三声,李萍、以及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华筝和托雷,都忍不住笑喷了。 见李萍不再流泪了,殇休不由微微一笑,柔声道:“义母,我们也该走了。” 李萍笑意顿敛,好像又要哭出来了一般,却又强忍着,装作无所谓的摆摆手,笑斥道:“赶紧走,老娘只要一看到你就心烦。” “我说的,是‘我们’。”殇休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李萍。 李萍眉梢一抖,意有所动,迟疑道:“去哪?” 殇休淡淡一笑,抬手指南,说道:“临安。” 李萍眼中神光一闪,可随即又黯然隐去,喃喃道:“你不是说那里快完了吗?我这一回去,只怕就要做亡国奴了,还不如呆在这里自在。再说,这里还有华筝陪着我,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若说什么都没有了,就有些过了。至少,那里还有杨铁心一家。可他们一家都活得好好的,再看李萍这边,孤儿寡母的。这么一对比,就显得有些心酸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见。 “就是、就是。”华筝在一旁拉住李萍的胳膊,转头噘嘴瞪着殇休,显得很是不满。 殇休没有理会华筝,只是朝李萍笑道:“不急,这能撑个五六十年,您只要安安心心的享福就行了,那些事情烦不到您的。至于说人嘛!不是还有一个英俊帅气、风流倜傥、年少多金、一朵海棠压......” 李萍连忙挥手打断,一脸无奈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你自己,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厚脸皮啊?英俊帅气、风流倜傥,我是一点都没有瞧出来。年少多金,你也就占个年少。一朵海棠,那是给男人用的吗?” 这一次,李萍并没有开口拒绝,只是在一个劲的吐槽殇休的那一堆称呼前缀。很显然,她这是心动了,或者说,是同意了。 “就是,厚脸皮。”华筝毫无所觉的附和道。 一旁的托雷倒是看得透彻,不由神色微黯,朝李萍行了一礼,恭声道:“萍姨,托雷祝您长寿幸福,安康如意。” 华筝闻言,顿时反应过来,急忙看向李萍,却见其正在微笑点头,显得很是和蔼。华筝不由脸色一变,伸手一指殇休,朝李萍慌忙问道:“萍姨,您不会真的要和这臭小子离开吧?” 李萍点点头,目光转向南方,轻叹道:“华筝啊!我已经离开家乡十八年了,我......也想家了。” 此话一出,华筝颓然,随即又强打精神,对李萍说道:“萍姨,华筝祝您天天吃好吃的,天天玩好玩的,天天看好看的,天天乐呵呵的......” 说着说着,华筝竟是哭了出来。 “哎呀,这怎么又哭了,真是的,”殇休无奈的看着正哭得稀里哗啦的华筝,随后又瞥了眼托雷,突然嘴角轻咧,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帅哥就送个离别礼物给你们,让你们高兴高兴吧!” 说着,殇休不待二人反应,快速的移动到他们身后,在他们的后背之上各印了一掌。 顷刻间,华筝和托雷就弯下了腰,半蹲在那里吐了起来。 在江南七侠和郭靖他们身上见过这一幕的李萍,条件反射般的朝远处跑去。没办法,那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义母,您先回家等我一下,我去看看铁木真。家里的东西就不用收拾了,带几件衣服,我们就这样上路,不用担心银两的问题。” 殇休身形一闪,乍然出现在李萍身边,在给她打了声招呼之后,又眨眼之间就消失了。 “这孩子。”李萍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朝家里行去。 此时,铁木真大帐之中,铁木真正高坐金座之上,俯视着下方的众位良将。 突然,铁木真大手猛的朝虎头扶手上一拍,沉声道:“都说说吧!我们该如何报复金国?” “除了杀人,你们还能怎么报复?”殇休的声音,幽幽的在铁木真耳边响起。 所有人先是一惊,随即又都暗松了口气,只见铁木真转头看向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自己左边的殇休,无奈道:“殇休,你怎么总是不走正门啊?” 这个“总”字,用得很好。 自从几个月前,殇休回来之后,他就经常这样出现在大帐之内,堂而皇之的听铁木真他们谈论战略部署。若是铁木真想要进攻哪个部落,第二天,那个部落首领就会被扒光,堂而皇之的挂在铁木真的大帐之内。当然,他们还活着,就是哭得有些可怜,像是被欺负的羔羊一般。 那一刻,所有的人都坚信,这一定是殇休干的。因为整个部落之中,只有他才会这么胡闹。 铁木真见到这种情况,自是满心欢喜,开口招揽殇休,却被殇休一棍子敲在了脑门上,肿了好些天。铁木真这才彻底熄了招揽殇休的心思。 “我就是从正门走进来的,只是你们没发现罢了,”殇休耸耸肩,将目光转向下方的哲别,笑道:“老别,你又升官了啊!恭喜恭喜!” “在你改掉对我的称呼之前,我不想和你说话。”哲别无奈的瞥了眼正在憋笑的同仁,闷声道。 老别!老鳖!这个称呼,足够草原上的人笑十年了。 殇休嘴角轻咧,朝其余人摆了摆手,说道:“你们这些家伙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和老铁、老别说。” “去特么的老铁!”铁木真心中暗骂一声,随即也朝众人挥了下手,满头黑线的说道:“哲别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众人憋笑告退,在走出大帐之后,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笑声,自然传进了大帐里面。 “这帮不怕死的家伙!”殇休撇撇嘴,转头对铁木真笑道:“我是来和你告别的,义母这些年太操劳了,我准备带她回老家,享享清福。” 铁木真神情一滞,随后轻叹了口气,说道:“唉~,你们终究还是要走了。还回来吗?华筝和靖儿的亲事怎么办?我看靖儿那孩子好像十分抗拒这门亲事啊!” “大汗,靖儿并......”哲别连忙起身,想替郭靖解释一下。他知道,这事若是不解释清楚的话,只怕殇休和李萍就会有危险了。 第二百零六章 春风送行叶归根 殇休摆摆手,打断道:“老别,你也别替那家伙辩解了。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不喜欢你们的安排。至于他喜不喜欢华筝,这个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随后,他又看向铁木真,笑道:“终究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就算是你我,也管不了,还是随缘吧!” “是啊!你剑锋所向,无所不杀;我马踏天下,战无不胜。却都对这儿女之情,毫无办法。”铁木真幽然一叹,目光柔和的看着殇休,轻笑道:“一晃十二年过去了,我还清晰的记得,你为了守护家人,用一根树枝瞬杀六头巨獒之事。那一次,是我第一次见你出手,也是唯一的一次。事后每每想起,不知怎的,我都觉得很是畅快啊!” 殇休嘴角轻咧,摸了摸下巴,玩味的笑道:“老铁,你想留下我们?” 殇休这话,倒并非无的放矢。 铁木真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见一见殇休的手段,估算一下他的能力,再据此作出判断,究竟是留、是放。 因为若就这么放殇休他们离开的话,铁木真心里真的很不舍,也很恐惧。 不舍,那脾性纯良的郭靖。 恐惧,这文武绝才的殇休。 不错,铁木真就是在恐惧殇休。因为,铁木真怕殇休为他人所用。 “在这里,你们是最珍贵的家人。在那里,你们只是一介布衣,随便几个喽啰都敢找你们的麻烦,过去做什么?留下来吧!”铁木真直言道。 哲别也帮腔道:“是啊!殇休,就算你武功盖世,不担心别人的骚扰,可郭夫人她终究只是一个弱女子,这......” 他这话没说完,可在场所有人都清楚他想说什么。 不错,殇休若是单身一人,自然可以横行天下,无所顾忌。可要是再加上李萍的话,那就不同了,殇休总不可能时时刻刻的守着她吧! “我们那里的人,和这边的不同,讲究落叶归根,就是生在那里,活在那里,死在那里,”殇休轻叹一声,随后身形一闪,在铁木真和哲别后背之上各印了一掌,笑道:“这是我独门的手法,世上仅此一家,你们慢慢享受吧!不用谢,再见了!” 说完,殇休便脚步轻踏,幻出一连串虚影,消失了。 顷刻间,大帐之内,两个男人,一上一下,都面朝下疯狂的呕吐着。 那场面,热闹极了。 回到家中,殇休掀开门帘,却见李萍正在收拾衣物,不过那数量有些多,好像是想把两个人的衣服全都打包带走一样。 “义母,我们该上路了。”殇休走到李萍身旁,看着那一个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有些无语道:“带一套就够了,我们是回大宋,到时候还是要穿那边的服装,若不然,就显得太标新立异了。虽然我知道,您风华绝代、万众瞩目、是行走的潮流风向标......” “停,我可不想吐出来,”李萍忙挥手打断殇休,又扫了眼那些包裹和周围的家当,叹息道:“我这些年也就挣下这么点家当,丢掉多可惜啊!” “您不会还想着把牛羊都带上吧?”殇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 “啊。”李萍点点头,显得有些呆萌。 殇休无语的捂着额头,轻叹道:“义母,我可是这世上最好的厨子,就算我不偷不抢,本本分分的开家酒楼,也能衣食无忧了。” 按照他那一道菜一吨黄金的算法,这何止是衣食无忧,就算是建个国家,他都能靠自己一个人养起来。 “啊!我突然忘了,你还会做菜。”李萍一脸恍然道。 “现在不担心了吧!” 殇休微微一笑,随手挑了两套李萍的衣物,塞进包裹,然后将其背在背后,带着李萍走出了家门。 可当李萍发现殇休的行进方向之后,顿时急忙拉住了他,笑斥道:“你这孩子,我们家的马又不在那里,你往那边走做什么?” “我们去找大雕,让它带我们回去,它速度快,从这里回牛家村都不用三天。” 殇休解释了一句,而后精神、内力启动,带着李萍缓缓的飘了起来。 初次碰到这种情况,李萍顿时大惊失色,紧紧的抓住殇休的胳膊,颤声问道:“阿休,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飞起来了?是不是有妖怪啊?” 不仅是她,就连住在周围的牧民们,也都开始惊呼了起来,甚至还有人在朝二人跪拜,想来是以为二人成仙了,祈求他们的保佑。 殇休低声解释道:“义母,别紧张,这是我的武功。之前铁木真想看看我的本事,那我就给他看看,省得以后咱们与他结了亲家,这老小子拿大,用兵权压我们。” 李萍闻言,不由深吸了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恐惧,可声音依旧有些颤抖。 “嗯,言之有理。阿靖人老实,华筝和托雷自是不会欺负他,可他们的那些哥哥就说不准了,是要给他们看看。可、可、可我怕高啊!” 殇休闻言,顿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在李萍的“怒视”之下,指着前方,柔声道:“义母,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看着前方,不要看下面。” 李萍依言而行,顿时感觉心中的恐惧减缓了些,而且随着二人的越升越高,那种天高任鸟飞的自由自在,让人更加的放松了。 殇休见李萍渐渐的沉浸在其中,不由心下宽慰,随后精神一动,带着李萍缓缓的飘向了铁木真的大帐上空。 此时,铁木真和哲别已经吐完了,刚冲出大帐,避开了那冲天的臭气,却突然见到了正往这边飘来的殇休和李萍,顿时心下大惊,齐声喝道:“殇休,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飞起来了?” “因为我长得帅啊!”殇休恬不知耻的回了一句,而后朝二人挥了挥手,笑道:“老铁、老别,感觉怎么样?” “混小子,别叫我老别,老子叫‘哲别’!”哲别终于不能忍了。 此时,整个部落的目光都都聚焦在这边,所以,“老别”这个称呼,已经被所有的人听见了。想来,从此以后,哲别就得改名叫“老别(鳖)”了。 铁木真对于“老铁”这个称呼,还能勉强接受,所以只是在同情的看了眼哲别之后,便将目光转向上方,问道:“殇休,刚才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那是一种能让你们更健康的手段,希望你们能喜欢,”殇休洒然一笑,朝下方二人说道:“好了,我们也该上路了,再见!” 话虽如此,可殇休却没有立即离开,因为李萍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显然是有话要说。 李萍朝下方欠身一礼,语气真诚的说道:“这些年来,多谢大汗和哲别师父对我们母子三人的照顾,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在此祝二位福寿延绵,无病无灾。望二位好自珍重,小女子这就告辞了。” 铁木真闻言,不由大笑着指向殇休,说道:“祝福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有这臭小子在,你自是有享不尽的福。只希望你们能时常回来看看,大宋那边是你们的家,这里,也是你们的家啊!” 哲别在一旁笑道:“是啊!郭夫人,回去之后,别再那么操劳了,常回来看看。这大漠的风光,在大宋那边,可是见不着的。” 李萍微笑点头,而殇休则是不耐烦的一挥手,说道:“我这一来一回也用不了几天功夫,想吃烤羊了,自然会带义母过来。好了,走了。” 说着,二人便再次缓缓升起,直到百余丈之后,才朝南方一折,渐渐远去了。 第二百零七章 一帮穷鬼 殇休和李萍二人飞到大雕居住的山洞之时,大雕又在偷懒睡觉。 “这是大雕?怎么变得......”李萍看着异常威武庄严的大雕,满脸的不可置信。 “咕~”大雕被声音惊醒,马上惊觉的抬起鸟头,朝李萍的方向看去。而在见到李萍身旁的殇休之后,它顿时一个激灵,急忙站起来,接着就是一阵装模作样的挥动翅膀。那模样,看起来蠢萌蠢萌的,十分搞笑。 “哈哈......”李萍被它逗乐了,不由开怀大笑道:“大雕,你在做什么?跳舞吗?” “咕~咕~”大雕摇着头,手中的剑法却没有停下来。 “大雕,别玩了,我们该走了。”殇休朝大雕招呼了一声,随后精神一动,不远处的石棺顿时乖乖的飘了过来。 李萍目光复杂的看着那口石棺,轻叹道:“唉~,要回家了。” 她这句话,是对梅超风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活的、死的,都是宋人,自是该回归宋土。 殇休牵着李萍、带着石棺,来到洞口边沿,那下面,就是百余丈高的峭壁。 大雕疾奔而至,却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见它纵身一跃,展开双翅,若一片被大风吹起的金色树叶一般,飞出山洞,肆意摇曳在了天空之上。 “义母,我们走。”殇休招呼一声,便带着李萍和石棺悠悠的飞向了大雕。 待二人稳稳的落在大雕背上之时,石棺却被殇休以精神悬浮了起来,显然,殇休并不想让石棺接触大雕的后背。 一来,是因为石棺里面有死人,晦气。大雕爱惜羽毛,必然不喜与之接触; 二来,这样可以减轻大雕的负担,让它可以飞得更远、更久。 “嘤~”大雕回望一眼,满意的点点头。 此时的天气太冷,高空之上,更是要冷上数倍。 殇休左手抓住李萍的右手,将内力缓缓的度过去,为她保暖,又以精神化壁,为她挡住了高空的狂风,随后右手一抬,直指南方,朗声道:“大雕,向南!” “嘤~”大雕双翅一振,速度陡然提升,顷刻间,白云、草原、成群的牛羊、帐篷......等等,都在飞速的后退、远去、消失。 李萍怔怔的看着这从未有人看到过的景象,不由赞叹道:“好美!” 殇休并没有接话,反而凝神观察着下方。大约在几个呼吸之后,殇休突然嘴角一翘,朝大雕喊道:“大雕,减速、下降。” “咕~”大雕不明所以,却还是依言而行。 “阿休,怎么了?可是忘了带什么东西?”李萍不解道。 殇休指了指越来越接近的地面,示意李萍往那里看。 待李萍目光微移,却见那地面之上,正有九人九骑在急速奔驰。 “啊!是阿靖他们,快快快,阿休,我们快下去。”李萍一脸惊喜道。 “下去做什么?难道还要我们陪他们吃灰啊!”殇休摇了摇头,轻拍大雕背部,笑道:“再靠近一点,给他们打声招呼。” “嘤~”大雕俯冲而下,急速接近下方那九人。 郭靖他们被这一声怪异至极的雕鸣所吸引,纷纷回头观望,却正好看到了大雕之上的殇休和李萍二人,众人不由心下一惊,直呼“不可能”。 大雕身形微转,双翅一扇,速度骤减,缓缓的盘旋在了离地约莫有四丈高的空中,俯瞰下方。 “我和义母先回大宋享福去了,你们几个家伙就在这里慢慢跑吧!哈哈,青玉,气不气?要是跟我们走的话,就能坐大雕哦,吼吼。“ 殇休猛力的朝下方做着鬼脸,看得一旁的李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韩小莹哭笑不得的斥道:“这个混小子,心眼可真小。” 朱聪朝上方挥了挥扇子,喝道:“臭小子,你给我下来。” 韩宝驹看了眼自己的坐骑,再抬起头,愤恨道:“好气啊!” 张青玉秀眉倒竖,气鼓鼓的说道:“臭二哥,你给我等着。” ...... 不管下方的人怎么呼喝、怎么提问,殇休都一概不理,就在那里做鬼脸玩。 “好气啊!”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就连李萍都忍不住了,一巴掌呼在殇休的头上,笑骂道:“混小子,你够了啊!” “哦,那我不玩了,”殇休顿时老实了下来,可随即,他突然眉头一皱,朝下方说道:“忘了告诉你们,这个时候,应该会有很多人在找一个带着大雕的帅哥。你们不用怀疑,那个人就是我。但是,你们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你们认识我,要不然,会给你们带来杀身之祸的。切记!另外,要特别小心和尚和道士。” 随后,殇休扭头看向满脸担忧的李萍,轻笑道:“义母,不用担心,只是一群眼红别人强大,自己却不努力,尽想些歪门邪道的人。那些人对于我来说,只是一点灰尘而已。只要帅郭他们不说,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李萍松了口气,然后朝下方喊道:“阿靖,你可千万要记住你弟弟的话啊!” “嗯,娘,你回大宋就好好休息,不要累着了,听说那边有很多好吃的,你要多吃点。”下面的郭靖都哭了。 李萍的泪水也忍不住了,可殇休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破坏了这场母子离别的气氛。 “帅郭,今天你就算哭出个花儿来,我也会不带你飞回大宋的,你就慢慢的陪他们骑马吃灰去吧!” 殇休明知道郭靖没有这种想法,可就是要说出来。不得不说,逗老实人,真好玩! “啪~”李萍忍不住又是一巴掌过去,瞬间就舒坦了,太顺手了。 郭靖在下面辩解道:“我没......” “帅郭,接着,”殇休没等他说完,就从怀中掏出四个羊皮纸袋,并朝他丢了过去,等他接住之后,才说道:“这是我刚烤的牛肉,你们留着路上吃。还有,要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就放心大胆的去追,我们都支持你。我们家里虽然没什么钱,可百八十口人还是养得起的。” “啊?”所有人都愣住了。 殇休嘴角轻咧,伸手虚指江南七侠和张青玉,幽幽的说道:“啊什么?你们忘了吗?你们的饭钱还没给我。” 此言一出,下方除了郭靖之外,其余几人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同时呼了一声“驾”,而后策马向远方奔驰而去。 “一帮穷鬼,”殇休嘿然一笑,对还愣在原地的郭靖说道:“帅郭,还不快追上去。要是跟丢了的话,你就自己回大宋吧!” “哦,哦?”郭靖晃过神来,不由左右瞧了两眼,却发现其余人已经跑远了,不由急忙追了上去,大声呼喊道:“七位师父,等等我。” “这傻小子。”李萍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可她眼中的不舍之意,却是极其的浓郁。 殇休看了眼李萍,然后从怀中掏出一颗糖,抛进她咧开的嘴里,顿时把她甜化了,而那笑容,也更单纯了。 “大雕,出发,继续向南。” “嘤~”大雕嘶鸣一声,双翅快速扑扇几下,顷刻间,他们便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慢慢的,化作了一个黑点,直至消失。 第二百零八章 金国小王爷 黄昏,太阳还未挨到天边,晚霞依旧是那么绚烂辉煌。 金国的燕京,虽没有大宋的临安府那般形胜繁华,却也能凭借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吸引南来北往的客商、行人前来驻足。 此时,赵王府,一间极其奢华的房间之内,小王爷完颜康正一脸愤然的坐在大厅正中,周围的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碎瓷片,看那成色,应该是有些年头的古董,可惜,都碎了。 “都给我滚出去!”完颜康一声怒喝,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只花瓶被摔碎的声音。 原本守在房间之内的下人们不由身形一颤,却又不敢违抗命令,纷纷鱼贯而出,若逃难一般,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房间的周围。 “吱~啪~”一声关门声,隔离了外面和里面,也暂时保护了一颗脆弱而敏感的心。 完颜康缓缓走回大厅正中的椅子前,转身颓然坐下,自嘲的一笑,满脸苦涩道:“呵,无风不起浪啊!难道我真的不是父王的亲生儿子?难道我真的是母亲和别的男人所生的野种?” 就在刚才,他又听到下人在私底下谈论自己的身世了。那是他六岁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的闲言碎语。 因为那时说闲话的人,都被完颜洪烈给活剐了。 这般酷烈的手段,足以让人闭嘴。 可人的好奇心,却总是这么的奇怪,明知道说出来很危险,却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如同扑火的飞蛾一般,自寻死路。 “难道你就不能是你母亲和前夫所生的吗?何必如此轻贱自己?” 一个听起来就让人轻松的男人声音,悠悠的在完颜康身边响起。 完颜康眼神一凝,扭身就是一爪,直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抓去。他的反应很快、招式很毒、下手很辣,确实不差。可惜,他所面对的,是殇休。 爪,击在了殇休的护体内力之上。那就连梅超风都不可能破开的防御,完颜康自然也不行。 完颜康扭头看到这一幕之后,不由瞳孔一阵剧烈收缩,而后急忙收回手,看向殇休的脸。随即,他就发现殇休竟然只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而已,不由心下又是嫉、又是惧,一时之间,竟是愣在了当地。 殇休单从完颜康那眼神之中,就看出了他的想法,不禁摇头笑道:“很多人看到比自己强的人,会畏惧。而当他们发现那人竟然和自己一般年纪之时,又会嫉妒。完颜康,你是这很多人之中的一个吗?” 完颜康闻言,顿时面皮一红,随即羞恼的盯着殇休,沉声喝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擅闯我赵王府?” 声音很大,很容易就能招来外面的护卫。可此时,那些护卫好像聋了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用费心了,他们是听不到的。我这次过来,就只是想带个人来看看你。” 殇休面色平静的瞥了眼完颜康,而后精神一动,那一直矗立在其身后的石棺便转到了他的身侧。 “是谁?”完颜康脸色一变,急声问道。 棺盖自动打开,露出了里面那具保存完好的尸体,却正是梅超风无疑。 完颜康双眼大睁,惊呼道:“师父!” 随后,他转过头,死死的盯着殇休,寒声问道:“告诉我,是谁干的?” “以毒练功,毒入骨髓,猝死!”殇休轻叹一声,而后右手朝梅超风尸首一引,说道:“毕竟师徒一场,她在最后一刻都惦念着你,送一送她吧!” 殇休的话还未说完,完颜康就“咚”的一声跪下,然后一连九个响头,重重的磕在梅超风身前。 完颜康心性诡诈,这一番动作,有多少真情,又有多少假意,没有人知道。 不过,如果殇休想知道的话,必然是能知道的。可这个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只是来送一个师父见自己徒弟的。 “这是她临死之前,让我代交给你的,”殇休从怀中掏出刚刚默写出来的《九阴真经》,并将其随手递到完颜康面前,淡淡的说道:“事先和你说明一下,她原本只有这秘籍的下卷。可在十二年前,她的下卷落入到了我的手中。所以这些年来,她都是凭借着以前的记忆在修练。如果你习练这本秘籍之后,发现与她所教的有所不同,而且威力更大之时,希望你不要心生怨怼,埋怨于她。” 完颜康接过《九阴真经》,却并没有立即翻阅,反而站起身,凝视着殇休,问道:“阁下究竟是何人?” 殇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幽然道:“我是她的杀夫仇人,我是间接害死她的元凶。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完颜康闻言,不由神色剧震,不可思议的看着殇休,举起手中的秘籍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会将这本秘籍交给我?难道你就不怕我学会上面的武功,找你报仇吗?” “因为我答应她了,至于那上卷,算是我附送给你的,”殇休目光转向石棺,而后又看着杨康,淡然道:“你若是怀疑这本秘籍有问题的话,那就直接烧了吧!至于说报仇,随你的便,如果你不怕死的话。” 完颜康神色微变,随即快速将秘籍收入怀中,带着虚伪的微笑朝殇休一拱手,说道:“不敢不敢......” 殇休一挥手,打断了完颜康接下来要说的废话,而后一指梅超风的脸,幽然道:“知道她为何会笑着死吗?因为我告诉她,你本姓杨,是杨家将的后人。” 完颜康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争辩道:“不可能,我乃大金......” 殇休摇头打断道:“这与我无关,该带的话,我都带到了。好好练功,别辜负你师父的一番心意。等你武功高了之后,就会发现,名誉、权势、财富、地位,就和路边的石子一样,随便捡、随便丢。” 话音刚落,石棺陡然闭合,吓了完颜康一跳。可紧接着,他就骇然发现,殇休和石棺竟然在眨眼之间,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鬼?”完颜康只觉得心底发寒,不由抱紧了双肩。可随即,他突然面色一怔,急忙探手入怀,将《九阴真经》拿出来仔细翻看,半晌之后,才幽然一叹道:“唉~,师父啊师父,你究竟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这些年来,完颜康随丘处机学习道门武功,自是有一番见识,稍微辨认一下,就能知道经书的真伪。而那其中博大精深的武学道理,也是字字珠玑,发人深省,显然是一门极其高深的武学宝典。这要是放在江湖之上,恐怕是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可就是这么一件至宝,却被殇休随手丢给了素不相识的他,而理由,仅仅只是因为答应了梅超风。 在这一刻,完颜康感觉,他手中这份在自己看来是至宝的武学宝典,在殇休的眼中,极有可能不值一提。 那么,就可以据此推测,殇休的武功必然是已经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报仇?呵,完颜康现在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当然,若是把梅超风换成包惜弱的话,完颜康此刻只怕是早就疯了吧! 第二百零九章 其实我很担心 二月的桃花岛,没有桃花,只有花中之傲梅,可却依旧绚丽多姿,让人心生向往。 李萍坐在大雕背上,俯瞰下方那座被梅花覆盖的岛屿,惊叹道:“阿休,这里好漂亮啊!” “下面看的话,更漂亮,”殇休微微一笑,抬手一指下方那栋古朴的房屋,说道:“大雕,去那里。” “嘤~”大雕应了一声,旋即俯冲而下,直向那方飞去。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二人一雕便降落在了黄药师家的大门前。而此时,黄药师正站在院落之中,一脸愕然的看着他们。 殇休带着李萍和大雕走到黄药师近前,给双方做了个介绍,而后又将一直飘在自己身后的石棺放到地上,把梅超风的事情跟黄药师说了一遍。 “唉~”黄药师听完之后,不禁幽然一叹,俯身轻轻拍了拍石棺,心中凄然道:“你们有错,我又何尝无错?既然都有错,那又何必向我认错?师徒、师徒,总是一辈子的,就算把你逐出去了,你这终究还是回来了。” 殇休见黄药师好像没有说话的兴致,便从怀中掏出人皮,递到他面前,说道:“黄老邪,陈玄风的尸骨已经找不到了,这块人皮,就当作是他吧!我和梅超风说过,要将人皮与她合葬在一起。毕竟他们夫妻一场,死能同穴,也算是一种福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自作主张。” 黄药师伸出有些颤抖的右手接过人皮,再从长袖之中抽出一张一尺见方的白纸递给殇休,淡声道:“十天前,我去了一趟临安城,发现有很多道士拿着你的画像,在四处打听。可奇怪的是,他们并不知道你的名字,而且他们问话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对你的尊敬。因此,我猜测,你一定是招惹到了他们,被他们通缉了。于是我就顺了一张回来,拿给蓉儿他们看,让他们外出之时,不要让别人知道他们认识你,免得惹上麻烦。” 殇休接过白纸,发现那上面果然画着自己的头像,不过,却也仅仅只是像而已。以他专业的眼光来看,只要他随便换个发型,便能应付过去。 再看那画像旁边,还配了一行小字——“此人身边跟着一只身高八尺的怪雕。” “大雕,你看,这上面说你是一只怪雕。”殇休将白纸递到大雕和李萍面前,乐呵呵的说道。 “咕~”大雕昂首挺胸,将脑袋侧向一边,显得十分的傲娇,好似在说:“真是一群没见识的土鳖,这叫威武,不叫怪。” “阿休,这画得不像啊!”李萍在一旁皱眉道。 殇休点点头,一脸傲然道:“那些愚物,怎么可能画得出我的绝世风姿呢?想我殇休,殇大侠,殇美男,一代......” 李萍斜眼瞥着殇休,淡淡的说道:“我只是想说,他们把你的脸皮画薄了。” 对于殇休被通缉一事,李萍是一点都不担心,反而还开起了玩笑。 因为,李萍没有理由担心。 殇休的武力,殇休的易容术,殇休的种种手段,都能让李萍放下心来,开开心心的面对未来。 “嗯。”殇休在听到李萍的话之后,表情很是严肃的点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只描眉的笔,开始认认真真的在那画像之上修改起来。 黄药师见他们这么轻松,不由脸色一黑,使劲的捏了捏人皮,闷声问道:“我说,殇小子,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其实我很担心的,”殇休唰唰几笔就将那画像改成了一个卡通版的自己,然后递到李萍手上,满脸担忧道:“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把所有的先天武者都聚集起来?我怕人太少的话,不够啊!” 黄药师强忍着一脚踹在他脸上的冲动,幽幽的说道:“我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全天下至少有五六十个先天武者,你应付得过来?” 殇休应不应付得过来?黄药师不确定,可他很清楚,杀一两个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因为他这最接近先天的武者,都接不住殇休的一剑,想来那先天武者就算是比自己强,也强得有限,必然也是接不住的。 “你管我,”殇休白了黄药师一眼,随即四处扫了几眼,疑惑道:“话说,黄老邪,蓉儿和铃儿她们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都不出来?还有那个打铁男,好像也没听到他打铁的动静了,是被你赶走了吗?” 打铁男,就是冯默风。 两年前,黄药师根据殇休提供的线索,终于在襄阳城内的一个铁匠铺中找到了冯默风,并将其带回了桃花岛。 冯默风感念师恩,立志要给黄药师打造一柄神兵利器。之后,桃花岛就响起了“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没日没夜的,吵得人心烦。也不知道这是在报答黄药师,还是在报复他。反正殇休来过一次之后,就万分肯定,这一定是在报复。 “两个丫头在看到你的画像之后,很是激动,说是要去大漠给你报信,让你小心提防,”黄药师瞪了殇休一眼,随后脸上尴尬之色一闪即逝,淡声道:“至于默风,他在临安城开了家铁匠铺,生意还不错。” 殇休闻言,不由嘿然一笑,说道:“黄老邪,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搞音乐的,古代有击磬,你就不能创出一个‘击铁’来吗?到时候传给冯默风,顺便将他引上音律之道,也能和你有话题聊啊!何至于像现在这样,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徒弟,又被你撵出去了。” 黄药师神情一愕,顿觉殇休所言甚是有理,不禁点了点头,随即又醒觉过来,朝殇休笑斥道:“你管我。” “谁乐意管你?”殇休轻嗤一声,扭头朝李萍和大雕说道:“义母,大雕,我们出发吧!” “去哪?”李萍和黄药师同时问道。 “把那两个丫头喊回来,”殇休无奈的瞥了眼黄药师,幽幽的说道:“我们都已经离开大漠了,还去那里找我们干嘛?再说了,她们长得那么水灵,要是被哪个不开眼的部落首领看上了,那就悲剧了。” 黄药师嘴角轻咧,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说着,他大袖一挥,将石棺举起,而后脚步轻踏,向屋后倒飞而去。 殇休看着黄药师那得意的笑脸,苦笑道:“嘿,我说,黄老邪,我连自己的义兄都没管,却跑去管你的闺女和徒弟,是不是有些犯贱啊?” 黄药师哈哈大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啊!都是你自己说的。” 殇休嘴角一抽,踏前一步,指着黄药师喝问道:“那你敢不敢发誓,你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不敢。”黄药师悠悠的丢下这两个字之后,便落入屋后,消失了。 “没节操的家伙。”殇休笑斥了一声,而后牵起李萍,招呼大雕,起飞上路。 第二百一十章 所谓“道义” 阳光洒在云海之上,为其镀上了一层金边,在风起云涌之时,那金边亦随之转动,远远望去,就好像是一条金色的巨龙在云中游动一般,煞是壮观! 殇休悠悠的看着远方的极景,说道:“大雕,下去吧!” “嘤~”大雕应了一声,而后身形一转,朝下方急速俯冲而去。 云破,景现。 坐在殇休身旁的李萍不由眉头一皱,她发现下方的景致十分眼熟,好像曾经来过一般。 随着离地面越来越近,李萍的记忆渐渐清晰了起来。终于在某一刻,她突然轻拍了一下自己额头,一脸恍然道:“阿休,这不就是燕京旁边的荒山吗?我记得上次我们还在这里住了一晚上的。” “不错。”殇休点头应道。 几个呼吸之后,大雕临近荒山顶部,殇休牵着李萍的手,飘然而下,二人一雕,同时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之上。 李萍扭头看向殇休,满脸疑惑道:“阿休,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算算时间,铃儿他们现在可能已经到了大漠,我们应该去那里找她们才对啊!” “我了解那两个丫头,说是给我报信,其实就是想出来玩。大宋那边玩腻了,就想来金国转转。而金国最繁华的,也就是下面的燕京了。所以我猜,她们极有可能就在这里。义母,你先和大雕在这里练剑,我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说话的功夫,殇休就已经完成了一栋小木屋,和之前他毁掉的那一栋一模一样。 李萍点点头,笑道:“嗯,那你去吧!” “嗯,”殇休微微一笑,随即看向大雕,肃声道:“大雕,替我保护好我义母。你也要小心隐藏,不要让人发现了。若是有不对劲的人过来,可当场格杀,千万不可心慈手软。” “咕~”大雕点点脑袋,而后朝殇休挥动翅膀,示意他可以安心离开了。 “义母,大雕,我走了。” 殇休留下这么一句话,便纵身一跃,以比大雕还快的速度,飞向了大都。 李萍看着殇休远去的背影,幽幽一叹,道:“没想到,这孩子杀性这么大,说什么当场格杀,唉~” 说着,李萍便缓缓转身,走进了木屋,而大雕,则紧随其后,并在进屋之后,将门带上了。 不多时,屋内便传出了阵阵的“呼咻”声,那是挥舞树枝的声音,也是划动翅膀的声音,虽略有不同,可都是剑的声音。 燕京,青石板街道之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道旁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常。 可就算如此拥挤的街道,也总会给外来人口留些谋生计的场地,例如杂耍、卖艺、以及摆擂台。 此时,易容成一个落魄中年书生的殇休,就站在这样一处场地的边沿,看着场中的那对父女,心中却是倍感无奈。而后,他又将目光转向站在人群之中看热闹的郭靖和完颜康,不禁捂着额头暗骂道:“这该死的剧情修复力。” 眼前的这一幕,在殇休的眼中,是何等的熟悉! 那场中的父女,不用说,就是化名为穆易的杨铁心和穆念慈父女了。而他们现在正在做的,就是比武招亲。 这时,杨铁心已经说完了江湖行话,而穆念慈也将一套颇为精妙的拳法演练完毕。 比武招亲,正式开始。 一个持棍的年轻和尚和一名执刀的老汉,同时跃进场地之中。 穆易见他们手拿兵器,便提出规矩,不得使用武器。一是怕伤人,二是怕出人命。 可个性要强的穆念慈却并不以为意,她很有信心在不伤人的前提下,击败那二人。只见她径自走到兵器架前,右掌朝一杆铁枪划去。顷刻间,那铁枪就顺着掌力,带着阵阵金铁交鸣之声,旋飞而出。 穆念慈面色平静的一扭纤腰,那铁枪就莫名其妙的黏在了她的双手之上。而后,她又顺势耍了几式杨家枪,抖出了十来个漂亮的枪花,引得围观众人的一阵喝彩。 殇休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穆念慈用正宗的杨家枪打败那两个龙套。然后完颜康出场,打败、并调戏穆念慈。再之后,就是杨铁心为穆念慈出头,与完颜康交手。 可杨铁心并不是完颜康的对手,幸而郭靖提前出手,才让他免于被亲生儿子暴揍的悲惨命运。 接下来,就是郭靖郭老师的说教时间了。 “兄弟,你这么做就不对了......” “你应该......” “我师父说的,这是道义,他们说的是对的,你做的是错的。” ...... 噼里啪啦的一大通,听得殇休直捂脑袋。他本就知道,郭靖在离开大漠之后,会变成一个多管闲事的话唠。 不过,那是原剧情之中的。 而现在的郭靖,已经被殇休改造过了。可让殇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是这样婆婆妈妈的,这就让殇休有些无可奈何了。 “蠢材,我告诉你,他们是错的。小王我做的、我喜欢的,才是应该的、才是对的。” 完颜康的这句话,深得殇休的心意,所以,他鼓掌了,也叫好了。 众人见状,齐齐将目光转向殇休,仿佛在看一个神经病人一样。 “这位大叔,我说得不对吗?”郭靖扭头看向殇休,一脸耿直的询问道。 殇休嘴角微咧,而后淡淡的扫了眼周围看热闹的人,霎时间,他们只觉得一股森寒刺骨的凉意,涌上了心头。 “滚。” 殇休并没有开口,可那些人却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他们都滚了。 殇休不喜欢当小丑,也不喜欢有人看自己热闹,即使他现在的容貌并不是他自己的,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就是这么一个任性的人。 “发生了何事?”郭靖、完颜康、杨铁心、穆念慈齐声惊道。 “也许是回家收衣服去了吧!”殇休无所谓的耸耸肩,凝视着郭靖,幽幽的说道:“这位帅哥,你若是想要知道答案,那就先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宋国和金国交战,在宋人看来,是金国的错;在金人看来,是宋国的错。我且问你,道义在哪边?对错算哪方?” “我......”郭靖哑口无言。 “蠢材,道义当然在我大金国,而我大金国,自然也是对的。”完颜康在一旁嗤笑道。 穆念慈看不惯完颜康那副趾高气昂的嘴脸,便踏前一步,指着他的鼻子,娇斥道:“你们只是一群侵略者,谈何道义和对错?” 杨铁心忙拉回穆念慈,低声道:“念慈,不用和金人废话。我们收拾收拾,准备离开吧!” “哼~”穆念慈在狠狠的瞪了完颜康一眼之后,便转身跟杨铁心收拾擂台去了。 殇休并没有搭理他们,而是继续凝视着郭靖,说道:“双方都是在无所不用其极的杀人,所以,没有道义,也没有对错。也就是说,你所说的‘道义’,并不适用于所有的情况。既然如此,那它就是不全的,也是不对的,至少,不是全对的。” 此言一出,其余四人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二百一十一章 被碾压的蝴蝶 “道义”之说,由古而今,代代传承。世人无论遵行与否,都不会去怀疑它的对错,甚至还有人会将其当做一生的准则,时时刻刻要求自己,以求达到完人的境界。 可如今,殇休只凭三两句话,就破了那“道”,抹了那“义”,将其彻底变成了一个虚有其表的空壳笑话。 这种手段,委实叫人惊叹! 郭靖在沉吟半晌之后,才面带恭敬之色的朝殇休一拱手,肃声问道:“那敢问大叔,什么是对的?” 殇休闻言,不由嘴角微翘,伸手一指完颜康,对郭靖笑道:“虽然这小子做的不是人事,可他说的话,却是很合我心意。你做的、你喜欢的,才是应该的、才是对的。别人的说法,别人的看法,与你何干?你刚才在管闲事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吗?” 殇休的这段话,说得并不顺畅,因为有个泛着邪气的爪子,意图打断他。 爪子,自然就是完颜康的九阴白骨爪。而他,也注定是不会成功的。 “在见到杨家枪之后,还敢下死手。不得不说,完颜康,你很有种。”不知何时闪至完颜康身后的殇休,背对着他,幽幽的说道。 完颜康闻言,脸上戾气顿生,指爪翻动之间,腰身一转,再次出了一招极其阴毒的九阴白骨爪,袭向殇休的小腹。 失败!必然的失败! 殇休若无其事的背对着完颜康,站在郭靖的身前,淡声道:“多看,多学,多做,少说废话。你若实在无聊,想要别人认同你,那你就一心一意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别胡思乱想。还有,武功很重要,无论有空没空,都要勤加练习。最后,记住,你不认识我。” 郭靖越听,越觉得这些话耳熟,而他的脸上,也渐渐浮现出了恍然之色。甚至到了最后,他还咧开嘴傻笑了起来。 “笑屁啊!我走了,你慢慢玩。”殇休瞪了这个笨蛋一眼,而后身形一幻,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完颜康眼神流转,凝向郭靖,沉声问道:“你认识他?他是谁?” “既然他说我不认识他,那我就不认识他,而你,也不该问。”郭靖难得高冷了一回,可那副故作严肃的模样,却是让躲在不远处一根柱子之后的殇休笑岔了气。 “不说?那我就打得你说。”完颜康眼中狠厉之色一闪即逝,只见他脚踏七星,双爪泛着幽紫色的光芒,猛然探向郭靖的脑门。 可就在那双爪即将接近郭靖、而郭靖也已经准备好要出手之时,一个道士突然飞出来用脚夹住完颜康的双手,而后腰身一扭,竟是将他甩飞了出去。 随即,那道士就凌空虚踏几步,如同出现之时那般,突兀的离开了,当真是一派高人风范。 完颜康的攻击屡屡受阻,心下已然不耐,不欲再与人多做纠缠,便身形一转,飞身离去了。 郭靖扫了杨铁心父女一眼,觉得完颜康还欠他们一个道歉,于是便紧随完颜康身后,追踪而去,欲要将其擒回来。 而狗血的是,在郭靖即将离开之时,杨铁心才突然想起询问郭靖这个救命恩人的姓名。 “我叫郭靖。”郭靖扭头回了一句,就钻入大街之上的人潮之中,消失了。 “郭靖!”杨铁心神色剧变,急忙追上前去,却那里还能看得到郭靖的身影。一时之间,他心中又是喜、又是悲,竟是在原地跪了下来,哭了。 “哎呀,好感人,好感动。” 殇休站在暗地装模作样的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突然眉头一皱,心中暗忖:“完颜康现在得到了《九阴真经》,应该在家里勤学苦练才对,又怎么可能会跑出来瞎逛?瞎逛也就罢了,可为何偏偏会碰到杨铁心他们?更巧的是,郭靖和王处一也都在。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在往剧情靠拢。难道真有所谓的‘剧情修复力’?难道这种力量,能扭转蝴蝶效应?亦或者说,蝴蝶效应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变强,变强,只要强大了,就一定能知道,现在想这些,太过多余了。” 殇休微一甩头,将所有的杂念抛飞出去,而后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燕京城外,西南方,绿水绕群山,乌篷泊浅滩,美人青黄舞,剑吟掌影翻。 景,很美! 可两个正在练武的俏人儿,却是更美,美得出尘。 殇休从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后转出,意态悠闲的走向二女,并在同时笑道:“我听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子说,你们要去大漠的,怎么又跑这里来了?” 在殇休所认识的人之中,当得上“脾气古怪的老头子”这一称呼的,非黄药师莫属。那么,他口中所说的“你们”,自然就是指黄蓉和曲铃儿了。 此时,两个姑娘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而冷冷的凝视着殇休,不言不语的,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殇休走到二女身前两丈处停下,轻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不是带你们回去的。我出现在你们面前,就是想告诉你们,不用去大漠了,仅此而已。祝你们玩得开心!” 说着,殇休便准备转身离去,可一身嫩黄衣裙的黄蓉却喊住了他。 “等等,殇休,你是在哪里碰到我爹爹的?” 殇休扭头看着黄蓉,一脸鄙视道:“蠢话,当然是桃花岛啊!你爹那么重视你娘的遗体,又怎么可能会离开那里?” 黄蓉闻言,顿时恨得银牙直咬,她最讨厌别人说她“蠢”了。可是,她又不能拿殇休怎么样。毕竟,殇休的嘴巴和剑,都比她的要犀利。 “不可能,你是和靖哥哥一起出发的,就算你速度再快,现在应该也只是刚到山东而已,怎么可能到桃花岛?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折返回来?你肯定是在这附近碰到我爹爹了,然后就顺便把梅师姐的遗体交给了他,而他为了尽快将梅师姐带回去安葬,便直接离开了。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委托了你,让你带我们回去,是不是这样的?” 黄蓉的推理,有理有据,让人信服。可殇休却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面带促狭笑容的上下打量着黄蓉,调侃道:“啧啧,靖......哥哥?叫得很亲热啊!看来你是对我们家的帅郭有意思啊!” “我......”黄蓉俏脸通红,欲要争辩,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殇休嘿然一笑,语气轻松的说道:“男欢女爱,人之大欲。如果你想进我们家的大门,我和义母欢迎之至,前提是,你能自己搞定帅郭。好了,我该走了。” 话音刚落,殇休便身形一幻,消失在了二女眼前。 “哼,”黄蓉俏脸绯红的冷哼一声,随即又一脸疑惑的看向曲铃儿,问道:“师姐,你怎么不和他说话啊?” 曲铃儿淡淡的说道:“他是和义母一起走的,可此时却只有他一人现身,想来,他是把义母安排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再过来找我们的。可他这人做事从来都很小心,就算那地方再安全,他也不会放心。所以,他此时必然是急着回到那里,好守护义母。而对于我和他而言,除了剑道之外的话题,都是废话。既然是废话,那我就干脆不说了。” 说完,曲铃儿就走到一旁,再次练起了剑。 黄蓉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对于这些剑客的行事作风,有些理解不能。随即,她就将这些杂念抛之脑后,转而专心的......想起了她的“靖哥哥”。 第二百一十二章 紫袍阻路 荒山,现在很热闹,两名僧人和三名道士,正施展绝世轻功,往山顶的方向急速飘飞而去。而在他们的身后,还远远的缀着一大批人马,僧、俗、道,各种人都有,吵吵嚷嚷的,很是让人烦躁。 也不知道这群人为何要去山顶,也许是为了集会,也许是为了比武,也许是为了其他的事情,可他们注定是要失望了。 因为,有一位不算漂亮的中年妇女和一只大雕,占据了那里。 如果这样还不够让他们滚蛋的话,那么,再加上一位带着半黑半百面具的紫袍客,必然是够了的。 紫袍客,再现!不,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初舞。 化身为紫袍客的殇休,静静的站在离山顶约莫有两百余丈的一处空地之上,俯视着下方的那两僧、三道。而那五人,也在几个呼吸之后,来到了离他身前十丈远处。 只见那两僧,一高胖、一矮瘦,俱都面容苍老,留有一寸白须,看上去,倒是有些大德高僧的气象。 而那三道,则涵盖了老、中、青三代,都是羽衣鹤氅,迎风招展,一派逍遥。 “天符宫的,梅灵寺的,尔等,所为何来?”黑白面具之下,声音淡漠如雪,透人心脾。 天符宫的,自然指的就是那三个道士了。而那梅灵寺,既然叫寺,那住的,自然就是和尚了。 这可倒巧了,二僧三道,殇休都曾见过。 可殇休不知道的是,当初他杀了天符宫的三位先天和一条巨蟒之后,那中年道士和青年道士还曾去那山洞之中探查过。也就是说,他们就是那所谓的“四师兄”和“五师弟”。 至于那个老年道士,就是天符宫的宫主,也是其余两个道士、以及被殇休杀掉的三个道士的师父。 若说这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的话,那对面的两个和尚,就只能说是萍水相逢了。 不过,不管是怎么个说法,如果他们想找死的话,那殇休必然是能成全他们的。 对面五人同时眉头一皱,在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高胖僧人面带微笑的对殇休施了一礼,缓声说道:“阿弥陀佛,老衲之前见一道金光落在这荒山之顶,料想是我佛门圣物降临凡尘,所以老衲特来将之取回,以待将来能为苍生造福。还望施主能大开方便之门,让老衲过去,老衲必定会日日夜夜为施主祈福的。” 老道士一捋长须,淡淡的瞥了眼高胖僧人,而后朝殇休一拱手,悠然道:“这位先生,那是我道门仙家遗落之物,我等特来将其收纳,以待来日归还仙家。还望先生能通融一二,给贫道几人借个道。将来若是有仙家赐福,贫道必然不会忘记先生的。” 这一僧一道,说出来的话,虽然厚颜无耻,却也有趣。先是强行和那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何物的东西建立联系,而后就是一番虚无缥缈的许诺,这要是个傻子,说不定还真就同意了。 殇休心念一转,便已然知晓他们口中的“金光”为何物了。只听他淡声道:“金光为我所有,尔等退下。” 这一番话,仿佛像是婴儿睡梦之中的无意呢喃一般,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意,自然也就无法让人感受到威胁。 所以,有人笑了。 殇休淡淡的看着对面那五个笑成狗的人,再次开口道:“滚。” 那五人的笑声顿时变得更大了。 突然,笑声一敛,那五人的目光同时冷冷的射向了殇休,其中的肃杀之意,昭然若揭。 老道士目光森冷的盯着殇休,幽幽的说道:“让开,或许我等还能饶你一命。否则,就算你是先天武者,也必死无疑。” 他不知道殇休究竟是不是先天武者,甚至,他连殇休是不是武者,都不确定。 因为此时的殇休,身上竟然连一丝一毫的气息都没有,就像一块山石一般,完全无法吸引人的注意力。 若非五人正无时无刻的将注意力放在殇休身上,只怕他们也会将其当做一块普通的山石而忽略掉。 这般隐匿气息的手段,委实惊人!五人不得不谨慎。所以他们才会故意大笑,想要以此来撼动殇休的心神,让其泄露一丝气息。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通过气息的牵引,感知到殇休的真实实力。 可惜,他们失败了。 殇休就像是一块真正的巨石一般,就连心,都是石头做的,根本无法撼动。 不过,老道士很有自信。因为这个世界的武道境界,最高也就是先天而已,而他们五人,都已经达到了这个境界。所以,以五对一,且都在同一境界,老道士认为,他们不可能会输。 青年道士手中幽芒一闪,满脸不耐道:“你们和他啰嗦什么?只不过是一个虚张声势的蝼蚁罢了。” “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全力出手,先杀了他再说。”矮瘦僧人手中紫金色的先天真气不停闪烁,很显然,他准备出手了。不,他已经出手了,而其余几人,也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同时朝殇休施展出了蓄力已久的招式。 顷刻间,轰鸣之声,如雷霆殛世,震耳欲聋,连绵不绝。而那荒山,也仿佛发生了地震一般,开始剧烈的震颤起来,不时的,还有大块大块的山石滚落下去,砸死、砸伤了不少正在往上爬的人。 “快下山,山要塌了!” “啊!快、快、快,别挡着我,我要下去。” “快跑啊!” ...... 一时之间,紧随二僧三道上山的所有人,都开始没命的往山下跑去。不,那种景象,应该说“涌下去”,比较恰当。 这期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被山石砸死的,又有多少人,是被踩死的。 不过,这些好像和殇休一点关系都没有,反正这种景象也不是他造成了。 几个呼吸之后,二僧三道同时停下攻击,齐齐望向那块尘雾弥漫、土石飞溅的空地。随即他们便骇然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了殇休的身影,就连地上,也没有留下一点血迹、碎布片之类的东西。 “糟糕!”五人心中同时一凸,随后竟像是合作多年的老搭档一样,齐齐转动身形,背靠背,神情戒备的扫视着周围。 可惜,若殇休不想让他们发现,那么,他们连殇休的影子都不可能看到。 不过,殇休总是慈悲的,他总是想让即将死去的人看看,杀死他们的,究竟是什么。 所以,殇休直接走到了五人身前三丈处。 是的!就是走。 不过,没有人知道他的上一步落在哪里。至少,凭这五个先天,是不可能知道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水帘洞 “怎么出现的?难道他一直都在那里?”五人心中同时想到。可是下一刻,他们就不用再疑惑了。因为,一道辉煌至极的剑光,同时划过了他们的脖子,没有留下一丝伤痕,可他们注定已死。 殇休长袖一卷,五具尸体眨眼之间就被剥个精光,而后轮流与其手掌接触,并在同时消失。不用说,那些尸体必然是已经化作了流光。 “六十五颗流光,不错,”殇休探查了一下神秘空间,不由满意的点点头,心下再次感慨:“果然是杀人放火金腰带啊!嗯?也不知道天符宫还有没有蛇?回头去看看,那玩意儿可比先天武者顶用多了。” 很快,他就将这件事情暂抛脑后,转身走到被五人攻击的那块空地上,细细观察起来。 只见,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方圆五丈、深约一丈有余的圆形大坑。 殇休跳下坑洞,摸了摸坑底的土石,发现那里已经被夯实得如同大理石一般的坚硬了。 “攻击力和攻击范围都不错,关键是能碾压内力。不过,我的精神却能在内力被消弭的那一瞬间,击溃这些先天真气。嗯,只需要一丝内力,就足够了。嘿嘿,凌云子,如果你真的敢带人找上门来......” 殇休嘿然一笑,起身随便处理了一下战利品,却见除了金银玉器之外,也没什么看得上眼的东西。 于是,殇休收了金银玉器,再用精神将其余的东西都碾成飞灰。而后,他又将玉器吸入神秘空间之内,任其化作能量,融入到了一颗并不饱满的流光之内。 待一切完毕,殇休收起面具,身形一闪,眨眼之间,便回到了木屋之内。 只见此时,李萍和大雕正背对着殇休,透过窗户往外瞧。可那里是一片树林,什么都看不到。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屋子里就这个窗户对着上山的方向。他们若是不看一看、转移注意力的话,始终是提心吊胆的。 “义母,大雕,我回来了。” 殇休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招呼,却是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李萍急忙转过身,见殇休气色如常,脸上的担忧之色顿时一敛,几步走到殇休近前,反手就是一个轻轻的脑崩儿,笑骂道:“混小子,吓死老娘了。” “咕~咕~”大雕也走到殇休跟前,准备像李萍那样敲他的脑袋,却被他给闪开了。 “大雕,只有美女能敲我的脑袋,你是美女吗?”殇休虚眼斜视大雕,却见它正在点头。 殇休顿时怒了,挥手就给了它一脑崩儿,斥道:“魂淡,你还想骗我,你明明就是一只雄鸟。” “哈哈......”李萍见到这有趣的一幕,顿时捧腹大笑起来。 “咕~”大雕挨打了,也不还手,只是朝李萍身边一靠,像是在撒娇一样。它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让李萍替它出头,再给殇休来一下重的。 李萍一把推开大雕,笑斥道:“大雕啊!我可不敢替你出头,要不然,阿休就要跟我‘翻脸’了。” 接着,李萍转头看向殇休,满脸关切的问道:“阿休,你没事吧?刚才那么大动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还有,你找到铃儿她们没有?” 殇休自信的一笑,然后伸手指向大雕,朝李萍说道:“我没事,有事的是大雕。它的羽毛在阳光下,会反射金光。上次我们来的时候是黄昏,晚霞漫天,自是能掩饰过去。可现在是青天白日的,别人看到我们下来,便以为那是什么宝贝,都不要命的往这里冲。那声音就是他们弄出来的。不过,现在人都已经被我赶走了。” 说到这里,殇休顿了顿,接着道:“至于铃儿她们,我已经找到了,可她们还没玩够,不愿意随我离开,所以我就自己回来了。现在,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免得那些人又折返回来,挺麻烦的。” 说着,殇休便率先走向门口,而李萍和大雕则紧随其后。 几个呼吸之后,一道金光从荒山顶部飘摇而起,那山下之人再次疯狂了,一部分往山顶狂奔,另一部分则是直朝金光追去。 可惜,他们注定只能失望了。 山顶之上,只有一个大坑,里面一无所有。而那金光,遁速飞快,眨眼之间,就已不见了踪迹,让人徒呼奈何! 天符宫,坐落在燕京以南,五十里以外的深山密林之中,可却并不隐秘,反而还有不少的香客穿山越岭去那里上香。 按理来说,这种大宗大派,实在不适宜建在一国之都附近。毕竟王权至上,它若是聚集了太多的门人,人家看它不过眼的,随便安插个聚众造反的罪名,不管是不是事实,它都得完蛋。 可若是不大肆招揽门人,那宗派的势力就发展不下去了,稍不留神,就可能会被其他的大型宗派所吞并。 所以,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天符宫现在应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道观而已,而并非是道门北派大宗。 在离天符宫不远处,有一座高达百余丈、宽约十丈的大瀑布,其下深潭甚宽,幽寒刺骨。在这冬寒未消、春风不兴的时节,根本不会有人跑到这里来受罪,所以显得很是安静。 大约一刻钟之前,瀑布里面突然出现了一处洞府,上书“水帘洞”三个篆字,显得很是古朴大气。 再看那洞府之内,亮如白昼,干净异常,空气清新。四壁光滑工整,结构简约大方,大厅、暖阁、厢房、厨房......应有尽有,甚至还有水渠与瀑布相连,方便取水。 李萍满头黑线的站在大厅正中,感受着四周不断涌来的融融暖意,扭头看向身旁的殇休,无奈道:“阿休,我们只是暂住而已,你又何必把这里弄得这么漂亮呢?” “咕~”大雕在一旁点头附和。 殇休微微一笑,将最后一颗夜明珠镶在洞口上方,说道:“我只是习惯把事情做好而已。” “可是一想到我们离开的时候,你又要把这里毁掉,我就心疼啊!”李萍满脸不舍的说道。 “那就不毁了,反正这里已经够隐蔽了。等以后您想避暑了,就来这里,肯定比那皇帝的避暑山庄都要强,”殇休无所谓的耸耸肩,走出洞口,然后回身朝李萍和大雕摆摆手,笑道:“我走了,你们注意点安全。” “走吧!走吧!”李萍斜瞥了殇休一眼,然后转身朝厨房走去,说道:“老娘今天要下厨,你小子是没口福了。” “咕~咕~”化身吃货的大雕紧随李萍身后,钻进了厨房,却立马被李萍拿着锅铲撵了出来。 “捣什么乱,自己玩去。” “咕~”大雕也没有去玩,只是站在厨房门口朝里瞧,希望李萍别忘了自己的那一份。 殇休嘿然一笑,随即也不再理会这一人一雕,转身跃出瀑布。与此同时,那洞口突然隐隐响起了一阵机括滑动的声音,紧接着,一块平滑的大青石便将洞口给堵住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大王饶命 夜,无星,月朦胧,山风呼啸,雨欲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天气!” 凭虚而立的殇休,仰天望月,却感觉面上微寒,点点滴滴,透人心脾。 雨,说来就来,顷刻间,就变得如瓢泼一般,天地之间,一片迷蒙。 精神化作一个椭圆形的罩子,护住了殇休的周身,雨水撞击在上面,顿时又顺着那弧度蜿蜒流下,却是不曾湿了半分衣袍,紫色的衣袍。 殇休并不急着避雨,反而目光微垂,落向了下方密林之中的人群。 那是一群黑衣人,此时衣衫尽湿,黏在身上,行走起来若千斤加身,以致步履蹒跚。可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找些山洞、大树,避雨驱寒,反而依旧推着十来辆盖着青布的板车,在这不知道是何时开辟出的山道之上,艰难前行。 想来,他们应该很是心急,而那些板车上面的东西,也应该很重要。 突然,一道煌煌惊雷就在不远处的天空划过,带起了一串串的“噼啪”“轰隆”之声,就连大地都跟着震颤了起来。 殇休眉头微皱,身形若幻影一般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了离那群道士不远的一颗大树后,继续默默观察着他们。 大雨天的,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幸而,路再难走,总有走完的一天。无论是活着到达目的地,还是死了之后,去幽冥地府,都是一个完结。 不知过了多久,殇休跟踪黑衣人来到了一座大山跟前,其下有一个不算大的山洞,黑衣人三人一组,井然有序的推着板车,轮流钻进山洞之内。 火把,在进洞的那一刻,点燃了。这也许是这荒山野岭之中,除了雷电以外,唯一光源了。 殇休淡淡的看着那洞口微弱的火光,伸手在面上一抚,黑白面具眨眼之间就已经戴上,而后,他径直朝那洞口走去。 他的步履,不缓不急,悠然幽然,似鬼如仙,烟尘相伴,雨不加身。 也许是一眨眼,也许是几个呼吸,洞口处,就已然出现了殇休的身影。 “你是何人?有何贵干?” 总算是碰到一群做事带脑子的,知道留四个人守在洞口,以防不测。 可惜,脑子这种东西,做好事的时候,特别灵光,做坏事的时候,就有些要命了。 “四个人?很好。”殇休说“很好”,那就必然是很好,可对于别人来说,就可能很不好了。 眨眼之间,一名黑衣人就当着其余四人的面,变成了一具只有骨骼和内脏的尸体。 不,他还不是尸体。因为,他的心脏还在跳动,他的上下颌也还在尽力的长大、颤抖,似欲呼号出声一般。可惜,他已经没有了声带,发不出半点声音。 一时之间,山洞处,只剩下了火把燃烧的声音,雨落的声音,还有......心脏跳动的声音。接下来,还有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在做什么了吧?”殇休的声音很好听,在这凄寒的雨夜,显得有些暖。 可听他说话的人,心中却更寒,甚至连脑子,都快要冻结了。 “啊!鬼啊!” “快跑!” “我不要死。” ...... 剩下的三名黑衣人一阵鬼哭狼嚎,屁滚尿流,齐齐返身往洞中深处跑去。可随即,他们就发现,他们好像被困在了一个无形的罩子里,根本逃不掉。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不止是他们的人出不去,就连声音,也传不出去。 “我不喜欢听废话,乖乖的告诉我答案,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殇休说话的功夫,最先逃跑的那个黑衣人已经消失了一半的肉量,而他那凄厉若妖鬼一般的叫声,也在其余两个黑衣人耳边剧烈的回荡,彻底把他们都吓傻了。 眨眼之间,那黑衣人剩下的肉,就全都消失了。 剩下的两名黑衣人之中,一名较胖的立马趴在殇休脚边,带着哭腔说道:“大、大王,我们是天符宫的道士,此番是特意为宫中神物雪魑带血食来的。求大王饶命、求大王饶命啊!” 大王,有时候是山匪路霸的称呼,有时候,则是妖怪的。当然,那是志怪小说之中才会出现的东西,可拿到现在使用,倒也恰当。因为殇休这残忍的手段,完全不像一个人类。 殇休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另一人,那人顿时手脚一软,跪趴在地上,颤声道:“启禀大王,那雪魑,是一条巨大的白蛇。至于那血食,只是一些动物......” 说到这里,那人顿了顿,却见殇休手指轻扬,指向了自己,忙接道:“还有人的尸体。我们都是被宫主所逼迫,才会行此恶行,望大王给我们一个弃恶从善的机会。我们一定会为大王立长生牌位,日日上香供奉,求大王饶小人一条狗命。” “除了雪魑之外,你们宫中还有什么神物?”殇休的声音没有丝毫的变化。 “还有一条巨角黑蟒,叫‘黑龙’,在几个月前被宫主的三个徒弟带出去了。”较胖的那名黑衣人抢声答道。 黑白面具下,殇休嘴角一翘,继续问道:“还有吗?” 黑龙和那宫主的三个徒弟,早就死在了殇休的手上,所以,这只是一条无用的信息而已。 “没有了,没有了,望大王垂怜,求大王饶命,饶命啊!”二人一边摇着头,一边磕头求饶,显得很是凄惨可怜。 “那些人的尸体是怎么来的?”殇休淡淡的问道。 较胖的黑衣人说道:“我们每次都是从两里之外的一个山洞里搬运尸体,至于他们的来历,我们都不清楚。曾经有人试图去探查过,结果他们都把命留在了那里。我们在看到了他们的尸体之后,很害怕,就想逃离天符宫,可紧接着,我们就发现比我们先逃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死了,尸体还被放进了那个山洞之中。所以,我们就不敢再逃了,只能日复一日的搬尸喂蛇。求大王饶命,我们都是被逼的啊!” 饶命?怎么饶?殇休不知道,他也不会费那心思去想,杀了便是。 所以,地上多了两具完好无损的尸体。不过,他们的脸上,却是带着安详的笑容。 也许,这对于一个长期生活在压抑恐惧之中的人来说,是最幸福的事情吧! 殇休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淡淡的跨过尸体,漫步向山洞内行去。 才没走多久,殇休就碰到了最末尾的一队黑衣人。他没有故意消除自己的脚步声,所以,那队黑衣人理所当然的注意到了他。 “大家小心,有生人闯入!”三名黑衣人同时抽出长剑,并呼喝道。 声音刚一传出,一道剑光便已经划过了他们的脖子,所以,他们死了。 一时之间,山洞之中变得嘈杂无比。 殇休没有理会那许多,脚步不停的继续前行,而剑光,也开始在山洞之中不停的闪烁起来。 杀人这种事情,对于殇休来说,从来都很轻松,没过多久,所有的声息都平静了下来。 黑衣人,必然还没有死光,因为总有些聪明人喜欢看着别人拼命,自己却躲在一旁看戏。 可惜,他们碰到了殇休。在殇休的精神感知之下,他们简直就和黑夜里的萤火虫一般显眼,所以,他们死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蛇?龙? 此时,山洞之中,除了火焰燃烧的声音,便再无其他的声响了。 一只燃烧着的火把,悠悠的飘起,在殇休的身前悬停。 而后,附近一辆板车之上的青布自动揭开,在火光的照耀之下,露出了下方的尸体。 男女老幼,甚至是婴儿,都有。而且,全都是赤裸的、新鲜的。 殇休淡淡的瞟了一眼那些正在渗血的尸体,而后精神一动,盖上青布,转身继续朝山洞深处行去。不过,这一次他的速度很快,快到了让人看不清的地步。 几个呼吸之后,殇休来到了山洞的最里面,随即他就发现,这里还有一个方向朝下、方圆一丈有余的圆洞。 殇休控制着火把向洞内缓缓落去,却发现一时之间,竟是见不到底。 见状,殇休没有迟疑,径自跳了下去。不过,他的下落速度并不快,至少,比正常下坠的速度要慢很多。 突然,一声幽冷的嘶鸣,夹杂着狂暴的破空声,从下而上,疯狂的朝殇休袭来。 眨眼之间,殇休就借着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火光,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白色蛇头,比之前他见过的巨蟒,还要大了将近一半。 “吟~”剑吟声起,光乍寒,竟是将这山洞照亮了一瞬间,可马上又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随即,一声重物对撞的巨响,震得山洞不停的颤抖,就连那些山石土块,也都被震落了下来。 殇休毫发无损的站在洞口的边沿,淡淡的扫了眼周围簌簌而落的土石,可他却并不担心山洞坍塌的问题。毕竟,这里是蛇道,没少经历那巨蛇的撞击,这么多年都没有塌,没道理他殇休一来,就塌了吧! 接着,殇休便没有再理会这些,目光微转,看向了自己身前大洞,可依旧漆黑一片,看不分明。 殇休再次纵身跃下,不过,这一次倒是没有什么东西袭击他了。 不过片刻功夫,殇休就安然到达了洞底。不,是落在了一只长着四只爪子的白色巨蛇身上。 那蛇,就是之前袭击殇休的那一只,所以,它理所当然的死了。 殇休微一俯身,伸手接触那白蛇的尸体,眨眼之间,那尸体就消失不见了。 “四十三颗?呵呵,养得挺壮实的。”殇休感知了一下神秘空间之中多出来的流光,眼中幽光一闪,随即带着火把,开始在这洞底转悠起来了。 尸骨,无穷无尽的尸骨,而且,大部分都是人类的。 除此之外,此地竟是连一条蛇都没有,这倒是罕见。 不过,殇休只是稍一转念,便已然想通了此间的关节。 一条蛇的食量,尚且如此之大。若是再多上几条的话,就算将整个燕京城的人都塞进去,也是顶不住的。所以,天符宫的人才会特意清理掉附近的蛇,以保证那条白蛇不会产卵,惹出大乱子来。 转了一圈,殇休也没有其他的发现,便不再多留,转身飞出了洞口。然后,他一边往山洞外飞,一边频频振动精神,故意将山洞弄塌,让别人暂时发现不了异常。 当殇休再次回到山洞入口的时候,却发现外面的雨,还在下,而且越下越大。那天上的雷霆,也是越来越密集,像是要毁灭了这浑浊的世界一样。 殇休站在洞口,仰望天上那一道道不停闪烁的雷电,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所谓的‘雪魑’,必然不是四脚蛇,要不然不可能会长那么大。所以,它应该和那巨蟒一样,是蟒蛇的变种。可这一个长角、一个长爪的,都是在朝龙形进化,难道这两个家伙是在化龙?或者说,是天符宫在养龙?可他们养龙的理由实在是太多了,不过,最接近的那个理由,肯定和给他们尸体的人有关。那就让我来看看,你究竟是谁吧!竟敢用人命来养畜生,嘿嘿,惹得我‘圣母病’都犯了,魂淡。” 心念转动之间,殇休突然眉头一皱,随即眼中幽芒一闪,低声轻笑道:“‘圣母病’?规则之力的影响吗?嘿嘿,玩玩吧!” 说着,殇休便身形一闪,冒着雷雨,冲向了之前那较胖黑衣人所说的藏尸山洞。 这个,倒是不用再另外去逼供。因为殇休本就是跟着那群黑衣人,从天符宫,经过藏尸洞,再来到养蛇洞的。甚至,他还亲眼见到了那些黑衣人将尸体搬上板车的那一幕。 片刻之后,被黑衣人“清空”的藏尸洞中,殇休蓦然出现,看向了洞顶的方向。 那里,有一个大洞,此时竟有淅淅沥沥的雨水从上面直落下来,很显然,这洞是直通上面的。 殇休并没有顺着那洞直接上去,因为那地方不知道丢下了多少死人,沾染了多少病菌。他只要一想,就觉得心里膈应。 所以,殇休便直接出了藏尸洞,然后贴着山势往上飞。他可不敢飞得太高,要不然被雷电给劈中,那他就得悲剧了。 山不高,殇休飞得也很快,几个眨眼,就已经到了山顶。 随即,殇休便发现,这里除了一个直通下方的大洞之外,什么都没有。 “倒是谨慎。” 殇休淡淡的扫了眼四周,可天实在是太黑了,而雨也确实太大了,虽然有着不时闪烁的雷电作为照明,可终究是太过耀眼,让人看不清周围的景象。 之后,殇休又看了看天空,只见那雷电划过之处,乌云依旧浓郁,仿若妖魔降世一般。显然,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 “待天明雨歇之后,再来看看吧!” 心中主意已定,殇休身形一幻,借着闪电的光芒,贴地急速滑行,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踪迹。 没过多久,殇休便回到了瀑布那里,只见他飞身而起,精神一动,排开瀑布,落在了青石机关门前。然后,他在一旁的石块上轻敲了两下,那青石就“哗啦啦”的收了回去,露出了里面的“水帘洞”。 李萍和大雕听到动静,急忙朝门口行来,在见到殇休之后,顿时都做出了一副长舒了口气的模样。想来,他们应该是很担心殇休的。 殇休心下有些感动,正欲开口说两句活络气氛的话之时,李萍抢上前来,一把拉住他的手,直往屋里拽,同时说道:“快、快、快,老娘都快饿死了,快给老娘做饭去。” “咕~”大雕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 “您之前不是说要下厨的吗?怎么没做啊?”殇休顺着李萍的拉扯往前走,脸上却是挂满了疑惑。 李萍之前说要下厨的那会儿,正是傍晚时分,也就是说,她准备做的是晚饭。可这才没过一个时辰,她却说饿了,着实有些奇怪。 这时,二人已经来到了厨房门口,李萍一把将殇休推了进去,不耐烦道:“废什么话,赶紧给老娘做。我要吃红烧肉,清蒸鲈鱼、松鼠桂鱼、东坡肉、蟹黄生煎、冬瓜排骨汤。” 殇休一进去,便闻到了一股怪怪的味道,不由皱眉道:“这是什么味道?好像是肉放了很多糖,然后焦掉了,又拿醋翻炒了一下,最后还撒了一大把盐。您这是准备做红烧肉吗?” “如果那是红烧肉的话,一定是一道惨绝人寰的失败品。”殇休心中暗道。 “啪~”李萍一巴掌呼下来,恼羞成怒道:“多做事,少说话。” “好、好、好,你最漂亮,听你的。”殇休揉了揉脑袋,开始忙活起来了。 很快,按照李萍的要求,超大分量的五菜一汤,准备就绪。 美食当前,谁也没和谁客气,手、筷子、汤勺并用,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在这洞府之中悠然回荡,其间夹杂着笑骂和吵闹的声音,倒是让这里有了一丝家的感觉。 第二百一十六章 无关对错 第二天凌晨,大日不升,残月有华,天已放晴。 藏尸洞中,新鲜的裸尸簌簌而落,就好似从枝头砸落在地上的秋橘一般,“汁水”四溅,软烂软烂的。 这种景象,很容易让人胃口大开。当然,那并不是为了进食,而是方便呕吐。 殇休并没有呕吐,只是淡淡的看着那些尸体的头颅。 头颅上有什么?五官、脸皮、头发。 而殇休想看的,就是那些人的头发,或者说,是发型。 金国和蒙古的成年男子,都会扎辫子。而大宋的,则都是束发。 此时,殇休面前的那一堆尸体之中,所有成年男性的头发都是束起来的。也就是说,他们极有可能都是宋人。那么,那些女人、小孩、以及婴儿,想来也应该都是宋人了。 “呵呵,无关对错,无关人性,只有大义,只能杀人。” 殇休缓缓的从怀中掏出黑白面具,将其扣在脸上,然后毅然转身,飞出了藏尸洞,直朝上方箭射而去。 阳光已经撒落大地,山顶之上,挤满了人,活人、死人、以及半死不活的人。 活着的,是一群金国士兵,吵吵嚷嚷的,显得很是热闹。 死去的,是大宋的子民,安安静静的,如同羔羊一般。 至于半死不活的,则是几位正在被金国士兵强上的大宋女子,她们眼神涣散,嘴角溢血,虽有呼吸,却极其微弱,显然是活不了了。 殇休的右脚轻踏山顶边沿,那声音虽不大,却能很清晰的传入到众人的耳中。 “谁?” “找死!” ...... 顷刻间,所有的金兵都抽刀转身,满脸凶厉的盯着着殇休。不过,他们在见到殇休那稚嫩的面容之后,顿时就放松了下来。 “哈哈,这宋国小子长得不错,可以玩玩。” “正好,我这段时间玩女人都玩腻了,换换口味也不错。” “哈哈......” ...... 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根本无法动摇殇休的心。他没有理会这些渣滓,只是面色平静的扫了眼那几个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女子,淡淡的说道:“你们若还能看到的话,那就睁开眼看看,他们是怎么死的。” 话音刚落,那群金兵脸上的神情都还来不及变幻,便在一道森冷至极的华光之下,化作了滔天的恐惧,并在那一刹那,凝固了下来。 剑吟声,总是慢了一些,可也能让那些心死的女子清醒那么一瞬间,看到这些仇寇的末日。 顷刻间,所有的女子眼中光芒大盛,脸上露出了一丝大仇得报的畅快笑意。突然,她们笑容一凝,呼吸,也在同一刻停止了。 “走好。” 殇休幽幽一叹,转身将所有的宋人尸体都投入到了藏尸洞中,随后精神一振,在一阵地动山摇之中,藏尸洞彻底被毁掉了。而里面的那些“人”,也终于安全了。 紧接着,殇休又将金兵的尸体朝极远处的深山之中抛去。那里豺狼虎豹甚多,想来应该很快就能将他们消化掉吧! 诸事已毕,殇休静立山巅,顺着金兵踩出来的山路向下看去,却发现那里极远处,竟然隐隐有一座军营。 不过,那里离山顶有些远,殇休看太不分明。可他却能猜到,那必然是属于金国的。 片刻之后,军营大门处,殇休突然闪现而至,让那一队守门的金兵直感觉自己是否眼花了。可随即,他们就不用担心这种问题了。 光,比太阳更璀璨、比九幽更森寒的光,瞬息之间,划过了所有金兵的脖子。 之后,留下来的,必然是一群面露恐惧之色的死尸。他们正静静的站着,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肯定是出事了。 殇休背对着死尸群,跨过大营正门,迎着一群又一群已经发现这边异常的金兵,缓步前行。 你是谁?为何而来?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这种问题,没有哪个傻子会问,因为那群尸体刚好在这个时候倒下了,完全不像是个活人的样子,倒下了。 “杀啊!” 顷刻间,杀声漫天,与杀气凝成了一片,铺天盖地的朝殇休碾压而来。与此同时,长刀、狼牙棒、长枪......等等战阵兵器,也都一股脑的向他倾泻而至。 殇休默然前行,速度似乎未曾改变,可身形已经模糊。眨眼之间,所有的兵器都穿过了他的身体和周遭,却没有带上一丝的血迹和布片。 显然,这只是一次无用的攻击。 下一个瞬间,那群金兵,都不再呼喝了。因为,他们都死了,死在了一道璀璨至极的剑光之下。 殇休静静的走,静静的杀,脚步不停,杀戮不止。他从大营正门,杀向了后门,碰到一个,杀一个,碰到一群,那就杀一群。反正,他从不手软,而且这样杀人,也不怎么消耗内力,起主导作用的,始终是精神。 渐渐的,军营之中,除了呼呼的北风和被风鼓动的旗幡之外,竟是再无其他的声响。 这个时候的金兵,死了很多很多,可却还未死绝。剩下的那些,正藏在一群神情麻木、衣衫褴褛的宋人之间,并用刀抵着他们,企图以他们为人质,威胁殇休。 不得不说,这可真是一个天真的想法。 可他们不得不天真,因为殇休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而且他的眼神也不错,凡是能看到他的金兵,都能被他发现,并瞬杀。 所以,那些金兵想要活下去的话,只能寄期望于殇休是一个真正的圣母,为了保护人质,放他们一马。 对此,殇休没有一句废话,径自闪身过去,将剩下的金兵全都处理掉,而后身形一幻,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至于那些宋人,殇休并不打算管。他只是“圣母病”犯了,又不是真的圣母,难道还要带他们去创建新家园,庇佑他们一生? 再说了,营地之中,食物、金银、兵器、衣服,都不缺。他们若是能自立自强的话,自是能带着那些东西,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的活下去,根本不需要殇休多费那手脚。 此时,殇休正急速御空飞行,可他的心里,却没有因为赶路,而停止思考。 “虽然没有留下活口来盘问,可养龙这种事情,必然和金国皇室脱不了关系。而金国皇帝完颜璟,也还算是个聪明人,自是不会允许燕京周遭存在超出自己控制的势力。所以,天符宫的那些人,极有可能是直接受命于完颜璟的。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些道士蛊惑了完颜璟,说了些什么养龙能延续国祚之类的鬼话。不过,不管怎么说,双方都是主谋,若是要杀的话,那就都杀了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行程 心念转动之间,殇休本应就此下定决心的,可随即,他却突然眉头一皱,暗忖道:“如果真的这样玩下去的话,只怕是要把金国灭掉才行啊!” “算了,再等等吧!”殇休轻叹一声,而后陡然加速,朝远方疾速飙飞而去。 一炷香之后,天符宫内,所有的道士全都死亡,而那宫中典籍,也全部都化作了齑粉。 至此,天符宫的道统,烟消云散。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此时正在一条瀑布里面的洞府之中,做饭。 李萍有气无力的趴在石桌上,歪着脑袋看向厨房的方向,不耐烦的嚷道:“快点啊!老娘快饿死了。” 不得不说,李萍最近这段时间确实开朗了很多,张口“老娘”、闭口“老娘”的,倒是颇为洒脱。 厨房内的殇休微微一笑,朝外面喊道:“我说,李大美女,您可别想找借口偷懒,快去练剑。” 李萍扭头扫了眼正像死狗一样趴在一旁的大雕,说道:“阿休,大雕也在偷懒。” 大雕闻言,立马站起身,装模作样的挥舞起了翅膀。 李萍见状,不由无奈的揉了揉额头,随即故作愤怒的呵斥道:“好小子,敢拆老娘的台,看剑。” 说着,李萍便一把抓起桌上那根一指粗细的树枝,随即腰身一旋,竟是以一种奇诡的角度,点向了大雕的左腋。 “咕~”大雕身形一转,错开树枝,接着右翅快速上划,似欲要将李萍开膛破肚一般。 李萍却是不慌不忙的微一侧身,避过了大雕的攻击,并在同时顺手刺出树枝,直点大雕咽喉。 大雕反应甚是灵敏,本能的将头一扭,险险的避过树枝,并在同时将翅膀搭上了李萍的肩头。 “别玩了,吃饭。” 这时,殇休缓步迈出厨房,其身后稳稳的飘着五个木碟、一个大石碗、以及......六个木桶。 木碟和大石碗自动摆上石桌,里面分别盛着红烧狮子头、叫化鸡、碧螺虾仁、黄焖河鳗、红烧肉、鲫鱼豆腐汤。 至于那六个木桶,则被放在了一旁的空地之上,里面的菜色和碟碗之中的一模一样,只不过分量多了许多。想来,这必然是为大雕所准备的。 有好吃的,当然没有人废话。 李萍旋身坐回自己的凳子,招呼都没打,拿起筷子就是一阵埋头猛吃。而大雕,则是直接将鸟头埋进了木桶之中,半天也不见伸出来。 殇休面带微笑的扫了这一人一雕一眼,随后便拿起筷子,开吃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顿丰盛的早餐就已经结束了。 茶香,缓缓的升起,袅绕在洞府之中,直将这里烘托得如同仙境一般。 殇休提起紫砂壶,倒了杯茶,推到李萍面前,问道:“义母,接下来,您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李萍拿起茶,微抿了一口,在深呼了口气之后,悠然长叹道:“唉~,我想见一见你杨叔父他们一家。十八年没见了,有些想念,而且他们的孩儿我也没见过,那可是靖儿的结义兄弟,我也想好好的看一看。” 殇休眼神微闪,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声道:“见见也好。” 瞒,是瞒不了一辈子的。知道事实真相的人,太多了,郭靖、杨铁心、杨康、丘处机、江南七侠、穆念慈......等等,很多很多的人,甚至就连赵王府的下人都知道。 殇休不可能将他们的嘴巴都堵住,而李萍也迟早会从他们的口中听到这一切的因果,到时候,是怨、是恨,都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李萍亲眼见一见,总比道听途说要来得真实,至少,不会带有偏见。 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李萍现在的身体已经恢复了,甚至比大多数人都要强健,这点打击,想来,应该不会影响到她的健康。 “那我们赶紧出发吧!”李萍有些迫不及待了。 殇休拿起茶杯,一口干掉,轻叹道:“不用出发了,他们就在燕京城中,帅郭也在那里,而且他们都已经见过面了。” “都在燕京?”李萍神情一愕,随即不解道:“那你之前怎么不和我说呢?” 随即,她突然面色一变,颤声道:“阿休,他们不会出事了吧?你这两天到底在忙些什么?是不是和他们有关?” 殇休并没有将自己这两天的所作所为告诉李萍,一是没有必要,二来,则是不希望李萍因为这种阴暗的事情而影响心情。 “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他们无关,”殇休解释了一句,接着说道:“至于他们,我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李萍连忙站起身,满脸担忧的说道:“那现在就走。” 殇休将茶杯放下,扭头朝大雕问道:“大雕,这次是进城,我们就不带上你了。反正这洞府的大门,你也知道怎么开,如果无聊了,就去外面飞两圈,小心不要被人发现了。我们大概会离开五六天的时间,你要是饿了的话,就自己找吃的。还有,不要偷懒。” “咕~咕~”大雕缩在鸟窝里,朝殇休挥了挥翅膀,那不耐烦的意味,甚是明显,好似在说:“麻溜点儿滚蛋吧!大爷我要休息了。” 殇休和李萍相视一笑,随即便不再理会大雕,一起转身,走出了洞府。 当青石门合上的那一瞬间,大雕猛然站起身,大跨步朝厨房走去,却见里面那张宽大的青石案板之上,正摆放着十来个堆满烤肉、以及肉干的巨大托盘。显然,这是殇休特意为它准备的。 “嘤~”大雕彻底兴奋了,竟是开始跳起了它独创的踢踏舞。那景象,看起来很是滑稽,可谁让它高兴呢? “大雕不会挨饿吧?”李萍扭头看向瀑布,担忧道。 殇休嘿然一笑,带着李萍飘飞而起,并在同时说道:“我给他准备了很多食物,您现在应该担心的是,它会不会被撑死。” 李萍闻言,不由眉头一皱,随即满脸疑惑道:“阿休,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要见你杨叔父他们了?” “我本就想带您去见见他们的,”殇休给李萍建了个精神屏障,用来挡风和减缓惯性,然后问道:“待这件事结束之后,义母,您还想去哪?” “回家,回牛家村。”李萍毫不犹豫的答道。 殇休心下一叹,旋即一脸轻松的说道:“我倒是觉得,桃花岛是个不错的选择。要知道,那里不仅风景秀美,还有一个会做饭的老帅哥,嘿嘿,李大美女,有没有很心动啊?” “啪~”李萍一巴掌呼下去,算是回答了殇休的问题。 殇休无奈的揉了揉额头,却也不再废话,带着李萍朝燕京急速飞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 自己看 悦来客栈,同一个名字,不同的东家,这个时代,倒是不怕侵权。 客栈后院,有一间清新雅致的厢房,正是郭靖的房间。 此时,黄蓉正坐在厢房的门口,意态悠闲的剥着橘子。 至于郭靖,则提着两个水桶,不停的往返于厢房和院落中的水井之间。而那水桶之中的水,提进厢房的时候,是透明的,可提出来之时,却变成了青绿色,而且还泛着一股恶臭,直让人闻之欲呕。 离他们不远处的一间厢房之中,李萍正透过窗户缝隙往郭靖他们那边猛瞧,同时还一脸疑惑道:“阿靖这是在做什么?” “帮人打洗澡水。”殇休趴在方桌上,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当然只是一个玩笑。 就在昨日比武招亲之后,王处一追击完颜康,欲要清理门户,没曾想,却被灵智上人用毒砂掌暗算。 之后,王处一身中剧毒却浑然不知,最后毒发,昏迷在大街之上。幸而在凌晨的时候,被郭靖发现,将他带回了客栈,让他得以用内力将毒逼入清水之中,以稀释体内的剧毒。可用这种方法的话,需要不停的更换清水。 所以,郭靖此时才会不停的打水、倒水。 “啊?”李萍神情一愕,随即满脸嫌弃的说道:“那人得有多脏啊!洗出来的都是绿色的水。” “噗嗤”殇休一个忍不住,笑喷了。 李萍自是知道殇休这是在开玩笑,不过既然殇休没在意,那就说明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李萍也不介意跟着开了个玩笑。 “阿休,那你知不知道那个很漂亮的姑娘是谁啊?她是怎么和阿靖在一起的?”李萍一脸八卦的问道。 殇休斜瞥了她一样,轻笑道:“那是黄老邪的女儿,黄蓉。看她那样子,应该对帅郭有意思,说不定将来会成为你儿媳妇。” “真的?”李萍闻言,顿时笑开了花,忙瞪大眼睛打量着黄蓉,嘴里还一个劲的嘀咕道:“嗯,不错,真水灵,比华筝还漂亮,不过......胸有点小,屁股也不大......” 若是以前,李萍必然会出去阻止郭靖和黄蓉在一起。毕竟,郭啸天一辈子就只爱过她一个人。所以,她希望郭靖也能像自己的丈夫那样,只爱一个女人。 可现在,李萍彻底看开了。她觉得,只要能相亲相爱,就算娶百八十个也无妨,他们家又不是养不起。 殇休忙挥手打断道:“义母,人家才十四岁,身体还未长成。您口中所说的‘有点小’、‘也不大’,相对于别的同龄女孩子来说,就是巨鲸级别的了。” “谁说的,当年老娘就比......” 李萍梗着脖子欲要争辩,殇休满头黑线的再次打断道:“我说,您和我一个大男人谈这些做什么?还是专心看您的儿子儿媳妇去吧!” “额,都怪你小子,老是易容成女人,害的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一个女人。”李萍埋怨道。 “这只能说明我太优秀了,”殇休恬不知耻的回了一句,突然嘴角一翘,说道:“义母,他们要离开了。” 话音刚落,郭靖和黄蓉就已经牵着手跑出了院子,准备去为王处一买解毒的药材。 可惜,此时赵王府早就将那些药材全部收购一空了。所以,郭靖他们如果想要为王处一解毒的话,就只能去赵王府偷药了。 “走、走、走,咱们快跟上去。”李萍立马站起身,准备往门外冲去。 殇休连忙拉住她,笑道:“人家小两口谈情说爱,您跟过去干嘛?我们还是去看看杨铁心吧!他也住在这里。” “这么巧?”李萍不可思议道。 “就是这么巧,”殇休满脸无奈走到李萍面前,大袖一挥,就已经替她换了一张脸,然后嘱咐道:“义母,您可千万不要暴露了。” 李萍闻言,不由疑惑道:“我们不在阿靖面前现身,是不希望他一碰到事情就看我们。可是,不在你杨叔父他们面前现身,这又是为何?” “您就别问了,随我一起慢慢看吧!”殇休挥手替自己易好了容,然后推开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怎么神神叨叨的?”李萍嘀咕了一句,便跟着殇休出了厢房。 二人一路直走,出了院子,出了客栈,李萍终于忍不住了,问道:“阿休,你不是说他们在客栈里吗?我们出来做什么?” 殇休转过头,无奈的看着她,就是不说话。 “你不说,我也不稀罕听,赶紧带路。”李萍狠狠的瞪了殇休一眼。 殇休耸耸肩,带着李萍继续前行。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赵王府。 当然,进来的手段很多,殇休选择了最快、最方便的那一种——用轻功带着李萍闪进来的。 此时,二人正站在一处阴暗的角落之中,看着不远处的一间农舍。 “这王府之中,为何会有农舍?”李萍扭头看向殇休,小声问道。 这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就像是一个衣衫华丽的贵公子,突然往自己身上糊了一块泥巴一样,实在是让人心里膈应得慌。 殇休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农舍,刚好这个时候,一个衣着华贵的美丽妇人,从农舍之中走了出来。 殇休伸手一指那妇人,淡声道:“义母,她是包惜弱,你可还认得出来。” “惜弱妹子?”李萍凝神细看,顿觉那妇人和记忆之中的包惜弱,越发的相似了,不由惊呼出了声,可随即又赶忙捂住嘴,警觉的朝四周看去。 “不用担心,我已经用内力帮您隔绝了声音,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听得到您说话的,”殇休解释道。 李萍眉头高耸,凝视着那间农舍,随后目光四下一扫,不由面色阴沉的说道:“这间农舍好像是当年你杨叔父和你义父一起搭建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你杨叔父在客栈,可她却在金人的王府里?” 殇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这种事情,他确实不好掺和,甚至连话都不好说。一切,还是交给李萍自己去判断吧! “王妃。”刚好,这时一个下人对包惜弱的称呼,点醒了李萍。 “王妃?”李萍蓦地瞪大眼睛,扭头看向了殇休。 “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唯一的妻子,包惜弱。”殇休点头说道。 李萍神情怔怔的转头看向包惜弱,却见她正在将一只小白兔放入笼中,不由嗤笑道:“呵呵,好福气啊!真是好福气!” 随即,李萍又扭头看向殇休,淡淡的问道:“我们还要看什么好看的?” “再等等吧!另一位主角马上就要登场了。”殇休满脸无奈道。 完颜康送了一份近似于情书的邀请函,邀请穆念慈去南郊的一处山庄之中会面。而那穆念慈竟然也同意了,并随着赵王府的人离开了客栈,往那山庄之中赶去。 随后,给穆念慈送馒头的杨铁心,正好看到了穆念慈随手丢在桌子上的邀请函,可那邀请函上并没有标明地址。他便以为,穆念慈被请进了赵王府。于是,他想打算等天黑的时候,潜入赵王府中,将穆念慈给拉回来。 这,就是剧情,却也是殇休亲眼所见的事实,甚至就连那份邀请函,他都看得真真的,语言轻佻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一切,都回归了剧情,而殇休所做的,好像都只是无用功。 “另一位?杨家叔叔?他知道包惜弱在这里?”李萍皱眉问道。 殇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轻叹道:“您还是自己看吧!” 李萍闻言,不由双眼微眯,盯着殇休看了半晌之后,才幽幽的说道:“阿休,其实你只要带我见他们一面就行了,根本不用这样一直看着,你究竟想让我看什么?是不是与我有关的事情?” 第二百一十九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殇休目光凝视着农舍,轻叹道:“若是与您无关,我又何必让您看?若是方便说,我又为何不说?” 此言一出,李萍瞳孔猛然一缩,沉声问道:“我同他们有十八年未曾见面了,若真的与我有关,而你又如此慎重,那么,你想让我看的东西,必定和十八年前的那件事有关。难道,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 殇休点点头,淡淡的说道:“我认为,还是他们亲口说出来的,比较可靠。” “是吗?”李萍深吸了口气,而后长呼而出,面色平静的说道:“那我......就好好的看下去吧!” 夜,来得并不突然,却总是让人反应不过来。 杨铁心摸黑翻入赵王府,欲要寻找穆念慈,却被王府门客沙通天、彭连虎、侯通海联手打成重伤,然后误打误撞的跑到了农舍附近,被包惜弱给救了。 而另一边,郭靖和黄蓉也潜进了王府。他们本想去灵智上人的房中,替王处一寻找解药的,结果碰到了王府门客欧阳克的侍婢,随后又引来了欧阳克。 接下来就精彩了。 堂堂西毒欧阳锋的传人,欧阳克,竟然被郭靖这个无名小卒随手一拳给打飞了......飞了,然后趴在地上吐血,半天都爬不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郭靖满脸关心的看着欧阳克,那副真诚的模样,看得黄蓉直想笑,可欧阳克却是气得又呕了几大口血。 “靖哥哥,我们快走。” 黄蓉拉着郭靖的袖子,正欲离开,却被郭靖反拉住了,只听这个家伙一本正经的对黄蓉说道:“我还是留下来给他疗伤吧!蓉儿你快去找解药,放心,我没事的。” 黄蓉闻言,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而那欧阳克和他的几个侍婢,则都是一副看到了神经病的表情。 想来,他们的心里,此时应该有一群叫做“羊驼”的神兽在来回狂奔吧! “不理你了,你自己玩吧!我去做正事。”黄蓉没好气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走开了。她突然觉得,这个叫做“郭靖”的笨蛋,有时候比黄药师还要邪性。 “我也是在做正事啊!”郭靖茫然的挠了挠头,然后快步走向了欧阳克,面带微笑道:“你应该知道,我若是想杀你,应该很容易,根本没必要耍手段。” 那语气、那神态,几乎和殇休一模一样。 很显然,郭靖这是在刻意模仿殇休。也许他觉得,只有殇休的话,才最符合此时的情境。 欧阳克怔怔的看了郭靖半晌,而后朝几名侍婢一挥手,说道:“你们都退下,他说得没错,他若想杀我,我早就死了。” 几个侍婢迟疑着退散开来,却又守在不远处,以防郭靖有不轨的举动。 郭靖倒是毫不在意的走到欧阳克近前,然后竟然真的开始替他疗起了伤,直看得那几个侍婢面面相觑,一阵无语。 此时,完颜洪烈听说有人擅闯王府,第一时间便带人赶到了包惜弱的身边。因为,他担心包惜弱因此而受到伤害,想要带她去安全的地方。 而包惜弱,则担心完颜洪烈留下来的话,会对杨铁心不利,便随着他一起离开了。 这一幕,和十八年前,包惜弱收留完颜洪烈之时,何其的相似。 当然,包惜弱并没有认出杨铁心,只是以为他是一个被自己儿子欺负的陌生人罢了。 待包惜弱他们离开之后,杨铁心便推开农舍大门,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可没走几步,就晕倒在了地上。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李萍满目凄凉的看着杨铁心,幽幽的叹息道:“我原本以为,朱师父教阿靖的这首诗,说的是一对人。却没曾想,竟是两对。” 确实是两对。 其中一对,是李萍和郭啸天,而郭啸天此时早已化作了“千里孤坟”。 至于另一对,则是杨铁心和包惜弱,正是应了那一句“纵使相逢应不识”。 殇休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另一个方向。 那里,正有一个漂亮的姑娘朝这边跑来,殇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黄蓉。 “剧情开始变了。”殇休嘴角微咧,心中暗道。 可随即,殇休的眉头突然一皱,因为他发现,黄蓉竟然在看到杨铁心之后,转身就跑了。 “我去,杨铁心看起来像个‘碰瓷’的吗?你跑那么快是要闹哪样啊?”殇休彻底无语了。 “阿休,你快去救救你杨叔父吧!这样下去的话,他会没命的。”李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杨铁心身上,并没有察觉到黄蓉的到来,要不然,指不定她会怎么想呢! 殇休并没有马上动手,而是展开精神,急速朝外扩散。随即他就发现,黄蓉又回来了,而且,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郭靖。 “找苦力?这样都能回归剧情?”殇休已经看不下去了,这可比看电视剧要无聊多了。 而此时,李萍也发现了正往这边赶来的郭靖和黄蓉,不由得长舒了口气,然后斜了殇休一眼,淡淡的说道:“关键时刻,一点都靠不住。” 殇休耸耸肩,满脸无所谓道:“这不还没死嘛!您看着吧!他明天早上起来,一定会可劲的折腾,说不定还得来这里一趟。” 正在这时,完颜洪烈带着一大群人围上了这里,殇休和李萍连着换了三次位置,才避开了可能暴露的风险。 不过,郭靖他们必然是已经暴露了。 “阿休,这可如何是好啊?”李萍又开始担心了。 殇休无奈的看着她,然后伸手一指郭靖,悠然道:“您信不信?您的这个儿子,用不了几个呼吸功夫,就把这群人全部搞死。” “啊?这么厉害?”李萍瞪大双眼,似乎不敢相信。 “您看。”殇休伸手一指下面,可下一刻,他就被打脸了。 看什么?看黄蓉凭着一张巧嘴和精湛的演技,假扮穆念慈,将一个单纯的良家少女碰到花花恶少的故事,演绎得淋漓尽致。 当然,那个花花恶少,自然指的就是完颜康了。 幸而有包惜弱在场,若不然,完颜洪烈才不会听黄蓉的那些鬼话,直接抓了再说。 而心有怀疑的欧阳克,此时却是闭上了嘴巴。因为,他觉得就算他们所有人都联合起来,也不是郭靖的对手。到时候,只怕在场的,也不会留下几个活口了。既然如此,不如放郭靖他们离开,再从长计议。 最后,由于方方面面的原因,郭靖还是背着杨铁心,和黄蓉一起顺利的离开了赵王府。 第二百二十章 一切的因果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李萍,笑得像朵花似的,一个劲的夸赞道:“这姑娘真聪明,不愧是我儿媳妇。” 殇休就只是笑笑,不说话,看李萍在那里穷嘚瑟。 “咦?”李萍突然眉头一皱,然后满脸疑惑的看向殇休,问道:“阿休,他们之前说的完颜康,是包惜弱和完颜洪烈的儿子吗?为何他的名字里也有个‘康’字?那杨康又在何处?”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说。”殇休的样子,有些贱贱的。 李萍的手情不自禁的又痒了,反手就是一巴掌呼下去,顿时感觉心里舒服多了,说道:“回客栈,我要去看我儿媳妇。” 殇休无奈的揉了揉额头,随后带着李萍闪出赵王府,淹没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第二天,夜,依旧有些凄冷,月,也始终有些寂寞。 殇休和李萍早在夜幕降临之时,就已经潜入了赵王府。 “你杨叔父和包惜弱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昨夜,杨铁心和包惜弱没有认出对方,还可以推说是灯光太暗,看不清楚。可今天上午的时候,青天白日的,两人在庙中相遇,竟然面对面的都没有认出来,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要知道,他们可是夫妻啊! “等一下应该就会有答案了,”殇休微微一笑,随后摸了摸下巴,建议道:“义母,趁这个空当,我们先去看看帅郭吧!他好像又跑进来了。” “你若是直接出手的话,人家王道长就不会受这个罪了,而阿靖他们也就不会再冒险跑这里来了。” 此时,李萍已经从殇休的口中得知了王处一的事情,心中很是无奈,觉得自己的这个义子太过冷酷了,竟然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好人身中剧毒,而不救治。 “既然这件事情由帅郭接手了,那就让他自己来解决。反正王处一内力深厚,还能撑个几天。” 殇休解释了一句,便带着李萍闪身来到了参仙老怪梁子翁的房间。 李萍乍一出现,便感觉到一股浓郁的药香味直朝自己鼻腔冲击而来,不由满脸诧异的四下扫了几眼,却没有发现郭靖的踪影。 “阿休,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阿靖好像并不在这里啊!” 殇休伸手朝四下一划,轻笑道:“整个赵王府的药都在这里,帅郭如果要找药材的话,必然会到这里来的。” 李萍闻言,顿时满脸怪异的看着殇休,奇道:“那我们特意过来,就是为了看阿靖找药?你不会这么无聊吧?” 这确实是一件挺无聊的事情。李萍若是想看儿子的话,根本没必要特意跑这里来。 可殇休必然不会做无聊的事情,只见他伸手一指房梁之上,笑道:“我为它而来。” “它?”李萍顺着殇休的手指看上去,却见一条大腿粗细的蝮蛇,正盘在那里朝自己吐着信子,不由惊呼一声,忙催促殇休快点把那蛇赶走。 殇休轻笑着拍了拍李萍的后背,安抚了几句之后,才给她讲起了那条蝮蛇的来历。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一个老怪物养了一条药蛇而已。若是有人吸干了那条蛇的血,那人就会在极短时间内,增涨十几年的内力。 不过,对于郭靖这种根基深厚、且身负神功的人来说,那药效必然不会太过强大,但增涨个两三年的内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听完殇休的讲述之后,李萍不由抬头看了眼那条蝮蛇,惊异道:“这么神奇!” “不错。”殇休微一点头,正欲继续说下去,突然神色一动,带着李萍闪到了一处阴暗的角落之中。 李萍正想开口询问,突然一道人影钻了房间,看那面容,正是郭靖无疑。 殇休微微一笑,控制着蝮蛇缠上郭靖,并隔绝了他施加在蝮蛇身上的蛮力,让他无计可施之下,只得用嘴去咬,最后顺理成章的喝到了蛇血。 “咦~,看见没有,你儿子好恶心啊!”殇休满脸嫌弃的对李萍说道。 李萍斜眼看着他,嗤笑道:“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搞的鬼。” “嗯,这边没问题了,我们去看看杨铁心那边吧!”殇休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径自招呼了一声,就带着李萍离开了。 几个呼吸之后,二人通过王府花园里一条不知何时出现的密道,来到了一间与完颜洪烈书房只有一墙之隔的密室之中。 “阿休,这里也是你建造的?”李萍满头黑线的扫了眼四周那熟悉的布局,幽幽的问道。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殇休满脸无所谓的摆摆手,然后指了指一侧墙壁上刻意留下来的几个小洞,说道:“您还是认真听故事吧!” 那几个小洞,直通完颜洪烈的书房,李萍可以通过那里,看到书房里面发生的所有事情。 而现在,里面正有两个为了同一个女人而唇枪舌剑的男人,他们自然就是完颜洪烈和杨铁心了。 至于完颜洪烈为何会约见杨铁心,那是因为今天杨铁心在与包惜弱见面的时候,亲口承认了自己就是杨铁心。当时,可是有一大群赵王府的人在场,自然会有人向完颜洪烈禀告这件事。 接下来,杨铁心被精于算计的完颜洪烈说得哑口无言,便直接动起了手,之后就是一阵拳脚、一阵刀剑的。 待一切结束之后,获得最终胜利的完颜洪烈,居然就那么放杨铁心离开了,这可真是让殇休大开眼界啊! “这就是真相?” 李萍已经从那二人的谈话之中,知晓了一切的因果。此时,她的心里有些愤恨、有些茫然、有些无奈、又有些苦涩。 “继续看。”殇休用精神托着李萍,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赵王府大门外。 却见那里,刚刚跨出大门的杨铁心,正巧被包惜弱给拦住了。 随后,包惜弱想要与杨铁心相认,可杨铁心却由于完颜洪烈的一番话,而对包惜弱心生隔阂,拒不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并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义母,现在您看清楚了吗?”殇休扭头看向李萍,却见她正凝视着伏地痛哭的包惜弱,眼中满是悲哀和怜悯。 良久,李萍才深呼了口气,幽幽的叹息道:“看清楚了,可我不明白,为何丘道长不将惜弱妹子和杨康他们救走?” 殇休摇了摇头,淡声道:“凭丘处机的那点武功,不但救不了人,反而还会害死他们。” 丘处机虽然鲁莽了些,可并不是一个笨蛋。他知道,带着一个弱女子和一个刚出世的婴儿,想要闯出这金国的都城,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他才会答应完颜洪烈,与之进行一场不公平的约战。 胜了,就可以带走包惜弱母子;败了,自然就要让他们留下来。 可惜,终究是被算计的一方,丘处机最后还是败了。 “是了,丘道长终究只是一个人,又如何能带着一对孤儿寡母闯出这金国的都城?倒是我想多了,”李萍微微一叹,随后又看向殇休,问道:“阿休,现在该怎么办?” “您想怎么办?”殇休反问道。 第二百二十一章 自己人 李萍凝视着殇休,郑重道:“我想让你帮他们一把。” 殇休歪着脑袋看向李萍,疑惑道:“您不恨包惜弱?她当年若是将完颜洪烈的存在告诉杨铁心的话,杨铁心必然会杀了完颜洪烈。这样一来,后面的所有悲剧,就都不会发生了。” 李萍轻叹道:“唉~,我为何要恨她?金人和宋人,在她眼中根本没有任何任何区别,她只是一心为善,想要救人罢了。若人人都能像她那样的话,就不会发生战争了。这样的一个人,我如何去恨?” 殇休闻言,不由神情一愕,暗道:“这般见识,比之这世上大多数的须眉,都要强上数倍不止。该说,果然不愧为‘郭巨侠’的母亲吗?” 不过,想归想,殇休的话语却是没有丝毫的迟疑。 “我能救他们,可我帮不了他们。” 这话听起来很矛盾,可李萍却知道,殇休口中的“帮”,就是帮杨铁心和包惜弱复合。 这可是个一个大难题。 因为就在刚才,完颜洪烈对杨铁心说过,他已经和包惜弱圆房了。 “我不相信包惜弱会和完颜洪烈发生关系。”李萍满脸期冀的看着殇休,她当然知道,以殇休的本事,若想救杨铁心一家,并不难。可她还是希望殇休能帮一帮他们,这对于殇休来说,应该也不算太难。 殇休嘴角轻咧,点头赞同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么多年以来,完颜洪烈还能对包惜弱保持着一种近乎痴迷的爱恋,想来,就是因为一直没有得手,才会如此。” 男女相恋,最重要的是新鲜感。若有一天,双方连对方身上有几颗痣都一清二楚,那么,这种新鲜感就会开始变质、或者已经变质了。到时候,他们就会腻味,然后从对方身上找出各种瑕疵,进而将其放大。最后,他们就会觉得,对方不过如此。至于后面是分道扬镳,还是凑活着过,这就要取决于二人对人生的态度了。反正,他们是不可能再像热恋之时那样,对对方那么痴迷了。 “说得头头是道的,也没见你带一个回来。你看人家阿靖,这都快有第二个了。”李萍斜瞥着眼前这个“嘴炮王者”,显得很是不屑。 看得出来,李萍现在心情很不错。因为,殇休已经同意出手了。 殇休淡淡的看了李萍一眼,突然夸张的捂着脑袋,大叫道:“哎呀,我这两天头有点痛,好像动不了手了。” “啪~”李萍一个锅盖下去,幽然道:“现在不痛了吧?” 殇休作为一名“嘴炮王者”,当然不会轻易服输,便与李萍展开了激烈的辩论。最后,他终于赢了,可也挨了李萍不少巴掌。 也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赢? 此时,夜色尚浅,事情还未结束。 郭靖和黄蓉将偷到的解药带回客栈,却发现杨铁心正在买醉,黄蓉随便试探了一番,便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因。 随后,郭、黄二人便再次返回赵王府,欲要将完颜康带走,却遭到了完颜康的激烈反抗。最后还是包惜弱出现,道出了完颜康的真实身份,正是那杨家将的后代,杨康。 而以杨康的心高气傲,在知道了真相之后,那赵王府,他必然是呆不下去了。所以,他就和包惜弱一起离开了那里。 不过,为了防备完颜洪烈的突袭,他们并没有回到客栈,而是在南郊租了一间房子。 至于完颜洪烈为何不阻拦,想来,他自是有他的算计。 毕竟,包惜弱他们只是离开了赵王府,却并没有逃出燕京的范围,完颜洪烈随时都可以将他们抓捕回来。 当然,那是最后的手段,若非迫不得已,完颜洪烈是绝对不会那样做的。 第二天一早,杨康和包惜弱在经过一番交流之后,便已经下定决心,要去赵王府和完颜洪烈把话说清楚。同行的,还有郭靖、黄蓉、以及穆念慈。 李萍远远的瞥了眼他们的背影,随后满脸疑惑的看向殇休,问道:“阿休,为何我一直都没有看到铃儿啊?她不是应该跟黄蓉在一起的吗?” 殇休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离郭靖他们不远的一处树林,说道:“那丫头一直都在附近,可能是不想打扰黄蓉和帅郭的相处,所以才没有现身吧!” 李萍顺着殇休所指的方向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一丝端倪来,不由诧异道:“我怎么没有看到?” 殇休嘿然一笑,说道:“您要是能看到的话,其他人自然也能看到,那她藏起来的意义何在?” “额,”李萍被噎了一下,随即释然道:“说得也是。” 随后,她又看了眼已经渐行渐远的郭靖等人,忙催促道:“阿休,我们还是快点跟上去吧!” 殇休闻言,二话没说,带着李萍就是一闪,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接下来的事情,就和原剧情一模一样。 包惜弱母子在与完颜洪烈彻底恩断义绝之后,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赵王府,准备与杨铁心团聚。可随即,他们就发现,杨铁心竟然留书出走了。 众人一番寻找,终于在一间破庙里找到了杨铁心。之后,他们就一起离开了金国,在淮南暂住了下来。 至于殇休和李萍,自然也到了淮南。不过,他们是带着大雕一起去的。 接下来,就是杨铁心一家的磨合期了。 没过多久,江南七侠就和丘处机联袂而至,商讨郭靖和杨康的“十八年之约”。可此时,杨家内部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他们这些外人不便插手。 于是,为了给杨家人留些空间,也为了静待约战之期的到来,江南七侠他们都住进了不远处的一个镇子里。 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情,就不一一赘叙了。反正到最后,杨铁心、杨康、包惜弱都解开了心结,准备开始迎接新的生活。 而刚好在这个时候,完颜洪烈追上来了。他带着一大队金兵,堂而皇之的进入了大宋的境内,就好像步入了自家的后花园一样,悠闲、自在。 黄蓉见金兵来势汹汹,便安排穆念慈去喊江南七侠他们帮忙,又让杨铁心夫妇先去十里亭等候众人。 之后,黄蓉便和郭靖、以及杨康,主动应战,迎击金兵,为杨铁心夫妇和江南七侠他们的会和争取时间。 这时,藏身于一颗大树之后的曲铃儿见情势危机,也不再潜伏了。只见她手提长剑,以一种似缓实快的步伐从树后绕出,而后快速接近金兵,挥手就是一阵腥风血雨。那杀人的效率,比其他人加起来都要强。 郭靖乍然见到曲铃儿,自是十分欣喜,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便朝其他人喊道:“康弟,蓉儿,是自己人。” 黄蓉反手击飞一名金兵,抽空朝郭靖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当然知道,她可是我师姐。” 第二百二十二章 杀人,并不简单 “啊?”郭靖微一愣神,差点被一名金兵给砍到,幸而杨康眼疾手快,一枪挑过去,救下了他。 “有话以后再说。”杨康瞪了郭靖一眼,然后往金兵大跨步而去,施展起了他刚学的杨家枪。那本就是战场杀招,此时使将出来,竟是威力无穷,比之那九阴白骨爪,还要胜过几分,杀起人来,十分畅快。 见曲铃儿大展神威,而杨康也是威风凛凛,郭靖心生羡慕之际,也不甘人后,夺过一柄长剑,而后顺从本能的挥洒起来。 可就在下一刻,郭靖突然双手颤抖着丢掉了手中的长剑。因为,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已经杀掉了四名金兵。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不远处,杀意正浓的杨康见状,不由怒气横生,喝道:“郭靖,你还要天真到什么时候?他们都是金人,害死你父亲的金人,入侵我大宋的金人,你还在犹豫什么?拿起你的剑,杀啊!” 郭靖闻言,不由想起了这一路所见,宋人在金国境内的惨状,心中的杀意顿时若沸水一般,蒸腾而起。只见,他弯腰避过三柄当胸刺来的长枪,并顺势抄起地上的长剑,而后身形一转,长剑划出,围在他身周的三名金兵,死。 曲铃儿嘴角微翘,随手挑起一柄长剑,甩到黄蓉近前,幽然道:“小师妹,别玩了,快点解决。” 黄蓉点了点头,也没有废话,抄起长剑就朝金兵迎了上去。 杀戮,正式拉开序幕。 此时,本来信心满满的完颜洪烈,在见到郭靖他们杀人如割草一般的手段之后,顿时慌了,忙扭头看向身侧的欧阳克,略带颤音的问道:“欧阳公子,我们还需要继续按照计划行事吗?” 他们本来的计划,就是利用人多势众,敲山震虎,迫使杨铁心夫妇和其他人分开。然后,由欧阳克率领一队金兵,拖住郭靖他们。而完颜洪烈,则带着其余的人马,去围捕杨铁心夫妇。 这计划的前半段,施行得非常顺利。可是到了后半段,就彻底崩了。 因为,郭靖他们实在是太强了。几百名金兵,竟然近不了他们的身,甚至还被他们杀得七零八落的。 “嘶,世间竟有如斯恐怖的剑法!” 欧阳克扫了郭靖、黄蓉、以及曲铃儿一眼,不由心中倒抽了口凉气,可他的反应却不慢,急忙朝完颜洪烈轻声道:“启禀王爷,说不定王妃他们那边还有更为恐怖的高手存在,您这要是过去的话......” 欧阳克的话没有说完,也没有必要说完。 完颜洪烈不是蠢货,自是能听懂那话中的意思——他这要是去了,就可能是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无生。 于是,完颜洪烈在满心不甘的看了一眼杨康之后,大手一挥,喝道:“撤退!” 话音刚落,如同来时一般,金兵的去势也是极为迅捷,不到片刻功夫,就撤得一干二净了。 这个时候,杨铁心夫妇才刚走到十里亭。而殇休,则带着李萍和大雕,隐藏在他们身后,暗中保护。 “阿休,阿靖他们真的不会有事吗?”李萍扫了眼不远处的十里亭,然后又转头看向了北边,那里正是郭靖他们和金兵交战的地方。 殇休有些无奈,正欲回答这个已经回答了一百三十五遍的问题,突然,他神情一怔,随即面色古怪的看向李萍,幽幽的说道:“义母,我想,我们应该可以直接回牛家村了。” “发生了何事?”李萍不解道。 殇休扫了眼不远处正甜得发腻的中年男女,轻笑道:“金兵已经退了,帅郭他们正朝这边赶过来。” 李萍急声问道:“那完颜洪烈......” “跑了。”殇休神色平静的接了两个字。 李萍闻言,不由眉头一皱,而后凝视着殇休,沉声道:“我要去杀他。” 这段时间,李萍无时无刻不想杀了完颜洪烈,为丈夫报仇。可殇休却告诉她,只有来自于完颜洪烈的威胁,才能让杨铁心一家懂得珍惜彼此,在以后的日子里,不至于因为那些过往,而心生隔阂。 而现在,杨铁心一家在经过一番波折之后,已经彻底融为了一体。也就是说,完颜洪烈已经没用了,可以杀了。 殇休看着满脸仇恨的李萍,心中幽然一叹,轻声道:“完颜洪烈如果死在大宋境内,那金国就有理由对大宋发兵了。” 此话一出,李萍的瞳孔猛然一缩,她可承受不起这引发两国交战的因果。可随即,她就想到了解决办法。只听她咬牙切齿道:“那我们就去金国杀他。” 殇休摇了摇头,而后看向北方,幽幽的说道:“这有区别吗?若是有人把郭靖杀了,可您却不知道凶手是谁,您会不会发疯?您会不会杀人?您杀人,是一个一个的杀。可人家呢?那是一城一城的杀。您应该知道他杀的是什么人吧?” 李萍深吸了口气,喃喃的接口道:“他杀的,必然都是仇恨金国的宋人。到时候,金国境内所有的宋人,都会遭殃。” “不错,”殇休点了点头,淡声道:“而且,他还因此有了向大宋开战的借口。就算我把他也给杀了,金国的新皇帝为了立威,也会向大宋动刀。” 以殇休的性子,那完颜洪烈杀了也就杀了,就算因此而生灵涂炭,就算千夫所指,也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可李萍不同,她很在意那些。就算殇休悄无声息的把完颜洪烈给杀了,她也会有所察觉的。到时候,她便会因为后续所发生的一切悲剧,而自责、内疚。这样下去的话,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 而这,也正是殇休所不愿意看到的。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李萍的眼珠子都快瞪出血来了。 殇休深深的看着李萍的眼睛,轻叹道:“您什么都不用做,再等等。放心,这一次,不用十八年那么久。” 李萍闻言,不由眉头一皱,迟疑道:“除了灭掉金国以外,你还有什么办法能在杀掉完颜洪烈之后,不牵连任何人?” 殇休深吸了口气,捂着额头,一脸无奈道:“您知不知道,您这样很没意思?如果我说我能灭掉金国,你肯定会问我如何灭。我说等我晋升到先天之后,挥挥手就能灭。您必然是不会相信的,就想让我展示一番。可是,我该如何展示?难道要我把大宋灭掉,给您开开眼?我这都能在天上飞了,您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殇休喘了口气,接着道:“所以,下一次,请您问一些比较有技术含量的问题?譬如说,我为何能在这么帅的同时,还能......” “啪~”李萍一巴掌下去,顿时只感觉整个天地都安静了下来,甚至就连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此时,十里亭中,人已齐至。可能是刚刚脱得大难,难免有些激动,所以,一群人就多聊了几句。可随即,他们就察觉到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便一起离开了。 至于后续的事情,殇休和李萍都不清楚,因为他们已经回到了牛家村,回到了......他们在大宋的家。 第二百二十三章 杨家将后人,杨康 “喔喔~喔~~” 村东头,老赵家的那只大公鸡有些不安分,每天都是在太阳未起之时报晓,而且声音还特别高亢。这对于一个喜欢睡懒觉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 郭家,焕然一新的院落之中,已经换了一个容貌的殇休,正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之上,就像梦呓一般的说道:“义母,我们今天吃公鸡煲怎么样?我觉得老赵家的那只大公鸡应该很好吃。” 大公鸡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惦记上了,依旧我行我素的在那里亮着嗓子。 正在院落正中演练剑法的李萍看都不看殇休,只是淡淡的说道:“我们已经回来五天了,你每天不是顾着吃,就是像头猪一样躺在那里,能不能有点追求?老赵家可不仅仅只有大公鸡,还有一个漂亮的‘小母鸡’,你怎么不去把她给吃了?” 李萍口中的‘小母鸡’,指的就是老赵家的女儿。 那姑娘,虽不是国色天香,却也是小家碧玉,而且特别喜欢笑,一笑就是“咯咯咯”的,像只小母鸡一样,颇为讨喜。 当然,最关键的是,那姑娘胸大臀圆,一看就知道是好生养的主。 所以,前去老赵家求亲的人,络绎不绝。 就连李萍,在听到这些消息之后,若不是被殇休给拉住了,只怕也会前去凑上一脚。 殇休双眼微眯,看着正在天上自由翱翔的大雕,轻笑道:“义母,我若是喜欢的话,不用您说,我自然会去抢来的。您也不用问我喜欢什么样的,那没意思,因为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标签就能慨括的。所以,您就别费心了,专心练剑吧!” “哼,就只会说。”李萍不屑的瞥了眼殇休,随后也不再搭理他,继续修炼她的剑法。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 大雕很清楚,若是再继续飞下去的话,自己那一身显眼的羽毛就会给殇休他们带来麻烦。所以,它没等殇休招呼,就径自飞回了院中。 “我去做早餐。”殇休站起身,径自朝厨房走去。 李萍和大雕相视一眼,随后一起回到了屋中。那下面有一间殇休特意开辟出来的密室,十分的宽敞、奢华、而且明亮,用来练剑和安置大雕,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没过多久,殇休就带一大堆美食走进了密室。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接下来,李萍和大雕就会呆在密室之中练剑,或者趁没人的时候,偶尔出去透透气。所以,村里人都没见过他们。 至于殇休,则继续躺在他的摇椅之上,想些关于修炼的事情。 可是,意外,终究是意外,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接近中午的时候,郭家院落门口,来了五个人。其中四个,正是杨铁心一家,至于另外一个,则是牛家村的村长。 只见,杨铁心跨前一步,朝殇休抱拳道:“敢问......” 殇休没等他说完,就悠悠的打断道:“这里是郭家。” “我知道,只是.......” “住在这里的,应该是郭家人。” “这是当然,只是......” “我不像?” 殇休的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场面顿时就有些尴尬了,因为对面杨铁心一家竟然同时摇起了头。 “所以,你们认为,只有人傻、话多、嘴又笨的,才算是郭家人?”殇休轻笑着问道。 杨铁心一家闻言,不由齐齐一愕,随后哈哈直笑,而其中脑子转得最快的杨康,突然面带惊疑之色的看着殇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认识郭靖的?难道,这段时间你一直都藏在我们附近?” 殇休微微一笑,斜瞥着杨康,淡声问道:“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杨康将手中长枪重重的点在地上,正气凛然道:“杨家将后人,杨康。” 殇休嘴角轻咧,却没有立刻回答杨康的问题,反而将目光转向村长,轻笑道:“村长,我已经看到了你眼中的贪婪。想来,你应该是收了某些人的好处,想要对付这四个人吧?” “你、你小子别诬赖好人啊!我可是这里的村长。”村长赤红着脖子争辩道。可他的语气和反应,都很不对劲,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 杨铁心见状,急忙将包惜弱护在身后,而后和杨康、穆念慈一起,将村长围了起来。 殇休无所谓的摆摆手,淡声道:“你去告诉他们,就说这里有一个很厉害的人。反正我不管你怎么吹,只要你能把他们全部都弄过来,我不仅不怪你,还会给你一大笔黄金。你干不干?” “这......”村长满脸犹疑的扫了眼杨铁心他们。 殇休微微抬起眼皮子,指着杨铁心一家四口,似笑非笑的对村长说道:“你明明知道他们是谁,却还敢去告发他们,那就说明,你已经不把自己当宋人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去......” 村长听到这里,不由面色大变,急忙跪伏在地上,一边朝杨家人磕头,一边带着哭腔的说道:“干、干,我干,求各位大侠饶命啊!饶命啊!” “放他走吧!”殇休神色淡然的朝杨家人摆摆手,“我倒要看看,完颜洪烈究竟有多执着。” 杨铁心他们并没有依言而行,反而继续围着村长。可很显然,他们的这一番举动,并不仅仅只是针对村长,而且还将矛头指向了殇休。 说来也是,这是杨家人第一次见到殇休,都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如果他并非殇休,而是完颜洪烈的人,那这一次,杨家人就在劫难逃了。 殇休见杨家四人都是一脸戒备的看着自己,不由轻笑道:“此时,就算我将我义母喊出来,想来你们也是认不出来的。毕竟,就连你们夫妻两个,在经过了十八年的分离之后,不也没有认出对方来吗?所以,我觉得,还是简单粗暴点比较好。” 话音刚落,殇休双目微睁,轻轻的扫向了杨铁心、杨康、穆念慈三人。 霎时间,那三人就感觉好像有一柄利剑当胸刺来,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想要后退避过。可当他们退后了三步之后,那柄剑就凭空消失了,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直让他们有些心神恍惚。 而此时,村长见杨家人都已经退开了,便以为这是最好的逃离时机,于是头也不回的跑了。 至于杨铁心三人,则全然没有理会越跑越远的村长,反而齐齐将目光转向了殇休,那三双眼睛之中的骇然之色,就像是夜里的萤火虫一般,清晰、而耀眼。 很显然,他们都已经明白了殇休的意思,而且他们也很清楚,若殇休想对他们不利的话,他们根本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你们一家四口,有没有蠢蛋?”殇休突然莫名奇妙的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杨康扫了眼面色变得有些古怪的家人,然后挺胸站出来,肃声道:“没有。” 第二百二十四章 信任 “如果你们不是蠢蛋的话,那就不应该一直站在门口跟我说话,”殇休躺在摇椅之上,斜瞥着杨家众人,满是无奈道:“要知道,从我这个角度看你们,真的很费劲。” 杨家四人不是蠢蛋,至少,他们不愿意做蠢蛋。所以,他们径直来到了殇休的跟前,让殇休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他们。 “郭靖他们是怎么介绍我的?”殇休神态慵懒的问道。 他倒不是在意郭靖他们的看法,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关键信息有没有被他们暴露出去。虽然那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件无所谓的小事,可对郭靖他们而言,就极有可能是灭顶之灾了。 杨铁心仔细打量了殇休几眼,然后笑道:“黄姑娘说,如果我们在这里碰到了一个说话很气人、且武功奇高的少年,那就一定是你。” 殇休嘿然一笑,淡声问道:“那其他人是怎么说的?” 杨康皱眉道:“他们都被黄蓉给阻止了,所以什么话也没说。” 殇休看向杨康,轻笑道:“杨康,你以为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还不值得信任。”杨康面色阴沉的答道。 一旁的杨铁心等人见状,顿时都面带忧色的看向杨康。他们都很清楚,杨康现在的心理状况很不对,可他们又没有办法开解。毕竟,从一个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小王爷,突然变成了一个餐风饮露、身份卑微的草民,这其中的落差,也只有杨康这个当事人才能明白。而旁人说再多,也都只是无关痛痒的风凉话罢了。 “信任,是建立在了解之上的。而了解,是建立在相处之上的。至于相处,则是建立在双方的品行、心性、能力之上的,”殇休神色平静的看着天空,悠然道:“杨康,你扪心自问,你的品行、心性、能力,哪一点值得别人信任?” 杨康满脸不服气道:“我曾领过兵,打过胜仗。” 领兵打仗,算是一种能力。看来,杨康很清楚,他的品行和心性根本就上不了台面,所以他连提都没提,免得自取其辱。 “撒~”殇休嗤笑一声,扭头看向杨康,淡声道:“我知道,你两个多月以前,跟着完颜洪烈去了一趟大漠。你口中的‘胜仗’,就是在那里打的。而刚好,我当时就在不远处看戏。好家伙,你那阵仗,差点没把我给吓死。八百金兵打一百蒙古兵,结果双方都折损近半。幸好最后获胜的是金兵,要不然,恐怕就连完颜洪烈都保不住你。不过,若是把你宋人的身份算进去的话,倒也可以说你打了胜仗。” 此言一出,杨康的脸顿时变得通红,而穆念慈和包惜弱竟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至于杨铁心,则是满脸悲哀的看向了手中的长枪,那是杨家先祖仗之以纵横沙场、战无不胜的杨家枪。 殇休扫了眼众人的反应,而后将目光凝在杨康的脸上,轻叹道:“其实按照我以前的设想,最好的结局是,你在金国,郭靖在蒙古。等过些年,我们再想想办法,把你推上金国皇帝的宝座,然后再让郭靖当上大漠的主宰。这样一来,你们就可以间接的保护大宋了。” 接着,殇休在稍喘了口气之后,再次说道:“可惜,郭靖的性子太过淳厚,不适合当一个王。而你,则太过于敏感,而且表现欲过分强烈,若是当上皇帝的话,会把下面的臣子压得喘不过气来。到时候......” “到时候,他们就会联合起来架空我,然后将我和我的子孙全部杀掉。因为,我是一个宋人。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有这个怀疑,他们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杨康神色复杂的看着殇休,而他握着铁枪的手,却是更加的用力了。 “很好,”殇休微一点头,赞赏道:“你可以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若你继续呆在金国当你的小王爷,等有朝一日完颜洪烈死了,你将会如何?” 杨康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只听他咬牙切齿道:“难逃一死。” 在经过殇休的这一番指点之后,杨康对于自己的前路已经看得十分的清晰了。不过,他还是说错了,不是难逃一死,而是绝对会死。因为,到时候想要他命的,可不仅仅只有金人而已,那饱受金人欺凌的其他国家之人,也都不会放过他的。 殇休转过头,看向蔚蓝的天空,幽幽的说道:“杨康,你应该知道,完颜洪烈不是一个笨蛋。” “叮~”杨康突然猛的将长枪往地上一点,恨声道:“是的,他不笨,反而还很聪明。所以,他必然已经看透了这一切。” “那你说说,他为何还要你们回去?为何还要把你们留在身边?”殇休继续问道。 杨康深吸了口气,沉着脸,闷声道:“他的年纪比我娘大,所以,他应该会先死。到时候我和我娘就会被活埋,成为他的陪葬品。” 这种事情,杨康在金国见过不少,自然不会陌生。所以,在殇休的提示之下,他只是念头一转,就想到这上面来了。 而杨家的其余三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顿时直感觉背脊一阵发寒,仿若冰刺一般的难受。 殇休轻轻一笑,幽然道:“杨康,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会在战场之上那般不堪?为何你会在智慧方面输给欧阳克?” “因为我的历练太少了,不会活用兵法韬略。”杨康实事求是的答道。 殇休摇了摇手指,淡笑道:“据我所知,完颜洪烈的兵法韬略就很不错。他若是真的有心把你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话,必然会时时将你带在身边言传身教,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完全放纵你四处闯祸,整天腻在母亲身边。你再想一想他的借口,是不是说怕你母亲一个人呆在王府太过寂寞,所以让你多陪陪她?” 接着,殇休不待杨康回答,便继续道:“可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才的?与之相比,那些许的寂寞又算得了什么?如果你带着赫赫战功回到你母亲身边,她虽心中不喜,却也会宽慰许多。毕竟,你是杨家的血脉。等有朝一日,你认祖归宗,必然也能为大宋立下不朽的功勋。到时候,你也可光耀门楣,无愧于杨家的列祖列宗了。难道,你以为完颜洪烈就想不到这些?” 杨康深吸了口气,扭头看向手中的长枪,突然自嘲的笑道:“呵呵,所以,他一直都在防备我?” 人心,终究是肉长的。而杨康也是一个人,也曾为完颜洪烈感动过。 可此时,在殇休的引导之下,那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一张虚伪的假象,并被残酷的揭露开来,露出了一个血淋淋的、让人作呕的真实。 “不错,他就是在防备你,他就是不信任你,”殇休微一点头,轻笑道:“既然连一个与你相处十八年的人都不信任你,那人家黄蓉又凭什么信任你?” 杨康在略一沉吟之后,点点头,幽然道:“她确实没有理由信任我。” 殇休轻叹道:“唉~,其实我们是同病相怜啊!你的养父不信任你,而我的义母,也不信任我,要不然,她就不会躲在我后面偷听了。” 话音刚落,一个大巴掌突然呼了下来,在那一瞬间,殇休只觉得,天黑得好快啊!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可杀与不杀 天,黑得没有殇休想象的那么快,却也并不慢。 人,来得没有殇休想象的那么多,却也并不少。 此时,殇休意态悠闲的躺在院门之上,仰望星空,今夜,月缺。 而门外,则是将近两百余名大宋官兵,只见他们刀兵已出,弓满箭引。想来,只要有人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在下一刻将殇休砍成肉末。 殇休微微瞥了眼站在人群之中的村长,淡声道:“村长,人没来全,所以,你该死了。” 此话一出,所有的官兵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因为,想要当着这群官兵的面杀掉村长,那就必须要面对他们。可是,在这个先天隐遁的世界里,极少有人能以一敌百,而那极少数的人里面,却是绝对不可能有殇休这么年轻的存在。 所以,殇休的话,在他们听来,只是一句妄言疯语。 可随即,轰然倒地的村长,就让所有的官兵都闭上了嘴巴。 几个呼吸之后,一名头领模样的官兵踏马而出,朝殇休一拱手,不软不硬的说道:“这位小兄弟,杨康刺杀金国四王爷,影响宋金和平,我等是来将他缉拿归案的,还望小兄弟通融则个!” 这世上,蠢人很多,可聪明人也不少,而那官兵头领自然也是那不少的聪明人之一。他知道,对于他们来说,抓住杨康才是最关键的。至于其他,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就算要找殇休算账,也要等到事后再说。 殇休沉默不语,他跟陌生人没那么多话可说。 而且,眼前这群官兵,身为宋人,竟然为了一个金国王爷,来抓捕自家的忠良之后。 这种事情,这种人,实在是可笑、可悲、可怜、可叹、也......可杀! 那头目见殇休不说话,以为他服软了,于是满脸得意的大手一挥,朝周围的官兵命令道:“都给我进去搜。” 虽然此时是晚上,可既然大家都还醒着,那就不要做梦为好。 顷刻间,剑光,若月华一般的流过了所有官兵的脖子,然后,他们就都带着惊惧之色的静立不动了。 很显然,他们已经死了。或许,在地府之中,他们可以继续他们的美梦。 “看清了吗?”殇休依旧躺在院门之上,可他的眼睛,却是看向了院内。 此时,杨康正手持长枪站在屋门的方向,而他脸上的表情,和那些死人,几乎一模一样。可他并没有死,所以,他还能回答殇休的问题。 “那、那是什么?” 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回答,可却是一个很好的问题。 “你以为那是什么?”殇休嘿然一笑,然后就那么当着杨康的面,轰然消散了。 “这、这......”杨康的双眼瞪得就像铜铃一般,其中的血丝,都快填满了眼白,看起来煞是骇人。 这是什么?这当然是武功。 可殇休为何会有这么恐怖的武功?这个,可能除了殇休和教殇休武功的人以外,就只有李萍他们知道了。 于是,杨康便转身跑进了屋子,跑进了密室之中,准备向李萍询问一番。可惜,他不可能从李萍那里得到满意的答案,因为就连李萍都不清楚,殇休武功到底是怎么来的。 而此时,还有一个人和杨康有着同样的疑惑,那就是欧阳克。可他的运气实在不错,因为他可以当面询问正主。 “那是什么?”欧阳克瞟了眼距离自己约莫有三十余丈远的郭家大门、以及那堆尸体,颤声问道。 “那当然是剑法。”一道俏丽的青影,从二人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之后,漫步而出。 殇休淡淡瞥了眼那道青影,而后指着欧阳克,朝那人问道:“你是为救他而来?” “是的。”青影缓缓的抬起头,让月光洒在她的脸上,露出了曲铃儿那独有的俏丽容颜。 “理由。”殇休很确定,眼前的这个姑娘就是曲铃儿。可任他智慧滔天,也想不通,曲铃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要救欧阳克? 曲铃儿目光柔和的看向欧阳克,却见他也是满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不由心下一暖,轻声道:“因为,我爱上了他。” “轰隆”一声,若惊雷一般在殇休的脑海之中猛然炸响,他万万想不到,曲铃儿竟然和欧阳克配对了,这可真是太搞笑了。 可再仔细一想,这二人也算是门当户对,而且都是聪明人,相处起来,共同话题应该很多,能产生感情也不算太过意外。 殇休目光平静的盯着曲铃儿,淡声道:“记住,若是再有下次,我连你一起杀,谁来都不管用。” 话音刚落,殇休就仿若被风吹散的烟尘一般,缓缓的消散了。 见到这诡异的一幕,欧阳克的瞳孔再次急剧收缩,问道:“铃儿,他是谁?” “教我剑法的人。”曲铃儿的神情很是低落。 欧阳克见状,忙走过去轻搂着她,安慰道:“原来是你师父啊!既然如此,那你还担心什么?想来,他只是在和你开玩笑罢了。” 曲铃儿听到这话,不由娇躯一震,随即猛然抬头盯着欧阳克,肃声道:“他不是我师父,他只是一个教我剑法的好心人。可同时,他也是这世上心肠最冷、最硬的人。若你胆敢再次招惹他、以及他身边的人,那他就会将你、我、你叔父、甚至是整个白驼山,全部都屠戮殆尽。” 也许,曲铃儿才是这个《射雕》世界里,最懂殇休的人。她说得一点都没错,殇休之前在说那句话的时候,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而他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也会这么做。 不过,这得看欧阳克、或者是欧阳锋他们,给不给殇休这个机会了。 欧阳克正待说话,却陡然发现,原本在郭家门口的那些尸体,突然好像化作了一道道箭矢,急速朝远方的密林之中飞了过去。想来,那林中的猛兽,这两天应该能饱餐一顿了。 “快走,不要再看了。”曲铃儿急忙一拉欧阳克,而欧阳克在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摔了个趔趄。可他却很感激曲铃儿,因为若不是曲铃儿那一拉,他就会被一具尸体给砸中。而此时,那具尸体已经被摔成了一滩肉泥,这要是砸在人的身上,不死也残。 紧接着,又有两具尸体朝二人砸来。 “走!”二人没有再废话,赶忙施展轻功,飞速逃离了牛家村。 “祝你好运吧!” 站在自家大院门口的殇休,淡淡的扫了眼曲铃儿他们离开的方向,而后缓缓转过身,走进了自家的屋子里。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百三十八位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一直过了将近一个月,始终没有一个人前来问询那些官兵的下落,就好像他们根本不存在的一样。 由此可见,人命在这里,是多么的廉价。 至于杨家四口,则一直都住在郭家老屋下面的密室之中,里面很宽敞,住几个人倒是不成问题。最关键的是,那里足够安全,根本不用担心完颜洪烈的突袭。 这一天,午后,刚刚吃饱喝足的殇休提着一壶茶走出屋子,来到院落里的那个摇椅前,缓缓躺下,然后喝茶、观云、听风、赏日......总之,只要不那么麻烦的事情,他都可以躺在那上面完成。 不过,殇休并没有躺多久,因为院子的门口突然出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郭靖,女的是黄蓉。这并不稀奇,他们来这里,就是回家。可稀奇的是,他们居然受了重伤。 郭靖一看到殇休,不由眼睛一亮,捂着胸口急声道:“二弟,托雷、华筝、哲别、七公、七位师父、还有青玉,都被一群道士给抓住了,你快去救救他们吧!” 殇休此时是易了容的,郭靖自是认不出来,可他愿意赌这一把。 殇休面色平静的瞥了二人一眼,淡声道:“进屋疗伤,叫义母他们藏好。” 郭、黄二人闻言,顿时面色一喜,知道赌对了。 可紧接着,黄蓉的脸却突然变得煞白,她急忙回身望去,颤声问道:“他们跟来了?” “废话,进去。”殇休眼皮子一掀,那二人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直接给拉进了屋内,随后就是“啪嗒”一声,屋门紧紧的阖上了。 一重山水,一重境;一扇屋门,一扇天。 既然门已经关上了,那就说明,门的里外,相隔了一重天,这凡间的力量,自是无法攻破。 所以,屋内之人,是安全的。 殇休缓缓站起身,走到大院门口的泥土道路之上,看着二十丈远处,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道士,幽然道:“把你们抓的人,都给我放了。” 那道士,殇休认识,正是几个月前,企图蛊惑他的凌云子。 不过,此时的凌云子却是光鲜了许多,没有一点邋遢样,看起来仙风道骨的,颇有些道家高人的风范。只见他在凝神打量了殇休片刻之后,才沉声喝问道:“你是何人?叫殇休出来见我。” 殇休衣袖轻抬,微一遮脸,就恢复了自己本来的面目。 凌云子看着那张熟悉的容颜,不由哈哈大笑,遥指殇休,说道:“哈哈,果然是你,原来你叫殇休,真是好名字、好名字啊!” “聒噪,放人。”殇休微微一抬眼,淡声道。 凌云子笑容一敛,冷声道:“交出你的功法,我便放人。”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要求。如果可以的话,殇休愿意将他的功法交给任何人,因为这样一来,天下间就会有更多的先天武者了。而他,也可以收割更多的流光了。 所以,殇休没有废话,直接从怀中掏出一本《基础内功》扔了过去,那就是他的功法。 可凌云子必然是不会满意的。因为,《基础内功》在他看来,虽然强大,却也比不过他们修炼的《内丹术》。 所以,凌云子认为,殇休这是在戏耍他。 “我要那门能让你飞行的功法,”凌云子一把将《基础内功》搓成纸屑,幽幽的说道:“你若想要他们活命的话,最好乖乖听话。” 殇休嘴角冷冷的一弯,不屑道:“我不想和你说废话,把人都带出来,我要看到活的。” “你,”凌云子勃然色变,伸手直指殇休,正欲喝骂,却又仿佛想到了什么,面色顿时平静了下来。随后,只见他朝四周一抱拳,朗声道:“诸位道友,既然殇公子想要见活人,那我们就让他见上一见吧!” 话音刚落,一阵“唰唰唰”的衣袂破空声,陡然传入了殇休的耳中,可他的脸色却依旧静若古井一般,无波无痕。 待声音停歇之后,殇休才淡淡的扫了眼四周,却发现他和郭家老屋,已经被一群道士给包围了。可很显然,这些人,并不是他想见的。 “没想到,你不仅蠢,而且还听不懂人话。”殇休神色淡然的看着凌云子,嘴里的话,却很是毒辣。 听不懂人话的,不是白痴、傻子、聋子......这些有生理缺陷的人,那就一定是畜生了。 凌云子听懂了,所以他并不生气,反而面带微笑的说道:“殇公子,不用心急,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这一百三十八位先天武者,是你上一次想见的,我自然会让你先见一见。至于这一次的,我也不会让你失望,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说话的功夫,突然有六名道士越众而出,分站不同的方位,而每一名道士手中,都提着两个人。 也就是说,他们总共提着十二个人,正好和人质的数量相符。其中的十一个,殇休自然认识,至于剩下的那一位,是一名老乞丐,应该就是郭靖口中所说的“七公”吧! 而此时,那十二名人质都不能言语,不能动弹,可身上却并没有丝毫的束缚。很显然,他们是被制住了穴道。 “解开那个小姑娘的哑穴,我要听听,你们是怎么对待他们的。”殇休抬手一指那名提着张青玉的道士,淡淡的说道。 那名道士嘿然一笑,竟然将张青玉直接抛向了殇休,而后又将另一只手上的韩小莹也一起抛了过去。 紧接着,其余五名道士也都面带着嘲讽的笑容,纷纷将手中的人质朝殇休丢了过去。 殇休双眼微眯,手上动作却是不慢,只见他脚步轻踏,身形流转之间,十二名人质就已经完好无损的立在了地上。 凌云子见状,不由朝那六名道士疑惑道:“几位道友,你们......” 之前提着张青玉的道士轻笑道:“凌云子道友,一百三十八位先天,集合了我道门所有的顶尖力量。如果这都拿不下这个小子的话,那我们就算使用其他的手段,也是枉然。” “吴事道友说得不错,而且,若是人质有效的话,待我们将他制住之后,再把这些蝼蚁,连同小屋之中的那几个,一起抓住就行了。”说这话的,是凌云子身边的一个胖道士,只见他双眼之中,阴狠之芒正不停的闪烁,显然不是一个善茬。 这二人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足够让殇休他们听得很清楚。 不过,殇休却并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言论,只是分别在十二名人质身上轻轻的拍了拍,他们的穴道就全部解开了。当然,殇休也顺便检查了一下他们的身体,却发现他们都很健康,并没有被折磨过的痕迹。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七公 殇休长舒了口气,然后看向那个应该是叫“七公”的老乞丐。只见他破衣邋遢的,腰间别着个酒葫芦,裤腰带上插着一根绿色的玉杖,在加上那根被削掉了一截的右手食指。看起来,很像殇休所知道的那个“七公”。 “丐帮帮主,洪七?” 殇休大袖一挥,除却七公以外的其他十一人,便都不受控制的飞进了郭家老屋。 门,再一次关上了。 七公神情戒备的扫了眼四周的道士,而后对殇休苦笑道:“小娃娃眼力不错,我确实是洪七。不过,现在好像不是闲聊的时候,他们这么多人,你对付得了吗?我可从来没想过,这天下间,居然有这么多的先天武者。更没想过,有一天,我竟然能同时和他们都对上。这可真是......荣幸得很啊!” 殇休并没有立刻回答七公的话,反而转头朝正趴在门口往外猛瞧的众人喝道:“都给我进密室。” 对于这种情况,殇休实在是很无语。一群什么忙都帮不上的人,却都用一副“我很担心你”的表情在围观看戏,也不知道找个安全的地方躲好,这要是一不小心受到波及,那乐子可就大了。 “二弟,七公还没进来,他的......” 说话的是郭靖,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殇休用精神隔空制住了穴道。 随后,殇休也没有再废话,直接用精神把老屋里的所有人都扔进了密室之中,再顺便将密室的大门关上,并摧毁了从里面开门的机关,让他们不至于犯蠢跑出来说什么“要死一起死”的屁话。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殇休才转头看向七公,淡声道:“我曾见过洪七,你确实和洪七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身形、装扮也差不多,就连那根断指也是真的,没有一点易容过的痕迹。不过,我很确定,你并非洪七。” 殇休曾经见过洪七公,本来还打过那根绿玉杖的主意。不过,洪七的人品实在是不错,除了贪吃点,几乎没有大毛病,这很难得。 所以,殇休也就放弃了绿玉杖,反正天下玉器那么多,有它无它,并没有多大区别。 七公眉头一皱,沉声道:“小娃娃,这个时候就别开玩笑了。” “撒~”殇休嗤笑一声,幽然道:“降龙十八掌,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外功,最重根基。而你,根基浅薄,根本不可能达到洪七的那种高度。最重要的是,我刚才为你解开穴道的时候,发现你居然身负道家的不传之秘《内丹术》,呵呵,这可真有意思。” 七公闻言,顿时面色大变,可他的脚步却是不慢,竟是在眨眼之间,就退到了两丈开外。 殇休并没有追击七公,只是淡淡转过头,看向凌云子,问道:“洪七,何在?” 话音刚落,一道灰影就从包围圈外,直朝殇休飞来。而凌云子的话,也在同时传了过来。 “殇休,人都给你了。我们想要的东西,你也该交出来了。” 殇休一把将那灰影接住,发现那居然是一名和七公长得近乎一模一样的老者。不过,他的腰间没有绿玉杖,身后也没背大红葫芦,而且和之前的人质一样,被封住了穴道。 于是,殇休手中内力一运,替他解开了被封的穴道,并顺便探查了一下他的身体,发现其体内暗伤密布,内力至刚至强,这是将一门极其刚猛霸道的外功修炼到极致所造成的。 很显然,这一位,才是真正的“北丐”洪七。 “小娃娃,这种情况,老叫花可帮不上什么忙啊!如果你实在没办法的话,老叫花就舍命陪君子,玩一把大的。反正老叫花这一辈子活也活够了,吃也吃够了,操心也操心够了。”洪七凑到殇休近前小声说道。 “无须担心,你且随郭靖他们藏好。”殇休精神一动,洪七就不受控制的飞进了老屋,掉进了密室,然后被关在了密室之内。 一时之间,密室之中,人都齐了,大家七嘴八舌的向洪七询问外面的情况。 洪七怅然一叹,便将他们进来之后,外面所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在得知之前的那个洪七是别人假冒的之后,郭靖忍不住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骂道:“让你笨。” 李萍见状,直接一巴掌盖下去,喝骂道:“在这里抽什么疯,还不给老娘去疗伤。” 这一下,不仅把郭靖给打蒙了,也把其他人都给震住了。 李萍见他们还在这里浪费时间,胸中的郁郁之气不禁直往上涌,大喝道:“看什么看,该疗伤的疗伤,该练功的练功,在这里瞎担心有个屁用啊!” 众人闻言,顿时一哄而散,各忙各的事情去了。 这个时候,密室之外,殇休满脸怪异的扫了眼周围一副看戏模样的先天武者,而后将目光转到凌云子身上,疑惑道:“难道......你就不怕他们通过密道离开?” 众人闻言,顿时哄堂大笑,那笑声之中的嘲讽之意,甚是明显。 凌云子在笑了片刻之后,才满脸得意道:“他们的身上被我下了‘百里追魂香’,只要身在百里之内,我们就有办法追踪到。而如果你想抵抗我们的话,浪费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他们逃到百里之外。所以,他们必然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切~”殇休心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他当然能闻出那“百里追魂香”的独特气味,他也知道凌云子他们的打算,可他就是要问出来。 至于原因嘛!却是殇休在见到郭靖他们的那一刻,便当机立断,将内力蔓延到他所能承受的极限范围,以便探查敌情。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可方圆两里之内的一切动静,都已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可这样一来,殇休的消耗就太大了,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的话,他极有可能会应付不过来。 所以,殇休需要拖延时间,以便补充消耗掉的那部分内力。 “既然如此,那他之前为何要假冒洪七混到我身边?是为了偷袭我?还是为了混进小屋之中,准备将里面的人一网打尽,到时候好威胁我?”殇休指着七公,朝凌云子问道。 凌云子朝七公微一颔首,而后看向殇休,轻叹道:“我见过你的手段,知道你有多强大。而且我也相信,若我们真的动起了手,这里必然会留下十几条先天武者的性命。所以,我觉得,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 此时此地,只有凌云子那一方才有先天武者,所以留下来的,必然是他们的性命。 这一点,凌云子倒是看得很清楚。不过,他所说的那个数量,却是不够准确。 殇休目光微扫,却发现那群道士之中,竟然有些人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不由笑道:“凌云子,看起来,好像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你的做法啊!” 这话有些挑拨离间的意味,不过,却是正常的手段。 现在,就看这群道士,吃不吃这一套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你有证据吗? 凌云子洒然一笑,而后抬手朝四下一划,朗声道:“殇休,你应该感到荣幸。这里,可是汇聚了我道门南、北两地的所有顶尖人物。” 他所说的,和殇休所说的,好像根本挨不上边,可殇休却能从中听出他所要表达的意思——既然分了南北,那双方的道就有了差异,意见有所不同,也是可以理解的。可他们终究还是道门的人,一旦遇到外敌,必然就会联合在一起。 不过,殇休却还是有一点不明白,只听他疑惑道:“既然你们意见不同,那你又是如何让北方道门的人相信,我真的强到了需要你们一起出手的地步呢?” 话音刚落,凌云子身边那个眼神阴狠的胖道士不由跨前一步,冷冷的盯着殇休,寒声道:“大半年以前,天符宫豢养的‘黑龙’,在南阳附近失踪,和它一起消失的,还有天符宫的三位先天武者。而刚好,凌云子道友就在那附近见过你,我也从他口中得知了你的武力非凡,解决‘黑龙’和三位先天武者应该不成问题。可除了你之外,我们从未听说过任何人能拥有你这种手段。所以,你的嫌疑不小。” 嫌疑,终究只是嫌疑,并不能定罪。 胖道士并不是一个傻子,不可能人家凌云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在没见过殇休的真实实力之前,是不会相信凌云子所说的。 再说了,有嫌疑的,何止是殇休?难道凌云子就没有嫌疑吗?难道其他势力就没有嫌疑吗?他们单独一人,自然对付不了“黑龙”和三位先天武者,可若是召齐人手,集火攻击,干掉那三人一蛇,简直不要太容易。 殇休摸了摸下巴,看着凌云子,轻笑道:“凌云子,你是我第一个亲手放过的敌人,却没想到,你竟然能给我带来这么一份大礼。这可真是物有所值啊!” 殇休本以为,自己对凌云子的那一番作为,只能招来南方道门的所有先天武者。却没曾想,凌云子居然谨慎到这种地步,竟然将北方道门的人也一起拉下了水。 由此可见,殇休在凌云子心里,留下了一个多么沉重的阴影! 凌云子没有回话,只是转头看向那胖道士,示意他继续。 胖道士深吸了口气,继续对殇休说道:“一个月前,天符宫、以及那个给他们送血食的军营,同时被屠戮殆尽,而天符宫所豢养的‘雪魑’,也神秘失踪了。后来,我们抓到了那些从军营之中逃跑的宋人,从他们的口中得知,灭掉军营的,是一个戴着黑白面具、身披紫袍的人。而天符宫那边,虽然没有人见过凶手,可那些人的死状,和军营之中金兵的死状,是一模一样的。所以,灭掉天符宫的,应该也是那个人。” “所以,你想说什么?”殇休随口问了一句。 胖道士双眼微眯,其中精芒陡然绽放,直盯着殇休,幽然道:“我从华筝那里得知,你是和郭靖同一天出发的。而郭靖当时就在天符宫附近的燕京城,至于你,想来,应该也离那里不远。你觉得,我该不该怀疑你?” 华筝?直到此时,殇休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原剧情之中,郭靖写信给华筝,说自己在大宋这边找了个姑娘。华筝自然不会就此放弃,欲要亲手夺回属于自己的幸福。而正好在那时,托雷和哲别准备出使大宋,欲要借道“伐金”。华筝就软磨硬泡的搭上了他们的顺风车,一起来到了大宋。 之后,华筝必然是看到了殇休的画像。毕竟,满大街都是拿着他那画像的道士,就算华筝想不发现都难。 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华筝无意间泄露了殇休的信息,引来了这一百多名先天武者。 “你有证据吗?”殇休满脸不屑的斜瞥了胖道士一眼,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件紫色的衣袍、以及一张半黑半百的面具,竟然就那么当众穿戴起来了。 一边问别人要证据,一边忙不迭的将证据掏出来,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 这种人,不是傻子,就是疯子。而很明显,殇休并不傻,所以,他只能是一个疯子。 顿时,场面陷入了极度的沉静之中,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了一种诡异的荒谬感。 殇休很快就将衣服穿好了,而那张面具,也已经遮住了他的脸。与此同时,他的内力,也刚好回满。 凌云子若有所觉,顿时满脸警惕的盯着殇休,沉声喝问:“你想动手?” “不错。”殇休的声音变得很淡,淡得听不出一丁点的人味。 “你若动手,我们就攻击那小屋。”凌云子实在是不想动手,他本以为自己这群人光凭气势就能压垮殇休,可事实证明,他实在是太过天真了。 殇休将手朝老屋一引,淡淡的说道:“尽管一试。” 话音未落,一道青色的剑光闪过,眨眼之间,就将那老屋劈成了两半。 也不知道是那剑光太快,还是老屋太过稳固,反正,老屋没有倒下。 不过,所有的道士都从那剑光的落处,看到了本该他们看到、却又不想看到的东西。 “铜?”不少道士惊呼道。 “六尺厚的铜墙铜壁,花了我不少的心思,就是为了今天而准备的,希望你们能满意。” 这是最后一句话,却不是殇休这一生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而是之前出剑的那名道士,所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因为,他出手了。所以,他死了。 这时,凌云子仿若醍醐灌顶一般,彻底明悟了,只听他疾呼道:“快杀了他,他想杀光我们所有人。” 这是一句废话,在殇休出手杀掉那名道士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已经明白了,殇休绝对有能力、有理由、有决心杀光他们。 殇休周围的人急速后退,企图与他拉开距离,而他们的手中和身上,也开始闪烁起了各色的光芒,显然是准备在发动攻击的同时,也利用先天真气进行防御。 这个时候,当然没有哪个傻子会用蓄力攻击,因为根本就来不及,殇休的剑实在是太快了。 所以,所有的人都抛却了以往的攻击模式,转而将先天真气随意的聚成团,铺天盖地的朝殇休、以及那些急速后退的人身前抛去。 可殇休快的,不只是剑,还有他的轻功和身法。 不过,那些企图与他拉开距离的人,最终还是如愿以偿了。 一道仿若划破了阴阳的华光过后,生死两分,距离无限。 当然,是殇休生,他们死。 死了八个人,还剩一百三十一个。如此算来,殇休只需要再挥动一十七剑,这群道士就得死绝。 可这是现实,殇休面对的是一群有思想、有智慧的人,而不是一堆冷冰冰的数据。 所以,就算他的剑锋再利、身法再快,也逃不脱人心的诡算。 攻击,已至。可殇休的身法,却暂无转寰的余地。 顷刻间,“轰隆”之声,若雷震一般,连绵不绝,一波高过一波。整个牛家村的房屋,都随着这声波的震动,而簌簌发抖,甚至有一些已经开始倒塌了。 而比那声音更震撼的,就是以殇休为中心、方圆十余丈以内,攻击流转类霓虹,烟尘缭绕似浓雾,土石飞溅若流失,美丽、朦胧、却又杀机无限。 第二百二十九章 突破吧! 攻击,不曾停歇。 因为在所有道士的灵觉之中,殇休依旧是呆在原地,没有移动半分,可他身上的危险气息,却是没有丝毫的减弱。 很显然,殇休还活着。 凌云子心下猛然一颤,急忙朝身旁的胖道士递了个眼色,那胖道士立即会意的微一点头。 随即,二人的攻势骤然一缓,可他们的手上,却是在急速的掐诀,而那其中流转的先天真气,却是比之前强盛了何止十倍。 几个眨眼的功夫,他们就已蓄力完毕,并毫不迟疑的朝殇休发动了攻击。 此时,被浓密烟尘遮住双眼的殇休,心中若有所觉,抬眼朝凌云子的方向望去,却只能看到灰蒙蒙的一片。不过,他却是知道,有两道要命的绝杀一击,已经袭至。 “五雷大法”“天殛雷罡” 见攻击即将落到实处,阴险至极的凌云子和胖道士才得意洋洋的呼出了招式的名称。 一青一金,两道雷光,霎时间就映入了殇休的眼帘。甚至,他还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睫毛被那雷电之能灼卷了几根。 “雷法?” 殇休身形不动,手腕轻颤,一丝散发着幽芒的剑气陡然闪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划过了那两道雷光。刹那间,剑气被消弭殆尽,可其中蕴含的精神,却是将雷光和其他人的攻击同时给抹灭了。 雷法又如何?只是带有一丝天雷的威能而已,又不是真正的天地雷霆,虽能让殇休的精神从本源上发出警惕,可如果没有达到量变引起质变的程度,就根本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威胁。 可凌云子和胖道士的联手,能达到那种程度吗?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们比殇休弱太多太多了,就算能借来那种可以轻易击杀殇休的力量,可他们的肉身和精神,却根本承受不了。到时候,他们极有可能连一次攻击都发不出,甚至连一个瞬间都顶不住,就会被那股力量给撑爆。 虽然看不清场中的情景,可殇休的气息还在,说明他依旧还活着。所以,凌云子和胖道士都已知道,自己的攻击,根本无效。 “退!”凌云子扭头看向胖道士,颤声道。 “退?”胖道士却是没有看他,反而再次朝殇休气息传出的方向丢了一道金色的雷光,接着幽然道:“他既然把我们都引过来了,就根本没想过要放我们走。现在,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绝。如果我们没有死光的话,我们的门派,甚至是整个道门,都将被他屠戮殆尽。你能退到哪里去?你敢退到哪里去?” 这里,没有一个笨蛋。 天符宫和那个金国军营为何被灭?他们一清二楚,而且,他们都参与到了其中。所以,他们知道,殇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怎么杀?”凌云子手中青光微凝,一道雷法就急速射向了场中。 胖道士双眼微眯,扫了眼那烟尘之中不时闪现的剑光,轻声道:“他使用的是内力,所以很明显,他还没有达到先天。而光凭内力所激发的剑气,根本不可能挡得住我们的攻击。因此,他的内力之中一定混杂了某种特殊的力量。而那种力量,极有可能与他的那门神秘功法有关。” “既然那种力量能抵挡先天真气,那殇休为何还要浪费时间和精力,施展内力?”凌云子眼中灵慧之芒一闪即逝,幽幽的问道。 “因为,”胖道士嘴角扯出一道残酷的冷笑,阴阴的低语道:“那种力量只能依托于内力存在。而我们虽对付不了那种力量,可我们却能很轻松的击溃他的内力,所以......” “我们只要耗光他的内力,就能轻而易举的将其击杀。”凌云子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起来。 胖道士点点头,一脸笃定的轻声道:“他并非先天武者,因此,他内力的量、以及内力的恢复速度,必然是比不过我们的。所以,我们只需要继续保持现在这样的攻势,就一定能拖死他。” 话音刚落,胖道士便隐晦的打了几个怪异手势,而凌云子也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顷刻间,所有的道士都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于是,场面顿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之中。 “想拖死我?”殇休双耳微抖,嘴角牵出一抹不屑的嘲笑,暗道:“可真是一群天真的好人啊!” 虽已知晓对方的算计,可殇休却依旧站在原地,不是他躲不开,而是,他根本就不想躲。 时间,在缓缓流逝,千古以来,从未对谁留过情。 猛烈的攻势,疯狂的轰鸣,混乱的烟尘,始终在继续,融于时间的长河之中,不时的,掀起一片水花,却又在瞬息之间消逝。 一炷香之后,一个道士终于停手了。因为,他的先天真气消耗殆尽了,他需要打坐调息,恢复真气,以便继续攻击。 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渐渐的,所有的道士都停下了手,就连凌云子和胖道士,也是如此。 ”这不可能,他为何还有内力?”胖道士一脸震骇道。 “我也想知道。”凌云子满脸苦涩的摇了摇头,轻叹道。 不只是他,所有的道士都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紧接着,他们就什么都不想知道了,他们只想跑。 因为,殇休开始动手了。 一群没有先天真气的先天武者,在殇休面前,真的不比一群羊强多少。所以,他们在丢下一大堆战利品之后,就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增加了一千九百五十一颗,再加上前面的,我现在总共有两千五百颗。这个数量,已经很接近我之前穿越之时所消耗的了。想来,就算是再次穿越,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殇休用精神扫描了一下神秘空间之中流光的数量,心里却是有些拿不准。可随即,他就将这个问题暂时抛在了一边,因为地上还有一大堆战利品要处理。 片刻之后,所有有用的东西都已经被他打包好了。而之前在那七公手中的绿玉棒和大红葫芦,也被他用精神虚托着,挪移到了老屋门口,准备等一下还给洪七,因为那本就是洪七的东西。 紧接着,殇休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他之前一直站立的位置,而后深吸了口气,幽幽的呢喃道:“突破吧!” 话音刚落,一道道若奔雷一般的声音,便开始在殇休的体内悠远回荡起来。 任督,通!三十六处玄关,通!天地桥,通! 在那一瞬间,殇休只感觉一股清凉之力从百会穴直灌而下,而后急速涌遍全身,对他的肉身和内力,进行本质上的蜕变。 殇休知道,那就是先天之气。接下来,他的肉身会变得更加的完美,而他的内力,则会蜕变为先天真气。 第二百三十章 人命?呵呵 可是,《射雕》终究只是一个低武世界,先天之气虽有,却也并不多。而殇休的底蕴又是那般的雄厚,若是想要靠突破之时,被动吸收周围虚空之中的那点先天之气,用以让肉身和内力彻底蜕变、缩短先天境界的适应期,根本难以为继。 因此,殇休须得另想他法。 而在之前的战斗中,殇休一直站在原地任由那群先天武者集火攻击,就是想让他们将先天真气全部释放出来,给他营造一个先天真气极其浓郁的环境。 要知道,先天真气有一个奇怪的特性,那就是如果暴露在空气之中的话,便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自动分解还原成先天之气。 所以,这一次,殇休不仅能收获到大量的流光,而且还能得到一股极为庞大的先天之气。 至于殇休为何不留着那些道士,让他们像之前那样再来几波。那是因为他们恢复先天真气也是需要汲取先天之气的,而他们所汲取的,依旧还是殇休附近的那些。所以,那样做除了浪费时间以外,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没过多久,殇休的突破就已经结束了,这也表示,他已经彻底晋入了先天境界。可他的肉身和内力,却并没有彻底完成蜕变。 这倒不是因为先天之气不够,只是凡事都要有个度,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肉身的蜕变,就更加儿戏不得。若是太过急躁的话,不仅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反而还会因为蜕变太过剧烈,而给身体留下祸患。 要知道,先天之气虽然能让肉身发生蜕变,可肉身的蜕变,需要的,并不只是先天之气而已,还要有丰富的营养、强壮的体魄......等等,一系列对肉身有利的条件,以保证肉身不至于因为一味的蜕变,而彻底崩溃。 殇休细细感受着自己膻中穴之内的那一股先天之气,脸上浮现出了满意的微笑。那是他暂时吸收不了的,可他又不能任由它们飘散在空气之中,那样太浪费了。于是,他就用精神将它们全部都收拢起来,镇压在了号称“中丹田”的膻中穴之内。 这种事情,也就只有殇休才能做的出来。若是别人处在他的这种境地,恐怕也只能任由那先天之气随风消散,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最后还得发出一声惋惜的长叹,徒惹人耻笑! 此时,如果是别人晋升先天,那么就可以该干嘛干嘛去了。因为,该得到的好处,都已经得到了,再过纠结得失,也只是徒劳。 可殇休却认为,最大的好处,他还没有得到。不,或者说,他已经得到了,只是还没有将其化作真正的好处罢了。 “这个,应该就是虚空隐脉吧!” 殇休的精神感知之中,一条蜿蜒曲折的细线,从虚空之中延伸进了自己脑中某个不知名的位置,不知所起,不知所止,可却能看到那中间的路,着实让人惊奇。 那细线,是殇休在打通天地桥的那一瞬间,闪现而出的。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它就想继续潜藏下去,可既然被殇休的精神感知到了,那它就再也不可能继续躲下去了。 殇休虽然从未见过虚空隐脉,可他却很笃定,那本就是虚空隐脉。至于是不是增加悟性的那一种,这就很难说了。 谁说虚空隐脉就一定是增加悟性的?那神秘老者的话,根本就不值得相信。说不定,那是一条死线,触之即亡;也说不定,那就是一条白痴线,碰一下,就会变成白痴......等等,任何奇葩的可能都有。 所以,殇休不得不谨慎,决定还是先把李萍他们放出来再说。 于是,殇休返回被劈成了两半的老屋,走到密室门口,然后在一处隐蔽的角落轻敲了一下。 一阵机括滑动的声音过后,密室的门开了。 最先出来的,不是人,而是一片又一片的暗青子、铁蒺藜、毒针......等等,一系列暗器。到后来,甚至就连鞋子都飞出来了。 可惜,那些东西对殇休一点用都没有。 此时,它们正漂浮在殇休身前三尺处,一动不动,比它们出现之时,要乖巧多了。 “是我。”殇休满脸无奈的瞥了眼那只散发着奇异臭味的破鞋,知道这玩意儿肯定和洪七那个老叫花逃不了干系。 也许是殇休的声音传递太慢,也许是里面的人太过惊慌,又一只破鞋子飞了出来,稳稳的和之前那一只并排摆在一起,看上去很般配,因为它们本就是一对的。 紧接着,一脸担忧之色的李萍率先跑了出来,之后,郭靖他们才轮流走出了密室。 “他们人呢?”李萍脸上的担忧消失,却是换成了疑惑。 “死了。”殇休将所有暗器归拢分类,递给了它们的主人,柯镇恶。在场的,也只有这个瞎子才会配备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死了?”众人大惊,齐呼道:“怎么死的?” 而与其他人不同,洪七问的是:“小娃娃,你看到我的鞋子没有?” 殇休嘴角抽搐的瞥了眼洪七那双黑不溜秋的脚,随后伸手一指门口的方向。洪七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正好看到了自己的那双“神器”,而且那旁边还摆放着他最心爱的酒葫芦、以及最宝贝的绿玉杖。洪七不由心下大喜,急忙飞身过去,收的收,穿的穿,一眨眼的功夫就搞定了。 “你们那么关心一群死人做什么?”殇休淡淡的瞥了眼其余几人,然后将目光凝在华筝身上,轻笑道:“华筝,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呜呜......”华筝之前可能在密室之中哭过,所以出来之时,眼睛通红通红的,此时在听到殇休的这句话之后,眼泪顿时又唰唰的开始往下落了。 “我这是真话,你确实立了大功,”殇休迎着其他人疑惑的目光,解释道:“那群道士,武力卓绝,势力超然,只要他们想,就连改朝换代,都只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可道家的思想并不利于治国,而且,一旦他们之中出了一个皇帝,那么其他人必然就会被那皇帝所忌惮,双方就会形成对立关系,进而影响他们整体的利益。所以,他们一直都只是在暗中拨弄国家大势,借此来壮大己身。” 洪七闻言,突然面色一沉,缓步走到殇休近前,愤然道:“可若是在一个安定的国家,一个势力超过了国家的话,那么必然就会受到国家的打击。” “所以,他们就要让那个国家不得安宁。”黄蓉聪明至极,一点就透。 听到这里,朱聪倒抽了口凉气,一把将手中的折扇合上,面带震骇的看着殇休,说道:“不仅身处南方的大宋有道门存在,就连北方的金国,也有。也就是说,这两国之间的连年征战,极有可能就是他们在暗中捣鬼。这、这可真是太可怕了!他们怎么狠得下心肠?那是多少人命啊!” “呵,人命?”殇休眼中幽光一闪,将那黑龙和雪魑的事情,向众人娓娓道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勉为其难 一时之间,众人群情激奋,胸中杀意腾腾,直欲要将那道门势力,全部诛绝。 紧接着,殇休又将自己第一次遇到凌云子之时所发生的事情,粗略的和众人说了一遍。 随后,殇休也不待他们开口,便径自对华筝说道:“我从那时起,就准备将这群人一网打尽的。而我之所以不现身,就是为了给他们时间,让他们把我的消息传递给那些应该知道的人。等时机一到,我再出现,等他们上门。本来按照我的推算,至少还要再等个一年左右,他们才会聚集起来。却没曾想,你这无心之失,竟然大大的缩短了这个时间。所以,你确实是立了大功。” 可随即,殇休又挤眉弄眼的接着说道:“不过,你害得你的未婚夫和你的姐妹受了重伤、以及其他人被抓,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这样吧!你也别回大漠了,今天就把婚事给办了。嗯,好像不行,帅郭受了重伤,不能行房事。不过不碍事,我可以勉为其难的代......” “啪~”一个大锅盖下来,李萍还是不满意,反手又是一下,这才稍微舒服了一点。 其他几人见状,也好想试一试那手感,不过,一想到殇休那恐怖的武力,就都怂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管了,”殇休耸耸肩,这本就是一件他不好管的事情,他也只能将事实说出来,以消减郭靖与华筝之间的隔阂,至于以后,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小娃娃,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去把那些剩下的毒瘤全部给清除掉,还是......”洪七没有心思听这些儿女私情,他现在满心的愤慨,只想杀人。 殇休扫了眼其余诸人,见他们也是满脸的愤慨,不由笑道:“天下势力,又何止一个道门?佛门、儒门、墨门......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也会成为这样的存在。可你又不可能把他们全部除掉,因为那样的人太多了,随便一个乡下老农,能说出‘道可道、非常道’,就算是道门中人,你怎么杀?” “那就不给他们机会,让他们继续当缩头乌龟。”洪七嘿然一笑,朝殇休挤了挤眉毛。 不给那些势力机会,无外乎就是以绝强的势力镇压他们。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强大的国家之外,就只有像殇休这样的绝世高手了。 可如今的大宋,能维持不灭亡,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更进一步,洪七也不敢奢望了。于是,他便把希望寄托在了殇休的身上。 其余众人也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便都将目光转向了殇休。至于柯镇恶,他只能转脸了,因为他没有目光。 “其实我说这些话,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去送死。毕竟人家都是活跃了几百年的大势力,保不准还有隐藏的先天高手存在,如果你们没有自知之明的前去宣泄热血,那我就只能祝你们好运了,”殇休耸耸肩,在略一感应之后,接着道:“好了,村民们过来了,如果你们不想害死他们,就赶紧走。”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喧哗声,那是之前被外面动静吓得躲起来的村民所发出的。 众人知道此处并非久留之地,便一齐施展轻功离开了。 不过,在走之前,殇休用精神触发了老屋之中的一处隐秘机关。 之后,大地便开始剧烈震颤起来,可没过几个呼吸,那动静就停了下来。 本来被吓得簌簌发抖的村民又忍不住好奇,靠近了老屋。却见那里除了一片草地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就好像曾经在那里呆了几十年的屋子,从未存在过一般。 “闹鬼了!” “快跑,郭家的鬼魂要复仇了。” “我又和他们没仇,跑什么?” “你不怕鬼?” “额,那我也一起跑吧!” ...... 桃花岛,繁花似锦,艳丽无双,比之一个多月前,要多了许多的暖意。 黄药师正在院落之中看书,可能是想酸一把、仰天吟上一首诗词的,却见天上正有一道熟悉的金光急速朝院子里落下。 “怎么又来了?这次该不会又是坏消息吧!”黄药师喃喃自语道。 金光停在黄药师身前三丈处,正是大雕无疑,其背上,殇休和李萍正飘然而下。 在见到殇休那张可恶的脸之后,黄药师在心底暗骂了一声,那是他最不愿意见的人之一。毕竟,谁都受不了一个喜欢带尸体过来串门的人,特别是,那还是自己徒弟的尸体。这要多来几次,岂不就是要灭门了吗? “黄老邪,我好像听到你在骂我。”殇休总是那么敏锐。 黄药师朝李萍微一颔首,然后白了殇休一眼,淡淡的说道:“反正每次见到你,我都高兴不起来。” 不高兴,就骂人,这很正常。所以,黄药师并没有否认,也不屑于否认。 “高兴一点,”殇休嘿然一笑,左手朝李萍一引,说道:“隆重介绍一下,这一位,就是你的亲家母。怎么样?高不高兴?意不意外?” “铃儿之前和我说过,”黄药师朝李萍拱拱手,笑道:“见过郭夫人。” 李萍没想到黄药师会和自己打招呼,忙学着他拱手道:“见过黄岛主。” 殇休见二人这相对这拱手的动作,觉得十分的眼熟,不由脱口而出:“夫妻交拜!” “啪~”李萍近乎本能的反手就是一巴掌盖下去,打得殇休差点摔了个趔趄。 黄药师见状,心中大感畅快,笑道:“哈哈,你小子就是欠抽。” “让你见笑了。”李萍朝黄药师微一欠身。 黄药师摆手笑道:“郭夫人不用如此,我已经习惯了,若他一本正经起来,我更受不了。” 对于这个说法,李萍也是深表赞同。 殇休揉了揉额头,斜瞥了李萍一眼,却被李萍给瞪了回来。随后,他也不再看李萍,转头对黄药师说道:“你这里景致不错,我义母很喜欢,所以我打算让她在这里修养一段时间。” 黄药师眉头一皱,迟疑道:“若是以前,自然没关系。可最近几日,欧阳锋要过来,我担心到时候......” 殇休嘴角轻咧,上下打量了黄药师几眼,发现他身上时有先天真气溢出,显然是已经达到了先天境界,不由笑道:“黄老邪,你这先天武者还会怕他?” 黄药师毫不意外殇休能看穿自己的底细,只是摇头轻叹道:“他最擅长的是毒药和毒蛇,让人防不胜防。而且他的为人也不怎么样,最喜欢背后偷袭和挟持人质。我自是不会怕他,可却不能时时防备他对别人出手。所以,如果郭夫人真的要过来住的话,未免意外,还是等过些日子再说吧!” 黄药师已经从曲铃儿那里得知,殇休十分孝顺李萍。若是李萍在桃花岛有所损伤的话,那殇休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就很难说了。反正他知道,凭他一个区区的先天,是根本不可能拦住殇休的。 “不用担心,我也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殇休轻轻一笑,径自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卷丢给黄药师,说道:“呐,你应该会喜欢的。” 黄药师满脸疑惑的展开羊皮卷,在见到那上面所书的三个篆字之后,表情顿时凝滞住了。半晌之后,他的手开始颤抖,而他的脸上,开始绽放出了灿烂的微笑。 “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竟能有幸见到完整的《八阵图》,谢了!” 《八阵图》,自然就是诸葛亮所创的那个,是殇休在凌云子的死亡掉落物里找到的。 “不用客气,反正这是聘礼之一,我只是预先给了你而已。”殇休满不在乎的耸耸肩,然后径自带着李萍和大雕走进屋子,找住的地方去了。 至于站在原地的黄药师,脸上的表情却是相当的古怪,他这一次算是彻底被殇休给恶心到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愚蠢的问题 两日后,午时,桃花岛,光和,风烈,花舞漫天,美不胜收,醉人心魄。 花雨间,刚用过午膳的殇休和黄药师隔着一张石桌,分别躺在两张摇椅之上,意态悠闲的眯眼假寐。而李萍和大雕,则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梧桐树下,专心练剑。 突然,黄药师双眼微睁,看了眼天上那轮有些倾斜的太阳,淡声道:“算算日子,他们也快到了。” “嗯。”殇休眼皮子都没掀动一下,淡淡的应了一声。 黄药师扭头看向殇休,似笑非笑道:“你不担心他们两拨人碰到一起?” 两拨人,自然指的就是郭靖和欧阳锋他们了。可巧了,双方都是过来提亲的。 当然,郭靖是为了黄蓉,而欧阳锋他们则是为了曲铃儿。 殇休正欲说话,突然鼻头一耸,然后面色古怪的说道:“担心也没用,他们正在一起。” “哦?”黄药师面露惊奇之色的扭头看着殇休,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殇休抬手虚指渡口方向,满脸嫌弃道:“我闻到了毒药、蛇、还有洪七那双臭脚丫子的味道。” 黄药师忍俊不禁道:“哈哈,看来,有一个灵敏的鼻子,并不是一件好事。” 说着,他便站起身,准备前去迎接,可随即,他就发现殇休似乎并不想动弹,不由疑惑道:“你不去?” “去做什么?欧阳克他们应该已经将我的厉害告诉了老蛤蟆,可他会信吗?他始终还是要试探一番的,然后被我给揍一顿。再之后,他便会觊觎我的功法,甚至为此不择手段。结果,自然就是被我给杀掉,”殇休淡淡的瞥了眼黄药师,嗤笑道:“所以,你若是不想失去这个并不算友好的亲家,最好还是别让我们见面。” 黄药师神情愕然的看着殇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因为按照欧阳锋的脾性,一定会那样做的。 “那你的房子怎么办?”黄药师抬手一指不远处的一栋木屋。 那是殇休前两天才建起来的,和郭家的老屋一模一样,不过与旁边的黄府大宅相比,简直就像一个乞丐一样,让人一眼就能辨认出,那并非出自黄药师的手笔。 到时候,欧阳锋必然会心中起疑,暗中查看。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就不用再多说了。 突然,那木屋就那么当着黄药师的面,开始静静的往地下沉去。几个呼吸之后,周围的一切,竟然都还原到了木屋未建之前的模样。 “这样就行了。”殇休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向李萍和大雕走去。而他的身后,那两张由他亲手制作的摇椅,突然化作两堆齑粉,被狂乱的海风一吹,便融入到了漫天的花雨之中,消散了。 “看来,我又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黄药师摇头苦笑,随后身形一闪,向远方急速飘飞而去。 他的问题,确实愚蠢。因为殇休做事,从未有过疏漏,根本不用别人瞎操心。 殇休回头瞥了眼黄药师远去的背影,低声邪笑道:“嘿嘿,黄老邪,这次来的客人可不少,希望你能忙得过来。” 渡口,来人果然如殇休所言,不少。或者说,是很多,比黄药师心理预期的,要多得多。他现在担心的,不是家里的房间到底够不够用,而是......究竟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把那些多余的人全部杀光? 黄蓉、郭靖、华筝、曲铃儿、欧阳克、洪七、欧阳锋、江南七侠、张青玉、以及杨家四口,这些人,自然都不是多余之人,可他们现在都被牛筋绳给绑住了。不过,看他们的气色和神情,应该是没有受过虐待。 至于那些多余的,僧、道、俗合起来大约有三百来人,其中,甚至还有四十六名先天武者。 对此,黄药师虽然心惊,却并不意外。因为殇休已经将之前在牛家村发生的事情、以及其中的因果,都讲给他听了。而他也知道,这群人迟早是会找上门来的。 毕竟,一百多名先天武者突然同时失踪,实在太过诡异,而最后见过他们的郭靖等人,自然逃不脱干系。所以,那些道门中人,必然会将目光放在郭靖他们身上。 而另外一群人,则是其他势力的一些强者,应该是被道门这段时间的大动静给吸引过来的。想来,他们这是认为道门中人暗中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好处,所以他们便凑到一起,欲要和道门分庭抗礼,从中分一杯羹。 至于这些人为何会将郭靖他们绑来到桃花岛,黄药师心中隐隐有些猜测,这一切,估计早就在殇休的算计之内。 “放人。”黄药师飘飞到众人近前,周身萦绕着青色的先天真气。他没有问黄蓉他们有没有事,因为只要把人救回来,自然就会知道了。 “老邪兄,你已经达到先天了?”最先说话的,竟是一直阴沉着脸的欧阳锋。 此时,他的神情变得有些讶然、有些不甘、也有些嫉妒。 想来也是,大家本来是平起平坐的,突然有一个人高出了一截,其他人自然会心中不平。特别是欧阳锋这种小心眼的人,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可在紧要关头讲废话,总是惹人嫌的。 一名先天境界的胖道士直接点住了欧阳锋的哑穴,然后一脸傲然的斜视着黄药师,淡声道:“告诉我们,那一百多名先天武者现在在何处?” 黄药师皱着眉头将气息收敛起来,幽然道:“他们不想见你们,所以,你们最好乖乖的放人、离开。若不然,你们这群人里面,将不会有一个活口存在。” 另一名先天境界的道士周身紫气一闪,大笑道:“哈哈,你若说他们会杀掉其他人,我们也就信了。可我等乃是道门中人,他们身为我道门各宗宗主,为何要杀我们?” 不会有活口,那就是全都都死光。可动手的,却不是那些已经死掉的人,而是殇休,一个绝对有能力杀光他们的剑客。 黄药师没有澄清这个非常合理的误会,只是径自扫视着这群人,不屑道:“真是一个愚蠢的问题,你们为何而来,自己心里没点数?既然他们不想给,你们又何必强求?” 此话一出,除了知道实情的郭靖他们,其余的人都沸腾了。 “听到了吗?那些人果然是得到了好东西。” “是啊!应该是一件稀世珍宝。” “胡说,明明是一个存放了无数黄金的宝藏。” “不对、不对,我听说是一本武功秘籍,修炼了之后,可以白日飞升。” “啊?那些人该不会是已经飞升了吧?” ...... 一时之间,渡口仿佛变成了闹市。而那些武林高手,则是即将被屠宰的鸡鸭,吵吵嚷嚷的,惹人心烦。 第二百三十三章 尸,如飞矢 黄药师等人面色古怪的看着那群异想天开的人,同时在心中暗道:“飞升?上天倒是真的。” “够了,人都没见到,你们吵什么吵?”一个高高胖胖的老和尚周身金光一闪,大喝道。 众人摄于他先天武者的身份,顿时停止了喧哗。 老和尚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看向黄药师,说道:“黄岛主,情况你都看到了,众怒难犯,你还是高抬贵脚,替我们传个话吧!” 黄药师闻言,不由嘴角微翘,戏谑的扫视着眼前这群人,而后竟然侧开身子,右手向后虚引,说道:“想和他们说话,就自己进去说,我是不会阻拦的。” 老和尚和其余四十五名先天武者互相对视了一样,均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之色。 最后,还是老和尚踏前一步,右手前引,对黄药师说道:“还是......” 黄药师不屑的瞥了老和尚一眼,打断道:“等一下我若是告诉你们,那些人不愿意见客,难道你们会就此打道回府?” 此话一出,众人一阵哑然。 打道回府?怎么可能?一群已经闻到了肉味的野狼,又怎会如此轻易的放弃那即将到嘴的美食? 一名先天境界的儒生踏前一步,朝黄药师拱手一礼道:“我等俗务繁忙,一直都没有机会与诸位道兄谈武论道,此番正好趁此良机,借贵宝地......” 黄药师冷冷的一摆手,打断道:“我不是三岁小儿,你们也不必用这虚假的言辞来应付我。若你们一定要见他们,请自便,我只不过是来迎客的。” 所有人都知道,黄药师的这一句“迎客”,迎的自然不是这群不请自来的恶客。 “既然如此,那就叨扰了。”儒生再次一拱手,然后径自朝那桃花大阵飘飞而去。 其余等人见状,也纷纷运起轻功,紧随其后,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漫天花雨之中,半片身影都不曾留下。 “不叨扰,只要别把我这里弄脏了就好。”黄药师冷冷的一笑,随后便不再理会那群人,径直走到黄蓉的身边,替她解穴、解绑,语带关切的问道:“蓉儿,你没事吧?” “没事,都在那家伙的算计之中,”黄蓉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看向郭靖等人,催促道:“爹爹,你还是先将他们解开再说吧!” 黄药师微一点头,三两下就将所有人的穴道和绳索都解开了。 “晚辈郭靖,见过黄岛主。”郭靖在黄蓉的提示下,朝黄药师抱拳一礼,至于黄蓉暗示的跪拜,他是绝对不会执行的。 黄药师也没有在意那些细节,只是在上下打量了郭靖几眼之后,才满意的笑道:“下次不要再称呼我为‘黄岛主’了。” “那我该叫你什么?”郭靖愕然,不明所以的扭头看向黄蓉。 不待黄蓉开口,朱聪和洪七气不过,竟是同时斥道:“笨蛋,叫‘岳父’啊!” 二人说完之后,不由相视一笑,而其他几人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正当郭靖满脸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准备再次给黄药师见礼之时,欧阳锋插嘴问道:“老邪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你是如何达到先天的?” “干你屁事?你这个老毒物,不会说话就不要开口,乱插嘴,没教养。”接话的,是洪七。 “你......”欧阳锋手中蛇杖一扬,欲要攻击洪七。 可洪七却是毫无惧色的将脸凑过去,不屑的笑道:“怎么样?想打架?” 欧阳锋可不是服软的性子,手中内力一运,蛇杖便携着千斤之势砸向了洪七。这一下,若是砸实了,洪七非得脑浆崩裂不可。 可惜,洪七和欧阳锋本就是同级武者,而且双方知根知底,欧阳锋想下杀手,洪七又岂会没有防备? 可很快,洪七就知道,自己不用再防备了。因为,一根手指替他挡住了欧阳锋的那根蛇杖。 欧阳锋目露骇然之色的顺着那根手指看去,最后凝在了手指的主人黄药师脸上,顿时心下一颤,暗道:“我明明已经使出了全力,可黄老邪却只凭一根手指就挡住了。先天,果然可怕!” 之前,制住欧阳锋的,只是三个超一流的武者而已。所以,他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先天武者出手,也不知道先天之威,究竟有多恐怖。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幸运,若是那些先天武者出手的话,他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 黄药师见欧阳锋被震慑住了,便收回了手指,朝他淡笑道:“通往先天之法,我稍后自会告诉锋兄。至于,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黄老邪情愿告诉我通往先天的方法,也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情,想来,那一定非常重要。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事,能让你们如此保密。”心念转动之间,欧阳锋的好奇心便已经被勾起来了。 洪七对他相当了解,见他神情有些不对,便知道他肯定是在动歪脑筋,于是抬手一指桃花大阵,大笑道:“老毒物,你若是想知道的话,可以进去一探究竟,我们绝不阻拦。” “你也知道?”欧阳锋看着洪七,而后又扭头看向黄药师,疑惑道:“里面究竟有什么?” 黄药师并没有回答他,反而将目光转向了曲铃儿和欧阳克,轻笑道:“你们没有告诉他?” 欧阳锋闻言,顿时便将目光转到了欧阳克的脸上,幽然问道:“克儿?” 他万万想不到,欧阳克竟然还有事情隐瞒自己,这让他大为不满。 欧阳克满脸苦涩的正欲开口,却被曲铃儿抢先道:“阿克不告诉你,是知道你一定会去送死的。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自己看。” 说着,曲铃儿便抬手一指桃花林,欧阳锋下意识的顺着看过去,却发现那林中正有一道人影急速的朝他们这边飞来。 眨眼之间,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那人影就落在了众人来时所乘坐的大船之上,然后,便没了动静。很显然,那道人影在落地之前,就已经死了。 欧阳锋见状,欲要前去查看一番,却被欧阳克给拉住了。 “放手。”欧阳锋回头冷冷的盯着欧阳克。 “叔父,再等一等,还没完。”欧阳克摇头苦笑。 “没完?”欧阳锋瞳孔一缩,正欲继续问下去,却陡然听到“嗖嗖嗖”一阵若箭矢离弦的声响,回荡在耳边。他急忙朝桃花林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一大蓬人影正急速的朝外飞射而出,密密麻麻的,竟有铺天盖地之势。不过,这群人的结果,和之前的那一位,并没有任何区别。 第二百三十四章 细枝末节 顷刻间,那艘大船就被两百多具尸体给塞满了。 而那桃花林中,也不会再有多余的尸体飞出来了。 欧阳锋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心中狂颤道:“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只是他,其余众人也都是一脸骇然的盯着那个方向,仿佛那里正有一只吃人的恶鬼一般。 过了半晌,黄药师才轻叹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唤回来,说道:“去看看吧!” 说着,他便率先朝那大船飘飞而去。众人见状,也纷纷运起轻功,紧随其后。 他们都很好奇,那些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杨康、欧阳克、以及曲铃儿三人,因为他们都曾见过,那一晚,那一剑,那一群尸体。 果然,这一船的尸体,和那一晚的尸体,没有任何区别。 一时之间,众人倒抽凉气的声音,不绝于耳,在这狂烈的海风里,倒是让他们喝了个七分饱。 随后,在众人的围观之下,欧阳锋不信邪的四处翻看着,企图从那些尸体身上找到致命伤、或者致命的毒药。 可惜,一切都只是徒然,他什么都不可能发现。 “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欧阳锋猛然转过身,看向欧阳克。他知道,这群人里面,最有可能回答自己问题的,只有欧阳克。 “当然是被人给杀死的。”回答问题的,是曲铃儿。因为欧阳锋的问题,欧阳克不适合回答,也不想回答。 欧阳锋回身看向曲铃儿,继续问道:“被何人所杀?” 洪七在一旁冷笑道:“你是不是还想问,那人使用的是何种兵器、何种武功?” 欧阳锋的心思,旁人可能不清楚,可洪七和黄药师这两个与他相识几十年的人,又岂会不知? “不能说?”欧阳锋眉梢一挑,明知故问。 洪七哂笑一声,抬手指了指满船的尸体,戏谑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他们有何区别?” 这句话就很有意思了。 其实大家都很清楚,欧阳锋和那些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都只是一群心怀不轨之徒罢了。 所以,可以想象,欧阳锋接下来的结局,必然也会和那群尸体一样,静静的躺在某个角落,等待着腐化。 欧阳锋双眼微眯,随即洒然一笑,朝黄药师拱手道:“老邪兄,我这次来是给我侄儿提亲的。” 这确实是一个很充分的理由,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借口。 “嗯,”黄药师微一点头,皱眉扫视着四周,满脸疑惑道:“你们可曾见到那些先天武者的尸体?” “老邪兄,你的意思是,他能轻易的击杀先天强者?”欧阳锋瞳孔猛然一缩,直感觉后背汗毛若倒刺一般,不停的挖着自己的血肉。 “比你想象的,要更容易,”洪七斜瞥了眼欧阳锋,然后一指地上的尸体,对黄药师说道:“他说那些先天武者的尸体一旦现世,便会引起其他人的警觉,到时候,那些修炼成乌龟的王八蛋就会龟缩起来,不好杀。所以,他就把那些尸体都藏了起来。” 欧阳锋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的,不敢再说话了。 黄药师没有再多问,径自走到船边,收起船锚,任由大船随波漂流。 众人见状,纷纷翻身下船。 不过片刻功夫,那艘大船便在海浪的推动之下,远离了桃花岛。 地底下,一间典雅大气的厢房内,花梨木茶几上,一壶西湖龙井刚泡了第一道,正是味甘香醇之时。 李萍顺手摆好两个茶杯,提壶轻点,茶满七分,香气涌动间,一道人影忽的在对面凝实。 “义母,您这手艺越来越好了。”来者,自然是殇休。 李萍放下茶壶,将一杯茶推过去,笑道:“外面的事情处理完了?” “剩下的都是些细枝末节。”殇休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到目前为止,死在殇休手中的先天武者,一共有一百九十四名,如果还有遗漏的话,应该不会超过双十之数。而对于他来说,那些人如果不是会对李萍他们造成威胁的话,甚至连细枝末节都算不上。 至于那些先天级别以下的武者,则直接被殇休给无视掉了。 李萍端着茶杯,凝视着里面的茶水,轻叹道:“唉~,没完没了的细枝末节。”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就算没有那些细枝末节,也会有其他的枝枝杈杈,这是不可避免的,”殇休一口饮尽杯中茶,悠然道:“所以,我们需要足够强的武功,来保护自己。” 李萍静默不语,缓缓的将茶杯放下,然后提起长剑,起身离开了厢房。 不一会儿,隔壁就传来了一阵阵剑刃破空之声,显得很是凌厉。 殇休轻叹一声,然后将目光转向了正在墙角打盹的大雕身上,喊道:“大雕。” “咕~”大雕忽的睁开双眼,疑惑的看向殇休,不明白他为何要在休息时间打扰自己。 殇休目光深邃的凝视着大雕,半晌之后,才幽然道:“你要好好练剑。” 大雕闻言,直接将头扭向了一边,继续打盹。它修炼了一上午,已经很疲倦了,需要休息。一切,等它休息够了再说。 殇休微微一笑,收回目光,给自己续了杯茶,静静的思考着以后的路。 “自然的轨迹,无穷无尽。我若是一直都像现在这样慢慢感悟的话,只怕终我一生,都不可能将那式剑招创出来。因此,我必须要提升悟性,增加感悟的效率,就算那虚空隐脉真的有问题,我也一定要试上一试。” 殇休决心已下,可他却知道,现在不是打通虚空隐脉的最好时机。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干净,若是就那么放着的话,只怕会给李萍他们带来无穷的祸患,这是他所不愿看到的。 “不过,悟性,终究只是悟性而已。若想创出那一式包罗万象的剑招,关键还是要看知识的储备量。可这个世界关于森罗万象的知识,都只是浮于表面,对于我而言,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要回到我原来的世界,认真的学一学那些科学知识。只有这样,我的剑招才会更完善,而且威力,也必然会更加强大。” 念头转及此处,殇休眼中幽芒一闪,而后拿起茶杯,轻抿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想不想学? 当夜,酒足饭饱的众人各自回房,准备洗漱歇息。毕竟刚刚经历了一路的奔波,大家都有些累了。 不过,这一边欧阳锋的房间之内,欧阳锋正满脸阴沉的坐在桌子旁,而欧阳克,则面色微涩的站在一边,静默不语。 至于曲铃儿,现在还未与欧阳克定亲,自然不可能一天到晚的黏在一起。所以,她在晚饭结束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良久,欧阳锋才冷哼了一声,神情淡漠的说道:“说吧!” 欧阳克自然知道欧阳锋想听什么,便不再迟疑,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都说了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就只是他在牛家村那一晚的所见所闻而已。 “没了?”很显然,欧阳锋对这些残缺的信息非常不满意。 欧阳克心下微叹,恭声道:“叔父,这就是侄儿所知道的全部信息了。” “真是废物!”欧阳锋怒斥一声,随后目光一闪,幽然道:“曲铃儿好像知道得更多,你没问问她?” “她只是说,若那个人想让我们知道,我们才能知道,”欧阳克微一摇头,接着道:“而就在刚才我们准备回房之时,她又偷偷告诉我,之前死的那群人,就是因为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这个丫头片子是在警告我啊!”欧阳锋森冷的一笑,让一旁的欧阳克都不由打了个寒颤。 “那又如何?”殇休缓缓的从不远处的一根柱子后面踱步而出。不过,他的面容,却已经换成了欧阳克所熟悉的那一张。很显然,他并不想让这二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 “你......”欧阳锋双眼微眯,正欲开口呵斥,却被欧阳克给拉住了。他不禁眉头一皱,扭头看向欧阳克,却听欧阳克低声道:“就是他。” 欧阳锋脸上立刻挂起了虚伪的笑容,急忙站起身朝殇休一拱手,道:“原来是......” 殇休没等他把话说完,直接就是一个精神碾压过去。顷刻间,只听“嘭”的一声闷响,欧阳锋直接趴到了地上,将那里砸出了一个人形的浅坑。 欧阳克反应极快,虽未见殇休出手,却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必然是殇休,于是急忙喊道:“还请先生手下留情。” 殇休淡淡的瞥了眼欧阳克,而后精神微动。 紧接着,便只听“噗”的一声,一大口鲜血从欧阳锋嘴里飚射而出,而他的身体,竟然又下沉了稍许。 殇休这才轻声说道:“你没看到,我已经手下留情了吗?” 他确实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欧阳锋现在根本就没有机会喷血。 欧阳克急忙朝欧阳锋看去,却发现他面色惨白,冷汗潺潺,嘴唇、面皮都在哆嗦,而他的眼睛,则瞪得大大的,仿若看到了这世上最恐怖的存在一般。 陡然之间,欧阳克悚然发觉,欧阳锋此时的表情,和之前船上的那些死人,几乎一模一样。 欧阳克不禁神色大变,慌忙走到殇休近前,欲要下跪谢罪,却被殇休用精神凝住了身形,让他不能动弹。欧阳克心下骇然之余,却也知道这是殇休的手段,于是急声道:“还请先生绕过我叔父这一次,欧阳克愿做牛做马,报答先生的饶命之恩。” 殇休神色平静的看着欧阳克,轻声道:“欧阳克,我能感应到别人对我的恶意。此时此刻,面对如此困境,你这名为叔父、实为父亲之人,心中的恶意,竟是比我动手之前,还要炽烈。这种人,我很少见到。不错!不错!” 话音刚落,殇休就撤回了精神。 而那欧阳锋,则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竟是直接推开了欧阳克的搀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随后,便只见他一把擦去嘴上的鲜血,凝视着殇休,幽然道:“他不是我儿子。” 欧阳克闻言,不由心中一苦。他和他母亲一样,都是缺少感情、却渴望感情的人,这和世上之人,并无二致。 可区别在于,他们的渴望,太过病态。 就拿欧阳克的母亲来说,她为了得到那一丝、那一夜、那一次的爱情,竟是甘愿承受欧阳锋体内无意间泄露过来的剧毒,最终落得个满面毒疮,半生凄凉。 而欧阳克,在原剧情之中,由于得不到穆念慈的爱,竟然甘愿让杨康杀死自己,也要让穆念慈记住——曾经有一个叫做“欧阳克”的人喜欢过她。 不得不说,家庭的环境,对于一个人的一生,真的有很大的影响。 “这与我无关,”殇休微一摇头,随后看向欧阳克,轻笑道:“你这父亲,没有见过铃儿出手吧?” 欧阳克神情一滞,随后看向欧阳锋,却见他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不由摇头苦笑道:“铃儿说,叔父如果看到了她的武功,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抢夺。可她的那些武功,都不适合叔父,若是被叔父学到了,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也不知道。” 殇休闻言,不由嘴角轻咧,心中突然闪现出了一个好玩的主意。只见他满脸古怪的看着欧阳锋,轻笑道:“老蛤蟆,我倒是希望,你能学一学。如果铃儿不教的话,我可以亲自教你,甚至,我还可以把我所有的武功,都传授给你。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像我这样,杀先天比割草还容易,怎么样?想不想学?” 此话一出,不仅欧阳锋颇为意动,就连欧阳克,也是面色一喜。可随即,二人的神情就同时沉静了下来。 殇休嘿然一笑,语气热烈的说道:“这不是试探,我是真心的。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学了我的武功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嘿嘿,一定会非常有趣吧!” 欧阳锋深深的凝视着殇休,在迟疑了片刻之后,才开口道:“我......” “哦?竟有这等好事?那也算上我一个吧!”黄药师面带微笑的推门而入,跟在他身后的,就是今日登岛的所有人。 一时之间,厢房之中,变得有些拥挤,也有些热闹。 殇休的笑容,在黄药师开口之前,就已经消失了。只见他淡淡的扫了眼众人,然后将目光凝在郭靖的脸上,轻声问道:“帅郭,你为何而来?” 郭靖见殇休面色不对,不由呐呐的回道:“铃儿说你要杀她的公公,让我来劝劝你。” 很显然,这群人,都是曲铃儿为了救自己的公公,而特意招来的。 殇休没有看曲铃儿,只是面无表情的抬手一指欧阳锋,朝郭靖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何要杀他?” 第二百三十六章 试试? 郭靖瞥了一眼欧阳锋,然后看向殇休,回答道:“他贪图你的功法。” “撒~”殇休嗤笑一声,然后掏出一本《基础内功》,看都不看的直接朝欧阳锋丢去,惹得众人一阵愕然。 可殇休却毫不以为意,只是凝视着郭靖,淡声道:“功法,我已经给他了。现在你来告诉我,我为何要杀他?” 欧阳锋愣愣的看着手中那本《基础内功》,心中刚升起一丝被作弄的感觉,却陡然听到了殇休的这句话,于是急忙打开秘籍,开始翻阅起来。 “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 开篇就是《黄帝内经素问篇》的第一句,寻常时候看来,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一本医书之中的句子而已。 可这世间的万法万道,又何止于武?又何处不是武? 若是有心,顽童在墙壁之上随意涂抹的一道痕迹,也可称“武”,也可曰“道”。 若是无心,就算天地倒悬,万物分崩,一切本源尽在眼前,也只不过是一道惊心动魄的风景而已。 而最为关键的是,那一句话,是由殇休亲手书写的。 “嗬嗬......”欧阳锋突然一脸痛苦的捂着脑袋,随后便开始在地上翻滚起来。而他的喉咙里,却是在发出一阵阵如同磨刀一般的声音,听起来,煞是渗人。 至于那本《基础内功》,则已经被他丢得老远,好像里面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叔父,你怎么了?”欧阳克急忙扑到欧阳锋身前,却发现他正浑身抽搐,双眼圆瞪,口吐白沫,呼吸急促,就好像得了癫痫一样。 众人见状,也以为欧阳锋这是犯了病,急忙掏药,九华玉露丸、解毒丹、清心丸......可惜,此时欧阳锋牙关紧咬,根本就喂不进去。 殇休面色平静的看着他们闹腾,片刻之后,才淡声道:“醒来。” 说来也怪,无论众人怎么折腾,都没有反应的欧阳锋,就在殇休这两个字出口的那一刻,竟然瞬间恢复了过来。 只见此时,欧阳锋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面色苍白的躺靠在欧阳克的怀中,不停的喘着粗气,看起来十分的虚弱。 众人同时将目光转到殇休身上,因为一切,都是因为他的那本书而起,因为他的那句话而终,若说与他无关,鬼都不会相信。 殇休没有理会他们,继续看着郭靖,幽然道:“我的武功,非心灵澄净者,无法看;非根基深厚者,无法学;非知识渊博者,无法会;非智慧滔天者,无法精;非气运盖世者,无法融。若是想要强行修炼,不死,也疯。而那些得到功法却修炼不了的人,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问题,必然会将一切都赖到我身上,认为是我隐瞒了一些东西,才导致他们无法修炼成功的。至于后面他们会怎么做,我记得,我好像和你说过吧!” 此话一出,江南七侠的面色顿时唰的一下,变得一片惨白。 因为,当初郭靖背诵《基础内功》的时候,他们就在郭靖身边。还好当时郭靖声音不大,他们没有听清楚,也幸好他们守规矩,没有去偷看那本《基础内功》,若不然...... 郭靖将目光转向欧阳锋,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却是不再说话了。 其余几人尽皆沉默,他们无话可说,事实就是如此。难道还要逼着殇休放过一个随时都可能暗算他的人吗?那可真是太滑稽了。 殇休抬手吸回那本《基础内功》,然后甩手一丢,竟是扔向了黄药师。 “试试?”殇休的声音紧随其后。 黄药师毫不犹豫的翻开秘籍,瞬息之间,他的脸色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变白,而那冷汗,也急速的凝聚成了黄豆大小。让人无法想象,他究竟在遭受什么样的折磨。 殇休不等他出丑,就直接收回秘籍,替他解除了精神威压,并随口说了一句,“果然,我不应该对一个死了老婆就要死要活的人抱有任何希望。” “混小子。”黄药师恼羞成怒,直接抽出腰间的玉箫朝殇休扔了过去,却只见殇休眼神微瞟,那玉箫就自动返回了黄药师的手中。 黄药师知道自己无法奈何殇休,只得收回玉箫,站在一旁生闷气。 一旁的黄蓉见状,忙凑过去安慰、逗趣,不一会儿,就把黄药师给逗笑了。 殇休没有理会他们,又是一个甩手,秘籍就飞到了洪七的手中,“老叫花,到你了。” 洪七也是没有犹豫,嘻嘻哈哈的打开秘籍,就那么看了起来,竟是一点事都没有,惹得旁人一阵惊奇。就连他自己,也是满脸疑惑的抬起头,朝殇休问道:“小娃娃,我怎么没事啊?”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老叫花能看,而我和黄老邪却不能看?”欧阳锋一脸不甘的盯着殇休。 殇休毫不在意的松松肩,淡声道:“非心灵澄净者,无法看。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再看看人家黄老邪,他就不会问这么蠢的问题。因为他很清楚,他根本就不是个东西。” 话音刚落,一根闪烁着青光的玉箫突然袭来,却又被殇休给轻描淡写的弹了回去。 “哈哈,这小娃娃太有意思了。”洪七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 其他诸人也是忍俊不禁,不过为了照顾黄药师的面子,大家都没有太过分,只是咧了咧嘴,就停了下来。 “你莫要唬我。不教就是不教,何必扯什么狗屁的心灵澄净?”欧阳锋挣扎着缓缓站起身,双眼通红的瞪着殇休,就好像一个输不起的赌徒。 “真难看!”殇休满脸嫌弃的瞥了眼欧阳锋,然后扭头对一直沉默的郭靖说道:“帅郭,看清楚了吗?看懂了吗?” 郭靖神情有些落寞的点点头,轻叹道:“清楚了,也懂了。可这样杀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众人闻言,一阵默然,即为郭靖的善良,也为他的天真。 身在江湖,谁人青衫不红?踏步武林,哪个剑上无血? “看来,你还是不懂,”殇休微瞥了郭靖一眼,随后便不再理会他,缓步走到欧阳锋身前,说道:“老蛤蟆,我对你很不放心,所以我决定,把我的武功都传授给你。” 这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众人却都面现惊恐之色,因为他们突然同时想起了殇休之前所说的那一句——“若是想要强行修炼,不死,也疯”。 “你想怎么传?”欧阳锋瞳孔猛然一缩,凝声问道。 殇休摸了摸下巴,沉吟稍许之后,才不确定的回道:“大概,也许,应该就和那西藏活佛的灌顶大法一样吧!”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天真 众人闻言,顿时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殇休,心中均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 曲铃儿突然闪到欧阳锋身前,凝视着殇休,肃然道:“在我的印象里,你是一个能掌控所有事情的人,这么不确定的话,不应该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殇休双眼微眯,淡淡的看着曲铃儿,而曲铃儿则一脸倔强的回瞪着他,二人都是一语不发。 周围一片沉寂,众人在静默之中,等待着殇休的回答。 过了半晌,殇休才忽然扭头对黄药师笑道:“黄老邪,我突然发现你们桃花岛的女人,好像都有一个毛病。” “你想说什么?”说话的是黄蓉,她身为一个女孩的直觉告诉她,殇休绝对不会说什么好话。 黄药师自然知道殇休的意思,不由怅然道:“女生外向,自古有之,又何止我桃花岛一家?” 殇休摇了摇手指,然后用那根手指指了指郭靖,轻笑道:“我刚才说的话,郭靖听清楚了,也听明白了。可比他聪明得多的曲铃儿,却是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接着,殇休又将脑袋转向曲铃儿,幽然道:“你以为,我的那些话,只是对郭靖说的?呵,天真得愚蠢。” 话音刚落,殇休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厢房之中,独留下神色各异的众人,或看向曲铃儿,或看向欧阳锋。 尴尬的气氛尚未蔓延,洪七突然反应过来,他手中的那本《基础内功》还没有还给殇休,不由急忙奔出门外,大声嚷道:“小娃娃,你的秘籍。” 远处的房顶之上,殇休背对着弯月,缓缓转过身来,说道:“那是降龙十八掌的回礼。” 郭靖,终究还是跟洪七学了降龙十八掌,其中的发展,和原剧情之中的差不太远。 对此,殇休倒是喜闻乐见。 毕竟,郭靖和张青玉不同,他确实不适合学剑,能达到如今的地步,已经算是极限了。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他另辟蹊径,从降龙十八掌入手,像原剧情一样,一套掌法打到大结局,说不定还能走出独属于自己的道路。 不过,郭家从不欠人情,既然洪七教了一套降龙十八掌,那殇休就还他一本绝世内功,也算是扯平了。 “这礼回得好,”洪七一把将秘籍塞入怀中,喜滋滋的说道:“以后谁要是想当丐帮帮主,老叫花就让他先看这个,嘿嘿,到时候谁都别想糊弄过去。” “你喜欢就好。”殇休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月下。 洪七提起葫芦,猛灌了一大口,才哈着酒气,朝厢房里面喊道:“你们慢慢聊,老叫花睡觉去了。” 说着,洪七便纵身一跃,闪出了众人的视线。 其余诸人见状,便纷纷朝欧阳锋他们告辞,而后一起离开了厢房。 不过,黄药师和曲铃儿却是留了下来。很显然,他们还有话没说完。 见该走的人都走了,欧阳锋一把推开欲要搀扶自己的欧阳克,步履蹒跚的走到桌子前,在杵着桌子缓缓坐下之后,才长舒了口气,苦笑道:“世间怎会有如此恐怖之人?” 黄药师走到欧阳锋对面坐下,然后从袖口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他,轻叹道:“比你想象的,要恐怖得多。” “怎么说?”欧阳锋结果瓷瓶打开,往嘴里倒了颗药丸。 黄药师目光深邃的凝视着他,幽然道:“之前,有一百三十九名先天武者想用蓉儿他们威胁他,结果被他给屠干净了。也就是说,加上这一次的四十六名,他至少杀了一百八十五名先天武者。你觉得,这世上,有多少先天武者?或者说,还剩多少?” 此话一出,欧阳锋差点没被那颗尚未咽下去的药丸给噎死,他急忙给自己倒了杯茶,猛灌了几口之后,才缓过劲来。 至于站在欧阳锋身后的欧阳克,则是浑身寒毛倒立,整个身子都开始僵硬了。 随后,欧阳克又情不自禁的看向了曲铃儿,却见她的反应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想来,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般骇人的事情吧! “你不是在开玩笑?”欧阳锋问出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愚蠢的问题。 黄药师没有解释,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他能轻易发现数丈以内的任何毒药,而且他本身的内功,也是百毒不侵的。” 欧阳锋猛然抬起头,凝视着黄药师,沉声道:“你知道他的内功?” 黄药师见他这般热切,不由摇头苦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刚才他给你的,就是那门内功的秘籍。” “不可能。”欧阳锋满脸不信道。 “他还精通机关秘术,”黄药师仿若在和其他人说话一样,丝毫没有向欧阳锋解释的意思,直接说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而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你去找死的时候,至少不要死得那么蠢,那么窝囊。” 说完,黄药师便站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可随即,他就发现曲铃儿还静静的站在厢房里,好像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铃儿,走了。”黄药师回头朝曲铃儿招呼了一声。 却只见,曲铃儿嘴角轻咧,面色古怪的看着黄药师,幽然道:“黄老邪,你忘了告诉老蛤蟆,我还会易容术。” 此话一出,欧阳锋父子顿时满脸惊悚的往后急退,而黄药师则是直接喝道:“混小子,你还不死心啊!” 他嘴里的混小子,指的自然就是殇休。而那“曲铃儿”,虽然声音不假,可语气却是妥妥的“殇休风格”。很显然,这个“曲铃儿”,就是殇休假冒的。 “嗯,”殇休也不撤掉易容,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欧阳锋,轻声道:“不知为何,我老想对老蛤蟆做点什么。” “铃儿呢?你对铃儿做了什么?铃儿的衣服怎么会在你身上?”欧阳克此时的双眼,已经变得赤红无比,仿若要吃了殇休一般。 殇休神色平静的伸手一招,一道俏丽的人影,就从一旁的顶梁柱后飘飞了出来,却正是曲铃儿无疑。 只见此时,曲铃儿的樱桃小嘴正在不停的开阖着,好似在大声说话,可别人却都听不见她的声音。 不过,黄药师他们却可以从曲铃儿那怒视着殇休的双眼之中看出,曲铃儿绝对不会是在说什么好话。 欧阳克看着衣衫与之前并无二致的曲铃儿,不由长舒了口气,可随即又心生疑惑——殇休身上的衣服究竟从何而来?为何会跟曲铃儿的如此相似? 不过,这种无聊的问题,殇休是不会再去费心解释了。 “我不愿意为你们的天真买单,所以,”殇休扫视着所有人,随后将目光凝聚在欧阳锋脸上,淡声道:“老蛤蟆,请接受我的馈赠吧!” 说着,殇休便缓步走向了欧阳锋。 第二百三十八章 至少 欧阳克想要阻拦殇休,被定住了。黄药师也想插手,也被定住了。 这是殇休的警告,也是他的忠告。 这群人,明明知道欧阳锋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也知道欧阳锋将要对他们做什么事情,却都是一副宽容大度的圣母做派,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至于之前殇休为何不动手,那是因为有郭靖在场。他刚刚才给郭靖上了一堂极其生动的心理课程,若是在那个时候动手的话,只怕会被圣母附体的郭靖强行阻止,并会从心底排斥殇休所说的一切话语。这样一来,殇休的苦心就白费了。 可如果像现在这样,避开郭靖,那么,就算他在事后知道了这件事情,也不会有太过激烈的反应。因为,木已成舟,他无法改变,就只有接受。而且欧阳锋始终是外人,殇休才是他的家人,在那个时候,他必然还是会偏向于自己的家人。 “你究竟想要对我做什么?”欧阳锋没有动手,也没有准备动手。因为他很清楚,他的任何反抗,对于殇休来说,都只是蚍蜉撼树而已。 殇休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走到欧阳锋身前,然后抬手一指,一抹璀璨的金光便从那指端激射而出,眨眼之间就没入了欧阳锋的眉心,却没有在那里留下任何痕迹。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可所有人都仿佛在那金光闪现的一刹那,听到了一缕若暮鼓晨钟一般的梵唱。 一时之间,众人的脸上,俱都露出了虔诚的微笑。 殇休扫了眼被自己禁锢住的三人,而后将精神收回,接着便身形一闪,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重获自由的黄药师三人,快步走到欧阳锋的近前,同时问道:“锋兄(叔父、世伯),你没事吧?” 欧阳锋并没有立刻回答他们,而是缓缓的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满脸疑惑的看向三人,说道:“很正常,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 黄药师闻言,不由眉头微皱,随后却是朝欧阳锋一拱手,笑道:“天色已晚,既然锋兄并无大碍,那小弟和铃儿就先行告辞了。” 欧阳锋急忙抱拳还礼,然后与欧阳克一起,将黄药师和曲铃儿一起送到了门外。 待二人走远之后,欧阳锋的面色突然变得极为阴沉。 欧阳克见状,便慌忙开口道:“叔父,您......” 欧阳锋打断道:“他一定对我做了些什么。” 欧阳克沉默不语,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欧阳锋突然将蛇杖往地上重重一点,闷声道:“此地不宜久留,等明日提完亲之后,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说着,欧阳锋便转身回房,并顺手关上了房门。而欧阳克,则在房门之外呆愣了片刻,然后苦笑着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另一边,原来放置那栋仿郭家老屋的地皮之上,黄药师和曲铃儿静默而立,似在等候。 此时,月弯,偏暗。幸而曲铃儿手中提着一个灯笼,倒也不至于摸瞎。 突然,已经换回了之前装扮的殇休从天而降,静静的落在二人身前六尺远处,轻笑道:“有事?” 黄药师轻叹一声,幽然问道:“欧阳锋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是他的事情。”殇休并不认为这件事情与黄药师有半点关系,既然没有关系,那问出来的,自然就是废话。 可黄药师却并不这么认为,只听他肃声道:“他的儿子,即将成为我桃花岛的女婿。” 之前,殇休在欧阳锋房间之中所说的话,别人可能离得有些远,没有听清,可黄药师这个先天武者,却是凭借着强横的修为听得一清二楚。 其中,关于欧阳克身世的那一段,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诞,可黄药师却相信,那就是真的。 因为,那是从殇休嘴里说出来的。 殇休淡淡的瞥了眼灯笼后面的曲铃儿,说道:“至少,他不会再是一个恶人;至少,他不会去破坏欧阳克和曲铃儿之间的感情;至少,他不会再去骚扰郭靖他们;至少,他还能活得好好的。” 一连四个“至少”,足以让黄药师和曲铃儿放下心来。可此时,他们的眉头却是皱得更紧了。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之前打入欧阳锋眉心的金光究竟是何物?”曲铃儿突然开口问道。 殇休摇了摇头,淡声道:“不能。” 要知道,那可是当年殇休在少林寺翻译佛经之时,无意间从那本佛经之中感悟出来的佛意。 不过,那股佛意虽然看着很强大,却对殇休一点作用都没有。而以他的手段,自是能轻易的将其抹灭掉。可他又觉得,那好歹也是自己领悟出来的,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派上大用场,便又留了下来。却没曾想,而今竟是用在了欧阳锋的身上。 想来,再过不久,那股佛意便会彻底侵染欧阳锋的精神。到时候,他应该算是‘成佛’了吧! 可这种事情,殇休能和别人说吗?当然不能。若是被人知道他能随意篡改别人的精神,那到时候,他倒是乐得清净,可他身边的这群人,估计都要开始怀疑人生了。 虽然,再过一段时间,欧阳锋的变化必然会引起曲铃儿他们的注意、以及猜疑。 可只要殇休不直接说出口,猜疑,终究也只是猜疑而已。随后,那份猜疑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的淡去、消失。 曲铃儿眉头紧皱,迟疑道:“你之前说过,要把武功全部都传授给欧阳锋的。难道那就是你的传功之法?” “在你阻拦我之前,我是有那个打算的,”殇休耸耸肩,淡笑道:“可后来,我突然改变了主意。” 当时,殇休确实是想试一下用自己的精神去侵染欧阳锋的精神,看看能不能把欧阳锋转变成一个像自己一样的剑客。可如果那样做的话,也极有可能会诞生出一个智慧颇高的疯子,说不定以后还会为祸世间。而刚好在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那股佛意。于是,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就因为我拦了你一下?”曲铃儿的脸上,布满了不信之色。 这时,黄药师突然轻叹道:“唉,铃儿,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之前的一切,都在这混小子的算计之中。你拦他,不是你想拦,而是因为,他想让你拦。你再想一想,他如果真的要在那个时候动手的话,你拦得住吗?你看得见吗?你反应得过来吗?” 曲铃儿闻言,顿时闭上了嘴巴,她不会说什么“不可能”之类的废话,因为那对于殇休来说,真的很容易。 殇休丝毫没有被拆穿的觉悟,反而语带调侃的对黄药师说道:“我本以为还需要向你解释一番的,却没想到你竟然能自己想通,真是不可思议!” 黄药师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无奈道:“你还是解释一下吧!我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我究竟是如何入局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 感觉很好 殇休嘴角微弯,悠然道:“从我拒绝和你一起去迎接他们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身在局中了。” 黄药师闻言,不由眉头一皱,迟疑道:“可你那一段关于欧阳锋的话,似乎并没有任何问题。“ “本来是没有问题的,”殇休嘴角微翘,抬眼凝视着黄药师,轻笑道:“可是,我已经说出来了,而你又听进去了。所以,等你见到了欧阳锋之后,必然会将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而他的反应,也必然会让你失望的。于是,你为了保住这个未来亲家的命,便想软禁他,让他没有机会与我碰面。可你又担心我突然袭击,就想着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企图利用感情来束缚我的行动。最后,我得恭喜你,你成功了。” 黄药师苦涩的笑了笑,随后扭头看向曲铃儿,却见她正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于是,黄药师便将殇休之前和自己说过的话,告诉了她。 曲铃儿在听过之后,脸上的疑惑却是更甚了。只见她直视着殇休,迟疑道:“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让你们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要让别人知道你们身负神功。还有,警告我们这些没有资格修炼神功的人,让我们不要瞎惦记,免得因此而伤了和气,又丢了性命。至于欧阳锋,呵呵,他天性凉薄、喜怒无常,而且心狠手黑,你若是嫁过去的话,少不得要受他的气。所以,这小子就直接帮你处理了。要不然,你以为就凭一个区区的欧阳锋,能入得了这小子的法眼?” 回答曲铃儿的,是黄药师,他现在已经看得很通透了。而他也知道,这些话,并不适合由殇休亲口说出来。于是,他就代劳了。 听完了这所有的一切之后,曲铃儿的眼中突的闪过了一抹晶莹之色,可随即,又快速的隐没了。 “哦?差不多了,”殇休嘴角轻咧,搓了搓手指,对黄药师说道:“黄老邪,那你说说,我为何要当着你们的面做这种事情。要知道,我明明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 黄药师一脸自信的笑道:“你是想让那父子俩知道,铃儿有你撑腰,让他们不要欺负铃儿。” 曲铃儿眼中的晶莹之色再次闪现,可殇休却是摇了摇手指,否认道:“不对,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别太天真了。” 语毕,殇休便身形一闪,没入了黑暗之中。 曲铃儿眉头紧蹙,扭头看向黄药师,疑惑道:“师公,他这是什么意思?” 黄药师轻叹口气,幽然道:“他这是在说,感情,是束缚不了他的。” 说着,黄药师便身形一转,朝自家的房子走去。 曲铃儿虽心有疑惑,可也看得出黄药师似乎并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兴趣,于是便不再多言,提着灯笼,紧随其后,一起离开此处。 第二天清晨,桃花岛,黄府后院的空地之上,除了殇休和李萍之外,其余人等均已到齐。 此时,清风怡人,日暖花香,假山流水,蝶舞翻飞,一派生趣。 按理来说,在这种情境之下,众人总是会有些放松的,然后,便会聊一些让人更放松的话题。 可总有那么一个“奇葩”的存在,让人放松不下来。 所以,大家就只能选择沉默了。 良久,易过容的殇休和李萍才飘然而至。 不过,当殇休看到那个“奇葩”之后,竟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欧阳克脸色铁青的凝视着殇休,沉声喝问道:“你究竟对我叔父做了什么?为何他会变成现在这样?” 很显然,殇休正在笑的那个“奇葩”,就是欧阳克的“叔父”,欧阳锋。 至于欧阳锋变成了什么样子? 其实,也没怎么变。就是头发没了,再配上他那一脸祥和的微笑,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和尚。 殇休没有回答欧阳克的问题,而是径直走到欧阳锋近前,满脸好奇的问道:“老蛤蟆,感觉如何?” 欧阳锋双手合十,朝殇休行了个佛礼,意态悠然道:“阿弥陀佛,贫僧‘了空’,见过施主。回施主的话,贫僧感觉很好。” “你特么脑子都瓦特了,还很好?好腻魅啊!”众人心中齐齐吐槽。 黄药师深吸了口气,而后凝视着殇休,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之间,欧阳锋就变成了这幅模样,这让黄药师不由得对殇休升起了一丝警惕之意。 “我只想知道,他还是不是欧阳锋。”欧阳克抬手一指欧阳锋,死死的盯着殇休的双眼。 一旁的曲铃儿见状,赶忙拉了欧阳克一把,示意他不要放肆。 可欧阳克却对曲铃儿摇了摇头,柔声道:“铃儿,他始终是我父亲,我必须要问个明白。” 曲铃儿见他态度坚决,便也不再阻拦,反而还和他并肩而立,一起面对殇休。 殇休嘿然一笑,悠然道:“现在的你,和下一刻的你,也许会有所不同。可你,依旧是你。” “可他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也太快了。”欧阳克沉声道。 殇休闻言,不由双眼微眯,略带不耐的说道:“答案,我已经给你了。能不能接受,是你自己的事情。” 眼前的这一幕,是何等的熟悉!当初殇休清醒过来的时候,李萍所面对的,和欧阳克此时所面对的,是何其的相似!既然那时的李萍能毫不犹豫的接纳殇休,那么,欧阳克又为何不能接受一个大彻大悟的欧阳锋呢?毕竟,都是变得更好了,不是吗? 欧阳克侧头看了眼满面春风的欧阳锋,不禁有些无奈。对于他来说,现在的欧阳锋,自然是要比之前的那个要好上无数倍。可是,他心里却感觉,自己好像换了个爹似的,别提有多别扭了。 这时,一直蹲在一旁喝酒的洪七突然说道:“小蛤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要不然,你以后和铃儿那丫头,指不定要吃多少苦头呢!” 此话一出,欧阳克不由神色一怔,随即便不再纠结了。 不错,这就是最好的结局。至少,欧阳锋还活着。只要活着,就算是有天大的问题,也不再是问题了。 随后,众人便将欧阳锋的事情暂抛一边,开始准备提亲的事宜。 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就是送礼。 这可难不到殇休,他之前可是从那些先天武者身上搜罗出了不少的好东西,绝对会让黄药师满意的。 至于欧阳克这边,额,不提也罢! 反正到了最后,郭靖和黄蓉,欧阳克和曲铃儿,这两门亲事,算是定下来了。 第二百四十章 带你们看杀人 五月梅雨,连绵不绝,淅淅沥沥的,让人很是不畅快。 雨中,殇休撑着一把画着青莲的油纸伞,站在秦淮河畔,遥望前方的金国军营,幽然道:“你们可知道,我为何要带上你们?” 此时,这附近只有三个人。殇休算是一个。至于其余二人,则是郭靖和杨康。 很显然,殇休口中的“你们”,指的自然就是他们两个。 郭靖和杨康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答道:“不知道。” “那你们可知道,我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殇休再次问道。 “不知道。”郭、杨二人再次摇头。 他们还记得,几天前,殇休准备离开桃花岛之时,突然对他们说:“我有要事需要你们帮忙。不要多问,绝对是好事,你们只需要跟上来就行了。” 之后,出于信任,他们就跟着殇休来到了这宋、金交界的地方。 殇休神色平静的左右扫了一眼,而后继续望着前方,淡声道:“带你们来,就是要让你们看看,我是怎么杀人的。” “杀人?”郭靖和杨康不由悚然一惊,齐齐将目光转向那座金国军营。 殇休从怀中掏出两个木质面具和两套紫袍,分别递给他们两个,说道:“换上它们。” 郭、杨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默不作声的接过面具和紫袍,当着殇休的面穿戴起来。 他们很清楚,以殇休的性子,既然说是让他们看看,那就真的只是看看而已。换句话说,他们除了看之外,不用做任何事情,也没有必要做任何事情。 很快,郭、杨二人便换装完毕。而殇休,则是以比他们更快的速度,换上了紫袍客的装扮。 “走。”殇休扫了眼郭靖和杨康,而后精神一动,带着他们闪向了那座金国军营。 接下来,就是杀!杀!杀!不停的杀!见人就杀! 很快,一座屯兵一万六千余人的军营,便被屠戮殆尽。 而这一切,都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郭靖和杨康二人面前。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能横扫千军,不,是横扫万军。 雨,依旧在不停的往下落,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变得更大的想法。 殇休站在一座大帐的顶端,撑着青莲油纸伞,俯视着下方的累累尸山,淡声问道:“你们现在应该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吧?” 其身后,郭靖和杨康沉默不语。他们看到了很多东西,可他们现在很害怕,怕到说不出口。 殇休微微一笑,说道:“虽然这样做,有点向你们炫耀武力的嫌疑。可你们应该知道,我带你们过来的本意,并非如此。” “难道,你想凭一己之力灭掉金国?”杨康的声音有些颤抖,可好歹是说话了。 可一旁的郭靖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却是猛然一颤,而后抬头盯着殇休,幽叹道:“二弟,这样一来,会死很多人的。” 郭靖毫不怀疑殇休的能力,可他终究是心善,怜悯宋人的同时,也在同情金人。 殇休抬手一指下方的尸山,朝郭靖轻声道:“驱逐他们,比杀光他们,更浪费时间。这期间,还会有多少宋人受到他们的迫害,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可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是宋人,你的怜悯,只能给大宋的子民,而不是给敌国的屠夫。” 说到这里,殇休瞥了眼杨康,而杨康也知道他的意思,便开口道:“我的娘亲,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郭靖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顿时颓然了下来。 殇休知道郭靖心中那天真的想法依旧存在,于是继续说道:“而且,就算我将他们驱逐出了大宋,与他们签订了永不侵犯的盟约,他们也终有一天会回来的。到时候,会有多少人因此而死亡,我不想知道。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放这金国一马,等几十年之后,他们再次入侵大宋,你可以数一数,究竟有多少人化作了骨,又有多少人的尸体还是温暖的。” 木质面具的后面,郭靖的脸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就连他的眼睛,也被那汗水蛰得生疼。可他却仿若未曾察觉一般,依旧大大的瞪着双眼,其中的惶恐之意,仿佛化作了实质,深深的刺向地上的那些尸体。 郭靖不知道到时候会死多少人,也不想知道。他不是殇休,不能像殇休那样心无挂碍,不能任由这么庞大的罪孽加诸己身。他承受不了,也承受不起。 殇休见郭靖不再言语了,便扭头看向杨康,笑道:“杨康,灭金,我一个人就够了,而且还能更快。可我为何会带上你们?” “我不知道。”杨康摇头苦笑,他现在觉得自己那引以为豪的智力,简直可以拿去喂狗了。 殇休缓缓的转过头,直视着前方迷蒙的雨景,幽然道:“你们两个,一个想当英雄,一个想继承杨家的荣耀。可你们知道,要如何做,才能达成你们的心愿吗?” “只要我能为民造福、爱护百姓,就是英雄。”郭靖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杨康沉吟了片刻,才肃声道:“只要我可以在战场之上纵横不败,我就是杨家的荣耀。” 殇休微一点头,突然将手伸出油纸伞,任由雨水落在掌心,轻笑道:“你们看,我知道了这雨水的落点,所以才可以接住它。” 郭靖不解其意,可杨康却是眼中精光一闪,立时回道:“殇休,你的意思是,只有读懂了别人的心思,才能掌控他,让他为我所用?” 郭靖还是不懂,只得开口朝殇休问道:“二弟,这和当英雄有什么关系啊?只要我对别人好,不就行了吗?” 殇休轻叹了口气,将手收回,而后扭头看向郭靖,说道:“有时候,你对别人好,别人可不会这么认为。就像你们上次在淮南的时候,杨康心烦意乱,你却一个劲的在旁边说些废话,就连我和义母在旁边听着,都想揍你一顿。你自己说说,你若是这样为民造福、爱护百姓,谁人会幸福?谁人会喜欢?大家都只会觉得你烦,你多管闲事。” 此话一出,杨康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而郭靖,则是直接垂下了脑袋。虽然他戴着面具,看不见表情,可殇休却知道,他的脸一定是通红通红的。 那时,是杨家人的磨合期,杨康还没有完全接受杨铁心,心中难免有些烦乱。而郭靖这人,既爱多管闲事,又喜欢说些大道理,那一通噼里啪啦的,谁听到都烦。 于是,杨康揍了郭靖一顿。 不过,郭靖的肉身实在是太过强横,杨康的拳头都肿了,郭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在那里说个没完。最后杨康终于熬不住了,直接找了根木头,把自己敲晕,这才罢休。 至于殇休和李萍,则在看到杨康自残的那一幕之后,直接笑翻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放下屠刀? 突然,郭靖语带疑惑道:“咦?这么说来,二弟你当时也在?那你怎么不出来啊?” 杨康闻言,不由身形一颤,随后幽叹道:“他若是出来的话,自然就没有理由不出手了。可那时候,我爹娘的感情尚未复合,如果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度过劫难,只怕,他们最终也走不到一起了。” 说到这里,杨康双手抱拳,朝殇休行了一礼,说道:“殇休,多谢了!” 这一声谢,是谢的殇休不出手之恩。听起来很古怪,可事实就是如此。 而且,殇休也当得了这一声谢。因为当时的主要战力,除了杨康之外,其余人都是殇休调教出来的。 “帅郭,你看,”殇休抬手指着杨康,对郭靖说道:“你做了那么多,杨康也没有给过你好脸色。而我什么都没有做,他却要谢谢我。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 郭靖点点头,一脸笃定的回道:“嗯,我明白了。只有知道别人想要什么,才能更好的保护他们,让他们感到幸福。” 郭巨侠,始终是郭巨侠,就算是拥有了强大的武力,可心中却依旧只想着帮助别人。 这,很不错。 面具后面,殇休的嘴角弯起了一个满意的弧度,只听他悠然道:“无论是保护、还是掌控,你们都必须要明白,别人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你能带给他们什么。如果他们想要的,比你们所能给的,要多。那么,他们就极有可能会背叛你们,甚至是伤害你们。而你们自认为对他们的好,也仅仅只是你们的自以为是而已,与他们并没有任何关系。这,就是人心。” 这话,说得极有道理,可却太过残酷,没有一丝人情味,自然不会被天真的郭靖所接受。只听他立马反驳道:“二弟,你说得不对。只要我对别人好,别人终有一天会感受到的,到时......” 殇休眉头一皱,毫不客气的打断道:“到时候,你的坟头草都能有三尺高了。难道你还能期望别人在背叛你之时,不会下死手?你可曾记得,那扎木合和铁木真,他们究竟是怎么决裂的?要知道,在那之前,他们的关系,可是比亲兄弟还要亲啊!” 说到这里,殇休缓了缓,而后轻叹道:“郭靖,你可以继续天真下去。可我希望你能明白,人心不古,就算你不想害人,也得防着一点,免得连累到了义母和黄蓉他们。毕竟,外人有千千万万,可家人,就只有那么几个啊!” 郭靖听完之后,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杨康,却在这时突然问道:“殇休,你这是想让我们......见人心?” “你总算是答对了。”殇休点头道。 杨康闻言,不由疑惑道:“可是,你把人都杀光了,我们怎么见?” “金人,和你们有国仇家恨,见与不见,你们都会有偏见。” “宋人?” “不错。” “可这里并没有宋人。” “所以,我们该离开了。” 殇休打了声招呼之后,便精神一动,带着郭、杨二人朝远方闪身而去。 雨,还在淅沥沥的下。三人远去的背影,渐渐的被雨雾所迷蒙,看不清,看不见。 五天后,大散关,宋、金两国边境,最后一座金国军营。 此时,已经名满天下的“紫袍客三人组”,正站在军营正门的鹿砦之外,静静的看着里面的那一大群金国将士、以及......武林人士。 “呵呵,看到没有,你们老说我只让你们看杀人。现在,看到那群人没有?”“紫袍客三人组”组长殇休抬手一指那群略显多余的武林人士,语带嘲讽道:“看看他们的装扮,和尚、道士、大宋的武林人士。嘿嘿,你们觉得,他们现在和金兵混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殇休说这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故意放低声音。所以,不仅站在他身边的郭靖和杨康听见了,就连离他们最近的那一群人,也听见了。 “阿弥陀佛,施主,你们杀戮太盛,实非苍生之福。老衲苦乘,希望你们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苦乘,自然就是那个少林方丈。可此时的他,与两年前有所不同,少了份清明,多了份自信、以及......野心。 殇休双眼微眯,目光在苦乘身后那十八名手持长剑的僧人身上瞟了一眼,顿时心下了然。 十八名修炼了易筋经的先天剑客,足以让苦乘自信,也足以滋长他的野心。 而很显然,造就这一切的,就是殇休所翻译的那本佛经。 不过,佛经是在苦乘手中的,他要怎么利用,是他自己的事情,和殇休没有任何关系。 这就和有人持刀行凶,而卖刀给他的人却无罪,是一样的道理。 “这是少林方丈,苦乘,妥妥的宋人,”殇休的下巴朝苦乘一点,对郭靖和杨康淡声道:“宋金交战之时,他带着门人龟缩在少林寺,闭门封山。那时候,他可没有像现在这样,理直气壮的对金国人说什么狗屁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们可知道,他为何会对我说这个?” 郭靖咬牙切齿的说道:“他投靠了金国,当了金国的狗。” 幸好,殇休已经用精神把他们对话的声音隔绝了起来,并没有让苦乘听到。若不然,现在怕是已经开战了。 杨康眼中精光一闪,显然是注意到了这非比寻常的一幕。不过,殇休身上的种种神奇,他已经渐渐习惯了。 所以,杨康也就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径自说道:“道门先天武者失踪,实力大降,其余势力欲要取而代之。而这佛门,就是其中之一。可他们由于龟缩太久,毫无威望,影响了门人的招收,进而减缓了他们势力的扩张。所以,他们急切的需要做一件能给他们带来无上威望的事情。而刚好,我们这三个名震天下的‘杀人狂魔’,就很符合他的要求。只要把我们都降服了,他们佛门的威望,必然会如日中天,不可一世。” 一旁的郭靖闻言,不由倒抽了口凉气,而后死死的盯着苦乘,语带愤慨道:“这群魂淡,自私自利,玩弄苍生,该杀!” 自然是该杀,可殇休却并没有急着动手。虽然他的性子很急,可这一局,他打算慢慢的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天下为利 不过,自信心爆棚的苦乘,显然不想让殇休慢下来,只听他再次开口道:“阿......” 殇休实在是不想再听到这个让人失望的和尚说话,所以,他直接打断道:“阿尼玛个头啊!阿、阿、阿。你怎么不去青楼叫唤啊?没看到我们正在聊天吗?礼貌,懂?” 此话一出,周围的所有一切,都仿若被冻结了一般,静悄悄的,连风,也停了下来。 殇休见没人再打扰自己了,便扭过头,对郭靖说道:“郭靖,你下次思考问题的时候,不要再像之前那样情绪化了。你要好好的想一想,他们为何要背叛大宋,为何要当金国的狗。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思路。你只要记住‘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句话,就可以了。” 很显然,殇休告诉给郭靖的这个思路,又是不符合郭靖价值观的,于是,他又开口反驳了。 “二弟,你这么说,也太冷血了。” “呵,冷血?”杨康突然在面具后面发出了一声嗤笑,幽然道:“郭靖,你以为,所谓的‘利益’是什么?金钱?权势?地位?不,远远不止这些。还有荣耀、信念、感情......等等,凡是能让你满足、愉悦、开心的东西,对于你来说,都是利益。所以,众生逐利,本就没错。我们眼前的这群人,错只错在,站在了我们的对面,挡住了我们的路,阻碍了我们的利益。你可明白?” 这是一个很好解释,也是一个很好的理由。而最关键的是,这,也是殇休想说的。 郭靖没有回话,就那么讷讷的站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而殇休则是洒然一笑,对杨康说道:“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唉~”杨康轻叹一声,怅然道:“人心,很复杂,却也很简单。只要围绕一个‘利’字,我们就能很轻易的看透别人的心思。” 殇休点了点头,满意的说道:“很好。” 杨康也随着点头道:“很好。” “哪里好?”郭靖不懂。他有很多事情,都不懂。而最近这几天,他不懂的事情,就更多了。 不过,殇休和杨康却都没有再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对面的那群人,已经动手了。 箭,如雨下。却是比几日前,秦淮河畔的那场梅雨,要来得迅疾,要来得......致命。 偷袭?不错,就是偷袭。 战场之上,从来都没有礼义廉耻,所有人都只求活命。 活下来了,才能穷讲究;活不下来,一切就都是狗屁。 而现在,军营之中的所有人都知道,即使他们拥有五万精兵,即使他们还有一千余名武林高手助阵,可他们活下来的几率,真的不高。 因为,对面那三个人,仅仅只用了五天的时间,就把除了大散关之外的、所有驻扎在宋、金边界的金国军营,全部都屠戮殆尽了,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来。而其中,还有两个兵力超过大散关的。 所以,此时整座军营之内的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而在这种情况之下,以五万人,偷袭三个人,虽然听起来极其荒谬,却也说得过去。 可惜,在殇休面前,一切反抗,都只是徒然。也不见他如何作色,一道闪烁着幽芒的剑形护罩,便已经将他和郭靖、以及杨康保护了起来。 不过,殇休自然是不可能站在原地等着箭雨落下来的。那太傻,也太浪费时间。除了能装十三之外,没有任何意义。可在这群将死之人面前装十三,这本身就没有意义。 所以,还是请他们去死吧! 剑光,若月华一般,瞬息之间,便已洒向了殇休面前的敌人。 清、淡、冷、静、雅......死! 没过多久,殇休便带着郭靖和杨康离开了大散关。而他们的身后,则是一片沉寂的......尸海。 北风,呼呼的吹着。旌旗,则在风中猎猎作响。 整座军营,突然显得苍凉无比,没有了一丝生气。 这本就是废话,人都死光了,自然就不会有生气。 可,若是还有人还活着呢? “他们走了,起来吧!”一个手执宝剑的和尚,面带笑容的站起身,朝四周喊道。 很显然,他是一个活口。可他,却并非是唯一的一个。 随着话音落下,接二连三的便有人站了起来。可他们,清一色的都是和尚,而且,都拿着宝剑。 不多不少,总共一十八人。 如果殇休还在这里的话,必然能认出来,他们正是原本站在苦乘身后的那十八名学了易筋经的先天剑客。 这时,十八人中,年纪看起来最大的一个中年和尚开口道:“走吧!” 话音刚落,十八人便两两一组,朝不同的方向急速离去。 一切,都显得极其诡异。 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他们,将要去哪里?他们,意欲为何? 估计,除了他们自己以外,没有人会知道。 至于另一边,殇休他们已经回到了大宋的境内。 不过,为了避过有心人的眼线,三人都进行了一番易容。 此时,郭靖变成了一个面相敦厚的中年汉子,而杨康,则化作了一名虬髯大汉。最夸张的是殇休,他竟然将自己弄成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大家闺秀,让其余二人咋舌不已。 要知道,原本殇休是和郭靖一般高的。可现在,他却比郭靖矮了足足两个头。而且,看上去一点都不突兀,就像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子。 这技能,就有些惊悚了。 “我现在只希望,你不要易容成念慈。要不然,我会睡不着觉的。”这是杨康唯一想说的话。 “我现在只希望,你不要易容成蓉儿。要不然,我会恶心死的。”郭靖一脸吃了狗屎的表情。 殇休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一指前方的城门,催促道:“别磨蹭了,你们还是快走吧!我可是很忙的,没时间陪你们玩那种无聊的游戏。” 这是一句多么不值得相信的话。他在蒙古之时,还玩得少吗?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接下来,他会很忙,会忙很久。 杨康知道,郭靖也知道,所以,他们一句话也没留,就径直朝那城门走去了。 殇休目视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暗叹:“该教的,我都教完了。以后,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没过多久,那二人便无惊无险的出了城。而殇休,也转身离开了这座城,再次朝境外走去。 那里,还有好多好多的人,需要他......杀! 第二百四十三章 信使 一个月后,所有的金国军营,全部都被屠戮殆尽。而金国的皇室,也被杀得干干净净。 至此,金国,灭。 一时之间,天下沉默。是的,就是沉默。 因为,所有人都已经震惊到麻木了。 按理来说,此时,大宋、或者蒙古,应该会派人去接收地盘的,可他们却并没有任何动静。因为,他们没有得到允许,不敢前去。 不只是他们,其余所有的国家,都不敢轻举妄动。 而原本处在金国境内的那些势力,以为这是一个发展势力的天赐良机。于是,他们便四处招兵买马,烧杀抢掠,圈田占地,无所不用其极。 可紧接着,他们就遭到了灭顶之灾。 短短七天的时间,所有敢乱伸手的势力,满门屠尽,鸡犬不留。 没有人见到杀人者,可所有人都清楚,杀人的,绝对不是“紫袍客三人组”。 因为,那些人的尸体之上,有伤,致命的伤。而紫袍客他们,杀人从不见血,从不见伤。 一时之间,传言漫天。 有人说,杀人者是紫袍客的手下,他现在是在清理地盘,欲要占地为王。 有人说,杀人者属于一个强大的势力,他们想要偷摘紫袍客的果子。 有人说,这一切,都是紫袍客为了保境安民,不得已而为之的手段。 ...... 反正,不管怎么说,原金国境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宁之中。 没有人横行乡里,没有人鸡鸣狗盗,没有人通奸养汉,没有人见色起意,没有人谋财害命,更没有人草菅人命......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就好像一个世外桃源一般。 可是,所有的人都不会这么认为。因为,凡是做出那些恶行的人,都已经......死了! 乱世,用重典! 而事实也再一次证明了,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主意,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做法。 不过,这个世道,不可能一直乱下去。所以,那重典,也不可能就这么一直执行下去。 这一日,卯时,躺在床上的赵扩缓缓睁开双眼,欲要起床洗漱,准备早朝。可随即,他便发现,自己床边竟然站着一个身穿紫袍的面具人。 “你是何人?”自诩明君的赵扩,强自镇定下来,然后翻身下床,直视着紫袍人。 “信使。”紫袍人说的只是一个身份,却没有告诉赵扩,自己究竟是谁。那潜台词就是说——“我只是一个来送信的,至于其他......干你屁事。” 赵扩虽然在政事上喜欢偷奸耍滑,可脑子却还不错,自是听出了紫袍人的意思。可此时,人为刀俎,他为鱼肉。所以,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顺着问:“信在何处?” 紫袍人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直接递给赵扩。 赵扩接过信封,撕开封口,而后掏出里面的信纸,并将其展开。 “若想要回半壁江山,便来燕京一叙。” 整封信,就这么一句话,比一个便条还简练。 赵扩眉心紧皱,抬头看向紫袍人,迟疑的问道:“是那三位先生写的?” “不错,”紫袍人淡淡的点了点头,接着道:“你可以给我答复了。” “我要和朝臣商议一下,才能告诉你。”这是赵扩的回答。 紫袍人凝视了赵扩半晌,才幽幽的点头道:“可以。但是,必须要在今日早朝决定下来。而你,也必须要尽快出发。因为,受邀请的,可不仅仅只有你一个皇帝。” 赵扩闻言,不由脸色一沉,急声道:“还有谁?” 这话,问得一点水准都没有。还有谁?还能有谁?这中原附近,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国家,也就只有那么几个皇帝,能被紫袍客看中,并愿意以半壁江山托付的,也就那么一两个。只要用用脑子,自然就会猜出来。 所以,紫袍人没有回答这么蠢的问题,只是指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侧的另一名紫袍人,对赵扩说道:“如果你决定过去,他和我,就会保护你的安全。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哥俩的话,尽管带上人马,反正那里也需要你们维持治安。不过,你得抓紧时间了。” 话音刚落,两名紫袍人便同时消失在了赵扩的眼前。 赵扩顾不得惊骇,忙朝外面喊道:“来人,为朕更衣,准备上朝,快、快、快。” 随着这一声喊,几名太监和宫女便迈着小碎步,快速的来到赵扩的身边,围着他忙碌了起来。 与此同时,蒙古草原,朝阳还未升起。 铁木真斜躺在金座之上,静静的看着外面那一片漆黑,有些出神。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倒是让他感到了一阵孤独。而他,也很享受这种孤独,因为他是王者,独一无二的王者。 可就在下一刻,一个带着面具的紫袍人,打破了那份孤独。 “你是第二个这么进来的人。”铁木真语气轻松的说道。 紫袍人看着铁木真身上乍然鼓起的肌肉,轻笑道:“我是第三个。” “我才是第二个。”这时,一个比较年轻的声音从金座后面响起,而那说话之人,也在同时转了出来,竟又是一个紫袍面具人。 铁木真淡淡的瞥了那人一眼,问道:“何事?” 几个月前,托雷回来之后,便将殇休他们所要面对的情况,都告诉给了铁木真。 因此,铁木真现在对于那些来历不明的武林高手,都怀有一种深深的戒备、以及厌恶。 而很显然,此时站在铁木真面前的两个藏头露尾之辈,就是那种人。所以,他的语气,自然不会很和善。 “我们两个,是奉命前来送信的。”当先开口的紫袍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走到铁木真身前,将信递给他。 铁木真虎目微眯,径自接过信,并毫不犹豫将其拆开,只见上面写着:“来燕京一叙。” 铁木真摸了摸下巴,而后目光在两名紫袍人身上扫了几眼,语气莫名的问道:“你们,是那三人的属下,还是独立的势力。” 当先开口的紫袍人解释道:“我们若是其他势力的人,只要敢带着你和你的军队踏入那里,就必死无疑。至于你们,一不是金人,二没有作恶,自然不会死。这些规矩,想来你都已经探听到了吧?” “什么时候动身?”铁木真没有再废话,直接进入主题。他不是赵扩,不用面对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这里,他说了算。 “写信的人是个急脾气,所以,请越快越好。”说话的,是那名声音比较年轻的紫袍人。 铁木真略一沉吟,说道:“那就后天吧!” 两名紫袍人同时点了点头,而后身形一闪,一起消失了。 铁木真眼中幽芒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他突然站起身,朝金帐外大步走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没有要求 军队行军,速度远远不如一人单骑来的快,甚至可以说是很慢。 不过,好在宋、蒙两方都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便也没有带太多的人。而且他们也担心人多了,会出事。 所以,赵扩和铁木真便各自领着三千骑兵,只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便在同时赶到了燕京城下。 这在古代,可是前所未有的行军速度。 不过,代价也是极大的。 那些士兵,全部都面色泛黄,手软脚软,就像是大病初愈一般。而那些精心挑选的战马,则在抵达燕京的那一刻,终于油尽灯枯,纷纷倒地,再也起不来了。 至于两名帝王,倒是气色不错,就好像只是在郊游一般。可他们眼中那掩饰不住的疲惫,却是让人能察觉到,他们并不像看上去的那般轻松。 燕京北门,铁木真看着前方巍峨的城门,而后扭头对身侧的一名紫袍人说道:“我的士兵,需要食物。” “不用担心,一起进城,里面的衣食住行,早已给你们准备好了。”那名紫袍人淡声道。 铁木真嘿然一笑,然后转过头,对身后的众人说道:“传令,所有人随我进城,都给我老实点,不许惹事,不许离队。违令者,斩!” 不到片刻功夫,命令,就已经传达下去了。 一时之间,所有的将士都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南门那边,赵扩、以及他的五千宋兵,也从他们这边的紫袍人口中,得到了同样的好消息。而赵扩,也下达了与铁木真同样的命令。 不过,那些宋兵却并没有喧哗,只是神色肃然的跟着赵扩,步入了燕京城。 一个时辰之后,原金国皇宫,大殿正中,一张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黄花梨圆桌旁边,围坐着三个人。 他们分别是赵扩、铁木真、以及一个其貌不扬的青年男子。 此时,赵扩和铁木真的身后,分别站着两个人。不过,那却并非是和他们一起来的紫袍人,而是他们手下最得力的文臣武将。 至于青年人,身后却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显得很没有气场。可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对于他而言,一人,千万人,并没有任何区别。 见人已经到齐,青年便率先开口道:“金国已亡,而我无心天下。所以,我打算把这里交给宋国。毕竟,这里原本就是宋国的土地。” 赵扩闻言,不由神色大喜,忙朝青年开口道谢。而铁木真,则只是一语不发的坐在那里,看不出喜怒。 青年挥手打断了赵扩的废话,然后对铁木真说道:“铁木真,这次把你叫过来,一来,是想让你做个见证,二来,是希望你能和宋国签个平等互助的盟约。我知道,前段时间,你们已经成为了盟友。可那是为了灭金而结的盟。现如今,金国没了,你们的盟约,自然也就废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眼中,都闪过了一丝莫名之光。 铁木真看了一眼赵扩,却见他也正盯着自己,不由笑道:“宋国皇帝,你怎么看?” “朕......”赵扩刚一开口,就发现青年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不由改口道:“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这对于赵扩来说,确实是个好主意。至少,他不用担心每年邻近冬季的时候,蒙古人过来“打秋风”。 “好,”铁木真点点头,然后看向青年,问道:“你有什么要求?” “没有,”青年神色平静的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过,我希望你们知道,先天武者能活一百五十年。而我,至少也能活那么久。所以,你们、或者是你们的后代,若是想要违背盟约的话,最好先想一想。” 说着,青年便站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缓步走出了大殿。 至于剩下的事情,已经与他无关了。或者说,是与殇休无关了。 因为,他就是殇休。因为,他已经做到了李萍想让他做的事情。 临安城西郊,有一座庄园,那里原本是一个贪官的金屋藏娇之所。可后来,贪官倒台了,那个“娇”就变卖了那座庄园,去了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开始了新的生活。 几经转手,庄园终于在一个多月以前,被一名姓张的富豪买了下来。之后,他便带着他的家人,住进了里面。 这,本就是一件很寻常、也很普通的事情。所以,没有人会特别在意。 这一天清晨,庄园里面的那湾池塘边,张富豪家的女儿张青玉,正手持宝剑,舞出了一朵绚烂的夏花。 不错,她叫张青玉。而她的父亲张富豪,本名“张阿生”。至于她的母亲,则是韩小莹。她还有五位叔伯,分别是柯镇恶、朱聪、韩宝驹、南希仁、全金发,不多不少,和她的父母凑到一起,就是“江南七侠”。 而此时,离张青玉不远的一座凉亭里,李萍、江南七侠、杨铁心夫妇有的喝茶、有的下棋、有的聊天、有的练武......不过,无论他们做什么,脸上却始终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再远一点,黄药师正带着郭靖、黄蓉、华筝、杨康、穆念慈、大雕他们,搬树挖坑,欲要重现“八阵图”大阵。 很显然,黄药师是准备在这里常住下了。 这也是无奈之举。自从黄蓉他们暴露了之后,桃花岛就经常会受到一些武林人士的滋扰。虽然去的人里面,并没有先天武者,对黄药师造不成任何威胁。可那些人却像是粪坑里的苍蝇一样,怎么除都除不干净,尽恶心人。 最后,黄药师不堪其扰,便想带着黄蓉,找个安全的地方,隐居下来。 可黄蓉想跟着郭靖,而郭靖却想就近照顾江南七侠和李萍,但是江南七侠又在大漠憋了十几年,实在是不想再远离大宋的繁华了。于是,在经过了一番商议之后,众人便决定住在这天子脚下,也好来个灯下黑,让人找不着。 不过,这个决定确实不错。这段时间,竟然没有一个武林人士找上门来。 当然,这其中起关键作用的,最终还是殇休为他们准备的人皮面具。 至于郭靖和黄蓉、以及华筝的关系,黄药师是不想再管了。人老了,没那么多精力,而且老人家管多了,总是惹人嫌的,还不如就这么顺其自然。 “哟,你们玩得倒是挺欢乐的嘛!”第七个人的声音,突然在黄药师六人身后响起。 他们急忙回过头,却发现殇休正一脸笑嘻嘻的站在他们身后,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而不远处的凉亭里,李萍仿若心灵感应一般,扭头朝黄药师他们那边看来,却正好看到了回头朝自己笑的殇休。于是,她也笑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欢迎? 重逢,自然欢喜,也有说不完的新旧话题。 可是,人,终归是要吃饭、要睡觉的。 当繁星满空之时,所有的人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带着已经被满足的好奇心,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仲夏的夜晚,虫鸣声此起彼伏,有些扰人。不过,若是心情不错的话,这未尝不是一首摇篮曲。 此时,殇休正盘膝坐在一间宽敞的密室之中。这里,离地面约莫有三丈远,听不见虫鸣、也看不见繁星。虽然有些可惜,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些事情,可比虫鸣、繁星,要有意思多了。 “久等了。”殇休双眼微阖,通过精神凝视着虚空隐脉,然后用精神缓缓的将其包裹住。 这期间,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可这,也仅仅只是开始而已,并不足以让殇休轻松下来。 殇休继续控制着精神,开始用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朝那虚空隐脉的内部渗透而去。 这也是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殇休根本找不到进入虚空隐脉的通道。 不过,这种方法的危险系数太高,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崩断虚空隐脉。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殇休也不知道。可他却很清楚,那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 至于虚空隐脉究竟有没有那么脆弱,这个问题,殇休也回答不了,他只能将其当做最脆弱的东西来对待。 可事实,却是有些出乎殇休的意料之外。 那虚空隐脉竟然坚韧无比,而且连一点缝隙都没有,精神根本就渗透不进去。 在失败了几次之后,殇休不由心下一横,将精神凝聚成一根极细极细的、泛着幽光的针,而后将其当做一个钻头,急速旋转着朝那虚空隐脉猛然扎去。 “嗡~”伴随着一道仿若来自于灵魂深处的道音,针,扎进去了。 不过,殇休的精神,却并没有因此而进入到虚空隐脉的内部。因为他的面前,还有一道足以让他暂时无法前进的屏障。 只见,那道屏障通体泛白,其上镌刻着不知名的纹路,看上去密密麻麻的,却又仿佛遵循着某种殇休所不能理解的秩序。而且,殇休还能从那上面,感受到一股比雷霆更为浩大的精神威压。 此时,若是别人,必然会再接再厉,一鼓作气打穿那道屏障。可殇休却并没有那么做,他反而将那根由精神凝聚而成的针抽了出来,然后幻化成自己的形象,就那么漂浮在虚空隐脉近前,凝视着那个被自己扎出来的小洞。 半晌之后,小洞,依旧还是小洞,没有任何变化。可殇休的嘴角,却突然掀起了一抹诡异的微笑。紧接着,便只见无穷无尽的幽光仿若星云一般,从四面八方朝他急速涌来,并在眨眼之间,尽数没入了他的精神体内。 那是他的精神,所有的精神。 而后,殇休没有再迟疑,再次将精神凝聚成针形,然后重复之前的步骤。再之后,他就很轻松的进入到了虚空隐脉之中。 不错,很轻松,非常轻松,基本可以算得上是不费吹灰之力。 因为,那道屏障竟然在殇休的精神急速冲来之时,豁然洞开,将猝不及防的殇休让了进去,然后,又在瞬息之间,重新封闭上了。 “欢迎进来,殇休。”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在殇休进入虚空隐脉内空间的那一刻,悠然响起。 针头,缓缓的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后又在眨眼之间,化作了殇休的形象。却见此时,对面离他约莫有十余丈的虚空之中,那个本该已经死去的“金手指”老爷爷,正满脸得意的看着他。 “欢迎?”殇休双眼微眯,而后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却发现这里除了没有那些流光之外,其余的竟然与那神秘空间一模一样。于是,他便试探着将精神收回体内,然后,他失败了。 对此,殇休虽然心下已经有所预料,可却还是苦笑道:“看来,这一次,我有大麻烦了。” “不错。”老者脸上的得意之色更盛了。 殇休见老者只是站在那里,好像并没有动手的意向,便径直开口问道:“所以,这里并不是虚空隐脉?” 老者畅然一笑,说道:“哈哈,根本就没有什么虚空隐脉。你之所以会变聪明,只不过是因为我给你服用了一枚启灵丹而已。” 启灵丹?开启灵智的丹药? 殇休念头一转,却没有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之上多做纠结,而是问了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那......这里是哪里?” “天道之界。”老者直接给出了答案。 可这个答案,却是让殇休的面色突然一沉,只听他闷声问道:“天道?” 老者理所当然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悠然道:“不错,天道。而我,就是天道。” “也就是说,这里是你的世界?”殇休的双眼已经眯成了一条缝,他不愿意让老者看到自己的眼睛。 “不错。”老者点了点头。 可殇休却是摇起了头,只听他苦笑道:“可我现在已经将我全部的精神都带进来了。” “哈哈,所以,你完蛋了。”老者的笑声,很是畅快。而他的语气,也很是肯定。 不过,殇休却对此嗤之以鼻,只见他一脸鄙夷的看着老者,语带不屑道:“可我却觉得,你并不像我所知道的那种‘天道’。” 在殇休的认知之中,所谓的“天道”,就是天地规则的聚合体,虽不见其形,却神通广大,万物莫能避之,根本不是他眼前的这名老者所能比的。 可面对殇休的质疑,老者只是云淡风轻的一笑,而后自顾自的说道:“每个人,都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天道’。它们,会随着那些人的成长,而变得越来越强大。” “哦?”听到这话,殇休不由眉梢一挑,古怪的笑道:“听起来,很像寄生虫啊!” 老者一脸别扭的盯着殇休,闷声道:“如果你能换一种称呼,我或许会更容易接受一些。” 没有人,会喜欢别人喊自己“寄生虫”。因为,那是对不劳而获之人的一种侮辱的称呼。 老者,虽然极有可能不是人,可他也不希望自己例外。更何况,自从他碰到殇休之后,就很勤劳,和不劳而获,根本沾不上半分关系。至于他的勤劳是为了什么,这个,估计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殇休那快要合拢在一起的眼皮缝隙之间,突的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只听他迟疑的问道:“天魔?” 老者深吸了口气,而后轻叹道:“你果然聪明。” 这,本就是一句废话。殇休的聪明,他以前就已经领教了,可此时,他还是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因为,这本就是事实。 第二百四十六章 合理与正常 所谓的“天魔”,在佛教的典籍之中,本是指他化自在天的大魔王,波旬。他因不喜众生脱离三界,故而时常扰乱佛陀、以及修道者的修行。 可这种人实在是太多了,波旬,也只不过是其中最为典型的一个而已。所以,后人就干脆直接将这种扰乱、破坏别人修行的魔头,统一称做“天魔”。 而其中有一支,被唤作“无相天魔”。对于修行者而言,他们才是最为恐怖的。 因为,他们没有肉身,只会寄居在人的内心深处,等人们心灵出现破绽之时,他们便会趁虚而入,行那夺舍之事,以全己身。 很显然,此时殇休口中的“天魔”,指的就是那无相天魔。 不过...... “不过,你还是猜错了,哈哈。”老者突然志得意满的大笑道。 殇休闻言,却是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淡声道:“可你做的,却是天魔的事情。” 此话一出,老者的笑声戛然而止,只见他突然幽冷的凝视着殇休,沉声道:“看来,你已经察觉到了。” “呵,一条没有自愈能力的‘虚空隐脉’,又怎么可能连一点缝隙都没有,”殇休嘴角微翘,抬手一指自己进来的方向,说道:“你故意把我的精神全部引诱进来,却又不直接对我动手,无非就是想要困住我的精神,而后让我的肉身循着本能做出一件让我悔恨莫及的事情,进而破掉我这无暇无垢的心境,让我的力量出现破绽、或者衰弱。到时候,你就可以趁虚而入,夺舍我的肉身了。”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完美无缺的。 越强大、越纯粹,缺陷就越明显,也越容易暴露出来。 就像殇休的精神,其本质,是一种从心而动的力量。一旦心灵出现破绽,他所有的力量,便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化作虚无。到时候,他就会变成一个废人。 这一点,殇休早就知道。而且,他很清楚,那老者必然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这么算计他。 老者眼中幽芒一闪,而后轻笑道:“一点都没有错。可惜,迟了。” 在他看来,此时的殇休,就好像是刚走出考场,才突然想起答案的考生,虽已然明了,却终也迟了。 殇休好似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满脸好奇的问道:“能不能告诉我,这个空间,和之前存放能量的那一个,是什么关系?” 老者没想到殇休竟是在这么关键的节点转移了话题,不由神情一愕,随即不解道:“难道你不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你悔恨莫及?” “我比你更了解我自己,”殇休抬手在自己胸前点了点,轻叹道:“如果说在这射雕的世界,有谁能让我悔恨的话,那就只有我那可怜的义母了。” 随后,殇休也不待老者开口,便继续说道:“我的精神被封印的那十六年间,你有足够多的机会对我进行夺舍。可惜,我那肉身的本能太过强大,你根本就无法掌控。幸好,你能通过我的手,将某种能远程控制他人的手段,施加在别人的身上。于是,你便控制了我义母、或者郭靖,然后静待这一刻的到来。想来,他们此时应该正朝我这边赶来吧!” 殇休的语气很肯定,就好像一切都如他亲眼所见的一般。不过,他和那老者都很清楚,他其实什么都没有看到,这些都只是他的推测而已。 老者脸上笑容不减的看着殇休,语带嘲讽道:“嘿,这么想当然的话,居然会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真是不可思议!难道,我们智深如海的殇公子,已经江郎才尽了?” 殇休微一摇头,幽然叹息道:“既然你想听个清楚,那我就先说一说我的义母吧!当初,她在见到我意识恢复过来的那一刻,最先关心的,竟然是我的名字,这也太不分主次了吧!难道不是应该先问我的身体状况吗?难道不是应该问发生了何事吗?” 说到这里,殇休微微一顿,而后将右手的食、中二指在自己眼前稍作比划,继续说道:“还有,她当时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件完美的器物一样。这,很不正常。” “还有吗?”老者的笑容早就已经随着殇休的话语而彻底收敛了。很显然,殇休的话,已经戳中了他的心尖,让他完全得意不起来了。 殇休点了点头,面色平静的说道:“原剧情之中,她说郭啸天这辈子就娶了她一个,那么,他们的儿子,这辈子也只许娶一个。可就在两年前,她竟然想让我建立一个大大的‘后宫’。你觉得,这对于一个像李萍那样刚烈坚贞的女人来说,合理吗?” “当然不合理,”老者缓缓的摇了摇头,幽然道:“那你明白她的用意吗?” 殇休闻言,顿时一脸嘲讽的对着老者说道:“什么她的用意,不都是你想让她那么做的吗?而你的目的,无非就是让我和更多的人产生因果纠缠,最后被那些人、那些事拖进这万丈红尘,无法专心练剑,仅此而已。这就和你当初给我《基础剑法》的目的,差不多。看来,你也就只有这点手段了。” 老者眼中神光一闪,故作疑惑道:“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那我又是如何对她下的手?” 殇休淡淡的一笑,将两只手朝老者摆了摆,说道:“我若是想将那些珠宝玉石、以及先天武者的尸体,化作能量流光,就必须用我的手掌直接接触它们。也就是说,你的能力范围,极有可能和我的精神一样,根本无法透体而出,隔空操作。因此,我推测,只有在我的手掌与他人接触之时,你才有机会对那个人造成影响。而李萍和郭靖,则由于经常和我牵手,所以才会不知不觉的着了你的道。” “你说得很有道理,”老者点点头,而后不解道:“可是,那郭靖除了武功之外,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啊!为何你会说,连他也着了我的道呢?” “撒~”殇休嗤笑一声,悠然道:“没有变化,就是最大的变化。所有的道理,我都用事实,清清楚楚的摆在了他的面前,可他却还是死守着江南七侠的教条主义。你觉得,这正常吗?” 殇休的教学手段,从来都很务实,他所说的道理,都是能看得见实例的。 就算郭靖真的蠢笨如牛,也应该会开点窍了,不至于还像现在这样天真。 所以,这必然是不正常的。 第二百四十七章 睁眼 老者目光湛然的凝视着殇休,幽然道:“不正常的是你,殇休。你居然会怀疑自己的至亲之人。” 诚于人,诚于剑。 这本就是殇休的剑道,也是他的行事准则。 可如今,他竟然在怀疑一个亲手将他养大的女人。 这,就是不诚。 也就是说,殇休已经偏离了自己的剑道,他不再拥有执剑的资格了。 哪知殇休闻言,却是毫不在意的耸耸肩,淡声道:“我的家人生病了,我为他们诊断把脉,推测病因,有何过错?又哪里谈得上‘怀疑’?” 这话,听起来有些强词夺理。可若是将老者的手段当做一种病毒的话,那么,这句话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老者嘴角抽搐,直指殇休,斥道:“你这是在狡辩。事实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 殇休嘿然一笑,而后朝老者一拱手,戏谑道:“呵呵,在我的面前玩攻心之术,你可真有想法,佩服佩服!” 心灵,确实是殇休的致命缺陷,可那也是他的至强点,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被撼动的? 所以,老者的这一番心思,可以说是白费了。 可老者好不容易逮住了殇休的一个小尾巴,自然不想就这么放弃。只听他不依不饶的说道:“难道不是吗?” 殇休微一摇头,而后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轻笑道:“是,或者不是,那都是你的想法。至于我的想法,我记得杨康曾经说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如果你当时能通过某种途径听到的话,那你现在就绝对不会这么问了。” 杨康,曾经说过很多话,可其中最有意思的,却是当初他和郭靖第一次见面之时所说的——“他们是错的。小王我做的、我喜欢的,才是应该的、才是对的。” 老者略一思忖,便摇头道:“那种自以为是的想法,未免太过不诚。” 闻听此言,殇休的眼缝之中,莫名的闪过一抹荧光,而后又在瞬间消散。接着,便只听他说道:“人,本身就是一种自以为是的生物。我们在长辈的自以为是之中长大,而后又在别人和自己的自以为是之中生活。所以,这个世界,其实充满了傲慢与偏见。我若是以你所说的那种‘诚’作为力量的根基,嘿嘿,只怕早就被这残酷的现实给碾成渣了吧!” 老者眼中神光一闪,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么,你的‘诚’,又是什么?” 殇休微微一笑,悠然道:“你若是想要继续拖延时间的话,我会配合你的。可是,像这种你我都知道答案的问题,就不用再问了。我们还是聊点比较有深度的话题吧!例如,当初那颗生生再造丹之中的残魂,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例如,为何你当初不直接夺舍我,反而要等到现在?例如,你这所谓的‘天道之界’,为何从外面看上去,就好像是一截晒干的鱿鱼丝?例如,这里和那个存放流光的空间,是什么关系?” 殇休一共问出了四个问题,四个在他心中隐隐有些答案的问题。 至于其他的,殇休很清楚,就算自己问出来了,得到的,也极有可能只是一个自己无法分辨的谎言而已。既然如此,不如不问。 老者双眼微眯,语气莫名的说道:“想必,你的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不妨说一说,也好让老夫见识一下,你的智慧,究竟强大到了何种地步。” 殇休淡淡的笑了笑,悠然道:“残魂,是一个性格有缺陷的强者所留下来的,可以污染我的灵魂,影响我的心境,让我变得更好控制。至于夺舍,我知道,对于你来说,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毕竟,我只是一个区区的先天武者而已。可你又十分清楚,以我的进步速度,如果你这一次不好好把握机会的话,那么下一个世界,就极有可能是你的葬身之地。” 说到这里,殇休顿了顿,扫视着周围的白雾墙壁,继续道:“再来说说这里,天道之界。我更愿意相信,这里其实是某个生物掉落的残肢之中,所衍生出来的内空间。至于那个存放流光的空间,应该就是从这里隔离出去的。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 随着殇休的话语,老者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了。他无力反驳,因为,这些本就是事实。 “难道你就不担心外面的情况吗?”老者开始转移话题了,不过,这生硬的转折,实在是很有殇休的风格。 殇休正待答话,突然神色一动,同时嘴角向上弯起,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在我进来之前,就已经推测出来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在撒谎?” 此话一出,空间之中的气氛顿时一凝。 紧接着,周围的白雾墙壁,竟然开始如同一道通天龙卷风一般,疯狂的旋转起来,无声、无息,却又蕴含着无尽的威势,十分的惊人。 老者须发飘摇、衣衫鼓动,双目幽冷的凝视着殇休,凛然道:“据我所知,你从来都没有撒过谎。” 殇休仿若未曾察觉到周围的动静一般,依旧眯缝着眼,笑道:“这一次,也不会。” 老者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的平静了下来。周围的白雾墙壁,竟然也不再转动了。 一切,都恢复到了最初的状态。 紧接着,便只听老者沉声道:“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这里?” 殇休摇了摇脑袋,然后抬手一指自己进来的方向,语气平静的说道:“本来,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不过,当我发现这虚空隐脉不对劲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你一定躲在这里。” “那你为何还要进来?”老者一脸诧异的望着着殇休,他很不理解,以殇休的智慧,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自投罗网的蠢事? 殇休微微一笑,却并没有答话。他很清楚,既然老者想将他引进来,那就说明,在这里,老者有足够的自信,能困住他、或者干掉他。而在老者千方百计都无法对付他的情况之下,那么这一次所用的,就极有可能是老者的最强力量了。 不过,就如同老者想要在殇休的最强点击溃他一样,他也想在这里,彻底的干掉老者。 毕竟,和一个老男人这么纠缠不休的,让殇休觉得很是膈应。” 老者熟悉殇休的性子,知道他在准备动手的时候,绝不会废话,于是凝声问道:“你想动手?” 说着,老者突然大袖一挥,霎时间,风云雷动,周遭的白雾墙壁仿若天倾的洪水一般,铺天盖地的朝殇休汹涌而去,让他避无可避。 殇休透过双眼之间的缝隙,凝视着眼前那急速靠近的白雾,却发现其前方的空间之中,竟然出现了阵阵涟漪。那其中散发的威势,直叫人心惊胆寒。 “呵,能量潮汐引起的空间波动?有意思,不过......” 殇休心念一转,然后猛然睁开双眼,瞬息之间,便只见其中射出了两道闪烁着幽暗之芒的透明剑影。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两道剑影飞行的速度很慢、很慢,慢到周围的一切,都随着它们,一起慢了下来,最后,竟然都仿若被冰封住了一般。 不过,那两道剑影,却依旧是以那种速度,缓缓的......朝那名老者飞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老者必死无疑。可当剑影离他还有三尺远的距离之时,他的嘴巴突然像是挣脱了某种束缚一般,急忙大喝道:“天道绝禁,封!” 话音刚落,老者的身前突然闪现出了一个洁白如玉的多边形物件,其上氤氲生辉、道音缭绕、符文纠缠,让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那必然是一件非凡的宝物。 第二百四十八章 光柱(大结局) 可惜,再怎么非凡,也终有烟消云散的一天。 剑影,没有丝毫迟滞的穿过那件宝物,然后,顺利的射入了老者的双眸之中。 下一刻,随着“嗡~”的一声轻响,那件宝物就像是爆开的烟花一般,刹那芳华,紧接着,就是永恒的沉寂。 至于那名老者,则在猖狂的丢出了一句“天道不灭”之后,便像是被风吹过的烟尘一般的,悄然消逝了。 突然,惊变乍起,一道紫色的光柱从天而降,在瞬息之间便笼罩住了殇休的精神体。 紧接着,殇休便感觉到一股强大吸力,在拼命的将自己往上牵引。 殇休没有迟疑,赶忙回到肉身之中,却发现自己的肉身,也遭遇到了同样的事情。 而此时,庄园之中的所有人都站在不远处,满脸骇然的望着他。其中,除了本就住在这里的李萍他们以外,还有十八个手持长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和尚。 那些和尚,正是当初大散关一役,站在苦乘身后的十八名先天剑僧。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殇休为了以防万一,所布置的后手。 至于他们为何会听殇休的话,那就和那本隐藏在佛经译文之中的剑道秘籍有关了。 要知道,殇休的剑,并不是那么好学的。若是想要强行修炼的话,则必然被其中的剑意所侵蚀,化身为剑奴。 剑,是殇休的剑;那奴,也应当是殇休的奴。 所以,当十八名剑僧出现在殇休面前的那一刻起,殇休的思想,就是他们的思想,殇休想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得干什么。就像神话传说之中,虎精的伥鬼一样,不得自由。 时间紧迫,殇休并没有废话,直接一个精神扫描过去,将李萍和郭靖体内那股与神秘老者相似的精神直接抹灭。 紧接着,殇休却发现张青玉体内竟然也有那老者的精神。于是,他顺便将那道精神也一起解决了。 至此,那名神秘老者在这个世界的痕迹,便彻底消失了。 而那三个被殇休治疗过的人,也在同一时刻,昏迷了过去,引得众人一阵惊呼,急忙上前查看。 殇休本也想跟过去的,可这个时候,紫色光柱的那股拉扯之力突然增强,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于是,殇休便不再浪费时间,直接开始交代后事。 “义母他们之前是被别人控制住了,我刚才已经替他们解决了的隐患,你们不必担心。至于这十八剑僧,都是我的人,以后就交给你们了。” 话音刚落,紫光骤然变强,刺得周围的人都睁不开眼睛。 可就在下一个瞬间,紫光悄然消逝。 待众人的眼睛稍微有些适应了之后,才发觉,殇休已经消失了。 一时之间,众人心下空落落的,不知所以。 幸而,黄药师的反应很快,急忙招呼众人一起离开了庄园。若不然的话,他们又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至于殇休的事情,他们无能为力,那已经不是凡俗所能触及的隐秘了。 所以,他们也就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祝福,祝福殇休,一路顺风! 当殇休再次睁开双眼之时,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小房间之中。 而周遭的一切,竟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 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被子,雪白的床头柜,雪白的闹钟......整个房间,都是白的,纯洁、却又有些凄冷。 唯有被子里面,殇休穿着的那个大裤衩,是花的。 这里,不是医院,而是......殇休的房间,那个他在现实世界之中住了十几年的房间。 难道说,殇休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梦吗? 不,殇休很确信,那并不是一场梦。因为,这一切都太过真实。 厨艺、剑法、易容术、机关术、那些人、那些事,此刻,都深深的镌刻在殇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而最重要的是,殇休发现,自己的精神,依旧存在,依旧......强大。 可惜,这里的天地法则,好像比射雕世界的,还要强大无数倍。 殇休那被射雕世界洗礼过的精神,再一次,被毫不留情的禁锢在了他的体内。 不过,这一次,殇休很清楚,内力,已经帮不到他了。因为,这个世界,竟然无法修炼内功。 至于殇休体内的那股先天真气,也不知道是被那股穿越之力给吸收了,还是被这个世界的天地规则给强行抹掉了。反正,此刻他的体内,连一丝的先天真气都没有。 幸好,殇休的肉身还在,还是那一具先天武者的肉身,还是那一具最适合剑客的肉身。而且,那被他藏在膻中穴之中的先天之气,竟然也在,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不过,这也证明,他确实是穿越到了陆小凤传奇电影版的世界、以及零八版射雕电视剧的世界。 突然,殇休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忙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将放在里面的手机拿出来,然后在它侧边按了一下,屏幕顿时就亮了。 殇休见状,不由心下一喜,紧接着,那屏幕之上显示的数字,却是让他的嘴角开始大幅度上弯,最后,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时间:2018年6月4日,凌晨五点三十分。 这,是殇休离开之后的第二天。也就是说,他虽然在那两个世界经历了二十多年的时光,可在这里,他也只不过是躺了一晚上而已。 “我此时虽然已经创出了那式剑招的残缺雏形,可终究是残缺的,缺陷太大,掌控力不足,需要经过长时间的蓄力,方才能施展出来。若不然,我就不会和那老者说那么多的废话拖延时间了。可惜,以我现有的知识储备量,将剑法推衍到这种地步,已经是极限了。不过还好,我总算是回来了。嘿嘿,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科学知识,能不能帮助我。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啊!” 心念转动之间,殇休已经翻身下了床,开始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他要快速整理好自己,然后,他会去他工作的那间酒楼,和老板聊一聊辞职的事情。 毕竟,酒楼的工作,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或许在闲暇之时,他可以过去免费客串一下大厨,为酒楼打打名气。 不过,不是最近这一段时间。 因为,在殇休的脑海之中,那个神秘的空间依旧存在。至于原本待在里面的那些流光,也理所当然的再一次被清空了。 也就是说,殇休应该还能再次穿越,可前提是,能量必须跟上。 所以,殇休现在很急,也将会很忙,或许,会忙很久、很久。 片刻之后,房门被轻轻的打开,紧接着,便是“啪嗒”一声,关上了。 至此,殇休的故事,也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